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约稿/达达利亚/荧】予自己的罪，予他人的罚（3）
高挑的男人提着水壶慢慢的给医院窗台上的盆栽们浇水，一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发反射着迷人的金光，种在医院楼底下的紫藤萝爬满了栏杆，辉映而来的紫色包围着他。如同水银般滚动的水珠在藤萝上活泼的舞动，像是每一颗水珠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清风拂过，撩起她额前的长发，那一瞬间简直是——
春天到了。
“达达……利亚？”她忍不住开口，眼睛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温柔，面前的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我还以为你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
“我的命可没那么脆。”看到熟人来到，他也把手里的水壶放下，简洁宽松的病号服在他身上竟然也有一种莫名的合身感，阳光下的他竟然显得那么干净，干净的就像是照在他身上的阳光一样。
“荧小姐都没有躺下，我怎么会就这样躺下呢？”他下意识去摸桌子上的烟盒，去找手卷烟的盒子——毕竟这算是下意识，有时候来一根什么的。“我还没有打败过你，如果你在被我打败之前就死了，我会很难受的……”
“我也是，所以你别抽了。”荧看着达达利亚东摸摸西找找找不到烟盒子的样子快憋不住了——她缓缓地把烟盒子沿着桌面滑向他。“抽烟不是个好习惯，对自己不好。”
“只是习惯罢了，和朋友聊天会抽一根。”达达利亚打开手卷烟盒，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卷手卷烟，这东西在荧和派蒙的眼里简直是艺术品。
虽然知道这东西是成瘾的，知道它会带着自己堕落，带着自己走向死亡，而仍然有着无数人向往着这种淡淡的味道——就像是飞蛾明知火焰会将自己焚烧殆尽，而仍然带着决死的决意迈向它，与它相撞，与它一同寂灭。
就像是自己和烟草一样，慢慢燃烧，发出醇香，而后化作灰烬。
取纸，倒烟丝，卷烟，黏住……最后潇洒点火，他颇为惬意的吸了一口，很细心的把烟雾往后吐了一口，接着用玩味的眼神看向荧：“所以，可不能死哦。”
“我尽力。”荧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和他相对的椅子上，看着他躺倒在带靠背的椅子上抽着烟。“话说你这样，北国银行不会停摆吗？”
“不会，至冬国不相信眼泪，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的像是羽毛。
“每个人在至冬国都只是一枚棋子，是一枚螺丝钉或是一个零件，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只有失去后需要替换的时间长亦或是短罢了……我身为执行官，可能在失去之后需要替换的时间会长很多吧？”
他自嘲的笑了，悠悠往天上吐了一个烟圈。
“做坏事还这样冠冕堂皇啊……”派蒙的阴阳怪气如约而至，看上去有种酸酸的样子。
“无所谓，我们愚人众，这样的指责听得多了，虱子多了不痒。”
他把抽了一半的烟灰弹进垃圾桶，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变。
就在这时阳光被云朵藏进了自己的怀抱，他的脸上被阴影带上了一丝诡谲。
种在阳台上的郁金香随风舞动，洁白的花瓣依旧。
她也不知道那天上午他们聊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聊到最后阳光明媚成了满天星斗。星辰的微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就像是群星注视着两个相投甚欢的年轻人一般。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很多。
但是，他们没忘记彼此的对话，彼此的表情。
出院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儿怅然所失，每天聊天的时光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记忆中，甚至会有一种戒断感——淡淡的烟草味，达达利亚那像是带着半分轻佻的声音，派蒙在旁边的插科打诨……有种古早味道的罗曼蒂克，像是香榭丽舍大道上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与穿着鲸骨裙的花季少女坐在咖啡厅门口的卡座上，一边喝着咖啡在聊天。
带着极淡的郁金香香气。
时间总是不等人的，就像是再美丽的少女都无法抵挡时间的侵蚀。
「芙卡洛斯」，枫丹的神明，那充满了罗曼蒂克与公平正义的国度对她而言确实充满了期待与迷茫感——审判自己的神明？有意思，很有意思。
她在璃月的时间倒是也不多了，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简直是对时间的浪费，她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更何况凝光的钱早就到账了——她这次打算雇佣神里家那位大小姐和珊瑚宫的那位巫女阁下，申鹤因为正在修行不便前来，否则她多少也要雇上。
