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

不知怎的，总是感到惶恐。或许是为了学校里的疫情吧，但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最开始，只是同一层的一个我的小学同学由阴转阳了，每个人都只是笑笑，甚至有些看热闹的心态在里头。更有甚者，会跑到已清空但未消毒的教室里转上几圈，以博取眼球。我望着空荡荡的十二班，感到一丝伤惋。

接着，是楼下的一个班，一个同学转阳了。谁都不知道是谁转阳了，即使是他们自己班的，也拿捏不准。但大伙仍有些习以为常，习以为常的摘下口罩，习以为常的当作一次偶发事件。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所有人都无所谓。至少，所有同学似乎确凿是这样的。八班，也是空荡荡的。我从楼梯间望向八班，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全校，都弥漫着。

从这时起，我戴起了两层口罩。

第三天，什么也没发生。大家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校园疫情似乎到这儿就戛然而止了。出校的时候，我松了口气。

第四天，早上一来，隔壁班出阳性的消息马上传开了。我们这层楼，一共四个班级，两个班级出了阳性。我在十班，另一个平安的，是九班。我们都很庆幸，因为阳性的患者，没有出在我们联盟班里。上午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按下了暂停键。

晚上，我和一个比我低一年级的同学聊着。他说，不仅仅是我们西区，低一年级的本部有三个班级冒了阳。

六班，出了一例。同学传的。

五班，出了一例。也是同学传的。

相继的，两个班级有阳性出来。有些难以置信，短短一个上午，三个班级出了阳性。有一个同学，我很要好的。被确诊了。我是从哄闹的人群中隐约听出他的名儿的。上午，我还跟他在楼梯间里打了个招呼，虽说不是很亲密，但，袭来的，是无休止的惶恐。

那时，我有没有戴口罩？那时，我有没有跟他握手？那时，我有没有……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中响起。昨天，放学，我还跟他说要戴好口罩，小心病毒。今天，他阳了……

措不及防，不可思议，速度似乎有些快了。

我望着廊外的操场，是那样空旷，偶尔走过的。是几个人影。两两三三。我们这一层的廊似乎格外的寂静。寂静到令人发颤。但，更安静的，是楼下。一层楼，四个班，走了三个。七班，被抛下了。

我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我眼神应该在旁人看来显得很是空洞。我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转阳；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发烧；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患上网络上各种流传的新冠的后遗症。等待我的，是未知带来的恐惧。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在挤着我，把我挤向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然后将我抛弃，那叽喳的人群，仿佛将原本狭隘的楼梯与走廊，更充斥些什么。

路上，所有人的脑袋上都似乎写着“阳性”两个大字。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叽喳着自己班里谁发烧了，谁请假了，谁身体不适了。我，听着消息，惶恐着消息。

五班，有个同学，在他们班回家前跟我在楼梯里向上走着。只是向上。我们彼此间保持着距离，他想接近我，被我拒绝了。我说自己似乎成了密接。我叫他保重。他说似乎自己也阳了。也让我保重。他到了二楼，离开了。而我，继续向上走，到了三楼。

口罩，似乎是最可信的。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捏紧一点，再捏紧一点，直到我确信我的口罩嵌进了我的肉里。我才松手。

楼上又有人喊，喊着自己班出了十四个发烧的同学。

这般惶恐，不是病毒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