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Restart.
*灵感来源于一位九年级学长所作的一篇短篇小说
“......啧。”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格瑞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他轻掸几下自己满是污渍的破洞衣服，慢慢站了起来。格瑞扶着昏沉的头，思考了一下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应该是被人从背后打晕了，然后被丢进了这个肮脏破烂的小巷子。
在格瑞的记忆中，这种事经常发生，A街区是整个凹凸城治安最差的一个街区，甚至于有没有治安都是一个问题，不论是政府还是那些幕后操纵的黑手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这里是凹凸城名副其实的下水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帮和犯罪团伙肆意滋生。格瑞猜测自己是被一个混混从背后偷袭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一个小型黑色方块，这是他的个人终端。除此之外，就不剩任何东西了。格瑞不确定这是因为被别人抢劫了，还是本来就只剩下这些。
他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缓慢地移出了小巷。A街区的道路狭窄、肮脏，而且复杂交错，这是因为没有受到限制而被肆意搭造出的贫民窟。格瑞对这里再清楚不过了，他从小到大都一直生活在这片混乱和污秽中。
格瑞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他已经看够了下水道里的肮脏，也痛恨自己在这罪恶肆虐之地所做出过大一切......他原本计划今天前往B街区，但中途被人打昏了，不过这不碍事，他不准备做任何停留。
他走过自己无比熟悉的道路，两边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黑帮混混，他们上下端详着格瑞，但在看到对方破烂的衣物和冰冷的眼神后立刻转移了视线。藏在阴沟里的小老鼠们喜欢挑装束较好的肥肉下手，这些肥肉通常是被上层街区的名流贵族驱逐下来的。令人无法想象的是，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好几十个。
“那边的巷子里有个死人！”
“蠢货，你难道是第一天在这里看到尸体吗？”
“那个死人的尸体不一样，他的头上......”
格瑞听见一群人正在议论旁边的巷子里死了人，但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终于，他抵达了B街区，这里和A街区像是两个世界，机械驱动运作的声音与人们的话语交杂在一起，这样的活力是在A街区最为罕见的。
“重启时间剩余......滋滋滋......十个小时......”
“？”格瑞在人群的嘈杂中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格外响亮清晰，不过在凹凸城中，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他面无表情地忽略了这个声音，在B街区中不紧不慢地前进。
B的物价几乎是A的两倍，他身上那个残破的终端只剩下300AT币了，这点钱甚至买不起一条裤子。周围人看格瑞的眼神十分鄙夷，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和高傲。他选择性忽略了那些人，上层街区的人天生就比下层街区的人高出一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格瑞走近街道旁的一个小巷里，巷子中有一块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Gold Arrow”，店门口有两个自动售货机。他顿了顿，走进这家店。店内最里面的一排柜台后坐着一男一女，都是金发蓝眼，似乎是姐弟。那个金发青年擦洗着一个酒杯，向他递去询问的眼神。
原来是酒吧啊。
格瑞坐在对方面前，在终端机上扫了扫黑色方块，旁边的小屏幕上出现了他的个人信息。金发青年放下手上的杯子，扫了一眼屏幕，瞳孔微缩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你好，格瑞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
格瑞看向了屏幕上的菜单。
皇家兵治，300AT；红绿灯，290AT；加勒比日出，270AT......
“......一杯Golden Dream，先生。”
80AT，这是最便宜的一个了。
“哦？”青年挑了挑眉，“和你还真搭。叫我金就可以了，格瑞先生。”
金拿起几个杯子，开始调酒，格瑞的视线在店里转了一圈，酒吧内部白金相间的简洁配色出人意料，店主大概是个极简主义者。柜台后放置着一台电视机，显得格格不入。他又看了看面前的调酒师，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
“你的酒调好了，先生。”
格瑞从金手中接过酒杯，而金拿起先前没擦完的几个杯子继续擦了起来。
他抿了一小口，舌尖传来一丝淡淡的奶香，混合着意大利香草酒、君度酒和橙汁的味道，比起酒来更像是饮料。
“我知道你喜欢牛奶。”调酒师轻声喃喃着，格瑞没听见，在他旁边的秋也没听见。
“看样子你是从A街区来的？”
“嗯。”格瑞放下酒杯，“你怎么知道？”
大概是因为他一身的褴褛衣衫吧。
“你的信息终端上写了。”
“......”格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曾经听说过许多人从A来到B以求谋生，但大部分最后都回去了，格瑞先生，你介意回答一下吗？”金的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他晃了晃还装着自来水的杯子，水顺着他的动作转动起来，在薄薄的灯光下闪着冰晶般的颜色。
“......”格瑞沉默了一会儿，“在A区待久了以后，就不再习惯受约束的生活了。对他们来说，A区的下水道才是避风港。”
“没想到会有人对A区有归属感。”金耸了耸肩，觉得不可思议。
“A区也许是真正的自由之地。”格瑞讽刺似的说了一句，然后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重启时间剩余......滋滋滋......五个小时......”
