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天光将倾 第一卷·茫茫夜雨长，问何处是心乡14
作者：弥园
主题：赛博仙侠 注：此文为代发 流动如潮水的人群，依旧茫无目的地向着前路行进。逆行的少数人像被拍打在礁石的鱼苗，喧闹的人声就像重压，重重捶打在哈瑞的耳膜上。 他失神落魄地游荡在这条他曾无数次气宇轩杨走过的大道上。 离开工位时忘记携带的工牌，地铁无法识别他的身份；春销也拒绝服务，精神状态如此明显有问题的他；就连街边的小店他唯一愿意尝试的一类五取蕴也早已售罄，那是曾经和陈小姐初遇时对方抽的那一根。 哈瑞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灵魂一般，宛如行尸走肉。随着人潮浪花拍打得东倒西偏。 他感觉他曾经坚持的一切好像就是一个笑话。 大人物？ 有钱？ 受人尊敬？ 那通通不过是企业玩弄下层人的把戏。就算成为是修士了又如何，不过是大一号的奴隶罢了。反而想到这里，哈瑞止不住地幻想起来如果当初自己没能检测出修士天赋的话。 他是否也会如同一个消耗品，被人打包装进一个大号胶囊里。余生如同一颗电池一般，直至消耗殆尽，再作为生物材料被处理。 至此无声无息，这个世界没有人知晓曾有过他这样一个人。
越想越陷入恐惧与颓丧的哈瑞，失魂落魄走在街角，仍旧漫无目的不知去向何处时。隔着转角处，一支纤细的手臂伸了出来，递给他一根五取蕴。 看了看型号，正是刚才哈瑞跑遍了许多地方也没买到的那根。 “你在找这个吗。”手的主人并未从转角处走出来，只是保持着一只手伸出来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哈瑞还是认出了来者是谁。那只手，这声音，一切都让他无比熟悉。只是如今的他，突然变得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肉欲被彻底击碎过后再来看陈小姐。他如今也难以明悉自己对陈小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哈瑞。”陈小姐伸出的那只手翻转，就好像她本人原本是背靠在墙壁上，现在已经转过身准备走出转角一样。 “陈小姐…我…”哈瑞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更何况他现在这幅模样他甚至想要赶紧逃离，不知道他是否有勇气去面对陈小姐。 可不待说完，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哈瑞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一个温软的躯体拥进怀里。 陈小姐已经走过转角来抱住他。 温暖从陈小姐的那边，通过体温传递而来。一时宕机的哈瑞只感觉外界原本喧嚣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了。 只剩下他重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噗噗噗噗！” 心跳的极速加剧。 带来的最直观感受便是血液重新聚集在各器官处，除却些许尴尬外。也重新激活了哈瑞的大脑。让他的思维重新活跃了起来。 “陈小姐…我！”这一次哈瑞同样没来得及说完，再次被陈小姐打断。一种难以言明的触感袭上他的唇上，恍惚之间有一种电击的麻痹感。 陈小姐的素指已然铁贴在他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已经陷入晕眩的哈瑞只听到怀里的佳人，将头枕在他的锁骨上，抬头望着他。他却不敢低头下去与她对视。 温热带有湿气的呼吸拍打在哈瑞的脖子上，似觉还不够近一般。陈小姐又再次将头往上挪了几分，几乎是贴在哈瑞的脸边。 咬着他的耳垂缓缓说道，“哈瑞先生，哈瑞，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拯救了我，你是我的英雄。”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支持你。” “任何时候都要做你自己觉得对的世界，哈瑞。” “这个世界生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哈瑞，你要做一位英雄吗？” 哈瑞，满心晕眩与那欢喜。满天佳音萦绕在他的耳畔，他没听清陈小姐到底说了什么。 但他听见了自己最诚实的声音。 他在说， 陈小姐…我爱你…
