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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三/灯伞】他问大梦谁先觉(十一)

2023-07-04 00:17 作者:会做梦的水獭君  | 我要投稿

毕竟不是第一次给人善后了。

温鸿一哀叹一声自己这劳碌命,先把方迟邑剥个干净擦去身上冷汗接着换身衣服,再给休克过去的萧彻明洗了把脸,将他也给勉强地抬了上去——毕竟客房离这还是有点距离,也不能让远道而来的一宗之主睡地板啊!

好在这张床够大,躺两个成年男子也不会显得挤。

而窝在床底的小红狐狸态度依旧不好,还在冲他龇牙,像是时刻准备着要上爪挠人。

“不过就刚才这态度,他们醒来的时候不会干起来吧?”温鸿一才留意到角落里的一张软榻,也在暗悔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可是人都给搬上床了难不成再给撤下?多费劲啊!

他又看了眼自己带过来的那一大碗黢黑黢黑的药汁,冷掉怪可惜的……索性就当他一回“庸医”,加上几钱柏子仁霜搅匀了给人灌下,至少可以让他们都睡个好觉!

二人身上掺着玫瑰若有若无的香味,月白色的鲛纱如水浪般拖曳在地,在夜色中也像颤着微光的浅金色和乌黑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因萧彻明身形略大,更像是方迟邑主动依偎……这景象让温鸿一都不免讪然:

“真别说,这样安安静静地睡一起的样子还有些般配,若是……”

咳不行不行!自己好歹是个正经大夫,怎能好奇人家跟病况无关的感情私事!

……

一夜无梦,兴许真是睡了个好觉。

萧彻明这样想着便坐了起来小幅度地伸展了手脚,又揉了揉额上穴道醒神明目,才发现腰上盖着丝绸薄被,而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杠、床屏、床帐的布置皆是东海风尚,无一熟悉。

他摸索着找回忆的片段,想起这是方迟邑的房间,也记起昨晚的不愉快……彼时那双眼睛会带着几分不甘几分犹疑狠盯着他,不安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萧彻明自及冠后便久居大漠,形形色色的人见过诸多,亦救助过不少孤儿,带孩子和教导弟子的经验不算少了——可是如何处理同方迟邑的关系,依旧是他当下最为头疼的事情。

依方邈的意思,约莫是要借迷境阵法考验方迟邑一番,再看此子心性如何变化,藉此决定是否要他继承蓬莱……东海世家虽也有立长子的传统,可若是他并不适合这个位置,又何必呢?

经过一夜安眠和短暂的调息,萧彻明才觉那种内力滞涩之感好去大半,可是心口依旧有一阵阵的闷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预见到自己更一步接近窒息的下场,他对此深感不详:

“吾辈子弟,‘推星衍天,入世化劫’么……”

萧彻明本想起上一卦,可找不见自己的魂灯——兴许是觉得碍眼,被人给丢外头照明去了。

可此处也没有等到天黑再观测星象的条件,他在身上摸索许久,还是找着了几枚串着红线的铜板和文龟壳,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其中一枚铜钱应声掉落在地;萧彻明不由愕然,他卜算的手一向很稳,此刻却无心进行再多的计算——此谓“不得”。

求而不得。

大凶。


而比萧彻明要早醒来许久的方迟邑带着包裹略显犹豫地敲开了蘅芷阁的侧门,噔噔噔的跑来开门的是作药童打扮的方任翲,怯生生地喊了他一声“义父”。

按温鸿一的建议,就是先别对外宣扬这个养子的存在,等之后时机成熟再作打算;不过他也能猜到方迟邑的来意,说是早就给收拾了干净的客房,绝不会有人打搅,住多久都不是问题,直接让儿子带路就行。

“在这可还习惯?”方迟邑同他微笑,步调也跟这孩子保持一致,二人自然得如同饭后闲来散步,也渐渐说起了琐事。

方任翲点了点头,眸如点漆:“温先生教了我不少东西,除了医术,在武学上也有许多指点,他还说我进步很大呢!”

方迟邑瞧他这模样,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个八九岁的年纪会有几分好强,武艺泛泛,却是何其努力地在学堂上表现,四书五经背得烂熟于心,也不过是期待着得到父亲的一句赞扬——只可惜那时候方邈忙碌于宗门事务之间,多数时候都歇在太一神宫,跟元宜念的交流也少了起来;他见得不到回应,日夜面对着母亲安慰他时带着苦涩的笑,久了也便自馁起来,想着是不是还是做得不够好,没有到达父亲期望的那个高度……

现在想想,他的确是从那时候开始“迷失”的。

“义父?义父,我们到了。”

方任翲一连喊了这人数声才得到回应,方迟邑回了回神,视线没先落在屋内装潢上,而是将手搭在他的脑袋揉了揉,温柔地笑:“你做得足够好了,课业之余也该跟小伙伴们做些游戏,别把自己弄太累了才是。”

“嗯!”方任翲先是意外,但红扑扑的脸上很快便洋溢出来笑意,似乎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便将手背到了身后,“好,我知道了,义父!”

