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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匿名

2021-11-15 21:24 作者:砚白墨  | 我要投稿

  随着寒冷季节的到来,充满咸湿气息的海风像是跑步后完全冷静下的汗液一样黏连在衣服和身上。与之同来的,幽蓝色的大雾环绕住了港口,淡蓝色的太阳甚至会被完全遮盖掉。在这样的天气里,身为一名医生的职责使我提醒说——我不建议你出门。

  辛格侦探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前燃烧着释放蓝色火焰的暖炉。随着火焰的颤动,她那棕色大衣上的光调也一闪一动的,我对她的那副相貌印象深刻。

  高挑削瘦的身材裹着一个还算贴身的棕色大衣,衣服的下摆垂在那黑皮革的长筒靴上,那目光即使收敛了许多也还是使人感到一种能将所有谜团看穿的锐利,苍白的皮肤在帽子的阴影与光中变换着颜色。虽然紧致,但显出了莫名的老成与疲惫。

  看着她无聊成那样,身为朋友的我也总不能干看着,那样太尴尬了。我开口道,“辛格,要一起下棋吗?”

  她没有理我。

  “辛格?辛格!夏洛克·辛格!”

  我重复了几遍,她在沙发里像猫儿一样蜷缩了身子,伸出手来拽下了搭在沙发后座上的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亲爱的刀客塔,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无聊?”

  “你自己看看自己的样子不就知道了?”

  “不,不……你如果读过福尔摩斯就知道我为何不无聊了。这样连绵的大雾天气,如果我要杀一个人的话我就选择在这种天气动手。坐着吧,案件马上要来了。我能听到脚步声——开。”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果不其然。事务所的门被叩响了,她身上值得啧啧称奇的事已经发生了太多了,因此这次我也是一如往常平静的打开了门。

  寒冷的水汽顺着门框往这平静的小屋里灌了进来,来者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夫人,脸上的肌肉扭结出了一条条的皱纹显得的十分可怕,看上去像是得有什么疾病。穿着打扮上可以看出她生活的并不拮据。她朝着我施了礼,我也将右手放在腹部靠左的地方朝着那棕色的小屋里一伸,“夫人,请进。”

  辛格正在擦拭她那长期佩戴的左轮,抬起眼眸来轻轻瞟了一眼,之后继续低头保养起了弹仓,“这位夫人是怀疑丈夫出轨,对吗?”

  “您,您猜的。好,是有那么回事。”

  “剩下的信息我就猜不出了,请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吧,把情况介绍一下。我会认真听的。”

  虽然她话是那样说的,可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将靴子蹬掉抱着腿整个侧躺着陷入了沙发……如果她十分钟内没有进入梦乡的话我倒觉得是个奇迹。

  “是这样的,大概是一个月前,我丈夫给我找了件差事去做。之前我是没有做过活的,但那天他居然给我找了个在海边换海水的活。”

  “换海水?”

  “就是,有两个特别大的合金桶。”她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在身前弯成了一个半环状,“这两个桶都在海里,并且都有一个抽水的装置。我只需要坐在控制室里每隔十分钟按一下按钮控制系统自动把桶中的水排掉再换上新的。”

  “你丈夫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这是个抽取水样进行研究的差事,有更专业的人在远处处理桶中的数据。就是这样,在五天前,我回家时听见他在喊一个女人的名字,赶忙进屋后发现他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床上还有红色口红的印记,我发誓那口红的色号我并没有。当天我离开了家,住的宾馆,等到第二天回来他就不见了,一直到现在。”

  “是件稀奇的事啊,那么,请问那个女人的名字是什么?”

  “这才是最稀奇的啊,夏洛克·辛格先生!”她举起戴着手套的右手一边左右晃荡一边不可理喻的说道,“你知道他为了不让我知道那女人是谁高声喊的什么吗?他还挺幽默!一直在喊‘匿名!’‘匿名!’,我的天哪!真的是……我敢肯定那是个狐狸精!”

  她越说越激动,辛格咳嗽了两声。

  “抱歉,我失态了先生。”

  “叫小姐!”

  “小……小姐?”她站起来靠近了辛格,辛格锃亮的手枪反光打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盯着辛格齐耳短发遮盖下的侧脸,“抱歉,我没看见您的面目。还以为是个长得秀气点的先生呢,这长相留个长卷发一定很可爱的,您……”

  “这种夸奖我就收下了。不过长发打理起来费时,您放心。我已经了解大致情况了,刀客塔,麻烦你送夫人到楼下。还有,赶快回来,雾太大了我不放心你。”

  我点头应答了她的话,将夫人送到了楼下。她的身影很快融进了雾里,再也看不到半点轮廓。我也赶快回了楼上,关上了事务所的木门。回身的时候看见辛格缩在沙发里完全睡着了一般,我开口小声问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吗?辛格?”

