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里·哈利洛夫:要热爱生活的一切9

译自2019年8月出版,由瓦西里·希什金(Василий Цицанкин)所著的哈利洛夫中将传记《瓦列里·哈利洛夫:要热爱生活的一切》(《Валерий Халилов:Любить всю жизнь...》)
第十四章 你好,阿尔捷克!
从莫斯科到辛菲罗波尔的列车没有晚点的抵达了车站。在站台上,两个来自国际儿童中心的少年先锋队领袖正在等待着学员和他们的老师。
“奥尔加(Ольга)!瓦伦丁(Валентин)!”他们向这趟旅程的负责人卡普罗夫中校自我介绍道,“在这次阿尔捷克国际儿童中心之旅中,我们会是您的助手。”
当然,对于阿尔捷克国际儿童中心的人来说,看到年纪这么大的“少先队员”实在是很惊讶!特别是当他们被告知这支管乐队的成员都是些13至14岁的,几乎是成年人的男孩!
“我们现在要去哪,同志?”自我介绍之后,波格丹诺夫大尉问道。
“我们现在先坐我们的大巴去医院,就在附近,不远!”少年先锋队领袖瓦伦丁回答,一开始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和这一群特别的少先队员打交道,“我们要竭尽所能为他们服务”他低声对助手说,然后继续说道,“在那里先洗个澡,洗把脸,换上阿尔捷克的少先队员制服,然后吃早餐。”
“喔!这真是太好了!”维佳·博布科夫听到了最后一句话。现在还是早上,但是他们的口粮在火车上就已经吃完了,饥饿的学员们现在特别需要吃东西。
在一开始,服装仓库管理员在看到这样一群“少先队员”时也感到很疑惑。大部分少先队员夏令营的衣服都是32至38码的,她该给则有一群“少先队员”穿多少码的衣服?大概要40码或者再大一点才行!不过仓库管理员锐利的眼睛立马就发现了几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其中就包括瓦莱拉·哈利洛夫和安德烈·武科洛夫(Андрей Вуколов)她让他们第一个来试穿少先队员制服。过了一会,孩子们离开更衣室,换上了新衣服。代替有红色条纹的裤子、不舒服的靴子和夹克的是浅棕色短裤、浅色凉鞋和白色短袖衬衫。为了更像少先队员,孩子们的脖子上都系上了一条红领巾,还戴上了带有红色星星的帽子。
“喂,真是不公平!”其他学员开始嗡嗡嗡地说了起来,“为什么不给我们制服?”学员们开始感到愤慨。
“别担心,男孩们!”服装仓库管理员大声地回到,“等下我们去把放少先队员制服的仓库打开,我一定会让你们都穿上制服的!毕竟没有你们的管乐队,没有音乐,我们在阿尔捷克要如何生活?”
的确,一个小时之后,在卡普罗夫中尉和波格丹诺夫大尉面前,学员们都穿着相同的少先队员制服排好了队。当然,看到学员们穿短裤是很不寻常的一件事。不过看起来可笑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领队。如果说制服穿在身材苗条的波格丹诺夫大尉身上还算合身的话,那卡普罗夫中校可就真的是不能看了,在他的白衬衫之下,是凸出的圆圆的肚腩,而他的光头还戴着一顶红色的少先队员帽,他完全笑不出来。
“中校同志!您允许我说吗?您看起来真像个小学生!”尤拉·斯米尔诺夫很辛苦才忍住不笑出来。
“行了,尤拉!”鲍里斯·约瑟夫维奇沮丧地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得不暂时脱下平常经常穿的军装,并习惯自己现在是个平民指挥的身份。
“现在我们该干点什么?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少年先锋夏令营里宣传我们的苏军?”