方迟邑其实并不习惯这个称呼,但心中还是隐约带着些初为人父的欢欣,心道有了孩子以后更该以身作则,言行举止在人前人后都该越发恭谨端正才是。

他坐在花架下发了会儿呆,有蝴蝶翩翩而来落在鼻尖,被惊走后又在蕊间飞舞徘徊,这小院确是清幽舒适,初夏清晨的阳光并不严热,反倒让他就有了睡意。

也是这时,门后丛中窸窸窣窣探出两小只——

“堂伯父怎么在?咦像是睡着了……”

方任翲按住这少年的脑袋往后藏:“嘘!你说话声音小一点!还有,不准告诉你家里人他在这,不然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少年不解:“堂伯父是病了?为什么要躲起来啊?爷爷跟姑公又没有生他的气……”

“我义……大公子还很年轻,你一口一个‘堂伯父’显得他好老!”

元匪移被他压得难受,有些着急地边挣扎边嚷:“他是我爷爷的胞妹的丈夫的亲儿,怎么就不是我堂伯父了!”

方任翲想与他辩,却忽觉喉咙一紧,原是后颈衣领被温鸿一轻轻拎起,来人对着俩小孩笑眯眯的:“乖,莫闹了,安静点?吵着我给人写药方了。”

……

方任翲名义上讲只是在医宗学习,但是温鸿一已将他看作是自己亲传,还敲定说选个黄道吉日就让他正式拜师。

而被叫起来吃饭的方迟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剥虾,色泽青绿的瓷碗里很快堆满了橙粉色的虾肉,跟葱末还有蛤蜊肉酱拌在一起更是色香俱全。

面对这摆在面前的精心处理好的食物,方任翲和元匪移都不知所措起来,一个劲说够了够了。

“有心事?”

而温鸿一饶有兴致地佐着齑酱蘸料吃刚片下来的鱼脍,心说这人适应起父亲的角色还挺快。

他喝了一小口酒,其实并不确然这人会对自己坦诚以待——按说“心病还从心上医”,可方迟邑偏是个爱往心里藏事的主儿,怕是不太好治。

方迟邑默默地把那一整盘虾都剥完了,先拿了布巾擦净手,再给自己倒了酒,饮尽后低声应了:“嗯。”

考虑到有孩子在场,温鸿一不便多作追问,继而转了话头:“小公子离家数日,也要回来了,你们兄弟俩该好好聚聚。”

方迟邑闻言似乎有所触动,鬼使神差般问道:“你觉得我同阿辰……父亲会选择谁?”

这话问得也太直接,太无意义了!

温鸿一偷摸摸地撇了撇嘴:我说的又不做不得数!再者门主的想法哪由得他一个给人看病的妄加揣测?

“你在……害怕?”


方迟邑姑且算是告病在蘅芷阁静养了几日,也是在这一天清晨同时得到了萧彻明打算离开蓬莱以及方邈退位的消息。

他坐正了身子,先向信使道过谢,然后起身在镜前整理过衣冠,便径直往太一神宫方向走去。

这一路不算漫长,方迟邑想过太多事情,他自知不善话术表达,可还是将预感中会发生的情况在脑中速速过了一遍。

“各位长老还有宗主,大公子到了。”

方迟邑说服自己保持镇定了一路,就在这样道道如炬的目光中步入正殿,他毕恭毕敬地给方邈还有在座的诸位长辈一一送去问候,面上毫无怯意,眼神也一丝一毫没有落在人群,更没有试图从中找寻某个人身影的意思。

“先坐下吧。”方邈也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说话时的声音有些低沉,又指了指离最近的茵席,示意方迟邑坐到他身边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位方门主的打算心知肚明,一群人沉默的沉默,该汇报事务的汇报事务,并没有任何异议。

……

早会结束后,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方邈从高处走下来时步伐轻快了许多,经过方迟邑身边时重而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作言语,然后便说要去元宜念那坐坐。

“大伯,萧宗主他……可是已经走了?”方迟邑知道他们三人曾有结义之谊,方邈应该还在气头上,元轩枝兴许是最清楚萧彻明如今情况的那个人了。

“你问敛夜?他受了点伤,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元轩枝对此并不上心,却还是留意到面前这人因紧张而攥紧的双手,神色立刻冷上了几分,“你父亲打得不重,但是诱发了他原有的内伤,估计得养几天,我有让鸿一派医宗弟子好生看顾着。”

“内伤?”方迟邑的一颗心短暂落地又再度悬起,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慌乱,“那天明明还好好的——”

元轩枝垂下眸去:“唉他自己说,是卜到了一个怪异的卦象,与蓬莱日后之主相关,推演时一着情急乱了气息才会如此,你……还是莫想太多。”

这位长辈向来是不懂如何正确安慰人的。方迟邑定了定神,就简单同他告别然后去探望那位萧宗主去了。

几天后,萧彻明同他们正式告辞。

绥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昂着毛绒绒的脑袋以类似困惑的神态看着二人,根本不能理解自家主人怎么就打算一个人回去;她又不住冲着方迟邑嘤嘤叫了两三声,更像是想要让这人抱,然后他们一起回大漠去。

“萧宗主,关于那个卦象,可有……破解之法?”方迟邑犹豫着开了口,但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萧彻明起先是摇了摇头,才张了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格外清晰的“迟邑哥哥”。

原是外出归来的方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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