  她并不答话,我也怕她着凉,从本就不大杂物屋里拿出了一条毛毯走到了相比算大的客厅内给她盖了上去。就在右手准备离开毛毯的时候,她突然拽住我的手吓得我差点没发出声音,只一拉就把我也拉进了并不算大的沙发上挤着盖上了毯子。

  “喂,你干嘛?”

  “小声些,就当我们睡着了。”我能感觉到她把头甩了下用短发遮住了露在外面的侧脸,两只手捂着我的嘴和眼睛的同时小声嗤笑了一下,“还好,还好你长得娇小。”

  虽然很想反驳,但是被捂住嘴巴就没有办法了。而且我知道,她有她这样做的深意。

  果不然,我听到了窗户被石头砸碎的声音,之后是窗户附近的脚步声。幸好我的嘴巴被捂住了,等到一切安定下来许久之后辛格才把手从我的脸上拿开并迅速掀开了毛毯,用手撑着沙发几乎是一个弹射窜到了窗户附近,拿了信转身就往屋子内的杂物间走。我看她这样,便也跟进了杂物间内。

  “我就知道有人会来送下一份挑战书一样的匿名信的,果不其然。”

  看着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我凑了上去,那是一封匿名信,但是……意思是匿名寄来的信。寄信人的名字位置就写着两个字:“匿名”。

  “致可敬的神探先生夏洛克·辛格。鄙人久闻大名但未知虚实,故以身试法。诺觉能将我抓住绳之以法便请放马来吧。”

  看完了信,我是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罪犯的。就像是敢于去拦关公的无名小将……

  “我敢肯定,此人绝不是单纯的想要比试。他的目标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你觉得呢,我亲爱的侦探助手。”

  我原本想说如此针对的信件那目标铁定是这位大侦探了,但是如果目标是她的性命那么刚刚就可以动手为什么却只留下一封信呢?那个留信的人又是谁?写信的又是谁?

  “他的目标是你,但不是你的性命。他想要你的什么呢……”

  辛格抬起了额头,金黄色的吊灯光芒打在她的帽子上朝着面部投下一道阴影,“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我们先去布莱克女士家里吧,她住在城南的那间单独的村落里。”

  “你怎么……我还没问呢,你是怎样不询问就知道那位女士的名字和住址的?”

  “她走进来的时候脚上沾满了红色泥土,这不是城里能有的,只能在城北或城南。但是她身上正面的衣物都有湿润的痕迹,今天只有城南下了小雨并且刮了北风,也就是说她从城南来的。单独村落里能有这样算为华丽的打扮同时符合年龄、外貌等特点的。我想只能有布莱克太太了不是吗?”

  她这次给我解释的格外详细,似乎她告诉了我我就能学会她的思考方式一样。我知道我是学不来了。我甚至觉得以事务所为中心的整座城市里的人她都能一个一个的说出住址、经历、姓名、年龄……我确实替整座城市的人在心里感谢她是一位正直的朋友,而不是罪犯。

  我们启程前往了城市南边郊区的单独村落。那个村落不算太大,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样子。路上也果然下了雨,我们徒步走在逐渐泥泞的路上。我试图抱怨为何不叫上一辆车来,但很快从辛格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

  她的眼睛在雾中似乎会发光,眼睛告诉了我。如果我们坐车就会被“匿名”知道。在大雾里行走的小小两人,就像是匿藏在整座城市人群中的匿名。

  匿名,是谁都有可能。兴许在信件到达的时候外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了我们的嫌疑人,或是说这不过是哪一个朋友的玩笑行为。也或许说……

  “不要太焦虑了,放轻松。我明确告诉你,只要我还站着,你就不会出事。”

  “事情已经到那种地步了吗?”

  “刀客塔,那个人的目的我还是告诉你吧。她是为了完全从心理、尊严等一系列的各个方面上来击败我,最后再取我性命。”

  “那个匿名他是这样的人!?”

