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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航线长篇【燃烧吧!舰】第九章 告别

2020-06-15 18:53 作者:风萧H水寒  | 我要投稿

与镇远这个艳如玫瑰的女人云雨过的人自不必说,仅仅只是在照片中见过她惊鸿一面的人,也对这个美艳至极的女人模样不断发出感叹之声,在传说中的四大美女仿佛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影子,当人们看着她穿着高跟鞋,几乎以脚尖踮地走过时,不由得惊叹洛神赋中的洛水女神显身人间了。镇远总是穿着一套暗黑冷峻而又性感火爆黑色紧身皮衣,而那女王般的压迫感就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气场远远胜过她的姐姐和东煌的其他舰娘,而那一对弯刀般的眉,一双深邃看不透的星眸,玉柱般的鼻子,丰润的红唇,处处辉映着艳丽与高冷。总有人说,能和这样大美人共饮一杯,都得是几辈子攒下来的运气。



正因为她太美,在她死后,人们经常说:“不要留恋太美的东西,因为它们太短暂了。越是美,越容易消散,越是美,消散时就越令人难过。”


那是一年之中,樱花即将凋零的时候,那一天,镇远这朵艳绝天下的带刺玫瑰,在一个静谧无人的地方,走向了忘川河畔。


『故事』


碧蓝历,一八八七年,三月初九


战争的阴云从金陵城的上空散去,一切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事实上,金陵城中的人们并未感受到战争的气息,有人甚至不知道打仗了,因为东煌的舰娘挡得很严实,她们用自己的身躯牢牢地守住了金陵的屏障,没有让敌人再进一步。石桥上,结伴而行的公子佳人又多了起来,穿着高开叉旗袍和黑丝的高挑美女与俊朗的少爷入对出双,秦淮河畔每到夜晚,仍是笙歌不绝,绵延十里,火树银花。画舫的生意仍旧火爆,河船女们的靡靡之音与化骨柔情,能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人们甚至忘记了此前金陵城中出现的惨案,大批的豪商和老板惨遭灭门,家中财产被尽数充公,仿佛那些事和自己没有关系。


越过琼楼玉宇,在繁华背后的巷道之中,仍是有着那骨瘦如柴,行将饿死的饥民。


什么都没变,一切都没变。


金陵城北,临近长江的地方,有一座典雅的江南式园林,小楼轩窗,粉墙黛瓦,园中有假山小泉,亭台楼阁,珍奇花草一应俱全,后花园中的小屋内,缭绕的香雾令人感觉自己置身于九霄天宫中,香雾之后,一张小床上,逸仙正勉强一个胳膊支撑自己起来,察看着四周的环境。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响起,逸仙抬眼看去,烟雾之中进来一丰腴的女人,女人笑着说:“小仙儿,醒了?”


来者正是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的镇远。


“镇远阿姨?我怎么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乱动,好好躺着。”镇远一改对待敌人的疯狂、残忍和冷酷,而是温柔地扶着逸仙躺下,柔声说:“你受的伤不轻,好好休息,这里是我的一座宅子,远离闹市,比较清净,适合你们三个养伤。”


“镇远阿姨,原来你也是如此温柔的人啊……谢谢。”


镇远坐在逸仙床头,捋着她的秀发,缓缓说道:“我啊,最近有点母性泛滥,也没办法,我活了这么久,久到我都忘记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然我却一个孩子也没有,现在老了,觉得有点遗憾……”


“我这个岁数,当你女儿正合适。”


“嘻嘻嘻,我就这么一说,我一个快死的人了,早不在乎这个了。唉……逸仙,看到你醒来,我心里踏实了些,你都不知道,你那天可吓着我了,知道吗?那肚子上,后背上,噫,触目惊心的伤口,得看见骨头了……”


“镇远阿姨!”逸仙突然问道:“你,还剩下多少天了?”


镇远神色黯然下去,说了个数字:“十二。”


逸仙的红色瞳孔微微一颤,说:“知道了……”


“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当天夜里,定远来到了镇远的府上,跨过了几曲回廊,最后在后花园里看到了自己的这个妹妹。


花朵的幽香,比酒还醉人。


皎洁的月光变得不知名的妖娆,云雾逐渐浓密,让这一切得朦胧了起来。


镇远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幽香,紧身皮衣没有包裹着的肌肤上满是汗珠,她叉开双腿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双手拄着大腿,静谧的夜空下传来了她沉闷的喘气声。


定远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镇远说:“你怎么了,这么喘?身体不舒服吗?妹妹?”