对于这次旅行的领导者而言,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的确,本地区的政治部门和特别安全部门都严格警告过他们,在阿尔捷克国际儿童中心里,他们“绝对不能表现出乐队和军队有某种联系”。
“难道资本主义的记者们在他们的报纸上抹黑我们抹黑得还少吗?”在喊了“立正”和“安静”之后,特别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对波格丹诺夫大尉说,“因此,我希望您,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鲍里斯·约瑟夫维奇在音乐世界里已经算得上是半个平民了!但您是一位出色的军人,米亚基舍夫上校还向首长推荐过您让您去参与阅兵。要知道,他是你所在的军事部门的领导者!所以仔细想想这些事情,您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是的,同志!”波格丹诺夫大尉大声地回答,已经在思考如何解决这种敏感的问题。的确,一方面,他的小家伙们必须要严格遵守军队纪律,但是另一方面,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表现出和武装部队有关系。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孩子们!首先,整趟旅程之中,我禁止你们用军衔来称呼我和卡普罗夫中校!请用我们的名字和父名称呼我们!”他环顾了整个队列,“其次,我看过很多描述在西欧资本主义国家里类似的青年运动的文章。你们以为只有我们苏联有少年先锋队吗?其实他们那里也有类似的青年组织,叫做‘童子军’。所以现在你们也是童子军了,就和他们一样!”
“为什么要叫‘童子军’?也许叫‘军校学员’会更好?或者叫‘候补军官(юнкер)’?”波格丹诺夫大尉听到队列里有人提议道,“不行,这还是和我们的真实身份太接近了!”
“‘军校学员’和‘候补军官’都是在旧帝国里才有的东西,在阿尔捷克这里,这些单词会被认为和帝国主义的沙皇军队有关系。”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说。
“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但是平时我们都是叫自己是学员的,”瓦莱拉·哈利洛夫对每个人说道,“为什么在这里就是不好的?要藏起来的?”
“好啦,伙计们,你们当然还是学员!只要在这里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是在国防部下属的教育机构里学习!”波格丹诺夫大尉和学员们达成了一致。
***
在这之后,学员们和他们的领导们终于一起到了营地。他们被安排在“海洋”小队舒适的在海边的宿舍楼里。宿舍楼是架空在海面上的,第一天晚上,在带他们出来旅游的领导们上床睡觉之后,所有的学员都偷偷地用绑成绳子一样的床单从宿舍楼降下来跑到海上游泳。海水安静而温暖,这是许多人第一次认识到克里米亚的自然风光,特别这还是夜景!这第一次海上之旅将会长久地留在学员们的记忆当中。
男孩们被安排住在八人寝室。根据建筑师们的想法,墙壁不应该遮住美丽的海景。因此取代墙壁的是一扇大大的滑动窗户,在晚上打开它,可以聆听到外面的海浪声和蝉鸣声。
第二天,进行了第一次乐团排练。由于在一路上都没有练习演奏乐器,按照惯例,有必要把吹口弄好。在这之后,鲍里斯·约瑟夫维奇·卡普罗夫在起床之后去找“海洋”小队的领导确认了要表演的人数以及时间:乐团需要在主席台前演奏多长时间的音乐。指挥决定把几个小乐队组合成一个大乐团,但为此有必要培养他们的合作思想。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学员们就迅速地了解了乐团的各个位置,并了解了自己要干什么。第二天早上,年轻的乐团成员们就开始为“海洋”小队的少先队员们表演了,他们的曲目包括:A·奥斯特洛夫斯基(А. Островский)的“愿世间永远有太阳”,V·索洛维约夫-谢多伊(В. Соловьёв-Седой)的“纳西莫夫进行曲”(«Марш нахимовцев»),丹尼尔(Даниил)和迪米特里·波克拉斯(Дмитрий Покрасс)的“五月的莫斯科”。结尾的是V·鲁诺夫(В. Рунов)的“首都进行曲”,学员们一边通过主席台前一边庄严地表演这首歌。