  “是的,我想她一定是这样的人。她是的。”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我怎么会知道她是谁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了她的话,我明白说那是一个曾被她招惹到的仇人。她的仇人不少,绝对不少。她因为案件得罪过许多黑帮组织和穷凶极恶之徒。但是,如果是那些人一定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准备悄无声息的暗杀却被辛格提前预判之后警方联合蹲点,再顺藤摸瓜的拆掉老窝。这次的……他已经进到我们房间内了明明。他为何要多次一举,他有那么恨辛格吗?

  又是不少的疑问从我的心里冒了出来,我无法理解这件案件中任何一人的想法了。

  行走的路上,我们曾遇到过三个行人。一个是戴着斗篷的体格矮胖的男人,一个是打着伞的庄稼汉,还有一个似乎是赌气从家里跑出的孩童。我们相互都没有说话,辛格只是缩着脖子,右手拿着雨伞轻巧的和平时一样。我贴在她的跟前,雨不算大,可也确实不小。

  如喏是平时我绝不会如此在意路人的样貌,但我现在就很在意了。因为……信件上写的是匿名,匿名啊。

  辛格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将目光再次对准前方的雾气了。什么也没有说。

  到了地点,那是一座有着两层的民居,大概有一百八十平方米左右。我们在那座建筑的门外遇见了布莱克太太。她笑着说自己居然忘了自我介绍正准备再去一趟事务所,正巧就碰到了我们。她又对辛格的侦查能力表示了肯定,听上去也不过都是些常规的客套话,因此不多记述。

  布莱克太太领着我们走到了她丈夫的房间内,那是一个离门口很近的相对很小的房间。

  “您相信我们能找到您的丈夫吗?布莱克太太?”

  “我当然相信。您的侦查也不必太拘束,就当自己家就好。”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麻烦您去二楼暂歇会儿吧,我们要对一楼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出乎意料的,布莱克太太并没有反对,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扶着墙壁慢慢走到楼上去了。

  “她真是一位很好说话的夫人。”

  “好了,那么就请很好说话的医生跟紧了我。不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好吗?”

  她又拿我当小孩了,现如今匿名的目标是一样关于她的东西,跟在她的身边似乎更危险。但是我没有说出来,而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她了。

  辛格整个人匍匐着爬在了地上,也不顾她那长到几乎拖在地上的大衣了。我跟着她摸摸索索几乎将整个一楼逛了一遍之后,一如往常的,辛格才站起来说了那么一句话。在搜查中她是从不分心的,只有在确定线索集齐之后才会开口。

  “布莱克太太真是个喜欢打扫的人啊。”

  “你就看出了这些?”

  “当然不止,这里除去我们两个的脚印之外还有一个男孩的脚印,一个中年男人的脚印,还有一个圆形斑点一样的印记,我猜那是一个圆形木腿。就像海盗那样。”

  说着,她哼了首海上水手们常哼的歌谣,严肃面容之后继续说道,“可惜了,布莱克太太的打扫习惯使我没法肯定留下这些脚印的具体时间。我只能说近期有一个装着木腿的人、一个男孩,具体说举止有些疯癫的男孩、一个中年的当过官的男人来过。要听听我为什么敢具体一下吗?”

  “不用了。”我知道的,她自有自的看法。

  剩下的就是床上那被单上的红色印记了,身为一个医生来说那一眼看上去就会联想到是血液的颜色。在我准备将随身携带的药剂倾倒在上面的时候,她从我的药箱里拿出了手术刀割下了近乎注意不到的被子上的线头扔入了药剂瓶里。里面颜色的变化使我确信了,那就是血迹。

  这样的发现几乎一下将所有的矛头指到了布莱克太太身上,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还是说她也不知道这是血迹。这可能吗?

  “从血迹颜色推断来看大致是一周前留下的,这点倒是没错。我们走吧,去找布莱克太太。”

  之后的事出乎了我的意料,楼上并没有布莱克太太的踪迹。只是在一间卧室里见到了大开的窗户和一封放在窗台上的信件。

  “S”

  “这是什么意思?”

  “南边,走。这座房子南边的小树下有口水井。”

  到了水井边上,我们发现用来打水的木桶已经被扔进了井里,因此将木桶摇了上来,里面除了本该就有的水之外空无一物。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个木桶的提手和平常的不一样。它不是一字形的,而是一个尖角的形状,用来将木桶从井里提上的绳子就死死扣在那个尖角里。兴许是专门用来打水的桶吧。

  “这没什么奇怪的啊?”