远在卡隆坡北区的工业区外，郁垒站在可自由通行的边界上。打量着这座庞大的工业城区，伸出右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随后两眼散发出阵阵荧光。 整座工业区的一切交互都与卡隆坡的其他地区隔绝的，从水电的供给乃至于荒网都是如此。似乎是本地服务器都让「西王母」亲手单独规划出了一片区域，和卡隆坡原有的网络是做了隔离的。 在郁垒眼里看到的画面便是，眼前庞大的工业区通通由一座巨大的鸟笼罩住了一般。尽管他有许多种方法进入其中，但是永远不可能避免惊动里面的警报装置。只因对方采用的就是最简单的物理隔绝法，断开了工业区最外层的「灵器」，实现了网络隔离。而郁垒如果想让自己的意识进入内网之中，势必要重启这部分的「灵器」，这样的物理痕迹是没办法完全抹除掉的。 所以只能由对方内部打开限制，就如同前几次那个意识体主动做的那样… “阿咻…！”阿基雷德看着老板站在工业区的最外墙外沉思着，它倒是想赶紧离开了这里。 滚滚的黑色浓烟席卷而上，刺鼻的气味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反倒是今年的雨水更加五颜六色一些。 淋在阿基雷德举着的白底有黑企鹅头像的小伞上。 “查查他们什么时候会开放工业区，和外界交互物资还是什么。”郁垒举着纸伞从高台跳了下来，一挥手。刚刚临时搭建出来方便他登高眺望的土台瞬间瓦解，碎石瞬间化为泥土融入地面间。 “化石为泥和化泥为石？这俩术法当时还只是猜想模型吗。”阿基雷德倒是显得好奇地瞥了几眼自家老板刚随手用出来的术法。 “啊…确实是你死后才完善出来的术法。你死后大概七八十年一个叫铃屋京造的小子设计完善出来的。这俩术法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想学的话我待会传给你，琢磨琢磨。”郁垒无所谓地说道。 就这一瞬间阿基雷德瞬间感觉汗毛炸裂，有什么高位存在刚刚好像随意往这里看了一眼。但是他又确信对方并没有看到他俩。但是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他显然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万一哪天真遇到个小心眼的高阶修士呢。 不过他还是很快按照郁垒的吩咐，调查到了益民民生这边的安排。 “再过三天，会再送一批…呃…一批人进去。”阿基雷德边说边看着郁垒的脸，打量他的表情。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郁垒闻言也没什么变化。 “啊果然您是知道这些的。”阿基雷德顿了顿，看着郁垒依旧面色无常的表情，这才放心地继续说下去。毕竟它这个前「益民民生」的员工，其实也有参与进去这个事的。万一自家新老板也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主呢？怕不是第一个就把自己拆了。 好在这新老板看上去也是个无恶不作的主… “大概是几百年前就被谢…我呸。被「熵仙女」他们叫停的项目又叫停了呗。估计还是那一套，把人的元神抽离出来，储存在电脑上模拟做梦还是工作来榨取算力，就和挖矿一样。” “叫电池，叫人矿都可以。后来这项目信息转换率太低和人口损耗率太高，加上还有熵他们几个一直施压。那位大老板最后就给停了呗，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启了起来，估计有什么技术突破？让转换率提高，人口损耗率降低。利润率这一起来了，按那位的心思跑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干这事，倒也说得通。” 阿基雷德举着伞走近了郁垒的身边，整只企鹅大概只到郁垒半个腿高。 继续说出了那个郁垒应该也有的答案，“所以这小男孩只可能最近一批次的人矿出了纰漏，意外让他的元神跑出了那个大罐头…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幸运还是不幸呢，要是真给找了回去怕不就是做个人矿一辈子无知地活在梦里了。” “他回不去了。”郁垒接着话茬继续说道，“他已经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已经不可能再在那个小罐头里睡得下去了。” “那咱们这…还找不？” “找。”郁垒微微颔首，“至于找到之后再说吧。我总感觉「益民民生」开的报酬是越来越低了啊。” 阿基雷德伸出自己的企鹅翅膀摩挲着自己的喙，琢磨着自家老板的心思。
