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花开雪融（二十二）
22、
“母后，您一定要救救娇阳，我不要和亲，如果去和亲，我宁愿去死。”娇阳郡主泪流满面，缠着皇后哭道。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皇后气得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背上。“本宫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去死的么？你死了，要母后怎么活？”
“父皇根本不就疼我了，不过是跑了跑马，以前不也跑过么？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团练呢，现在他都当皇帝了，反而还要被人管三管四的，这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而且，还想着让她和亲，凭什么？她才不要去那种蛮夷之地！
“胡说什么！”皇后瞪眼，这个女儿，真的是让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娘娘莫气，公主也是赤子心性罢了。况且这关乎一生的幸福，她着急也是正常。只是，公主殿下，万事莫急，一急便会出错，哪怕计划的再好，一旦出了岔子，便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看看你，你和人家盛大娘子也差不了两岁，人家怎么就这么懂事？你要是能有她一半的懂事，本宫也用不着这么操心了。”
“我和她怎么能一样？”娇阳撇嘴，见到母亲瞪眼，只好扁扁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盛明兰明白娇阳的意思，心中再有不忿也只能讪讪一笑，不作表示。见皇后看向她，她努力地扯出笑容，“公主殿下是个幸运的女孩，自不是我等平民能比的。娘娘，我们还是再盘算一下夜宴的步骤吧。”
“嗯，不止是夜宴，若夜宴不行，还有晚间的花灯会，以及之后去花家住的日子。”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娇阳，你一定要记住，万事莫要心急，只要沉下心来算计，总能成功。若是因为心急被人抓住破绽，那一切就完了。”
“母后，娇阳记住了。”抱住母亲的腰，娇阳撒娇，“您真好，娇阳一辈子都爱您。”
“傻丫头。”皇后眼中满满的宠溺。女儿看中的那个人，她真的看不上，可娇阳是她的命根子，她也说了，这辈子没有他求，只求那一个人。而且，那人的身份低，婚后便会被娇阳完全拿捏住，她的女儿都不会受气。至于其他人，呵，别说他们还没有成婚，就算成婚了，只要把这件事做实了，也照样得给她女儿让路。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京城街道上热闹非凡，摆着小摊的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让傅红雪眼花缭乱，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转了。
看到傅红雪这样子，花无谢忍俊不禁，拉着对方的手更不敢放开了，生怕一放开人就要被挤丢了，毕竟除了摆摊的，逛街的也是摩肩接踵。
“这个。”傅红雪站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一串饰品看。这是个极有边疆特色的挂饰，一看就不是中原的东西。摆摊的小贩赔着笑脸，“公子好眼力，这是我兄弟去边城进货的时候从当地人手里淘换来的。上面的狼牙据说是狼王的，而且能保人健康平安。这些绿松石雕的珠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看到傅红雪对那个东西感兴趣，花无谢的心就突地一下，听到小贩这么介绍，又忍不住笑了，“若是真那么值钱，你兄弟能买得起么？”
被花无谢这么一噎，小贩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傅红雪不理会他的无语，还是感兴趣地在他的摊子上看着，这摊子上的东西确实都不是什么中原常见的物品，有些特色。
该来的总也躲不过，花无谢心中轻叹。“雪儿，你看中什么了？”
“这个。”傅红雪还是攥着那条挂饰，“我总觉得我见过它。”
“既然雪儿喜欢，咱们就买了。多少钱？”花无谢看小贩，“三，不，五，五两银子。”看两人的穿着，小贩就知道这可是两条大鱼，所以狠了狠心，伸出一只手掌。
“呵，你把我们当傻子？”花无谢笑得温和，笑意却未达眼底。
“算了，”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傅红雪也大概知道了物价，听到这个价格，也觉得贵了，便打算放下东西离开，“我们不要了。”
“雪儿你先到前面再逛逛，我和他讲讲价。”花无谢凑到傅红雪的耳边轻声道。
“唔，”傅红雪沉吟了一下，也低声道，“如果他就不是降价，我们就不买了，反正我不想你花冤枉钱。”
“好。”花无谢笑着点头，不错，他家小雪儿还懂得不能花冤枉钱了啊，想当初，他可是要用一颗银珠来吃一碗阳春面呢。目前傅红雪离开，看到他被一个摊子上的花灯吸引，拿起来左右端详着。花无谢转头看向小贩，“你只要老实告诉我，这条链子你或者说你兄弟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得来的”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来，“这个就是你的。”他向来记性好，这串链子，傅红雪喜欢是正常的，因为，他在无名居第一次见到傅红雪的时候，他的小雪儿就戴着这串链子。是真的好看。只是当初他从万马堂的牢里救出傅红雪时，他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身上的其他东西都不见了。
小贩咽了一口口水，“公子，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唉呀，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可是我们的花二公子，是花家的少将军呢，他说话当然是真的了。”旁边的一个小贩插嘴道。眼中有着明晃晃的羡慕，十两银子啊，对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那可是笔大财啊。