“没事,姐姐,我只不过是刚刚找了个俊小生运动了一番,有些累了。”


定远贴到了镇远后背上,搂得更紧了,那迷人的幽香,以及自己妹妹那泛着潋滟的星眸,无不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她胳膊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在镇远耳鬓呢喃道:“妹妹,我舍不得你走……姐姐离不开你啊。”


“姐姐,别难过……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好吗?”


“镇远啊……”


“姐姐,我好久没有真正的玩过了,明天,我想去北都城,看一看北方的风光,最好能过了长城,去看看北境的雪……这个时候北境应该还在下雪吧……”


“好,好,都依你,你想去哪儿,姐姐陪着你去。”


“姐你真好。”


镇远像个小姑娘一样依偎在定远怀里,笑得很甜。



三月十一。


关外塞北,朔风凛凛,一眼望去几千里,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就是与北方联合接壤的北境啊,这一方天地太纯粹了,没有灯红酒绿和声色犬马,没有江南那烟花似火静水靛蓝,就是纯白,连天空都是淡然空旷的白。


雪渐小,风渐微,一辆南方来的小车停在了冰封的江边,车门打开,两名高挑美女从里面出来,拉着手,一起走在细雪缭绕的江岸上。


这里是一座小镇的最北边,小镇的领导在主干道正对着的江岸修建了一个广场,供人们摆摊,玩耍,每年的夏秋两季,广场两侧都开满了大排档,老板会备下冰镇的啤酒,以及各色的小水产,三五好友来此,寻一桌围着坐下,点上几盘花蚬,小龙虾,烤串,把酒言欢,好不痛快。广场之中,更是热闹,有的做些游戏的行当,家里大人领着孩子来玩,只需要看着孩子的笑容,长辈就心甘情愿地掏出钱包来;还有走江湖的艺人撂地卖艺的,有唱快板的,有唱塞外小调的,也有表演功夫的,有的人会练一种让身体极柔的功夫,靠表演钻一个小自己很多的铁圈来获得观众们的叫好与打赏,还有的人许是某个散了的戏班子里的武生,搭三张桌子自己从上面一个跟头翻下来……总之,这里的风光和江南水乡可谓风格迥异,书卷气和风月事少了些,倒多了几许烟火人间气。


然而三月份对于塞外来说,和冬天无甚差别,别看江南已经日出江花红似火,杏花春雨缥缈似幻,在这塞外小镇,能看见的花唯有雪花,出来干活工作的人们,都得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因而有人看见衣着性感的镇远时,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心想这个漂亮的女人是疯了吗?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其实他们不知道,人间的气温对于舰娘来说,冷和热没什么不同的,她们不怕冷,也不怕热,至于穿什么衣服,全看自己心情,就像北联的舰娘一起行动时,你会看见有人戴哥萨克帽,穿着长及脚踝的厚重大衣,也有人穿着短裙和丝袜。


“雪……好美的雪。”


镇远发出一阵慨叹,她弯下腰,用套着皮质手套的双头捧起了一把白雪,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呼的一下,这些晶莹剔透的小雪花便飞舞在半空中,又飘摇着落下,定远也抓了一把雪,她没有带手套,于是就感到手心中一阵冰凉和湿润,原来是手中的雪已经在融化,晶莹剔透的雪花融成了清澈的水滴,又在冷风中凝成冰晶。


“姐姐,打雪仗啊。我还没打过雪仗呢。”


定远心中一颤,但又没说什么,而是弯腰抓了把雪团在手里,说道:“好啊,来吧!”


咻~啪。


一个白白的雪球打在镇远肩膀上,镇远笑了笑说:“姐姐你扔得好准啊,看招!”说罢,一手抓了一团雪朝定远身上扬去,一片白茫茫的细雪和弹幕一样盖了定远一脸,白色的雪粒挂上了眉毛,让这个漂亮女人活像一个圣诞老人;定远抓了一大把雪,撵着镇远扬,一道又一道白色的“浪”拍打在了镇远身上,镇远一边笑着,一边跑,躲避着定远扔出来的雪,自己也不闲着,发挥出她刺客的身法来,就地一滚,眨眼之间就抄起了一把雪捏在手里,压成了一个球,然后手腕一抖,精准地拿雪球给定远爆了头。



定远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雪粒,嘴里嘀咕道:“小妹,打得挺准啊!看招!”