只是突然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自己脚边。 “…手雷？”阿基雷德片刻后才认出眼前这玩意儿是个啥。 还好旁边有个反应无比迅速的货，看到这玩意儿的一瞬间就抬腿将这玩意儿踢上了半空。 下一刻一朵绚丽的烟花爆开在上空，点亮了卡隆坡五颜六色的夜。 “芜湖！太漂亮了。”正当二人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黑发的年轻人看着天上的烟火开心激动地拍照欢呼，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来这欣赏烟花一样。 隐约能感觉对方体内动能炉运动的热能，阿基雷德很确认眼前这个乱丢烟花的比，最低是三阶强者… 行走吗… “来者何人！竟敢随地乱扔垃圾！”但是输人不输阵，阿基雷德还是躲在了郁垒背后，大声冲着那人怒斥道。 “啊？垃圾不都是乱扔的吗？”反倒是来者被这一句问懵了，一头黑发被酸雨淋得五颜六色的恶念丛生扣着脑壳思考这个事。 “…”想了一下，阿基雷德放弃多说一句的想法，转而对郁垒说道。“坏了老板，来了个傻子。” 可是下一瞬间的回头，阿基雷德面对的则是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蹲在他面前，歪头打量着它的年轻男子。 “傻子？傻子有什么不好呢？” 阿基雷德大惊失色，惊叫一声正要抓着郁垒的裤腿往上爬时，就看到郁垒人狠话不多。抬起右腿，就是一个膝撞，顶在那男人脸上。 再一个鞭腿将其抽飞开。
还不待阿基雷德狂拍自己老板英明神武之时，却发现那本应该跌飞出去的男子，居然再度出现在了他俩身周。 而这一次他居然是按在郁垒的肩膀上，闪现到他们身边。 “爸爸可是说了…” “傻人才会有傻福啊…吼！” 恶念丛生一只手锁定住郁垒的肩膀，另一只手扶正刚被郁垒踢歪的鼻梁后，嘴巴大张。一阵肉眼可见的漆黑黑雾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袭向郁垒面目。 「天魔杂念」 “佛门的人！？”阿基雷德认得这招，正是「婆罗贺摩天」修士们鼎鼎有名的一招。通过近距离传输大量附有恶意的感官信息，污染受术者的大脑和运算核心。 而郁垒显然也是认得出这招，第一时间关闭了自己的口鼻双目之类最直接接触到的感官，再用手一把抓住恶念丛生的头，从自己肩膀上抓在了手里。然后狠狠砸进地里。 阿基雷德只听到“砰”得一声，瞬间地上多了一个人形坑。 只是里面空无一物。 “人呢！？”阿基雷德急忙转身，发现那黑发男子正站在二人身后，摆弄着自己脸上的五官，重新将其还原到原本的位置上。
“你是谁。”郁垒眼睛微眯，他很确认刚刚的一瞬间他是抓到了对方的形体，并且很结实地按在了地上。正当他继续补刀来上几套拳法的时候，对方居然不见了。他也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就像记忆里抓河里泥鳅一样。一下就从手中溜掉。 “嘿嘿嘿…我？我是你们人类心底最躁动的恶念啊…”男子将五官摆正后，阴恻恻笑道说。 阿基雷德见状适时补了一句，“完了还是个中二病。” 郁垒侧着头拍了拍脑袋，像游泳上岸之后拍掉耳朵里的水那样，拍掉了脑子里的黑色物质。 “所以你是来干嘛的？要是看烟花的话，回头哥们儿回店里给你整个劲的？” “看烟花！好耶…不对…”刚听到烟花二字，兴奋得宛如孩子一样的恶念，转头想起他的任务连忙摇头。 “不对！我不是来看烟花的！” “是爸爸来叫我来传话。”恶念丛生一脸认真地看着郁垒说道。 “不是，哪有谁来传话直接丢个手雷，然后乒乒乓乓打个一架…不过，你说你爸？你爸谁啊。”郁垒扶额，他此刻也觉得阿基雷德说得对。这个三阶的修士还真是个傻子吧… “安乐伯。”恶念丛生说道。 “我超…那家伙都还有小孩儿还这么大了…？”这下郁垒更绷不住了，他完全没想到那个任何时候都要绷出风度的老酒保，其实也不老。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傻儿子… “算了…也正常。他叫你来传什么话。” “ 他叫你别参合这个事了，不然这将是你输得第二场。”恶念丛生回忆了一下。 