我必须说学员管乐队不但在”海洋”小队被需要,在阿尔捷克营地的其他小队:“海岸”、“柏树”和“蔚蓝”小队也很需要。每一天在阿尔捷克都会庆祝一个国家的国庆日,因此,乐队需要在苏联国旗升起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演奏苏联的国歌,而在其他国家的国旗升起的时候,则演奏A·诺维科夫(А. Новиков)的世界民主青年进行曲。嗯,在”海洋”小队里,每天通常都由在一楼升起苏联国旗和有少年先锋在的其他国家的国旗开始。
从现在开始,每天早上吃了早餐之后,学员们都要在宿舍楼的屋顶上进行管乐团排练。从早上九点到十二点,整个营地都会响起从被学员们称为‘日光浴室’的奇特的波纹状半透明屋顶传来的音乐声。就像在军事音乐学校那个时候一样,第一个小时是学员们的个人练习时间,练习长音,然后是音阶练习,练习曲练习和乐队曲目练习。嗯,之后的两小时是不引人注意的管乐队排练,由鲍里斯·约瑟夫维奇·卡普罗夫带领。为了不让学员们笑他,他在古尔祖夫村附近的市集里买了几件宽大的白色T恤,虽然他还是把它们穿破了。当然他还买了一顶时髦的遮阳帽。穿上这样的衣服,他觉得舒服多了,因为学员们不再嘲笑他的衣着,而是专心于最主要的事:准备要在阿尔捷克的人面前表演的音乐会节目。
乐队新的音乐会节目包括:Z·宾金(3. Бинкин)的“古巴舞曲”,这首歌来自古巴,在孩子们之中很流行;M·戈特利布的“小夜曲”和“滑稽曲”,以及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的第一和第二乐章。鲍里斯·约瑟夫维奇早已计划好了学员们的音乐会,这些曲目在冬天的报告音乐会里他们也会表演一部分。除了这些乐团作品以外,学员们还迅速学习了一些独奏作品,这些别致的表演总能引起营员们的掌声,包括意大利作曲家维托里奥·蒙蒂(Vittorio Monti)的“查尔达什舞曲”,这首曲子由乐队和木琴合作完成。根纳季·多姆拉切夫(Геннадий Домрачев)熟练地完成了木琴的演奏,在曲子的最后加快了节奏,使整首欢快了起来。但是这并不是这首曲子表演的结束。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美丽的少先队员奥尔加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在小鼓鼓点的伴奏下,她用红领巾绑住他的眼睛,让他只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表演木琴,然后牵着他走到乐器前。根纳季再一次表演了“查尔达什舞曲”,在蒙眼的情况下,赢得了更多阿尔捷克的营员的掌声。不过这还不是全部!学员们自己和指挥以及领导一起,苦苦思索了很久,怎么样才能让这个节目看起来难度更大。最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把木琴的键盘放在小军鼓的下面,就像在马戏团一样,格尼亚·多姆拉切夫再次被红领巾蒙住眼睛,在小军鼓下面的木琴上演奏。这是真正的特技表演,但是他依然没有任何一个音符是演奏错误的。
少年先锋队领队奥尔加和瓦伦丁,总是跟在学员们身边,他们尽可能地让学员们能够在下午享受休闲时光。不仅仅是在海里游泳,还有各种短途旅行,比如到著名的阿尤达格山(Аюдаг)玩,甚至还参加了在阿尔捷克少年先锋营里举行的所有体育比赛。在这里,已经在一起好几年,配合默契的学员们屡屡在足球友谊赛和排球友谊赛中获胜。
“瓦莱拉,你看看看台上的那个女孩是怎么看你的!”在准备踢任意球的时候,留意着球场上一切的瓦洛佳·列布索夫小声地对哈利洛夫说,“往左边看,那个黑黑的小女孩!”