听到旁人这么说，这个小贩放下心来，“回，回将军的话。这串链子，真的是我从边城带来的，不知道将军听没听过一个叫万马堂的地方，那在边城是个挺大的帮派，我认识里面一个当差的兄弟，这链子是他拿给我的。他，他说，这是他从看管牢房里一个马奴身上拿走东西。我，我当时，应承了他，一定会给他分一半钱的。”
“马奴的东西，都被他们收起来了吗？”花无谢心中一动。
“也不全是，”小贩看着花无谢手中的银元宝，咽咽口水，“这些小玩意他们能偷偷收起来，但大物件就不行了。我听说有些兵器啥的，就被刑堂的堂主拿走了。”话音刚落，银元宝便被扔进了他的怀里。还不等他千恩万谢，花无谢已经拿着链子走人了。
“燕齐，传话给万马堂的钉子，在不暴露行踪的前提下查看一下红雪的刀。他当时的事情闹得挺大的，那把刀应该不会随便处置了的。”花无谢低声吩咐道。
“要是发现了，要取回来吗？”燕齐问。
“不必，”花无谢笑道，“只要那刀不动地方，就不用管。总有一天，雪儿会亲自拿回的。”他有预感，他的雪儿，终还是会去万马堂一遭。自已的仇，自然自已报起来更爽。
“雪儿喜欢这个兔子灯吗？”花无谢拿了过来，然后看看傅红雪，看看灯，再看看灯再看看傅红雪，然后嘴角翘了起来，“嗯，挺像的。”
傅红雪没明白什么意思，歪着头看着花无谢的笑容，一脸的懵懂。但花无谢的笑容是感染力的，他的脸上也露出来开心的表情。
“二少爷，二少爷！”正当两人气氛正浓时，府里的小厮跑了过来，到了二人跟前弯腰喘了半天气，才道，“二少爷，老爷让您回府。”
“什么事？”花无谢有些不满，他可是已经和老爹说好了要带着傅红雪逛到晚饭前再回去的。怎么还专门派人来找了呢？
“宫，宫里传旨，要你们进宫过节。”小厮低声道。
“宫里？”花无谢一挑眉，轻呵一声，低喃道，“还真是不死心啊。”
“今天满天陪倾城在家里养着不能来，无谢，你就是最大的了。你记得要时刻跟在雪儿身边，不对，飞扬也是，你们三个绝对不能分开。”下了马车，花老夫人最后一次叮嘱。一抬头又看到了齐国公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齐衡陪着父母走出车。老人又操心地道，“还有元若，无谢，你最大，记得多照顾他们。把这一夜平安过下来。”想想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她就头疼，又再一次庆幸平宁当初的选择没错。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平宁郡主刚走过来，就听到老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不解。
“唉，边走边说，边走边说。”他们一大群人站在宫门口着实引人瞩目。龙椅上那个可不愿意他们这样。
“什么？他们竟打着这个主意？”平宁郡主扶着花老夫人，她们一行女眷朝后宫走去，听到花夫人低声与她说出了新得到的消息后，气得她差点骂人。“我就知道那个盛明兰不是良配，小门小户的想上位全靠算计。她这一是为了巴结皇后，二是为了报复无谢。”
“以前是觉得她也是个苦孩子，且与我们家也没什么来往，再就是看在她祖母的份上，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既然她是个拎不清的，那以后便不用收着了。”花老夫人冷冷地道。京城的贵妇圈子，可不是她一个五品文官的庶女可以随便进的，哪怕她现在的身份是顾侯夫人，只要她想，照样没有她盛明兰的立足之地。
“盛纮教女无方，后宅不宁，盛家，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平宁郡主也冷冷地道。花正坤是武将不好伸手，但她丈夫可是文臣。而且，这次的事情也证明，即便齐国公府不复当年的盛况，也不是外人眼中的空架子。
“怎，怎么会这样？”齐衡瞪大了眼睛，看着花无谢，“表，表哥，这，这会不会是传话的人传错了？六妹妹她，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花无谢轻拍了一下齐衡的肩，“确实是她出的主意。而且，你怕也是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自家这个小表弟其实是有点英雄情结的。在他看来，齐衡也许并不是真的喜欢盛明兰，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在家里是最可怜的，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日积月累之下，便以为是爱了。“她身为一个庶女，没有母亲保护，在盛家这种地方能平安长大，且能到她祖母膝下生活，没有心机是不可能的。”她在顾府的生活不用特意打听也能听到一些，虽然小秦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能和她战得旗鼓相当，就不是一般人。只有齐衡这个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才会觉得她可怜到需要人保护。
齐衡的脸色发白，双手紧攥成拳，他知道花无谢不会骗自已，也没有必要骗自已。只是，只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那个小姑娘，那个他心中孤苦无依的六妹妹会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她，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哥哥打了她的丈夫，也因为我们驳了她的请求，更因为，她想靠上皇后这棵大树。”一直未发话的傅红雪开口。“元若，她不好，配不上你。你会遇到对你好的人，就像我遇到哥哥一样的。你会好好的。”
齐衡苦笑一声，“承你吉言。不过今晚最要注意的就是红雪你了。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会有那个人吗？算了不想了，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说吧。
“放心，她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老祖宗也有安排的，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就好了。”花无谢的笑容带着安抚的作用，让身边的人都微微放松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