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nan妻系列） 哑妻 十一章
难得心情好才带娘子出来抛头露面，不然，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哪有这份荣幸见到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若是惹得他大爷不高兴，这条街的摊贩通通都得打包、收拾回家去喝西北风。
这方圆百里的地盘归他管，若无他出面保护这群摊贩、商家的生计，无人敢来他地盘上收保护费。
平凡百姓人家要糊口饭可吃不容易，他是过来人，知道将心比心，寻常人家上有老母，下有子女要养活，上街摆摊是为生活，而他有足够黑势力在私底下是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至于，外面风声鹤唳谣传他心狠、手辣也没错针对的是道上不良分子嘛。
名声愈臭，他才愈有架势与威严；哼哼，谁不怕他啊。
魏婴收敛了气势，老实人只需稍微教训一下就好，省得吓坏心爱的娘子。他转过身去，双手捧起娘子的脸蛋，温柔的问：「湛儿，你没事吧？」
当街耍流氓啊！『快放手！太多人在围观……』
围观的群众们看魏爷和娘子眉目传情，公开说情话：
「我就喜欢你白白净净的模样。」
『啊！不要乱讲话！』
公开场合还胡说八道，蓝湛羞的无地自容，猛然拉开他的手，旋身钻入人群，闪远些。
魏婴楞了一下，随即吼道：「你要跑去哪啊？」都是夫妻了，还害什么臊？！
魏婴立刻推开人群，锐利的眼锁定了飘扬中的黑色披风，大步跨去，逮人回来。
蓝湛没头没脑的跑出巷道，不忘回头看，魏婴果然在身后，他不再奔跑，停下来猛喘气……
「嘶嘶嘶－－」
蓦然，刺耳的马嘶鸣叫登时震醒的他的理智，蓝湛抬头一看，『啊－－』受惊吓而张大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僵直不知如何反应的身躯动也不动，眼看一双马蹄高举就要踩死他－－
同时，一道黑影从马蹄踏下之前掠过，魏婴站稳脚步，放开了千钧一发之际救回的人，人就站在路边与坐在马匹上的男人对峙。
蓝湛软软的身体往下滑，魏婴探手一抓，把人给搂上身来。蓝湛惊魂甫定，双手揪紧男人的衣襟，视线随魏婴瞪人的目光移去，竟是他！
坐在通体白色骏马之上的人正是有名的人口贩子－－章霸。
这人可不是好东西，和不少赌场勾结，专门接下还不起债务的人家，明目张胆的上门物色长相不错的男男女女来抵债。
章霸旗下经营几家勾栏院，其中最有名的是合乐楼－－清一色全是阴柔貌美的面首，一时之间在花街柳巷倒成一股男风盛行。听说章霸此人性喜男色，花下大笔银两建造一栋金碧辉煌的府邸，里头养了不少；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魏婴和章霸这两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既没交情、也没交集；彼此仅在应酬场合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啧啧，」章霸双目炯炯一亮，瞧他看见了什么－－贴在魏婴身上的清丽绝色佳人比起他所见过的任何男女都来得令人心痒难耐。他若是不克制一点，口水都快流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魏爷啊，我正纳闷是谁的身手这般了得，有本事在马蹄之下救人躲过一劫。」
章霸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心里不禁叹道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魏爷这号人物在场，他真想把人给直接抓回去。
魏婴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冷面孔乌云密布，阴螫的眼神布满杀机；不知死活的家伙。
「少跟我说些废话，章爷骑马的功夫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适才我看得仔细，章爷若是没有即时收了劲势，我这搞不清楚方向的娘子肯定是受马蹄践踏，不死也剩下半条命。」冰冷的语气完全不给对方面子，褒贬之中带着浓厚警告意味。
坐在俊马之上的人不过将近四十岁；刻薄的高颧骨，鹰勾鼻，抿成一条细缝的嘴角勾出残忍的意味，那双邪恶的桃花眼大辣辣的盯着自己，蓝湛脸色一沉，这个人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
十二年了，恶梦连连的夜里都是他的阴影侵犯到自己身上来，登时一股恶心的污秽之气涌上喉头，蓝湛立刻推开魏婴，捂紧嘴，冲去无人小巷道里吐出胃里的东西。
「原来适才冲来路上的姑娘是魏爷的娘子啊。」章霸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完全不将魏婴给放进眼里，嘴上说着忌惮三分的话不过是表面让人无所警觉性。
「请恕章某有眼无珠，差点酿成一场意外，我真是该死啊。择日一定亲临府上去赔罪，将今日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咱们仍是朋友一场。」前阵子是听说魏爷娶妻，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说中是个大美人。哼，可惜被人给捷足先登，魏爷花钱买妻的事传遍大街小巷，他没受到婚礼邀请，摆明瞧不起他……
不过，他才不稀罕去喝那劳啥子的喜酒，倒是错过了得到佳人的机会。道上谁不知晓魏爷插手管事，阮老爷子开的赌场、J院一夕之间全倒，搞出黑吃黑的把戏是为了大美人－－果然值得！