不过瓦莱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比赛以外的事情,当然也就没有被来观看比赛的观众分散注意力了。是的,他的朋友们,和他不同,已经开始和营地里的姑娘们约会,在晚上沿着海边散步,在沙滩上接吻。一些人甚至开始和少年先锋队的领袖们约会!毕竟他们为阿尔捷克的所有小队都举办了许多音乐会,赢得了包括异性在内的许多人的喜爱。营地里的每个女孩都梦想着和管乐队的学员约会。
无论波格丹诺夫大尉多么努力去阻止,不久之后还是每个人都知道了他们来自莫斯科,而且还特别是来自军事音乐学校的,是他们在红场阅兵里第一个出场开启整场阅兵,并身着苏沃洛夫军校的学员制服参加了苏联共产党代表大会的欢迎大会。这些迷雾以及他们未来职业的迷雾,给学员和女孩们之间的关系带来了一丝浪漫,许多年轻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
“好吧,从另一方面看,这有什么问题呢?管乐队在这里很受欢迎!无论在阿尔捷克举行什么活动,每个人都要求“海洋”小队的少年先锋领袖加琳娜·亚历山德罗芙娜(Галина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来指挥我们的乐队。”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暗自想着,“问题是,特别安全部门负责人在和我的个人谈话中也要求过我要这样做,如果可能的话,必须限制他们和外国资本主义国家的人的接触!但是在这里,我要怎么去限制他们?看看吧,瓦洛佳·奥舍罗夫、瓦洛佳·察廖夫、瓦洛佳·列布索夫、季玛·阿托夫米扬的德语是说得多么的好,他们很容易和德国人、意大利人以及古巴人交上朋友。难道不是我帮助他们学习那些陌生的外来词,并帮他们把德语文本翻译成俄语去记住它们的吗?是的,是我,还有詹娜·安德烈耶芙娜·洛马奇,我真希望他们只记住那些好的词语。但是对于这些学生,至少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看看尤拉·瓦西里戈用他的德语知识和法国人们跑去了哪里?就像我们俄罗斯谚语里所说的那样,‘长着猪鼻子就不要拱到卖面包的摊子上’(意思为:癞蛤蟆不要妄想能吃到天鹅肉),但是他呢?好吧,他已经有办法了。现在,在晚上,他已经开始和一位美丽的法国少女在海边漫步了,他们之间还聊着一些‘鸟语花香’的话题。他把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重点来了!昨天见到我的时候,他还假装不认识我!我明天一定要找他谈谈!”
晚餐后,在夕阳西下之时,在“海洋”小队的篝火旁,组织起了各种各样的比赛和舞会。他们不再玩像以前一样那么普通的玩“溪流”这种儿童游戏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两个小孩子拉手举高,其他人钻过去之后在前面也拉手举高让后面的人也钻过去,一直反复),现在,当男孩从别人手下经过时,他可以选择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和她一起站在“溪流”当中,借此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一次游戏中,少先队员们会手拉手站成一个圈,让一个学员站在圈中间。学员戴着自己的红领巾,按照规则,他可以把红领巾戴在他喜欢的女孩的脖子上,然后拉着她到圆圈的的中间并亲吻她,当然,这必须要在得到她同意的情况下才行!在这之后,游戏继续进行,但是女孩们只会和圆圈中她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如果你不太会外语,这是结识异性的最简单的办法!”学员之间经常这样开玩笑。
他们的舞会通常都是在外国音乐的伴奏下进行的:米雷耶·马蒂厄(Mireille Mathieu)、查尔·阿兹纳弗(Charles Aznavour)、法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披头士乐队(The Beatles)和滚石乐队(The Rolling Stones),甚至还有刚刚成为流行摇滚乐队的深紫乐队(Deep Purple)的新歌“四月”(April)。不过在西方音乐之外,“海洋”小队的少年先锋领袖加琳娜·亚历山德罗芙娜也强制性地要求学员们在一些苏联流行旋律的伴奏下跳舞:约瑟夫·科布松(Иосиф Кобзон)、穆斯林·马戈马耶夫(Муслим Магомаев)、瓦列里·奥博津斯基(Вале́рий Ободзи́нский)、奥斯卡·费尔茨曼(Оскар Фельцман)。他们还在一起跳慢舞,跳一种“女士主动邀请绅士们跳舞”的舞。也由此,”海洋”的女孩们对学员们真挚的感情表现出来了,她们愿意和她们的新朋友跳这种慢舞。
在舞蹈结束之后,按照习惯,他们会点起一堆大篝火,所有的少先队员们和乐队成员们都坐在篝火附近,在巴扬琴或者吉他的伴奏下唱歌。瓦洛佳·列布索夫搞到了吉他,整个小队的人会一起唱歌,比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或者唱刚刚上映的流行电影“复仇者的新冒险”(«Приключения неуловимых»)和“高加索女俘虏”(«Кавказская пленница»)里的歌曲。
有一天晚间活动之后,瓦莱拉带着一个不寻常的请求找上了瓦洛佳·列布索夫,他希望他教他弹吉他的和弦。
“瓦莱拉!你终于!每次当我们和女孩们跳舞的时候,你总是想方设法躲在房间里。来吧,兄弟,加入集体吧!别这样了!”瓦洛佳以开玩笑地方式取笑他的朋友,“还是说你喜欢上了哪个女孩子?你想以唱歌的方式吸引她?你直说吧!”