定远一脚踏在雪地中,自己高高跃起,扑在了镇远身上,把她按倒在雪地中,然后顺手抓了一把雪,塞进了镇远V字型的紧身皮衣领口里。


“哎呦!”镇远被激了一下,推了一把定远,说:“姐,凉啊!有你这么打雪仗的吗!哪儿有把雪往衣领里塞的!”


“怎么没有,你看看他们。”


定远用手指向不远处的几个少年,镇远顺着定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五名穿着棉衣的少年,在雪地里混战着,其中一个人抓住了另一个人的衣服,把他的上衣撩了起来,又有一个人,捧着一把雪,塞进了被撩起衣服那人的后腰位置,只听被塞了雪的那人大骂道“哎呦卧槽!” 然而他们笑得却特别开心,被塞了雪的人也不示弱,一把就将塞雪的人撂倒,然后其他的人又开始往被撂倒的人身上踢雪。


“哦……我一直以为打雪仗是两个人浪漫地互相丢雪球,原来在塞北,打雪仗是这样的啊……那你接招吧姐姐!”


“什么!”


镇远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定远的前衣襟里面,正好是两座舰桥中间的地方。


“喔,喔,凉,太凉了,唔――”


定远急忙坐起来,把雪往外掏,镇远笑吟吟地躺在雪地里,往定远大腿旁边蹭了蹭,大口地喘了一口气,说:“姐姐,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开心就好……”


定远慈祥地说着。


一方风雪,一方春雨。



三月十二


在千里之外的塞北游玩了一番的姐妹俩坐着民航的客机回到了金陵城,此时逸仙已然恢复了过来,不跟人动武便无大碍;腓特烈和大凤受的伤更轻些,已经行动自如了。


“镇远阿姨,您回来了。”


已经能下地活动的逸仙正在收拾着镇远府内的厅堂,见镇远和定远进来了,便温婉地问好,镇远瞧了一眼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桌案,笑着说:“丫头真懂事儿,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了。”


“行啊,恢复得挺好啊,”镇远说着,打了个哈欠,对定远说:“姐,我有点困了。”


“困了,那就去睡吧。”


“人家一个人睡不踏实嘛。”


“好好好,姐姐哄你,行了吧。”


定远宠溺的样子,引得逸仙不由自主地一笑,这两位上了岁数的老女人竟然表现得这么有爱,真是甜得掉牙,但是转过来一想,初九那日,镇远说还剩十二天,而今算下来,只剩九天了!


九天!


对于有些人来说,九天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因为每一天他们都无聊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无所事事,每天都是千篇一律,所以度日如年。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越是快乐的时候,越是会忘记时间在流逝。


三月十三


金陵城下起了蒙蒙细雨,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水,这江山如水墨渲染般,带着朦胧的诗意。石板路上,行人寥寥,倍感无聊的镇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今天该去干点什么。


枕着定远的大腿,镇远蹭了蹭,翻了个身,说:“姐姐……我讨厌白天,白天太无聊了,一点有意思的事都没有。”


“那……怎么办呢?”


镇远猛地坐了起来,按着脑袋说:“我果然只适合活在战乱之中啊……有仗打的时候,我从来没感到这样无所事事过。可恶啊……我好想杀人现在!”


镇远的模样有些不正常,定远看到她的眼睛有些发红,这是元魔方发作的症状,可是元魔方不是还要再过好几天才会发作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镇远的眼神越来越狠戾,那个模样堪比她与比叡决斗时的样子,但这时的镇远还保持着清醒和自我,她努力地深呼吸着,试着平复内心,不一会儿,眼睛中的红色淡了下去。


“姐姐,我刚才,突然觉得身体内的血管在变涨,然后心里就像是有一股火苗子在燎,让我突然就躁动起来,我当时好像抓点什么东西撕碎……我现在感觉得到,小腹内的元魔方核心在转动,它似乎在我的身体内部扎根……”


“没事的妹妹,没事的,你看你不是把它压下去了吗,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姐姐就在这儿,你想去哪儿,你想要什么,告诉姐姐,昂。”


“姐姐……”镇远按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继续说道:“逸仙那丫头,不是会琴棋书画吗?找她来,我突然想跟她学一学这些东西,陶冶下心灵了呢。”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逸仙把脑袋探了进来,说:“嘿,镇远阿姨,起床了没?”


