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举案齐眉【羡忘】
本章预警：羡忘，双儿设定，双洁，HE，其他详见前言。
一夜好眠。
蓝湛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躺在身旁的人似是早早就醒了，正颇有闲心地盯着自己痴笑，一只手还搭在他腰上，不安分地捣鼓。
“做什么！嘶……”
某个敏感之处又被人拧了一把，瞬间清醒的蓝湛大声嚷嚷着要往后躲，那要散架的身子自然禁不起忽然剧烈的动作。
不过……比起这点痛，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刚刚蹦出的那几个字…怎如此沙哑，当真是他在说话么？脖颈似乎也被缠住，再定睛一瞧……好家伙！怎么还是被人圈在怀里呢！
“夫人睡得可好？”
魏婴将挣扎着要扭出去的小身板又往怀里勾了勾，还欲再亲吻那小脸儿的唇忽然被挡住，睁开眼就瞧见蓝湛的错愕和扭捏已慢慢消散了，或是被藏起，在警惕和端正的后头。
“几时了？”
“估摸着辰时中罢……还早，你方睡了三个时辰。”
“辰时中？”
又是一闪而过的惊慌，消散得极快。
“不是卯时要给……去敬茶？”
“不急，军中事务繁忙，父王一早便去校场了。正好江伯伯也在，再一番商谈怕是要晌午才能回，”魏婴扶着蓝湛缓缓撑起身，提了提绒被，给他捂严实，“你若觉得困只管放心大胆地接着睡，我守着你，没事的。”
还未有答话，被子里忽然传来闷闷的声响，咕噜噜，咕噜咕噜……
蓝湛慌忙躬下身去捂着肚子，小脸蛋整个儿埋进被子里，直到确认那儿消停了，才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那人果然正盯着他憋笑憋得辛苦！
“我…我们姑苏都…都卯时就…就用早膳了……”
“嗯，我们夷陵也……卯时就备好了，”魏婴将小人儿从被褥上掰起来，一只手暗暗钻进被里，猝不及防地覆在蓝湛的上腹处，再向小腹挪了挪，一边在他耳边低低耳语，“是我疏忽，还当夫人昨儿吃得太饱……”
“你！”
果然要发作——魏婴利落地翻身下榻，笑得见牙不见脸，一边扯过案上叠着的衣袍穿好，一边躲着被狠狠丢过来的枕头。
“坐好坐好，别摔了！”眼见着小人儿看枕头没打着他便挪到床边探出大半个身子去够凳子上的软垫，魏婴赶忙跑上前接稳了，将人塞回去盖好，“我去给你端早…嘶……膳，你快盖好了，别着凉！”
在魏婴胳膊上使劲儿揪了一下，蓝湛这才称心如意地裹进被子里。四下张望了一圈，忽然又叫住了刚准备推门的人。
“喂！……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我带来的东西啊！衣服包裹还有……”
“喔~夫人说的是嫁妆啊！怎么，才第一日就要清点呀？生怕被我摸了去？”
“我…孤身一人过来……不得看仔细点儿？在哪儿呢，你…你不许乱碰！”
“好，不碰不碰，都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那边橱子看见没？都在里头，昂。”
“嗯。”
“那个……“抬脚欲走，又转过身，就见小人儿已瞅见了案上也为他置备好的新衣，正抓着领襟急不可耐地往身上套，又一声轻笑，魏婴在那带着询问的目光中幽幽开口，“下回叫完整呗，不是‘魏’，是‘魏婴’。当然，你要是叫羡郎，或是夫君，就昨儿那样，我会更开心。”
“……”
“还有，你不是孤身一人，夷陵也是你的家。从前、现在、将来，不论在哪里，你都有我，别怕。”