“别惹我!我只是想学多一种乐器而已。你昨天唱歌很投入,很用心,很有感情。我听从我们的‘大烟枪’的话,你说的那些情况在我身上不会发生。”
“但是在我们在音乐中尖叫!尖叫!每个人都觉得很舒服,都觉得自己变得很重要!你知道吧,我已经和我们的指挥以及伙伴们说过很多次了,说你喜欢安静地玩,安静地倾听!但是指挥也回答你了,这里不是封闭的空间,是露天的环境,声音四处飘散是正常的。”瓦洛佳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坐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来教你弹和弦。看,这是a小调,如果你把手指往上移一根弦,就是G大调,也就是a小调的近系调。而如果我们把手指从a小调往下移一根弦,把别的弦按得紧一点,就会得到d小调。好了,现在你已经掌握了俗话所说的‘小三和弦’!现在你需要学会右手的手指如何弹拨琴弦!来,看看我是怎么弹的吧!”
在之后的几个晚上里,瓦洛佳·列布索夫都在教瓦莱拉·哈利洛夫弹吉他,并建议他在下一次的晚上活动里,让他来试试当吉他独奏。
***
“鲍里斯·约瑟夫维奇!等一下,先不要走!我有事情要和您认真地谈一下!或者说是建议!”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先锋队领袖加琳娜·亚历山德罗芙娜在早上叫住了卡普罗夫中校。
“您说,加琳娜·亚历山德罗芙娜!”鲍里斯·约瑟夫维奇停下脚步并走向少年先锋领袖。
“你们的伙计昨天在篝火旁弹吉他唱歌很棒,大家都很喜欢!您有没有想过在您的乐队的基础上搞一个流行乐队的打算?”加琳娜·亚历山德罗芙娜满怀希望地看着指挥,“他们总是听西方流行音乐……对于外国人而言,这当然很好。但是对我们来说呢?难道我们的苏联流行艺术不好吗?”
“是的,但是我们的伙计们没有吉他。他们和我说过了,他们其实是在营地附近到处找人借才搞到吉他的。而且在哪里才能搞到音箱、麦克风和其他扩音设备?架子鼓呢?我总不能让他们在他们那些管乐器的伴奏下跳舞吧!”卡普罗夫中校还有其他问题和异议想要说,但是他的话被少年先锋领袖打断了。
“您不用为此担心!我们营地里什么都有!去年我们买了这些设备:吉他、架子鼓、麦克风,甚至还有从东德买来的专业混音设备,不过我们这里没有人会用。我希望您的伙计们会用!我还会给你们准备彩排的地方,我会腾空一个房间让您的伙计们可以在那里不受干扰地排练。怎么样?您同意吗?”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让我们试试吧!”鲍里斯·约瑟夫维奇因为不习惯而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并保证他今天将会叫一群学员去少年先锋领袖那里,在“海洋”小队里搞一个流行乐队。
的确,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海洋”小队里有了自己的流行乐队。尽管这些伙计们的曲库还只有几首歌,去谈论开个完整的音乐会还为时过早,不过吉他手瓦洛佳·列布索夫、贝斯及主唱瓦洛佳·奥舍罗夫以及鼓手格尼亚·多姆拉切夫都在舞台上向观众们保证:“在不远的将来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演出结束后,“和弦”流行乐队的学员们开始被邀请到阿尔捷克的其他小队里演出。现在,”海洋”小队的少年先锋领袖加琳娜·亚历山德罗芙娜在阿尔捷克国际儿童中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地欢迎,因此她也开时亲切地称呼学员们为“音乐家男孩”。
正如瓦洛佳·列布索夫所保证的那样,一周之后,在一场大型篝火晚会,大家跳完舞之后,瓦莱拉·哈利洛夫首次在吉他的伴奏下唱起歌来。一开始,瓦洛佳弹了一些著名的、大家都很熟悉的歌曲来热场:“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瞧那边有人下了山岗”(«Вот кто-то с горочки спустился»),不过随后他就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说现在阿尔捷克的人们将会听到他们写的第一首歌,他们——学员自己写的歌。
“让我们开始吧!”瓦洛佳下了命令,然后瓦莱拉弹着吉他的弦,先是弹了一段前奏,然后开始唱道: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就永远的失去了甜蜜的感觉。我离开了我原生的、亲爱的家庭
妈妈,亲爱的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如此早地丢弃在学校里?
