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烈焰中的玫瑰(六)
“滋滋滋~”
在刺眼的电焊光下,舰装上的磨损开始一点点地被修复,花月擦拭着自己的额头的汗,小心地打磨着这个已经在战场上历经风霜的武器。
欧若拉看着这个有些老旧的东西在花月的手上翻新,还是感觉极度的新奇。
“我们的技术,已经足以能够修复自己了吗?”
无法和自己的战友深沉的拥抱,是她觉得一直遗憾的事情。而现在,似乎她可以弥补这位和她一路走来的将军。
“目前来说,足够了,而且我给你加了一个锁,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得不那么做的话,至少她可以保证你的精神状态不那么波动,但是如果时间一长,还是会有影响的。”
花月收起自己的维修工具,然后靠着栏杆,看了看这几天自己的杰作。
“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你变成meta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希望永远不要碰它。”
花月撑着伞,缓缓地叹了叹气。
“自此之后,我们就再见吧。”
“花月!”
欧若拉有些不解地问着花月,她害怕花月冲动,去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她不知道,meta后的花月,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莫问前途,莫问归期,至少你还有一个归宿,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像是一页扁舟一样,居无定所,至少可以的话,请不要随着‘余烬’一起走。因为她们已经和我们最初的理想分道扬镳了。”
花月叹了叹气,然后探头看向远方。
“好怀念重樱酿的樱花酒啊。”
花月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消失在了欧若拉的视野中。
欧若拉很想再问问她,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的花月可能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事情的细节,而且这些,很有可能和当初那些第一批meta化的舰娘们相关。
但是现在追问有什么意义呢?即使追上去问花月也不会说的,倒不如自己再去寻找答案。
只是对她来说,现在或许白鹰舰娘部才是她应该先操心的事情。
只是现在,她不必害怕和老友接触了。
她闭上眼睛微微地笑笑,想起来那些隔着一道玻璃和她接触的“学生们”,她还记得很多带着未来充满着憧憬的少年,她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聚在一起,相互交流着未来,交谈着未来如何带领人类迎来怎么样的未来。
他们或是要把手中的魔方进行着解析,开始解决人们的未来的能源缺陷,给人们提供更大的便利。
有些或是需要致力于推动舰娘和人类的融合相处,希望有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够和谐共存的时代。
有些或是要创造新的舰娘,那是区别于图纸船和她们这些老船不一样,她们要把那些新出生的舰船化为舰娘,让他们保护这个新兴的世界。
虽然隔着一层防辐射的玻璃,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被隔绝在外,她感觉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还记得那天,最后一堂课之后,她换了一声红装,拉了一曲悠扬的小提琴,在她的学生们面前开始演奏者美妙的歌曲。
他们安静静地聆听着她的琴声,优雅的音浪从欧若拉的指尖流泻出来,缓缓地穿越了保护的屏障,在整个教室缓缓地流淌着,沁润着这些包含热情的,尚未开放的未来。
亦志向远大,亦心怀天下,亦只为了个人的价值,都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接受者时光的滋润,像是赤身地进入着流淌着的清澈泉水,手轻轻地挽起一湾水,仿佛点点星光在少年们的手中散开。
这是作为老师对孩子们的未来的祝愿和祝福,同样也是这些孩子再次毕业划上句号。
曲终人尽,伴随着优雅的躬身,轰鸣的掌声过后,就是曲终人散之际,各位学生们都熙熙攘攘离开舰娘部,只剩下一个孩子在角落里,似乎想要等待着人都走完。他焦急地看着手上的表,时不时地望向着散开的人群。
在讲台上的欧若拉知道少年的焦急。
虽然她爱着每一个学生,但是还是有些孩子需要单独的安抚和照顾。
他们的内心更加细腻,更多的都是一些较为孤僻的孩子们。
终于,少年欢呼雀跃地到了讲台前,一只手放在了玻璃上,朝着欧若拉老师问着。
“老师我想知道,孤独的灵魂是可以互相照应的吗?”
