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思隽

南蒂罗尔（Südtirol），这个看上去像是奥地利地名，实际上却属于意大利的地区，对于德国足球粉丝而言并不陌生。1990、2010、2014和2018年4届世界杯之前，德国国家队都将训练营设在这个位于阿尔卑斯山南麓的宁静山区。

近日在浏览“转会市场”网站时才知道，原来南蒂罗尔还有一支意乙球队，而且本赛季表现出色，在常规赛季还剩3轮的情况下排名第5。这支意乙升班马尽管直接升甲无望，但几乎肯定可以参与升级附加赛（3到8名球队参加），以争夺第3个升级资格。南蒂罗尔队除了战绩令人惊喜，还有其他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首先来科普一下南蒂罗尔究竟在哪里。它位于意大利这只“靴子”的最上面，即最北面，再往北就是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了。南蒂罗尔其实是一个省，意大利语的官方名称是博尔扎诺-上阿迪杰自治省（provincia autonoma di Bolzano – Alto Adige），德语官方名称则是博岑-南蒂罗尔自治省（Autonome Provinz Bozen – Südtirol），简称为阿迪杰或南蒂罗尔（德语人口还习惯于称之为“南蒂罗尔州”），属于特伦蒂诺-上阿迪杰大区。在南蒂罗尔俱乐部的队徽上，除了写着“FC Südtirol”，还写着俱乐部所在城市的名字Bolzano（博尔扎诺）和Bozen（博岑）——这其实是同一个地方，只是意大利语和德语称谓不同，它是南蒂罗尔省的首府。

南蒂罗尔原本是奥匈帝国的领土，一战后才割让给意大利，德语、意大利语和拉丁语都在这里通行，而且德语人口占据明显优势。南蒂罗尔主场比赛期间，现场宣读出场名单和换人时都是多语广播（广州地铁用普通话、粤语和英语报站的既视感），而俱乐部杂志则是德意双语撰写。俱乐部董事会主席名叫迪特马·普法伊费尔（Dietmar Pfeifer），技术总监叫做汉内斯·菲施纳勒（Hannes Fischnaller），都是典型的德语名字。而且普法伊费尔表示，他们俱乐部的管理采取“德国模式”，即多元制管理，不像很多意大利俱乐部那样由一个大老板说了算。换言之，南蒂罗尔“不是一家典型的意大利俱乐部”（菲施纳勒语）。

除了管理方面“很不意大利”，俱乐部所处的环境也跟人们印象中喧嚣嘈杂的意大利足球截然不同。南蒂罗尔的主场德鲁索球场是全意乙最小的，看台经过2019到2022年间的扩建后也只能容纳5500人，赛季至今场均只有4200多名观众。比赛期间相对“安静”，训练更是可以免受外界干扰，这也是为什么德国队那么喜欢来这里集训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文化和历史原因，南蒂罗尔的影响力早已走出了山区。近期不少来自奥地利、瑞士和德国的游客以及记者特意来到德鲁索球场打卡和报道，俱乐部商品也在网上热销。菲施纳勒透露，来自德国的网络买家最多，“但意大利市场的销售额也在增长。”假如能够升上意甲，德鲁索球场的看台将扩容到至少12000个座位。

南蒂罗尔是一家很年轻的俱乐部，它的前身是成立于1974年的SV米兰（SV Milland）——这个米兰（意大利语“Millan”）指的是位于博尔扎诺东北的布雷萨诺内市（德语为“布里克森”）的一个区。1995年，一帮当地企业家想将职业足球带回南蒂罗尔，在与博尔扎诺俱乐部谈崩后，决定收购财政困难的SV米兰，并更名为“南蒂罗尔-上阿迪杰足球俱乐部”。

新俱乐部要从第7级别联赛打起，直到2000年才升上了第4级别的“意丙二”，这也是意大利最低级别的职业联赛。2018年世界杯前，德国队借用南蒂罗尔的训练场进行备战。当季南蒂罗尔获得了意丙B组亚军，但在升级附加赛中未能笑到最后。直到上赛季，南蒂罗尔才以意丙A组冠军身份直接升级，成为第一家参加意乙的南蒂罗尔省俱乐部。