镇远回头一瞧,见是逸仙,便说:“进来呗,在那儿跟做贼似的干什么。”


逸仙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张瑶琴。她来到镇远床边,说:“两位前辈,我啊,弄到了一本曲谱,昨天晚上和大凤腓特烈我们仨一起研究了下,把曲子练会了,现在想让您二位欣赏一下,好不好?”


“好啊好啊。”镇远笑着说,“我正想听曲儿了,姐姐一起啊。”


“你们玩吧,我去打理一下舰队的事务,晚上回来。”定远说着,就穿上了外套,准备干点正事去。这边逸仙一招手,大凤和腓特烈两人进来,捧着一炉香还有其他的乐器。


逸仙指着那一炉香说:“我跟您说,这香啊,能平心静气,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等会儿点上您试试。”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平心静气?”


镇远眼神发生了变化,抓住了逸仙的手腕问道。一旁的大凤和腓特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两人。


“阿姨,观察者α告诉我了,她说这个元魔方核心,会让使用者的性情一点点变得暴戾,在三十二天过去之后,会完全被元魔方控制,起初,使用者还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力压制元魔方催化带来的暴躁感,但是越临近第三十二天这个阀值,就越难以控制,需要借助外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才不至于暴走。我想,您刚才已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吧!突然生出负面情绪,然后觉得自己很躁,是不是?”


“一点没错,刚才那个感觉,就是这样的。”


“实话讲,这件事,我们都没办法挽救,只能让您尽量轻松些……”


“我明白的。在那前一天,我会亲手结束自己。观察者α在第一天就告诉我了,如果我不想拖累大家,成为失控的杀戮机器,就得剖开腹部,把元魔方核心从身体里面取走,一旦我这具身体与元魔方核心脱离了联系,我会在一分钟之内死去。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等那天来时,你们谁都不要来看我,我可不希望我那副样子被你们看到。”


“我懂,我会给您制造一个唯美的场地,让您在最后一刻,都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谢谢,你真的很懂事。”


逸仙回过头,对大凤说:“焚香。”


一缕淡紫色的烟迅速升起,很快就填满了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着,清新的香气让镇远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而这时,逸仙,腓特烈,大凤三人盘膝而坐,共同演奏起那曲谱来,逸仙更是伴着曲调唱起了曲谱中被人在扉页填上的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好~好一个多情自古伤离别,他伤离别,我却要告诉你们,勿要为我的离去而伤,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不衰,永生不灭的。不过,这曲子真的悦耳动听,逸仙,能教我吗?”


“嗯。当然可以。”


傍晚,定远回来,却见屋内紫烟缭绕,而镇远整在逸仙大凤腓特烈三人的一起指导下练起了弹琴。


镇远的天赋真的极高,这才三人一个下午的教学,她就已经能弹奏出一支完整的曲子,而且音调和原曲分毫不差。


此时,她正用自己那副喑哑的嗓子,吟唱一曲《雨霖铃》


诚然,算不上动听,但却有种别样的深邃魅力。



三月十四


镇远又学会了几首曲子,弹了一天,手指到底还是有些遭不住,便歇了歇,傍晚时分,逸仙又过来了,跟镇远说:“老阿姨,晚饭吃了吗?”


“没啊。”


“一起吃点去啊?”


“吃什么?”


“去夜市逛呗,到了那儿再说。”


“夜市?”


“对啊,难道您一直没去过?”