门阖上时，钻进了孟冬尾巴梢的寒凉，燃了一夜的银骨炭轻飘飘扬起几点灰烬。
都说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事物，足以遏制陌生感觉的产生。
可随同魏婴的身影一道消失不见的那句话，却像天上一片奶白的云，忽然之间，披影在了湖的波心。
朱唇微开，陌生的悸动。缓过神来，又仿佛消失不见。
不再理会这一瞬的一样，蓝湛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趁着魏婴还未回来，急急忙忙打开橱门翻找着。
金银细软不要，绫罗锦缎不看……让他捂在心口松了一口气的，是那只瘪瘪的小包袱。
一分为二的羊脂白玉，镶嵌在锻造成云纹图案的金饰中，是他兄长及冠之年，他父王亲手替他兄弟二人系在腰间的贴身之物。
还有一个青竹瓶，里头是粉末；一个白玉瓶，装的是药丸。都是自孟王那处得的。
将青竹瓶暂先藏在装金银细软的匣子里，蓝湛握着白玉瓶子，木塞拔出时轻轻的一声“啵”让他没来由地心慌。
黄豆大小，一颗圆溜溜的乌黑药丸滚进手心，有花木的味道，细嗅两下又有些辛涩。
应该……不会太苦吧？
蓝湛揪了眉头，盯着那药丸有些犹豫。忽的听见外头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他急忙塞进嘴里咕嘟一声，边手忙脚乱地关紧橱门。
魏婴推门而入时，见到一只正卯足了劲儿拼命喝水的小猪崽。
“嗝~”刚捧起碗，蓝湛对着那鲜美软糯的鱼片粥先打了个招呼。
那饱嗝是甜的，却似乎藏着药味。
魏婴拿着筷子没有动，望着开始好一通狼吞虎咽的蓝湛，有些踟蹰地开口：“你刚刚…吃什么了？”
“吃什么……”呼噜呼噜扒拉完小半碗，蓝湛似依依不舍地从兜里摸出一个枣儿，“桌上的，那么多……我…就吃一个也不行吗？”
“没有不行，你若喜欢，我叫人再多端些来。”魏婴将那摊开的小手卷起推回去，又再那白嫩的脸蛋上揉了揉，跟着开始用膳。
暂且闲来无事，今日又暖阳高照，蓝湛既没了睡意，魏婴便牵起他，在府中四处走走。只是昨儿折腾了一夜，小人儿到底是劳累了，本就有些奇怪的步伐走了不多两步更有些艰难，见着一处石墩子，便想坐着歇会儿。屁股刚一沾到，又弹起来，四下张望了一番，索性伏下身子打算就着枯草地坐了。
“别，地上凉。”
丫鬟们或是猜不出到这贤淑乖巧的少夫人会做出什么熊孩子般不问儒雅的举动，魏婴却是一清二楚。在那忽闪忽闪的眼睛滴溜溜张望的时候就已摸准了他的意图，赶着他弯下身欲往下瘫时，一把将人打横捞了起来，然后走回石墩子旁坐下，轻轻放落在自己腿上。
“干…干什么……”小声地抱怨，蓝湛似乎听到身后有窃窃的笑声。
“不干什么，夫君怀里，不比这乱草地儿舒服些？”
边说着，魏婴边将蓝湛往怀里紧了紧，又微微挪了挪，想让他靠得再舒服些。
有一说一，这样确实比坐草地上强些，不是，是强许多，又软又暖和。
蓝湛便也不扑棱了，安静地伏着晒太阳。
“不是都议和了，还会有很多军务吗？”
许是呆得无聊，小人儿懒洋洋地开口，似是随口一提，却久久等不到回音。
还是会……太刻意了么？
有些心虚得想去瞧魏婴的神色，蓝湛一抬头，撞进一片美色中——
一身玄衣，身形挺拔。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鼻梁高挺，薄唇色若丹砂。浓密的眉毛向上稍稍扬起，丰神俊朗，潇洒不羁，在如桃花般多情的瑞凤眼映衬下，又多了一份温润柔和。眸光闪闪，像藏了星辰，让他看得越久，越是沉沦。而最令他深陷的，是他看见那温柔漩涡的中央，正是在痴痴望着人的自己。