南蒂罗尔打意乙是什么概念？先通过一系列数据做参考。按照“转会市场”的估价，南蒂罗尔总身价1673万欧元，在意甲20队中排在倒数6，而如果按照人均身价计算，他们仅为57.7万，更是要排在倒数第4。去年夏天，有意大利媒体披露，南蒂罗尔的球员总年薪仅为600万欧元左右，只有奇塔代拉和科森扎更低，而目前排在积分榜第2位的热那亚则高达3100万——本周一下午，南蒂罗尔刚在主场0比0逼平了热那亚。此外，目前这支南蒂罗尔的建队费用（球员总转会费）只有39万。以本赛季至今在意乙的13场胜利计算，南蒂罗尔平均每赢一场只花了3万，而第6的帕尔马和第4的卡利亚里每赢一场则要花费高达580万和410万。

本赛季两个转会窗口，南蒂罗尔净支出只有15万，只有从佩鲁贾引进边锋卡雷塔花了钱，其他引援均为免签或租借。最佳签约当属去年9月初才签下的自由球员马谢洛，这位当时已经36岁的中后卫拥有过效力尤文图斯、锡耶纳、热那亚、巴里和亚特兰大等队的经历，拥有多达287场意甲经验。加盟南蒂罗尔后不到一周，他就立即首发上阵，并且再也没有离开过主力阵容。而从意甲恩波利租借而来的防守型中场贝拉尔迪内利则是阵中身价最高的球员，为200万。23岁的主力左后卫西莫内·达维是南蒂罗尔自家青训出品，而司职中前卫的30岁队长法比安·泰特则是阵中另一名南蒂罗尔本土球员，也是唯一用德语接受采访的球员——意大利语才是更衣室的通用语言。

如何靠着一帮低薪低身价球员在意乙求存？可以参考柏林联盟，那就是做好防守的同时，在进攻端以效率制胜。35轮战罢，南蒂罗尔仅失31球，防守表现仅次于处于直接升级区的弗罗西诺内和热那亚（均失21球），而进球也只有35个，在联赛中仅仅排在并列第14——连倒数第2的斯帕尔（38球）进球都比他们多，而且从来没有一场比赛进球超过2个。

南蒂罗尔队内头号射手是32岁的奥多武，这位拥有意大利和尼日利亚双重国籍的强力中锋在34场联赛中贡献8个进球与4次助攻。而一旦他被严格限制，南蒂罗尔的反击就很难打出理想的效果。有意思的是，奥多武不仅球风与卢卡库相似，而且国际米兰前锋正是他的偶像。卢卡库甚至送了好几双球鞋给他，而奥多武也穿着偶像赠与的装备来比赛。奥多武在南蒂罗尔身披90号球衣，也是为了致敬在国际身披相同号码战袍的卢卡库。

随着对手愈发熟悉奥多武的特点以及南蒂罗尔的踢法，南蒂罗尔近5轮遭遇连续不胜（3平2负），而且进球只有1个，但防守依旧出色，近2轮先后0比0逼平了两强弗罗西诺内和热那亚。即便最终能顺利拿到升级附加赛入场券，南蒂罗尔想要在8争1的残酷竞争中笑到最后谈何容易？当然，升级根本就不是南蒂罗尔本赛季的目标，他们没有心理包袱。

事实上，当南蒂罗尔在赛季开局遭遇3连败外加在意大利杯资格赛就出局之后，外界普遍认为这支意乙新军能够保级就已经是一个小奇迹了。体育主管保罗·布拉沃相当果敢，立即就解雇了夏天才从尤文图斯U23队请来的兰贝托·扎乌利，请来了意乙老江湖皮耶尔保罗·比索利，效果立竿见影，南蒂罗尔在换帅后立即保持连续12场不败，排名节节攀升，从去年10月下旬起就稳居升级附加赛区。

无论最终能否升上意甲，南蒂罗尔的意乙处子赛季都已经大获成功。早在几周前，比索利就表示：“我们将在赛季结束后庆祝，即便是以第9名冲线。”升甲当然是南蒂罗尔人的奋斗目标，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如今更重要的是打好基础，尤其是加强青训，继续提高俱乐部的职业化程度。普法伊费尔就说：“我们想在某个时候升上意甲。”至于可能到来的升级附加赛，队长泰特认为，说不定他们也可以写下一部“足球童话”，“意甲是梦想。在更衣室里，我们有时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并且互相问道：‘你能想象下赛季在圣西罗跟国际米兰交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