“还真没有……”


镇远内心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自己白白在人间彷徨了这无数的年月,却仿佛从未真正活过。


她不禁在脑海中回放自己的过往。


自己的过往永远在黑暗之中,高跟鞋踏在血染的幽径上。


在很久之前,东煌就已经面临过一次危机,那时候是皇家在南方和东煌起了纠纷,差一点打起来,以当时东煌的力量,完全抵挡不了皇家,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皇家撤兵,原因是负责远东事务的总督离奇死亡,没有了指挥之人,最后只能作罢,而那总督,正是镇远所杀。


那时,镇远并不是以舰娘的身份杀的,她隐藏了舰装,伪装成普通的人类,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武器,引诱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上钩。


镇远的回忆里,总是这些片段。


她甚至找不到自己曾经去哪儿玩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自内心的笑过。


可能就是和定远打雪仗的时候,才开心的笑了一次吧。


原来,自己的曾经都是在为别人活,当想为自己活一把时,发现没时间了。


这无疑是最哭笑不得的事。





三月十五


雨下了一整天,连屋里都有着一股水汽的湿润感。


镇远弹了一个上午的琴,她的琴艺进步神速,当她的双手抚弄琴弦时,那不像是她自己在弹奏,而是天仙坐在那里,奏出天籁之音。


这是令逸仙瞠目的进展速度,奈何缘浅,终不能长远。


下午,雨停了,天边有一道彩虹。


街两旁的杏花上挂满了水珠,衬得粉白的小花是那般娇艳欲滴,街上行人多了起来,至傍晚,日暮西山,天地昏黄,秦淮一带又是一夜的热闹非凡。


逸仙大凤腓特烈三人拉着镇远来在了闹市里,镇远还颇有些不适应,面露羞色的说:“呀~这里好挤啊。”


虽然镇远早就不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她已经不知道和多少人风流过了,但那些几乎不带什么感情在里面,都是冷冰冰的任务罢了。因此在人潮人海中,被人挤着硕大的舰桥,还真的有些难为情,不过大凤却说:“放开点嘛镇远阿姨,这闹市之中磕磕碰碰是难免的。”


“话说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


“梨园街!”


“梨园街?”


“您没去过啊?梨园街那是金陵城里除了秦淮河畔之外最繁华的地方,就那里面,唱戏的跳舞的变魔术的,这么说吧,您想看什么,都能在那里面看到,这,您当真没进去逛过?”


“没有……从前我的生活里,没有这些娱乐的东西,我的每一天,都是在杀戮中度过。”


三人沉默了一下,又重新拉起镇远的手,说:“那正好现在娱乐一下,放轻松啦。”





三月十六


金陵城,何府。


为镇远散尽家财的富二代何公子,此时俨然落魄潦倒,孑然一身,只剩下了个空荡荡的府邸,府中的名贵器物,历代古董,名人字画,都已经消失了,它们变成了天文数字般的钱,为镇远雇来了一队北联的援军,现如今就剩下一张床,而他的父亲听闻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身家全卖了,怒不可遏,大喊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空荡荡的宅院里,只剩下何公子一人。


他颓丧地躺在床上,却猛地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他以为是幻听,但马上,镇远那妖娆性感的身段就填满了他的眼睛。


那个充满了魅惑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勾着一抹能倾倒众生的微笑。


“镇远?”


“我来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


“没事,只要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镇远被乳胶手套裹着的一双玉手搂在了何公子的肩上,一双星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她轻轻凑到了何公子耳边,幽兰一般的气息让何公子感到了血流速度再变快。只听镇远说道:“你说,奴家该怎么报答公子你呢?”


“额……这……”


“公子……我实话对你说吧,我活不长了,临死之前,想要好好的酬谢你对我们守军的帮助,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开心的接受。”


一转眼,三日过去了。


那是个太阳还没升起来的凌晨,镇远轻轻地吻了一下熟睡中的何公子的额头,就离开了,什么话都没留下,只给两人都留下了一段甜蜜的回忆。


天上又下起了雨,雨水顺着镇远身上的紧身皮衣往下滑落,一道道的水痕,把这套衣服浸润得铮亮。镇远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咔哒,咔哒,她就这样在雨中默默的走着,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因为她已经在面对死亡。



门一打开,将丰腴的身体包裹在紧身的黑色皮衣里的镇远,抬起沾着晶莹雨露的红色高跟鞋跨进了大院里的石板地面上。


定远在卧室里等了她很久,见镇远进了屋,便下了地,来到她身边,把自己这美艳动人的妹妹搂在怀里,埋着头说:“还有多久?”