毕竟来到新的国家，怎么说也要针对性有所准备才是正道。
而当她正准备去冒险家协会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派蒙啊……我就搞不懂这口袋饼有什么好吃的……”荧一脸无奈的看着抱着口袋饼狂啃的派蒙，觉得自己是不是养了头猪。“不就是很经典的肉夹馍嘛……”
“拜托，这东西拿来当早餐超赞的好嘛？”
“我只知道你就是个吃货……”荧带着派蒙来到万民堂，找了个二人桌坐下。
“卯师傅，来两碗豆浆六个羊肉包子，再来一打油条！”荧熟练地喊了下，毕竟早餐对她来说还是吃油条豆浆包子这种东西会更有食欲一些，口袋饼有时候做个午餐或者宵夜还是不错的。
“就知道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吃这么多……”卯师傅倒是也没在意派蒙自己带着吃的来了，两个大盘子带着两大碗豆浆摆在了荧和派蒙的面前。“你这食量和甘雨先生有的一拼……可人家是半仙啊？！”
“还好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荧耸了耸肩，向卯师傅道了谢。“谢谢师傅咯。”
“谢啥，吃饱了就行。”
然后……荧就开始了她的胡吃海喝之旅，那个食量不禁让人怀疑这真的是个女孩子？
拜托你家姑娘每天这个食量是真的会被吃穷的啊……那食量看的周围来吃早餐的璃月民众们都为之汗颜，甚至有些挑夫都看了看自己的碗，然后自惭形秽……
“厉害……”
就在荧还在胡吃海喝刨饭碗的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带着一个小男孩儿走进了万民堂。
“老板，两份炒面，一碗胡辣汤，有劳了。”
来人的声音荧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她甚至还和这家伙在医院聊了接近几个月的天儿……真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外带这几天刚出院没聊天聊瘾犯了，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那一桌儿——达达利亚和他的弟弟，托克。
“哥哥要工作调动回去了吗？”托克手上是不少璃月特产，看得出来他们买了不少带回家的纪念品。“唔……女皇姐姐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可不能那样叫啊……”达达利亚苦笑了一下，不过炒面和胡辣汤到了的时候他还是收起了自己的脸色——毕竟坏心情是不能带给自己的弟弟的。
其实女皇大人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也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生气，最终结果是平局，北国银行也没有承担莫大的损失。最大的损失不过是愚人众执行官并没有达成百胜的成就有点不甘心，剩下的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史无前例前无古人后面估计也没有来者的九十九连胜记录已经打破了北斗的地下拳场记录——并且这东西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加上他在璃月的任务也已经完毕，剩下的就是回到至冬等待女王大人的命令了。
「女士」已经死在了雷电将军的刀下，「博士」……莫名其妙的，自从他上次从须弥回来，带着雷草两枚神之心回来时，除了这个切片之外，剩下的切片——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有的是在做实验的时候死掉了，有的是在出去采风的时候暴毙——还有一个是从须弥回至冬的船上暴毙的，给一船人吓了一大跳，都做好回去上军事法庭的准备了……结果过了两个月唯一的一个“切片”回来了，带着两枚神之心——雷系和草系。
按照他的说法是他用其他的切片与布耶尔做了交易，然后别的切片就为了女皇大人的伟业玉碎了……说实话这个玉碎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有点惊吓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女皇大人折了两位执行官——而这两位执行官的死或者失踪或者实力大减，都和那个金发旅行者有着莫大的关联。
她就像是一个方程中幽灵一样的未知量，没有任何一个已知量可以将她概括进去。
“二位，炒面来咯——话说小达诶，你这是打算回老家了？”思考事情的功夫卯师傅就已经把炒面端来放在两人的桌子上了，顺口问了句达达利亚。
毕竟虽然他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但是好歹也是那种喜欢出来逛街外带和大家伙玩的不错的人了，除去有点儿敌对或者是不对付的感觉，实际上这就是个至冬国来璃月的公务员。都是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所以在很多淳朴的璃月商铺这里，达达利亚就成了“小达”。
倒也挺符合璃月式称呼。