当唱到最后两句的时候,所有学员一起用他们优美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们为了荣誉,穿着一身军装长大
不止一次地在阅兵队伍中与灰尘为伍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给我们喝水
她摇着头,擦去眼泪
我终于回到家,面对着松树和杉树落下泪来
每个女孩都对我露出微笑
然而这些日子终会过去
再一次的,我又开始思念起我的家乡
虽然是简单的旋律和简单而稍显幼稚的歌词,但还是让坐在篝火旁的少先队员们开始和流行乐团一起唱起歌来。唱完之后,一个少年先锋队员抱怨道,这首歌是很好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到很心酸和压抑。不可以唱点好玩的吗?
“搞点更有趣的!”瓦洛佳·列布索夫回答,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的朋友,请他再唱一首他和他都学过的古老的俄罗斯“流浪汉”。瓦莱拉大胆地开始唱起那首歌:
在莫斯科地区野外的森林里,
在那狼定居的洞穴中,
一个孩子,带着受诅咒的命运
肩膀上扛着他的次中音号
和上一首歌一样,学员们用美丽的声音重复了后两句。
来到卢布列夫斯基森林
去找曼努卡
哦,您是多么的瘦弱,我亲爱的
她给忧郁的他吃了面包干
在这首朴实无华的军校歌曲下面的歌词里,用幽默的形式说了学员领袖是如何要这个学员把女孩给他的面包干分享给所有的学员的。然而,由于学员拒绝这样做,他心爱的姑娘曼努卡也受到了侮辱,他作为次中音号身份也被否定了。嗯,最后这位学员不肯放弃姑娘给他的面包,而他也被他的伙伴们杀死了。
对于许多外国人而言,这首歌的结尾是很难理解的,而翻译也很难把这首歌翻译出来。
夜莺在森林里啼哭,
孤独的灯光在闪烁着。
他们杀死了,杀死了学员!!因为什么?!
因为他的忧郁,因为他的面包!!!
第二天,法国的代表拜访了乐团的领导,他们从字面上明白了这首歌的意思,给学员们带来了许多装在篮子里的芝士蛋糕和芝士饼干,想让他们能够下午在饭厅里吃个够。
“不要让学员们饿着,不要让他们因食物而吵架,不要让他们因此而向女孩伸手!”翻译人员在把打包好的芝士蛋糕交给波格丹诺夫大尉时顺带说出了法国人的愿望,这让波格丹诺夫大尉大受震撼。
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无法理解这些“风言风语”是从哪里来的,并试图向法国人解释,这首歌所唱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他甚至想把这些糕点退回去,但是外国人立刻就挥手,要求他带走他们的礼物,否则他们就会感到被冒犯到。波格丹诺夫大尉意识到他必须要把吃的带走,只好感谢法国人对他的团队的关注。离开时,法国人的翻译细心地请他留下,想要告诉他一些事情。
“法国人们很喜欢您的学员。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青春,你知道的,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候!”法国人的翻译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开始和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说话,“但是,有一个‘但是’!您的乐团里有一个非常烦人的年轻人:尤里·瓦西里戈,您知道吗?您队伍里的这个年轻人一直试图和我们的女孩一起过夜!请您和他敞开心扉的谈一谈!虽然我并不想插手您还有少年先锋领袖应该管的事情。但是,上面的人,我想不太会喜欢这样的事情。”他悄悄地补充道。
“我一定会和他聊聊的!就今天!我向您保证!”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向和他说话的人保证。
“我们需要严肃地和瓦西里戈就他的行为谈一谈!还有我,我也有错!我想他是不能在学校毕业了,也许还需要克格勃来解决问题?”波格丹诺夫大尉想。
嗯,在那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之后,瓦莱拉·哈利洛夫开始不断地在吉他伴奏下为“海洋”小队唱歌。在阿尔捷克难得的休闲时光中,他提高了自己的技巧并增多了自己能够表演的歌曲。也许正是这些年轻时对弹吉他的热情让后来著名的作曲家兼指挥瓦列里·哈利洛夫写了一些美丽的抒情爱情歌曲,谁知道呢?