“一天。”


镇远从容地说着。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只是语气中的悲怆,却是无从掩饰。她在定远的怀抱中挣扎了一下,伸手去解紧身皮衣位于脊背处的扣子。定远不再说话,而是绕到她背后帮忙,几下便把紧紧包裹着镇远洁白躯体的黑色皮衣摘了下来,搭在自己胳膊上,镇远则坐到了床上,把高跟鞋放在一边,再脱下与皮衣一套的黑色手套与长及大腿的黑色皮质长袜,而后散开束着的高马尾,让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身后。一切都弄好了,她便往床上一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姐姐,这几天我都没怎么睡觉,我要好好的睡一天,你也睡吧,看看,眼睛都红了。”


定远应着,也躺在了床上,心里却在说:“这不是因为我没睡觉而眼睛发红,这是我哭红的啊……”


镇远再睡醒起来时已经是下午,她起了床,见定远的位置空着,她穿上拖鞋,下了地,看到定远正在倚着门,暗自神伤。


“姐姐?”


镇远唤了她一声。


“你醒了。”


“是啊……姐,我要洗个澡,要不要一起?”


“我洗过了,你自己洗吧。水已经换过,现在还热着呢。”


“嗯。”


浴室还是比较宽敞,有一个宽大的池子,正冒着热气,清澈的水被缭绕的水雾覆盖着,上面漂浮着几片被外面的风卷进来的花瓣,镇远一看,原来是窗户没关严实,但她不在意,毕竟舰娘的身体不用担心受风寒什么的。


她脱去鞋袜,把自己泡在水池中,头枕着池边,整个人半躺着,感受着温暖的水流环绕着全身。她在自己丰满而洁白的小腹上来回地摩挲着,里面的元魔方核心似乎又在开始不安分,她揉着腹部,凝脂一样的肌肤紧密地碰撞在一起。这修长健美的四肢,这美艳动人的容貌,这艺术品一样的身体,简直是人间至美,而很快,这份美要被自己所毁灭。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纵然是留恋这红尘人间,也不得不赶紧告别。被元魔方支配的舰娘根本就是一个魔鬼,就像比叡那样,如果自己活着,最后会把灾难带给东煌,镇远一向残忍,嗜杀,被元魔方支配后,只怕会变本加厉,她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不允许自己给姐姐添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元魔方核心从自己的腹腔里取走,然后自己死去……她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是元魔方多给她延续了三十二天,这三十二天里,她挫败了强敌,斩杀了敌首,成为了东煌的传奇,这份辉煌极其耀眼,已经掩盖了其他舰娘的光芒,纵然是就此香消玉殒,也不枉这人世一趟。


洗完了澡,披上浴袍,镇远想到,自己的舰装还在,如果就这么死了,那这具强力的战列舰舰装就浪费了,于是便把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默念指令,只见心脏的位置冒出耀眼的蓝光,一枚蓝色的晶体凭空凝聚而成,而她却好像被人抽筋扒骨一样,表情扭曲着,跪在地上,紧紧地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这蓝色的晶体就是心智魔方,凭借它,可以把这具舰装转交给其他舰娘,也可以用这个来制造出一个舰娘来,当然再制造出来的,并不是镇远,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与镇远完全不相干的人。


不管怎么说,火种算是留下来了。


镇远把心智魔方拿好,回到了卧室,又写了一封遗书,上面只有寥寥几句,然后把这枚蓝色的晶体连同自己的遗言一起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后事这就算交待完毕了。



“姐姐。”


镇远见定远在梳妆台站了许久,就开口轻声唤她,定远见她来了,就迎了过来,说道:“处理好了?”


“嗯。”


“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


“姐姐给你化一次妆吧……这还是第一次给你化呢。”


“好啊。我最欣赏姐姐的化妆技术了。”


镇远高兴地坐在梳妆台前,定远在后面,给她梳头。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定远给镇远施上了粉底,但是因为镇远皮肤非常白,粉底只是稍微带了一点,然后就是画眼睛和嘴唇。不久,一双摄人心魄的魅惑双眸与一张妖艳的红唇就化好了。


配上镇远最喜爱的黑色紧身皮衣,整个人宛如黑暗女王,仿佛她不是要赴死,而是去地狱中视察自己的属下。


“姐姐,我要走了。”


“现在?”