一听到“第二场”这事郁垒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被摆了一道至今还耿耿于怀呢。“那我偏要呢。”“爸爸也是这么说的耶！他说你是好言难劝想死鬼！”一听到郁垒的回答，恶念丛生顿时两眼发光。心想着不愧是爸爸，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说你要是不听劝就算了，但是我多问了一句…”恶念丛生话音刚落，闪现在郁垒身后。双手握拳作锤状轰向郁垒的后脑处。 “我问他能不能杀掉你呀…” “他说，可以哦。如果我办！得！到！的话！”巨大的黑色阴影从恶念丛生的背后辐射开来，强大的推力让他的手锤势如千钧。 郁垒抬手护头，被势能推动的恶念丛生一锤击飞出去。 可人还未落地，恶念丛生再度出现在横飞的郁垒身旁。狞笑着，一划手。 五道黑色汇聚的巨大爪击，轰在郁垒的身上。 双重攻势之下，郁垒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跌落在重重烟雾中。 恶念丛生站在原地似有不满看着对方的机体居然如此简单就停止了运转。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运动的轨迹。”
可下一刻郁垒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一只手直接握住他的颧骨两边将他提了起来。 一向显得亢奋的恶念丛生，头一次出现了慌张的神情。 “是我的影子吧。”郁垒手握的力量逐渐加大，恶念丛生顿时发出一阵阵被拿捏住的惨叫声。 “从一开始的手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开始，就在我的影子里施了术式对吧。无论我怎么样行动，你都有一个坐标出现在我的身后。” “那么反过来呢，我是不是可以从我的影子里抓到你呢？”郁垒玩味看着手里提举起来的恶念丛生。 “猜对了，当然是可以啦。” 郁垒手再一使劲，恶念丛生的整个头颅应声而来。巨大的压力让其宛如一个一个西瓜般，轰散而裂。只不过没有任何红与白的混合物，反而破碎的零件四散而去。 “傀儡…？” 郁垒微微沉思着。 而另一旁的坑里烟雾散尽。已经被郁垒中断了意识的阿基雷德躺在里面。脑袋上有个巨大的凹陷，身躯上还多了五道深可见内部的爪痕。 早在郁垒第一次抓住恶念丛生的脑袋就已经注入了病毒，让其给恶念丛生的视觉神经发生了错误讯号。让其把阿基雷德误认成他自己。 同时为了阿基雷德在挨了这顿毒打之后，留下一点无可避免的精神损失，他还贴心地关停了它的意识。 至于身躯上的伤痕。 嘛，回头再给它修复吧。
回到那处晦暗的酒吧之中，刚活过来的恶念丛生一脸不爽地坐在吧台上，独自酗酒。 似乎是刚剧烈运动回来，一脸潮红，汗流满面的嗔念妄想一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想嘲讽两句。 “哟，这谁家的小狗狗在外面抢地盘输了，哭着跑回家了？” 闻言的恶念丛生刚欲发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颓败地坐了回去一言不发。 “意料之中吧。”日复一日始终都在擦拭着酒杯的酒保欲念祸行微微颔首。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哪怕恶念丛生目前的机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三阶修士的强度，也装配了适合的动力炉满足其内循环的需要。 同时也掌握一套成体系的术法。 但是老大不给他真正开放「念障要离」的限制。恶念丛生怕不是也就欺负一般的修士得了。 如果是遇到能打一点，比如「城隍司」啊、「阳关」或者「箱庭」那种特别能打的修士，怕不是几个来回就能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 “目测强度如何。”欲念祸行开口询问道。 “不完整的四阶…我也不太确定，似乎三阶也没能彻底完全一样…但是战力绝对有准四阶的水平。”恶念丛生回应道。 “还好，就算是真的4阶也无需在意。老大制订的计划万无一失，接下来你们各自确保自己进度照常进行就好。”欲念祸行吩咐道。 “三天后。” “该让那位大人，挪挪位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