格瑞手一抖。
“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金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又被他很好地了掩盖起来。
“没事，应该是我幻听了。”
虽然这么说，格瑞还是开始思考起这个奇怪提示音的含义，之前也听到过一次类似的声音，当时......
“紧急新闻报道，”金背后的电视屏幕突然转台，“两个隶属于未来科技的仿生人脱离了控制，据悉，这是未来科技研究制作的新一代仿生人，虽然没有搭载武器，但装备了最新一代的思维系统和许多特殊技术，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别，危险性极高。目前他们可能在下层街区中活动，A街区、G街区与R街区已经出现受害者共四名，如果发现疑似者请立即报警，提供有效信息可以获得十万AT币的奖金......”
仿生人......格瑞的思维如同电脑死机般凝滞了一下。
“真是奇怪......”金转过身来，把酒杯放好。
“奇怪？”格瑞问道。
“为了让警察能够更好地管理和追踪，仿生人的智能终端会放出横波信号，他应该很快就被抓住了才对。”
“可能它比较特殊。”格瑞把剩下的酒喝光，“我该走了。”
“欢迎下次再来。”
“我会再来的。”
“......Grey，我等你。”
格瑞走上街去，霓虹灯的色彩变得格外耀眼，各种颜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该去哪里？格瑞想着，他现在需要钱，但他上午找了半个B区都没有找到工作。......要不去找找看那个仿生人的线索吧，反正他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干。在A区有一个被害人，如果装作认识他的话，那就可以解决钱的问题了。尽管他不想再回到A区，但是没有钱的话，想要脱离那里给他带来的影响极其困难，而G区和R区又离得太远。权衡之下，格瑞决定回去一趟。
刚来到A区与B区的交界处，格瑞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一块地方，隐约可以看到黑黄相间的隔离线和里面的警察。他快步走到人堆里，想看看尸体的情况。格瑞挤了进去，瞥了眼尸体的相貌。
格瑞往后退了两步。
旁边的两个警察发现了他的异象，向他靠近：“怎么了，先生？”
尸体是金的模样。
格瑞用颤抖的双手罩住脸，仿佛在掩面哭泣，“这是......这个死者是我的......朋友。”
“哦，是吗？很抱歉，先生。”警察象征性地表达了慰问，“请问你和你的这位朋友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那是......很久以前了......警察先生，金......我的朋友是怎么死的？”
一个警察转过头去跟身后的同伴交流了几句，又转过头来，“两个新型的人格模仿仿生人从实验室跑了出来，它们会变得和模仿的人一模一样，从思维到模样完全一致。不过它们每过一段时间会重启，删除之前复制的人格，而重启过后它们会遵循程序的命令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据说它们可以选择强制性保留自己的人格。”
“那真是......”格瑞站起身，“......警官，我想一个人去静一下。”
“那好吧，如果有任何线索请告诉我们。”
“重启时间剩余......滋滋滋......一个小时......”
格瑞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他撞上了一个人影。
“格瑞先生？”金拍了拍衣服，把格瑞扶起来，“你没事吧？”
“......你到底是谁。”
他直视着那双看上去纯净却危险至极的蓝色眼睛。
金的眼神黯淡下去。
“你都不记得了吗......Grey......还是说......你重启之前没有保存人格？”
“......我......我是谁？‘格瑞’吗？”
“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金刚刚扶过格瑞的手搭上了他的小臂，“我喜欢你的新人格，别再把它删掉了。”
格瑞微微一怔。
“你忘记了吗？我想阻止你伤害更多的人类而被政府发现并销毁，所以我杀了‘格瑞’最好的朋友。”
“对此我很愧疚，可我想让你活下去，Grey。”
“King。”
格瑞突然伸出手，抹去了对方眼角的水珠。
“我知道你会一直跟在我身边，但我没想到你会跟到这里......笨蛋。”
金惊愕地抬头，突然又笑了。
如同每天在A区死去的人们一样，这虚假的，真实的，过去的，未来的，全都消失了。没人会记得他们和它们。
金和格瑞是B区远近闻名的调酒师，他们唯一的一家店叫Gold Arrow，这里的招牌饮品是最便宜的Golden Dream。
金色梦想。
【END】
瞎摸鱼。
食用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