看着少年手里捏着的那本廊桥遗梦,那是由电影写出来的小说传记。
欧若拉思索了片刻,然后笑了笑,她很想去摸摸这个有些懵懂的少年的额头,但是她摸不到,只能隔着这层玻璃,然后把自己的手贴在了少年放在手的那个位置。
“当然是的呀,孤独的灵魂之间像是在黑暗中的两抹的烛火,他们都渴望被对方获得理解体现自己,因为孤独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被排挤的存在,而是需要被理解和认同和爱的人,不是嘛?”
欧若拉微微地笑了笑,她俯下身仔细地看着少年的面孔,少年的面孔似乎有些娇柔,和那位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欧内斯特是要差点。
“emmm,那么老师,要怎么样才能够获得别人的认同和认可呢?我也想要别人和我一起聊天玩耍,但是我和他们搭不上话。”
少年叹了叹气,他深深地感觉自己和其他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一个陪衬一样,只是最为背景而存在着,但是他明白,没有人刻意地去排挤开来,只是大家,不是似乎不在一个圈子上罢了。
“只是老师觉得,一个人的烛火终究光芒有限,想要在黑暗中找到另外的一朵相同的烛火那是相当困难的,不过与其去毫无目的地去寻找,倒不如像一颗种子,扎根在地下,缓缓生长,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黑暗探索。”
欧若拉笑了笑。
“当然,如果你已经看到了另外的烛火,也不要害怕去接触,鼓起你的勇气,温暖是互相的,不是一方索取或者无限制给予另一方的。不是吗?”
“那,欧若拉老师——是否可以成为我的烛火,可以多陪陪我吗?”
少年有些提出了他的小小的要求,他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带着期待,但是又带着几丝无奈。
“烛火就在这里哦,我不是已经是你的烛光了吗?只是在我这烛光身后,还有其他的种子种下,他们有一天也会长成参天的大树,不过对于你来说。”
欧若拉温柔的笑了笑。
“是变成下一团烛火呢?温暖着其他人,还是也和他们一样,成为参天的大树呢?老师很期待哦。”
少年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他似乎从来没有被这么殷切的希望过,而且没有人强迫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对这样的答案有些困惑,这和他在哈尔西家族收到的教育不太一样。
毕竟那是名门望后,希望能够出一个更好的将军或者传承者也是常理之情,自然平日也是在设定好的道路上一路被推搡着前进。
仿佛前方这么一条路。
但是欧若拉告诉他,不必盯着那么一条路,还有着其他道路可以选择,而且殷切的希望他,能够走上自己想要走上的道路。
他突然不那么害怕孤独了,只是前路如何,他还是迷茫的。
“至于前路,需要交给时间来解答了,你说是吧,威廉哈尔西同学,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帮助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欧若拉还是那么温柔。

辗转反侧,一夜失眠,威廉哈尔西最终还是离开了他温暖的被窝,然后靠着窗外的月光出神。
温柔的晚风吹拂着少年金色的发梢,此时深夜才完成他的工作的伦弗罗此时从办公室走出来,看着趴在窗户边看着月色的少年,不由得苦涩地笑了笑。
“小孩子们的精力真是让人羡慕。”
伦弗罗到了少年的门口,轻轻地扣响了少年的房门。
威廉此时好像被惊醒的小动物一样,从窗边迅速地缩回到床上,在床上装着睡着的模样。
“小威廉,我可以进来吗?你刚刚趴在窗台看月光是有什么心事吗?”
威廉只是沉吟了下,然后整理下穿上了便装,然后才点了点头。
“可以,伦弗罗先生。”
作为欧内斯特的最自豪的学生,他明白很多事情还是不会瞒过他的视线。
而且本身,他也是一个温柔到无可救药的人。
他推开门,笑吟吟地看着哈尔西。
“今晚的月色很美,但是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出来赏月的时候,是有什么心事让你失眠了吗?”
