志怪故事·耳食录（四十）

150，西坡逸叟

　　西坡一位遁世隐居的老叟，是渭河地区的狐仙。元朝时隐居山中。直到洪武己巳年，还在山阳采药。有一次采药时忽见黑风从东北方兴起，转眼间笼罩四方，天昏地暗，腥臭扑鼻。不一会儿，天宇间又开阔清朗，晚霞绚丽，恍惚有一物，露爪向空中搏击，声如雷吼，振动林野。他感到很害怕，急忙返身奔逃。回头向西方一望，浓云再次密布，暴雨急骤，雷鸣电闪，冰雹凌风，山谷震撼。又闻到刚才那种扑鼻的腥臭之气，他十分惊恐，匆忙间慌不择路斜窜而行。

　　大约不到半里地，遇上一位道士，道士手持桃枝，问道：“老人家上哪去？此时还在采药吗？”老叟未来得及回答，道士将手中的桃枝撇下一小枝，递给老叟说：“这可当兵器用。”老叟正要问讯，道士已经不见。老叟十分惊讶，再看桃枝已化成铁矛，尖端有犀利的六叉，寒气森森逼人。当霹雳再起，忽然出现一只蛙，大如牛，张着血盆大口，举起爪子向老叟扑来。老叟立即挥矛格挡，最终蛙头被戳穿，污血脑浆流了一地。老叟也精疲力竭，精神一放松便僵卧地上。朦胧中见到刚才那位道士像神仙一样骑龙踏虎而来，对老叟说：“我是孙真人，现在来祝贺你！”接着听到仙籁之音响起，缭绕在霄汉之间。还有一幅彩绸，斜斜地盖向老叟的身体。道士又留赠一只小葫芦，里面装有神丹，说：“服了它便可长生。”于是凌云步向虚空，顷刻不见。老叟也醒了过来，梦中真人所给予的东西，全都还在。另外还从身边见到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助天仙翁”四个大字，是用以表彰他杀蛙之功的。

　　老叟从此服用丹药勤修苦练，终于登上仙籍。乾隆辛亥年四月，某贵人家扶鸾请仙，老叟降临乩坛，自述自己的始末。扶鸾的主人将他的话记录下来，我将它选编在这里。

151，交物

　　有个姓劳的书生，喜欢与动物欢好。他说自己欢好过的动物中最美妙的要数鸡，最凶险的要数狗。他曾经和狗欢好，结果私处好像火烧一样，大病了几个月，服用参药才痊愈，从此再也不敢和狗欢好了。其他雌性家畜禽兽，也多次成为他欢好的对象。他曾经想和大象欢好，但是大象实在太过庞大，犹豫着放弃了，大象也得以保持贞节。

152，癞虾蟆

　　癞虾蟆，是蛙属中最丑陋的一种。然而利用它的功用，能吃掉蜈蚣还能囚禁蚊子，不可因为它的外貌而废弃。虾蟆张着口对着蜈蚣，蜈蚣立即伏下不动，然后慢慢爬进入癞虾蟆嘴里，又从癞虾蟆的屁股里爬出来。癞虾蟆转身张口对着它，又像前面那样重复进、出三四次，最后被癞虾蟆消化了。吃东西的方法，没有比这更奇怪的。当癞虾蟆吃掉几只蜈蚣之后，用丹砂强行喂给癞虾蟆，捏住它的嘴倒挂起来，用盘子接住它流出的口涎。流尽后，放掉它。再用毛笔蘸上口诞，在纸上画个圈子，贴在墙上，室中的蚊子都会飞到圈中集聚。如果拿掉圈子，蚊子又到处乱飞。

153，范依

　　青年学生范依，跟从私塾老师读书。时值清明，老师回家扫墓，范依便偷偷溜到野外游玩。遇见一个少女带着一个年纪大的女佣人，坐在一个人力车上。范依因喜欢那女子而尾随马车。马车走得很快，苦苦追赶始终没能追上。追了好几里地，驾车人渴了，在山下停住车，自己去附近村里找水喝。当时小雨初晴，女子见杜鹃花已开，满山坡被映成烂漫的红色，便让佣妇下车采摘。范依刚刚赶到，听见女子要摘花的话，便摘了一束，赠给女子，女子笑着接受了。范依用些甜蜜的话相挑逗，女子没有回应，但时时毫无掩饰地流露含情的眼神。不一会儿佣妇回来，见女子手中的花，惊讶地问是哪来的。女子似乎很羞惭，将花束扔到地上，而这时范依还站在车子的旁边，徘徊着没有离去。佣妇明白了，呵斥他道：“哪来的野小子，随便就敢送我家阿姑花？”范依惶恐失措，在佣妇前长长一揖。佣妇见他毕竟还小，也笑了，慢慢问起他家在哪里、姓甚名谁、在做什么事。范依据实回答，女子私下一一记住了。这时驾车的人回来，推起车就走了。范依也满怀惆怅地回到学校。

　　范依憋不住将此事偷偷地告诉了朋友，朋友随便逗他说：“那是近村张朝奉【朝奉：乡坤】的女儿，名叫莹莹，听说还没有许配婆家，最好赶快找人去说媒。”范依信以为真，打算先去拜访一下。而老师对功课督促很严，一时找不到机会，于是在一张纸上写上莹莹的名字，放在枕头里，饭前必要祈祷，夜里则上香礼拜。

　　转眼又是端午节，学馆放假。范依趁机前往近村，访到了张朝奉家，果然有个小女名叫莹莹的。便偷偷从角门溜进去，正好遇上老佣妇。佣妇认出了他说：“是范生吗？”范依回答说：“是的。”佣妇小声对他说：“阿姑为你得病了，快些请媒人来！”范依满口答应并要求见一见女子。佣妇将他安顿到一间偏僻的小屋子里藏身等着，将他的要求转告了女子。女子不同意见面，让老佣妇将自己的生辰告诉范依，催促他赶紧离开，并也嘱咐说：“应当尽快请媒人来！”佣妇将范依带出大门。

　　那天正好赶上朝奉出远门访亲没回，婢仆们都去河上看赛龙舟，因而范依得以轻易地入出张家，没有被任何人知道。范依回到家，不得已只好自己将心意禀告给母亲。母亲生气地呵斥道：“你好好读你的书，即便将来要娶，总也不会由你自己去找女人吧。”范依羞愧窘困无策可施，也得病了。母亲有些后悔，托媒人去张家提亲，张家不同意。范依听说后，病情转重。女孩儿也气息奄奄。两人在同一天都死了。后来两人又先后复苏。张家高兴地说：“女儿苏醒了！”女子睁开眼睛说：“我是范依，不是莹莹！”范依复苏后，也说：“我是莹莹，不是范依。”声音情貌都不像本人。原来二人的魂魄已互换了躯体。两家都非常惊骇，经双方家人验证才相信了这回事，于是举行婚礼让他们成了夫妇，具有男人情貌的为女子之身，具有女子情貌的却是男人身，一时传为异事。

　　【这是男女灵魂互换，前面还有男魂上女身的故事《章琢古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