“算是吧，回老家和老板述职，然后回去找工作分配……”达达利亚道了谢付了小费之后也和卯师傅搭上了话——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就估计来不了璃月咯，再来也是做游客。”
“哎你不早说啊？下次再来可猴年马月了……我这给你多加个包子！”卯师傅也是个心善的，这一听他以后也不回来了赶紧给他拿了俩纸皮大包子——算是送的。“我看这是你弟弟吧……也是好不容易来璃月玩玩，吃点好吃的长壮点儿啊，和你哥哥一样帅就好啦！”
一边的挑夫听了都笑出了声——达达利亚确实帅，原先出去玩的时候有不少璃月女孩儿对这种异国帅哥完全没有抵抗力，就算是漩涡魔神事件之后都有很多人给他寄情书，在他挑战地下拳场的时候更甚，有不少璃月的富家小姐都慕名而来……
虽然最后和旅行者打了个两败俱伤，但是介于旅行者在须弥闯出的事儿有好事之徒传回了璃月，这也就不算啥了。
和草神的贤者阁下对波输了倒也是不丢人。
“我一定会和哥哥一样强壮的……！”托克一听就高兴了，毕竟他哥哥是他心中的榜样。
“那小托克可得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否则有点难咯……”
达达利亚一听到这声音身体就僵住了——这也太熟悉了，简直是差点掏了心窝子的交情啊……真 · 掏心窝子的交情。
荧胡吃海喝早就吃完了，此时正坐在托克旁边看着这位棕发帅哥。
“哇……是之前的金发大姐姐！”托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毕竟这位姐姐在他的印象里也是非常好的，而且之前哥哥苦笑着说自己输了的就是这个姐姐……那岂不是这个姐姐比哥哥还要厉害吗？
“乖哦托克，多吃东西多锻炼身体才能强壮起来。”荧摸了摸托克的脑袋，真的像是姐姐在教育弟弟一样，眼神里都带着宠溺。“出去玩玩怎么样？我和你哥哥有话聊。”
“好啊好啊……哥哥我去外面玩咯~”托克是懂眼色的，于是马上就准备往外溜。
达达利亚顺手给托克塞了几张摩拉券，大约有个几万摩拉：“别跑远了，一会儿要上船了……”
“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托克走出了万民堂门口，达达利亚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亲爱的荧小姐？”他翻了个白眼，一副“你可别得寸进尺”的模样。“事情结束了我也要回至冬交差了，以后如果你游历完七国我们甚至有可能是战友……”
“就凭愚人众做过的一些破事儿，我很难把你们想成战友。”
“我就猜到了你这句话，也懒得申辩了。”他喝了一口刚才卯师傅端来的胡辣汤，眼神还是像原先那样含着轻佻的笑意，但是里面古井无波，扔进石头你都会怀疑砸不砸得起波浪。
他就像是一尊含笑的石佛，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还记得卡塔琳娜。”过了良久，她缓缓开口。“你应该知道她。”
“……知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砂糖没有了，火水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让她们在层岩巨渊的底下等死，真有你们的。”她的声音低低的，听来像是老友在叙述什么事情一样。“雪奈茨芙娜……要不是我从稻妻神社巫女求签那里知道，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姓氏。”
“那个姓氏，是孤儿的姓氏吧？”她娓娓道来。
“……嗯，那确实是孤儿们的姓氏。”
两人沉默不语，气氛突然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倒也可以说是死寂。
“……如果荧小姐你就是来为了这些事儿来嘲讽我的，我觉得我们其实没有聊下去的必要。”达达利亚有些难以招架这些问题，几乎每个问题都是在拷打人心。“这些事情，我也不想发生。”
“因为我和卡塔琳娜一起背靠背喝过火水。”
气氛又被拉到了最低点，这次达达利亚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下一个要去的国家是哪个？”这次是他先试图打破死寂。
“枫丹。”
“那我可得提醒下那里的执行官别惹你了……”他摇了摇头，耍了个俏皮。
“无所谓，我会出手。”
“你指的出手是？”
“他敢对芙卡洛斯出手我就给他头拧下来。”说这话的时候荧完全就是一副“我通知你罢了”的语气，完全不在意面前的人是愚人众十一执行官之一——哦对了，现在是九位执行官。
毕竟女士寄了，散兵据她所知现在做三姓家奴被草神教育呢，现在都已经把自己从世界树里面删了，已经是纳西妲妈妈的形状了……
“我不介意让现在的九大执行官变成八大执行官，更不希望是你变成九减一的那个。”
话语里带着凛然杀意，她毫不掩饰话中的剑意浩荡。
“那要不……我提个建议，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他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甚至他都做好了自己后悔的准备。“……当然如果你不想就算了。”
“说，我总要听了才能确定接受还是不接受。”
“你改一下行程，先来一趟至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