  辛格站在井边,并不理我。不过片刻,她就提着水桶放到了位于井南边的小树下,似乎是近来新移植的小树枝叶已经全落了。可能因移植不当已然枯死,本就不多的树枝倒映在水里,很惊奇的——“E”

  是的,我才发现树枝是被修剪成那样的。这样精巧的修剪使其倒映在水里时才能被发现是一个字母“E”。

  “‘sea’,那个木桶的把手……走吧。我们再往南边走。”

  “这里已经是郊区了,再往南走就真到海边了!那里都是荒地啊。”

  “匿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布莱克太太就在南海岸边的某处。”

  一路上,不,是近乎没有路的地方。我们往着南走,大雾笼罩了周围,可见度不过前方两步路左右的范围。脚下早已经没有称得上路的地方了,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地。

  大雾里不知道笼罩了些什么,一会儿迎面过来的可能是一个持着刀埋伏好了的歹徒,或者是野外流浪的野狗,再或者……总不能是辆迎面而来的卡车。说不定还会从身后过来!

  可是辛格的步子总是不缓不慢的走着,除此外让我感到惊奇的还有一点,是辛格从来不会迷路。我坚信着只要跟紧了辛格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方向,直到她对我说了一句,“刀客塔,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里走过来的吗?哪里是南啊?”

  “你……是说你迷路了?”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吗。”

  虽然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慌张的道理,但在这之前下意识的一声感觉能贯穿雾气的丧气话从我的嘴里发了出来,“这要怎么办啊——!”

  回望左右的时候,辛格不见了。我的眼前剩下了最浓重的雾气,那是一片深奥的蓝,不知道雾里究竟有着什么。可那里又总该有着什么的。这样短短的一刹那我却对其是刻骨铭心。连响声都没来得及听见子弹就从我的肩膀旁呼啸而过,我只感觉到一阵耳鸣。

  辛格走过来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顶,我知道她在安慰我。然后……发生了什么?刚刚我的背后是什么啊?她开枪打中了什么?雾气还没消散吗?

  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虽然事后辛格告诉我说她只抱了我几分钟而已,但是那雾里的几分钟实在是太长了。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或者说每一次跟我出来办案你都很迷茫,但是有时候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的话起码能留下些不确定的意图,知道了就会恐慌的。”

  打心里,我打心里很讨厌这种飘忽不定的下一秒和她这样隐瞒的态度。她明明知道很多不是吗?同一样东西她既然能看到更多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警示我一下呢?

  “那个,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哎呦哎呦,听起来还生气了。好吧,看你身后。”

  我看向了身后,地面上有着一道明显的血迹。我想,刚刚我的背后可能有人要对我下死手吧。

  “来,牵着我的手,边走我边给你解释。”

  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就沿着血迹的方向往前去了,在浓雾里。莫名的,我脑袋里有了个奇怪的念头。尽管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下一秒一定有什么会发生。或许平平无奇,但那也会发生。

  “你觉得匿名为什么绑走了最有嫌疑的布莱克太太,同时又设下一系列谜题呢?”

  “为了引我们到这里。”

  “到这里之后呢?”

  “所以说!这是个圈套,他在把我们往圈套里引。你知道布莱克太太会被绑走吧?你为什么不叫警察来呢?”

  “冷静些啊,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哪里有啊!?”

  “听着,我会接受这样低劣的挑战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但是原因先不谈,她的目标是我的性命。”

  “那为什么他在事务所没有动手?”

  “杀人诛心嘛,我记得好像给你说过了你怎么忘了呢?如果我们叫了警察,那么岂不是太对不起她设下的谜题了?她想要杀人诛心,我就也要杀人诛心。如果报警的话她绝对会迅速逃之夭夭,逮捕她只能让她心服口服。啊,还有,她之所以从郊区雾浓的地方就开始跟踪我们就是为了找机会杀掉你,我故意逗你让她以为我们陷入了恐慌引她下手,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是杀掉我?而不是你呢?”

  “都说了杀人诛心啦!你怎么那么笨呐!杀你可比直接杀我要……咳咳。”

  虽然上一秒我还很气愤,但听到咳嗽声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反而有句不正经的,“她害羞个什么啊。”

  沿着血迹,我们在一个方向中明显的绕了一个九十度的弯,辛格说绕过弯后我们在朝着南边的海岸上走。

  更加湿润的雾气打在了我的脸上,黏糊糊又有些微冷的。我听到了海浪击打在沙滩上又慢慢退回的声响,雾里面,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可怖。只是暂时这么觉得吧。那样蓝色环绕的雾气。

  血迹到了一座兴许在海边的小房子里,那座小房子是蓝色的,看上去荒废很久了。窗户的木框也已腐朽、木门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地面杂草丛生。可是在这样的小房子里,却是见不到雾了。

  “杂草把血迹模糊掉了,要慢慢检查吗?”

