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侦探的微笑
【三十】
“说吧。”虞美人冷冷地撂下一句。
一脸高冷的神情搭配冷漠的语气，毫无疑问这位社恐仙女可以随时随地把天聊死。
不过老福并没有介意，点了点头。
“历史上，尤罗夫斯基秘密处决沙皇一家，是先斩后奏的。也就是说，莫斯科和列宁——乌里扬诺夫先生，事先并不知情。等他得到消息之后，木已成舟，已经无力挽回了。”
“下面我说的，都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真相都必须得到印证——这是解决此次异常事件的必需。不过好在所有人都在这里，要想推知真相，并不困难。皇女殿下，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可以。”安娜靠在王座之上，手指轻轻叩打着雕花扶手，“知无不言。”
“尤罗夫斯基先生？”福尔摩斯转而问道，“或许在你看来，没有和敌人合作的立场——不过事实上，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你，在我确认的时候说真话就可以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真相是解决异常的必由之路。”
雅科夫迟疑了很久，最后才疲惫地答道：“好吧。”
“那么——我开始了。”
我点点头，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事情从1917年，沙皇一家遇害说起——抱歉，皇女殿下。”
“无妨。”安娜抚摸着怀里的玩偶，“我并不在意提及既定的命运。”
“皇女殿下遇害后，在弥留之际，由于王族的血脉，与俄罗斯的精灵Viy结缘，通过契约，成为了精灵使。”
“没错。”安娜点点头。
“那时的您无比悲愤，为了日后的复仇，您通过契约之力，对戕害您的刽子手——尤罗夫斯基，献上了‘永生’的诅咒。”
“之后，您在神识即将消散之际，被抑止力呼唤，并回应这一呼唤，成为英灵座上的英灵。”
“抑止力......啊。”皇女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没错。”
“你说的对，远方的人。”她答道，“随后，我在英灵座度过了孤独而漫长的时光，直到我——现界于此为止。”
“您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
“您曾在这宫殿中抓到了想要刺杀您的Ruler，乌里扬诺夫。但是，历史上的列宁先生沉着冷静、精于谋略，即便再怎么激进，也不可能做出孤身刺杀这种事情。”
“嗯......”安娜沉默了，“可他的样貌，以及自称，都是乌里扬诺夫。”
“没错。然而，即便是Ruler，也是从者，也需要魔力供给，也需要现界的媒介。之前我曾以为是Ruler召唤了雅科夫，而现在看来完全反了呢。”
他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压迫力。
“是你作为御主，以自己的愿望为媒介，召唤了Ruler的不完全人格吧？雅科夫先生？”
“.........”男人沉默了很久，足足半晌，才长叹一声“唉......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侦探，我的名字无足轻重，先生。但所有秘密在我的宝具之下，都不是什么秘密，这是我的职业。”
“你说的......没错。”
“我再大胆一点推测吧，Mr。”福尔摩斯顿了顿，“你——获得了永生的你——不得不亲身经历了自己的国家由弱到强、却又由盛转衰，最终毁在了你们那一代人信任的人——‘民众’的手中，盛极一时的苏维埃也不复存在。这时，时间来到了1991年。你出于军人的责任感，继续在军队中，为俄罗斯国家效力。但你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故国往日的荣光。”
“.........”雅科夫无神的脸上显出几分生机来，紧闭的双眼也睁开来。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亲眼看着亲人们衰老、离世！我亲眼看着我的国家衰落、灭亡！我亲眼......”雅科夫愤愤地喊道。
“你明白了？”皇女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她的眼眶中似有泪水在打转，“你的亲人、你的国家......那我的亲人呢？！我的国家呢？！我们的生命在你手里如同草芥，你毫不留情就剥夺了我们活下去的权利，现在却要我们对你的悲伤感同身受？！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女靠在椅背上掩面大笑着，可是那笑声中却又夹杂着啜泣，笑得凄苦而痛楚。
“这真是我有限的人生中，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啊.....”
“安娜说的没错，”虞美人瞥了一眼雅科夫，“你在漫长的时光中所经历的痛苦，正是你曾亲手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
“.........”
雅科夫没有回答，他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样的痛苦么......或许......是我......错了？”他呆滞地盯着地板，口中念叨着。
“殿下，抱歉，请您冷静。”福尔摩斯微微低了低头，绅士地表达了歉意。
皇女把头扭向一旁，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继续吧。”
她的声音中满是疲惫。
“是。”福尔摩斯答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雅科夫先生，你执着地认为，故国的覆灭是由于缺乏优秀的领导者——如果让当年的领导者，列宁先生重新复活，就一定能够挽救危局。”
“根据我们的工作人员测绘的魔力反应分布图，这俄罗斯的灵脉虽然稀少，但却出奇地集中。也就是说，虽然这片土地的魔力反应并不强烈，但在灵脉集中的地方，魔力容量相当庞大。玛纳的浓度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魔力就可以被操控从而实现操控者的愿望。我们通常称这种存在为——圣杯。”
“而你虽然没有圣杯，但却找到了灵脉最集中的地方。你凭借着漫长的时间中积累的、关于灵脉的知识，向集中的灵脉许下了‘召唤乌里扬诺夫先生重新现界’的愿望——也就是说，虽然过程并不规范，甚至包含了很大的运气成分，但从结果来看，你作为御主，召唤了从者Ruler。”
福尔摩斯的分析缜密而冷静，所有的事件被他一点一滴地摆在桌面上，逐渐拼成一幅完整的画卷。
“原来如此......”我不禁感叹起来，“我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福尔摩斯笑了笑，接着说道，“枪手召唤出了Ruler，但是，由于雅科夫一直以来并不认为自己的虐杀是错的，甚至觉得‘只要把反对者都杀光，一切问题就都会解决’，所以他的愿望是畸形的，英灵召唤也是不完整的——出于这种暴虐的愿望，他召唤的乌里扬诺夫并不是本体，甚至并不是完全体，而是原本不能单独存在的、乌里扬诺夫人格的一个侧面——和雅科夫自己相性最好的、激进的、崇尚战斗的那个侧面。”
“那么，雅科夫先生，我的推测，与事实相符吗？”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