第十五章 莫斯科军事音乐学校的毕业考试
学年悄悄地结束了,在这之后学校迎来了国家考试。正如波格丹诺夫大尉所预料的那样,全班25个人里只有9个打算进入莫斯科国立音乐学院军乐指挥系继续进修。当然,学校领导要求他班上所有的学生都应该被军乐指挥系录取,但是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完全理解他的毕业生们人各有志。有些人当然是坚定地要自己像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一样继续进修成为军乐指挥。但是强迫一个不愿意这样做的人参军?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嗯,亚历山大·科洛多奇卡(Колодочка Александр)、托利亚·普罗塔索夫(Протасов Толя)和瓦莱拉·西拉耶夫(Силаев Валера)他们不想当军乐指挥,但是他们想去格涅辛音乐与教育学院!这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以后他们会成为苏联最著名的音乐家呢!”波格丹诺夫大尉暗自想着,“嗯,问题在于瓦洛佳·尤马托夫(Володя Юматов)还没决定好想做什么,是去莫斯科国立大学读哲学系,还是去读艺术当个艺术家?这会决定他一辈子是个哲学家还是艺术家!还有,如果萨什卡·萨莫加耶夫(Самогаев Сашка)喜欢钻研汽车引擎,那就让他去和自己心爱的汽车待在一起吧!”
不管怎么说,波格丹诺夫大尉都支持每一个人应该决定自己的事业并为之奋斗,而不是随波逐流这一理论。在七年级结束时,学校的命令被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夸大”地实行了。在共青团会议上,学校的领导们为那些不愿意进入军乐指挥系的人描绘了在库什卡、突厥斯坦军区或者遥远的萨哈林岛和堪察加半岛等地服役的模糊前景。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在米亚基舍夫上校面前竭尽全力地维护自己的观点:“最好是让最好的学生自己选择要不要进入军乐指挥系,而不是靠强迫。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想法做决定,这样他们会更好地继续学习,然后更好地为我们的祖国忠实地服役。”结果,瓦洛佳·列布索夫、瓦莱拉·哈利洛夫、安德烈·武科洛夫、维克托·博布科夫、季玛·阿托夫米扬、瓦洛佳·奥舍罗夫、尤拉·斯米尔诺夫、谢尔盖·科热米亚金(Сергей Кожемякин)和根纳季·多姆拉切夫都如人们所希望的那样,位于继续进入军乐指挥系学习的名单上。
根据国家考试中对特殊乐器的规定,瓦列里·哈利洛夫应该表演两部大型作品。他演奏韦伯(Weber)第一协奏曲非常出色,然而在接下来,当他表演Y·梅登(Я. Медыня)的浪漫曲时,坦白地说,他受到了国家考试委员会主席鲍里斯·亚历山德罗夫·季科夫(Борис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Диков)上校的质疑。
“学员同志!”季科夫上校对哈利洛夫说,“在‘浪漫曲’中,你犯了两个错误,你两次把还原记号吹成了降记号!”
“对不起,上校同志!但是,正如您能听到的,在这一段里我以极快地速度完成了许多个复杂的小节。”哈利洛夫反对季科夫上校。
“年轻人!让我来说吧,我和你一样,是一个单簧管演奏者!而且在音乐界还算是有点名气!拉脱维亚作曲家梅登的‘浪漫曲’我非常熟悉!让我们重新慢慢来演奏这一段,把刚刚犯的错误改正过来,我想委员会不会介意吧?”米亚基舍夫上校和沃尔科夫上校都点头表示同意。
的确,鲍里斯·亚历山德罗维奇是对的,瓦莱拉和他的老师在一起研究过后,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小小的变音记号!这两个错误直接影响到了整首作品后面的表达。
不过,瓦列里·哈利洛夫在理论考试环节回答得非常干脆利落。因此,尽管在表演音乐作品时出了错误,但是国家考试委员会仍然给这位毕业生一个当之无愧的“优秀”成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