“嗯,现在。”


“来,让姐姐再好好看看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镇远轻轻拍了下定远的肩膀,潇洒的说:“走了。”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好像以前她出去做任务跟自己打招呼时那样平常。


定远已经明白,她已经挽不回什么。


看着镇远不再回头的背影,她潸然泪下。




离这里不远,是一片樱花林,当时是因为大凤喜爱樱花,于是逸仙就开辟了这么一小块地,移植过来几十棵樱花树,这里被装扮成一个唯美的刑场,镇远站在里面,感受着花的芬芳。


她贪婪的吸着,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而后,就弯腰拾起了早为她准备好的一柄短刀,如女王一样叉开腿,高傲地站在樱花林中。她右手反握短刀,左手在小腹上摩挲着,找着元魔方核心的位置。


突然间,她神色一变,反握着短刀的右手高高地举起,又重重地落下。“唔嗯”一声,镇远浑身一颤,差点倒下,但她强健的双腿撑住了她,让她仍保持着女王一样高傲的站姿。


半尺长的刀刃,已经没入腹中。


她全身的力气汇聚于双手,狠狠地往左侧推动着短刀。那一刻,她的凶狠与残忍体现得淋漓尽致,仿佛自己在动手切割着的,是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东西,这至妖至艳的美,被自己无情的摧毁,然而,旧的美已经被毁灭,新的美却在她动手的一刻产生。


镇远的血液滴落下来,一开始只是几滴,而后就成了倾泻而出的山洪,不可阻挡。她仍然站着,那份坚毅与勇猛让染血的她笼罩上了一种妖冶的凄美,鲜红,洁白,纯黑,三种对比鲜明的颜色碰撞混合着。周围的樱花被风卷着,在她身边缭绕飞舞,这时,只听当啷一声,毁灭了美的短刀被她弃在了地上。


镇远站得越发的不稳,她只好再把叉开得大些,双腿微微屈着,然后伸手去找元魔方核心。


她的手搅动着,搅了好几下,才把元魔方核心掏了出来,攥在手里。


“是你啊……原来就是你要控制我啊……呵呵呵呵,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再无联系了!”


镇远用尽力气,将元魔方核心与自己身体的最后一点联系扯断,这一下,彻底耗光了她的气力。黑暗女王膝盖一软,跪在了血泊中,她没有感受到痛楚,只觉得自己很累,眼皮很沉,意识渐渐在樱花缭绕的风中消散。


夕阳西下,有人泪眼朦胧,有人沉默难过。


第二天,逸仙带着定远过来,这里的樱花树全都秃了,所有的花朵离开了枝头,给倒下的女王盖上了一层唯美的粉白色的薄毯。定远抱起了自己的妹妹,柔声说道:“姐姐来送你了。”



葬礼很简单,许多流程都减了,定远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


她翻开了镇远留下的小盒,里面放着一枚心智魔方和一张纸,上面写道:“姐姐,这个魔方是我的那副舰装,它还很强,你有时间,培养个舰娘出来承载它,这样东煌水军不会因为少了我而实力受损。我的那把东洋刀,您要是不喜欢,那就扔了它,反正这把刀也是我从别人手里拿的。除了这些,就没别的要交代了,姐姐,妹妹去了。”




三月廿七。


秦淮河的石桥上,大凤和腓特烈一人拎着一壶酒,拄着栏杆,逸仙背对着两人,昂着头灌酒。


“师父……大凤要离开东煌了。”


“我能想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现在仇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残存的鬼蝶势力还在,还好,她们不算棘手。天城想让我回去参加复国战争,您知道的,我来到东煌就是为了躲避那些仇人,伺机回去,现在机会来了,所以……师父,徒儿要暂时离开你了……”


“我懂的。凤儿,该回还了。你到了那边,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记住了吗?”


“我记得呢,师父。”


“腓特烈,你呢?”逸仙问她道。


“我也该回去了,我要回到铁血去。当初来东煌时,我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在这里我成长了,我得回到铁血,我会打败所有想要瓜分铁血的人,无论是皇家骑士团,还是护教骑士团,我发誓,我要让整个西陆都为铁血之名颤抖!”



那一日,一个时代过去了。


曾经的纯真与善良,与自己告别。


黑暗圣母,为天下奏起命运的交响乐,山间之岚中,有火凤燎原。


别了!


不要追逐时代,去追逐梦想吧!




















碧蓝航线长篇【燃烧吧!舰】第九章 告别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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