  “我觉得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啊……”辛格跺了跺脚,这个声响表明了下面是空的,同时。只是视线里的画面快速向上跑去,回过神的时候。

  除了背部和屁股摔得有点疼之外还没有什么大问题,辛格更是早早的就站起来了。她用我的手术刀把像梯子一样可以重新爬回地面的藤条给割断了。

  “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应战。”

  她这样说道,虽然我并不理解。我记得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件失踪案的,现在究竟又是如何的发展,一个小时以后呢?

  出乎意料的,地面上如此小的房子在地下的空间却有那么的大。一条大概有几百米的走廊朝着目光看不见的地方延伸,每隔数米墙壁上就会挂有用来照明的火把。这条路太长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你说的故事八成和现在的状况有关。”

  “有一个小侦探九岁那年和父亲一起侦查一件有关海盗的案件,最终在小侦探的帮助下案件破获,她的父亲却死在那场案件的侦查过程中了。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辛格……”

  “感谢你陪我走到这里,我在应战。”

  我们向前继续走去,棕红色的砖块铺成的地面与墙壁逐渐清晰,实际上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的椅子上坐在一个男孩,他穿着斗篷,斗篷的帽子耷拉在肩膀上,看上去像没有脑袋一样。

  “这个人……噗,刀客塔,你说他是不是从加拿大来的?”

  “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男孩抓着斗篷扔在了地上,目光紧盯着我们。那双眼睛,狐狸般狡黠的光在里面闪烁着,同时又有着跳动的火焰般的疯狂。他大概就是出入布莱克家的有着心理病的男孩。

  “和我玩,赢了才能过去。”

  我看向了他背后的木门,和放在桌子上的手枪。大致明白了,这也是算计在内的谜题。而此时他从桌子底下抬出了一个人形的麻袋,拿起手枪朝着麻袋上开了数枪,直到将子弹打光。

  “这位夫人是失败者,失败者的下场。我们开始吧。”

  说着,他抛出了一枚硬币。硬币在空中翻了几转,最终落在地上,那是正面朝上的。

  “硬币落在地上的时候和这个图案一样的话,就是你们赢了。”

  他将硬币扔给了辛格,下意识的,我想将硬币抢过来自己抛出。但是辛格却也是预料到了这点,因此将硬币攥的死死的。

  “喂,如果我输了就让我身边这孩子出去吧。我死了杀了她也没用不是?”

  男孩眨了眨眼睛,“那个女孩?不,如果你死了她也要玩。”

  “是吗?我再重复下,如果硬币落在地上的时候和那个图案一样我就赢了?”

  “当然了。”

  看着他上下晃动的额头,辛格慢慢蹲下,将手中的硬币正面朝上,不做抛出的动作。就是轻轻的一松手,正面的花纹落在了地上。

  “你……你是在逗我吗?”

  “正面,和你的一样。”

  “但是……”

  “手段不重要,目的。达到了。”

  我对于辛格这样的行为感到了一种……羞耻?怎么会就这样蒙混过关?可是这时枪响已经传了过来,男孩的头颅被他手中的枪口贯穿了。

  “这样,可以吗?”

  “你觉得呢?”

  我本想去拆开麻袋看一下是谁的尸体,但是辛格却已经告诉我了,“不用看了,那是布莱克夫人。”听到这样的话,我相信了她。

  推开门后,又是一段如之前一样的走廊。

  “你知道吗?”在路上,辛格突然开口道,“我们经历的每天虽然表面上是全新的,但是实际上已经有人经历过这样类似的一天了。就像我们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建筑里,几十年前。或是更久之前,也或许就在最近。世界某处的人也有我们这样的处境。”

  “所以?”