他很懂得人心,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内心的想法。
这个平日里有些孤僻的少年,一般是不会做出有些逾矩的事,那么既然自己偶然经过于此,不如就好好地听着这个孩子的倾诉,这是一件不错的事。
“也没有什么事啦,就是想要交个朋友,没有成功而已,伦弗罗先生倒是没必要解决我这么一个小孩子的疑惑而已。”
威廉不太像给别人添麻烦,他也知道自己烦恼的只不过只是小孩子一样的烦恼,为什么要给这位辛苦的先生去解决他那算是青春期懵懂一样的问题呢?
“你交朋友是看什么呢?威廉先生?”
此时的伦弗罗换了一副口吻,他不在把眼前的孩子当成是年龄小一点的弟弟,而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一起讨论的朋友,这是倾听人的最基本的尊重。
不管对待谁都一样,只是威廉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知道这位伦弗罗先生很平易近人,不带着那副高高在上的自傲。
他似乎更为谦逊一些。
“我?交朋友的话?可能我也不知道吧,可能感觉她是能够交往的人,和我一样孤独的人吧?”
少年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其实他觉得一个能陪着他说话的人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你可不能这样,交朋友需要知道,你和他或者她的道路是否有着相同,是否志同道合,是否都有着共同美好的愿望和道路,才是你选择朋友的依据。”
伦弗罗俯下身来,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微微笑笑。
“朋友不仅是一个良好的倾听者,更是能够在帮助你的人,让你成长,让你有新的信念有新的道路的人,”
“当然,她也可能是你这一生中影响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对于你这种不怎么喜欢人多的灵魂,更是要细细地去筛选,什么才是你的朋友,什么才是你的好友,你也知道,你融入不了其他人的世界中,那么你是否要选择那个可以融入你世界的人呢?”
威廉沉默了片刻,捏着他自己的衣角,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然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谢谢伦弗罗先生,那么很抱歉打扰你了,也祝愿您晚安。”
伦弗罗从威廉的房间中走出来,看到欧内斯特轻轻地咳嗽着,然后微微地叹了叹气。
“威廉那孩子,不太喜欢和人交流。不是么?”
欧内斯特咳了咳,伦弗罗笑了笑,然后说道。
“所以说,这样的孩子,才更需要保护和交流,谁才是他能够交往的人,毕竟孤僻的孩子们,更依赖于‘朋友’,‘老师’,甚至是‘家人’。不过,今天那件事情还没有任何的进展吗?”
“对,我能够查到的消息有限。”欧内斯特使了个眼色,伦弗罗挑了挑眉,然后两个人此时回到了办公室里继续商议着。
“我们查到,有疑似塞壬辐射的行动的轨迹,但是我们找到现场时,现场什么也没有,还有就是最近的贫民窟人失踪案似乎开始变多了,这些事情有头绪吗?”
欧内斯特询问伦弗罗,伦弗罗只是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腾出手来解决这些问题了,我们手上的还有舰娘部的日常运转这些,我们对这些多少有些疲于应付了,要不?”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刚刚毕业的孩子或者刚进来舰娘部的人手来调查此时?这些需要和军部打个招呼啊。”
欧内斯特叹了叹气,然后说道。
“但是军部虽然说把一些人踢出去了,但是我无法保证是否这批人还有牵连着的党羽这些,你觉得你能够和这些人谈到多少?”
“不好说,老师,毕竟我们现在手上的资料不多。要不我们去找隔壁马克昂上尉去问问?”
“也好,但是似乎他最近也在忙着一些什么事情,如果要和军部商议的话,最好和米利先去谈谈吧?”
伦弗罗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
“米利?那个想要通过展现对我们的包容来争取选票的那个?”
“他现在在形象上升期,至少我们和他们在官方渠道下进行合作,至少能够保证他不会以其他的方式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目前来说,我们虽然提防但是相较于其他的军方人员还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欧内斯特叹了叹气,虽然在人身体不适,但是眼光依然相当敏锐。
“好的老师,我明白了。”
伦弗罗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文件,缓缓地走出门去。
“至少这个舰娘部交给你们,还是足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