“可惜了……”
半晌，那人才带着惋惜缓缓吐出三个字，蓝湛的心漏跳了一拍。
“什…什么？”
“我的阿湛生得这般好看，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想来我是没机会同夫人画眉了～”
魏婴的手随着口中所说，抚过蓝湛的唇瓣，又轻轻划过他眉梢，藏不住的深情。
“你…你若是…想要举案齐眉，就该娶个好姑娘，何必……又娶我做甚。”
不是露了什么马脚，原是他压根没听见自己的话：蓝湛暗自松了一口气，可随着那颗心落下，却又生出些，怅然若失之感。
“不要旁人。只心悦你，想一辈子护着你，所以娶你，”魏婴埋进蓝湛的肩窝，“铁血铮铮，柔情似水，我都会做到……阿湛，可会喜欢我？”
卓尔不群，不畏强权；铁血铮铮，柔情似水：愿与他生同裘死同穴。
好耳熟的话，是从哪里听到过？
蓝湛怔了怔，双手不知何时已鬼使神差地，揽在魏婴的腰际。
“你…对我好，我…我便喜欢。”
“那……阿湛定是…一日比一日，更爱我。”
“魏无羡！”
新结连理的小夫夫颇多温存，魏长泽远远见到二人正如胶似漆，本想绕道而行，却听跟在身后的江澄已扯着嗓子叫嚷出声，只得朝江枫眠干笑两声，领着他父子俩一道走过去。
“父王，江伯伯，江澄。”
魏婴倒是淡定得很，不疾不徐地将人放下，再一一行礼。
“……父…父王……云梦王，江公子。”
而蓝湛则是强装的镇定，难以启齿的称呼在仓皇中蹦得不至于太艰难，加上那不自觉微微倾向魏婴身侧的躲闪，看上去皆是新夫娇羞姿态。
“好孩子，一家人，不必拘礼。”
那声音，如山海相依，似春风化雨。蓝湛不由抬起头，有些错愕得看着那双满是慈爱的眼。
若说相由心生，为何杀伐决断之人，也可以生得如此慈眉善目？
藏在大袖下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
“父王这是…从校场回来？要去哪儿？”
“嗯，去书房与你江伯伯谈些事情，”魏长泽跟江枫眠对视了一眼，乐呵呵地搓了搓手，“顺道，下几盘棋，许久未战，手痒得很。”
“好啊，江伯伯棋艺高超，那儿臣和阿湛也一道去！今儿可有眼福了～”
“你去？你哪一次能做到观棋不语？”
江澄从上到下扫了魏婴一眼，满脸的嫌弃。
“怎么？我也没说错过呀！你就是嫉妒我技术比你好，回回都赢你！”
魏婴也不甘示弱地向江澄龇了龇牙，胸脯挺得老高，下巴也得扬起。
媳妇儿面前，挣得，可不就是个面子？
“切……去，你得去，跟魏叔叔好好学学什么叫，落子无悔！”
“那……我…我就先回房了……”
“嗯？阿湛不是很喜欢下棋吗？”魏婴正吹胡子瞪眼要回怼，闻得蓝湛弱弱地推辞，急忙握紧了他的手，“还是乏了？那我同你一道回去吧。”
“没…不是……父王有事相商，书房…我还是……”
“没关系，父王可没那么多规矩，”十指紧扣，魏婴凑到蓝湛耳边，“还是个小古板…我在呢，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自己家里，想去哪里都可以，没有哪处是你去不得的。”
花开有声，雁过无痕。
有朝一日蓝湛再想起，如果那时的心跳，当真让他孤注一掷，执迷不悟情愿忘祖背宗……该多好。
要开工啦……
后面可能…只能尽量每周双更了喏……
(｡>ㅿ<｡)
嗯……就…啾咪啾咪～ ～(^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