  “如果知道他们是如何处理的话就依葫芦画瓢,这样就可以快速得知答案。就像我破解的案件,诸多都是有类似案例发生过的,他们的手法大致相同。而所谓匿名,再怎样遮遮掩掩也不免被称为匿名了,只要给出了结果,就一定会有过程。”

  “或许吧……”

  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我们继续向前走,又是和之前大致一样的房间。红砖铺成的地面和墙壁,看久了有些眼神上的疲劳。

  这间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在走到房间中央的时候我的脚往下一沉。看着自己踩下的那块砖头,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永远不知道的下一秒了。

  地面开始以正方形的边框从外围一直向着内方塌陷。我们看了眼脚下的砖,这仅容一人继续站着。辛格瞬间蹲下来用手从后面抱住了我的大腿。我以为她要把我扔进那看不见底的地方,谁知她背着我站了起来。

  地面的砖块一点一点的塌陷,就留下了脚下的那一块砖。

  “我敢说,这位海盗可真是藏有一笔不小的财宝呢,居然能设下这样的机关。”

  我在辛格的背上看着下面早已塌陷的深渊,根本望不到底。

  过了二十分钟了,我敢肯定有那么长的时间。我本想劝辛格把我扔下去好多支撑一会儿,可我想她也不会这样做。那不如就等她累了自己把我扔下去好了。

  就这样默念着,我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她也在节省力气,我也知道。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地面奇迹般的升了起来,恢复了原状。

  “哦呀!如果你的伙计陷入了波涛之中,不要一走了之。”粗犷声音的后面衔接着的是属于水手的歌谣,有人从门前方的门中走了出来,他的木腿进入了我们的视野,成了足以注意的东西。

  “来吧,姑娘们,来场属于海盗的赌局。”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又拿出了把手枪,我真觉得这座城市应该限制这种东西的。可是——他是海盗啊。

  他拿枪口对准自己的头部开了一枪,之后递给了辛格。辛格拿在手里观察了下,她肯定也和我一样注意到了这并非普通的左轮。她也拿枪口对准了头部,一按下去,子弹的声响传了过来。但是辛格还站在那里。她迅速将枪口对准了男人的头部,子弹打了出去,男人也应声倒下了。

  “子弹……”

  “这把改造手枪的重量让我知道,子弹已经被装满了。只有第一发是空的。”

  “所以……”

  “所以我想办法用小动作迅速破坏了这把手枪的结构,运气不错。”

  “那万一……”

  “嗯,也有可能失误。但说不定下一秒黄石公园的火山就会喷发呢?无所谓了,向前走吧。”

  自打进了这座建筑之后,一切都很莫名其妙。还有的就是,辛格真的不在意自己手上染上了血吗?我不明白,但我是个医生,如果让我去做这样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我们继续向着前走,地板上出现了血迹。我从药箱中拿出了手术刀用来防身,辛格也拿出了她的手枪。我们向前走着。就这样尽量悄无声息的。

  可是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不过也是一个和之前相差不大的房间。不过不同的,有一个人挂在房屋正中的绳索上,她已经死了。而那个人的面目已然被自己毁掉,她的左臂是木制的,手上有一个铁钩。

  一封信摆在她的尸体下方——

  “你干的漂亮!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了!你输了!——匿名”

  辛格无奈的抖了抖肩膀,她开口想要说出些什么,紧接着闭上了嘴。

  “我觉得无聊了,刀客塔,我们去报警吧。”

  “这个时候?”

  “不然呢?报警吧。这个案件我没辙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不清不楚?”我的直觉告诉了我另一个事实,“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吧?你知道来龙去脉?”

  她的眼睛在红色砖墙的背景里闪烁着一抹金黄的光辉,嘴唇紧闭着的,她微微地笑了起来。而我才是后知后觉的害怕,近乎是抱着她的腰将脸蒙在她的背上,靠着她引着我走出了这座建筑——我实在不敢看那些尸体和这座莫名其妙到阴森的建筑了。

  ……

  “船长,那个该死的侦探已经死了!可他还留了个小杂种。”

  “没什么的,一个小女娃子能掀起多大的浪?”

  “可是她抓住了‘匿名’。”

  “管她干嘛?我们该走咯。”

  “我不管!我要去救她!”

  “那你也给我下船去喂鱼!”

  ……

  “孩子,你被人欺负了?”

  “呜……”

  “贫民窟里真不是人生活的地方,更何况是孩子呢。我也不想当海盗,但是我生下来就无依无靠,不杀人就无法存活下去。跟我走吧,我们这种出生在下水道的人有下水道的生存方式,没必要光明正大。”

  “呜……”

  ……

  “海港暴动案始作俑者,无名海盗被施以绞刑。”

  ……

  “海盗逃脱了,封锁消息,避免引起恐慌。对外就宣称已经全部解决了吧。还有,小辛格的眼睛过于敏锐了,应该也瞒不住她。我要辞官躲避一阵子了,那个孩子我也顾不上了,还望您能妥当安置。”——一封匿名的信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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