光是凭那美人儿的天资绝色就不知会吸引多少人来一亲芳泽，「啧啧……」一个晚上少说也能捞个十万八千两的进帐。章霸猥琐、贪婪的目光已发出危险讯号魏爷只花了二百两买下蓝老头子的赌债，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现在风水得轮流转，早就想铲除魏爷这号人物，别人会怕他，他章霸可不怕这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子。
「章爷，我可没那功夫在宅里欢迎大驾光临，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咱们俩一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屑与你这种人为伍。今日之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你的马必须留下。」
章霸没来得及看出由魏婴手上射出什么，瞬间跨下座骑「嘶－－」的悲鸣不已，察觉到不对劲，章霸他立刻跃下地面站好，同时马匹也倒地不起。
待看清在马颈雪白的毛皮表面染上大量鲜血，有一小撮棕色毛笔尖头露在外，脸上阴邪一笑，表面上仍是讨好的说：「魏爷，我损失这匹马就当陪罪，您高抬贵手不与我计较，章某在此谢过了。」
章霸双手一拱，随即离开此地。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心有不甘尚无把握惹出是非能全身而退，就这样算了吗？他花下巨资买来名贵之驹死于非命，这笔帐他会讨回来，呵……咱们走着瞧吧！
两人交恶是迟早的事，章霸从一介地痞恶霸横行到今日早已臭名昭彰，他敢和其他场子勾结专干鸡鸣狗盗、抢人勒索之事，倒还不敢来他地盘撒野。他们俩人一样是黑道中人，接触的人脉不同，等级也差得远！
今日仅仅废了他一匹马算是便宜他了。魏婴不屑的调离视线，很火大的想－－他的娘子滚到小巷子里躲起来干嘛？
魏婴走进了死巷就闻到一股异味，只需瞄地上一眼就知道他为什么冲来巷子里面。满腹火气顿消，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了？你吃坏肚子还是……」
蓝湛脸色苍白的提袖擦去嘴角污秽，眼角瞥见男人靠上前来，立刻伸手推开－－『别理我！』他讨厌男人跟那种坏胚子有什麽勾结、交集之类的；那只会让他觉得龌龊……
他记得那个人，就算是老了十几岁还是认得出来，忘不了。蓝湛捂着嘴，清澈的双眼透着愤怒，别让他知道身上穿的、用的、吃的山珍海味通通都是从贫困人家那里压榨得来的，他会恨死他……
蓝湛的眼神好凶……魏婴心下一凛，妈的！他娘子不是吃坏肚子就是吃错药！
他不让他碰？
把他推得老远？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副见鬼似的瞪他？
莫非……嫌弃他当街耍流氓？有没有搞错啊，他不过杀了一匹马，没去杀人该庆幸了；这世上还有王法戒律，他不犯杀人放火的事，要一个人死，不见得需要亲自动手，否则他能混到今日的地步吗。
魏婴非常恼火的咬咬牙，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娘子忽冷忽热的不甩他！
不过没关系，身为相公要能屈能伸，受点莫名的委屈不算什么，他要骂，要瞪随他去－－他当那是含情脉脉的眼神跟发不出声音的情话就好。
自我安慰过后，魏婴憋着怒意，大步跨去把人搂进怀里，真真实实的贴在身上，不顾有没有人在巷子外看热闹，他要安抚娘子干其他人啥屁事。
蓝湛不断的挣扎，双手对魏婴又捶又打，他就是要他滚开！
最后，魏婴举旗投降，凝视他含怒的美眸不似平常神采，之前不情愿他的搂抱都不会这么激烈的推打他，听不见他到底说什麽，解读不出那眼里的愤怒情绪为哪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安抚道：「你刚才一定吓坏了才会不高兴，以后不许乱跑离开我身边，我好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
魏婴眉心拧紧，双臂一收，将人压向胸口，真的拿他没辄了。好希望他能够说出话来让他知道到底气些什么？
难道，真要他这样担心、猜测一辈子，若是如此，他也认了。
蓝湛渐渐停止了挣扎，耳边似有人不断在说：
「以后不许乱跑离开我身边，我好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
记忆中，娘既自责又伤心的抱着他，嘴里不断念：『你为什么没有躲起来？为什么要跑出来？娘好担心你出意外……湛儿，娘对不起你……求求你说话，跟娘说句话……』
蓝湛湿润的眼里染上水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此再也发不出话来回应……
黯然的垂下眼睫，蓝湛动也不动，魏婴终于安心的松了手，俯头仔细看他脸上神色恢复了平常，帮他把满头乱发拨拢脑后，发现他又咬唇似在懊恼些什么。
「看什么热闹啊，还不快闪开，我要带娘子去买发簪，别挡大爷的路。」
老大摆摆手，巷子外的人群立刻闪出一条康庄大道，恭请魏爷同美人步出巷道外，蓝湛愕然看见街道上躺了一头死去的马，那不就是……
仰起脸来，发现男人也在注视他，锐利的眸子掩藏不住对他的担心，呵，蓝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让男人放心－－
他没事，刚才只是有点失控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