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琴：女儿是无能力者？（二十三）
“到底是怎么回事，茵蒂克丝。”上条当麻话语出口之前才压住音量，“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理由现在不能告诉你。”茵蒂克丝娇嫩花朵的脸上并无不耐，大概无论多少次，她都会用同样的答案重复。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上条握紧拳头，脚底砂砾挣扎的声响摩擦焦灼的心脏，“我得去救由纪才行！”
“现在不行。我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对我而言。”茵蒂克丝微微垂下眼眸，象征生机的碧绿眼眸散发出忧郁的光泽。
当麻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是他感觉不到疼痛。不知名的力量几乎要压碎胸口的肋骨，连同内脏一起搅合在一起。
“如果你不让开的话……”当麻紧咬臼齿，稳住嗓音。然而痛苦不堪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就要和我开战吗？”银发修女挑起眼角，代替当麻说下去。
“让开，茵蒂克丝。”当麻一只脚后撤，做出要向前的预示。
“我不会让开的，当麻。”绣有金色的白色修道服抖动，茵蒂克丝缓缓做出反击的准备，“绝对不会！”她似乎变成了当麻完全不认识的人，尽管外表一样，但是内在的灵魂被替换成了其他不明物体。
当麻甚至认真思考，面前与自己相识多年的女性是不是遭到了魔法或是超能力的控制，才会站在对立面。可是他试图解释的相当脆弱——站在身边的史提尔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推翻假想的最好证据。若是茵蒂克丝此时并非出自于自身意志，红发的魔法师绝不会坐视不理。
也就是说……
“为什么，茵蒂克丝……”当麻喃喃自语，脚下的力量无法聚集。他面对过无数开战前没有胜利概率的战斗，却没有任何能为即将开始战斗的参考。
这场战斗不存在胜利……至少上条当麻无法胜利。他绝对没有办法在意识层面认定茵蒂克丝是敌人的说法，即使她笃定，也是一样。
她说的正确到底是什么意思？当麻口干舌燥，耳鸣严重。额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视线无法聚焦。
假如换个前提，他一定会放弃在此与茵蒂克丝对峙，另寻他法吧。但是现在不行，无论如何他都得保证女儿平安无事不可。
“我必须让由纪平安回家。”当麻深深吸入染上灰尘的空气，雨水渗入的冰冷为心脏散去一部分灼热。“即使要在这里和你交战。”
茵蒂克丝露出浅浅的微笑，细声呢喃。
“所以我才要拦住你啊……”
交谈结束，就像站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当麻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变化，心中相信茵蒂克丝拥有足够的理由同样坚定——现在不能接受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对此其实他并非毫无头绪，一开始的对话中救存在提示。茵蒂克丝与他们相见之前已经见过了姬神，他们这边差不多确定敌方至少拥有吸血鬼的元素，那么盯上姬神可以算是理所当然。问题的关键是姬神是被挟持，还是……不对，姬神不应该为明显是危害的敌人做事。
为了救姬神吗？当麻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正确与否此时并不重要，他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拨开眼前的迷雾，通过这里与由纪汇合，将她带离危险之境。
数度在脑海中加深必要之事的印象，迷惘焦虑的神经缓慢取回冷静。长大成人有时候也是稍微有点好处的，能够更多地用理性行事，对无法理解的事情接受度来的更高。
当麻屏息凝神，目光由茵蒂克丝身上离开，重新审视当下的态势。目之所及前方仅有她一道阻碍，先前对方没有派出抵挡势力，茵蒂克丝大抵是独自前来。相交先前经过的那些房间，现在他们伸出的房间空间更大，明亮耀眼的天花板灯光给人一种无限延展的错觉，周遭像是清理过，没有一点建筑废料，灰尘都非常少。能够通过的唯有茵蒂克丝身后的窄门，正面冲过去自然是最短路线，不过……尽管感觉自身应该不会动摇，但当麻还是不愿意和茵蒂克丝冲突。他们漫长时光建立起来记忆、信赖与尊敬仿佛突然之间就脆弱不堪，抵不上一拳的冲击。
没再多想，当麻决定从侧面绕过去。茵蒂克丝的战斗力今非昔比，他从土御门元春处听过，大约是和他分道扬镳后，她便秘密的进行了加强自保能力的训练。
就技巧能力，绝对在你之上。土御门的评价如此。
当麻对此并不意外，他到现在都没有进行过系统化的身体能力锻炼，格斗能力仅仅是在街头混混斗殴的基础上稍微提升了一些而已，不过对付不注重肉体强度的魔法师来说绰绰有余。但茵蒂克丝无法使用魔法，肯定会全部依赖纯粹的物理方式，那么胜负就很难说。当麻不愿意陷入缠斗，他的计划是从茵蒂克丝的侧面绕过去，以年龄来说，两人可能都处于一生中最佳的上升阶段，作为男性，他这边更强是常识。
当麻不再犹豫，眼瞳往左侧移动，茵蒂克丝的视线果不其然跟随过去。就是现在，他内心呐喊一声。竭力冲向右边。
尚未装修的灰白色水泥墙单调色彩刹那消散，声音，空气流动……对世界的无用感知尽数排除。当麻的精神达到高度集中，加之多年积累的强大直觉，他或许能躲过子弹。
然而，迎面而来的并不是致命的子弹。纯白的身影宛若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一般，不，也许无论当麻选择哪一条路线，她都会出现在前方。
因为她说过，决心要阻挡他。
当麻方才察觉他犯下了致命的失误——他们之间的记忆、信赖与尊敬从来都不是单方面建立，茵蒂克丝如他一样了解……温柔的她更加清楚当麻的想法。
不可能避开正面冲突了。将时间拉长的思考溢出的满是悲伤，苦涩在胃中翻涌，当麻口腔中泛出铁锈的味道，牙齿咬破了内膜。他举起拳头，嘶吼在喉咙中扭曲，依然未能成型。
接下来像是变慢的时间维护规则，时间陡然变快。当麻的视角剧烈旋转，意识跟上世界节奏的时候，他正躺在地上，胸口如同压碎了般剧烈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