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决心与抉择（2）
凯西·塞尔莫尔的意识再度投身入记忆洪流中。
看着眼前汹涌的河水，她平静地向前走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应该马上就能找到那段记忆。）
在走了许久后，她终于到了上一次停下来的地方。
（进去吧。）
就和之前一样，凯西的视野再次变暗，当一切都恢复光明时，接下来的场景是她上次看到的记忆的延续。
现在的詹姆斯·莫里亚蒂已经正式成为了奥多学院的教授。
但尽管身份有所改变，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回到旅馆教导阿泰尔。
唯一的变化是他会定期为奥多学院的学生授课。
（难怪他在索壬能胜任教授工作，所以这就是原因。）
虽然每天都重复着类似的工作，但莫里亚蒂的声誉正逐步提升。
「教授，您好！」
即使走在奥多大学里，女学生也会刻意向他走来并与他交谈。
虽然都是问些她们好奇的学识，但任何人都能看出，她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接近这位英俊的教授。
（既然是学生就给我好好学习。）
半透明的凯西生气地双臂抱胸。
（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被这样的危险人物吸引？）
「回去路上小心点。」
「嗯！好的！」
「耶！教授注意到我们了欸！」
让凯西惊讶的是路德格对私下接近他的学生非常友好。
当然，在女孩们离开后，他立刻又变回了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庞。
她立刻感觉到莫名的疏离感。
（难道说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吗？）
即使在他成为教授之后，凯西还是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他每天不是学习就是讲课，既不试着和学院里的人建立关系，也从不依赖他人。
这不就是一位清白教授的典型生活吗？
将学生们打发走后，路德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宽敞的办公室内，一面墙上嵌有装满书的书架，另一面墙上装有一块大黑板，而黑板上还写有与他正在学习的拓扑学有关的公式。
詹姆斯·莫里亚蒂并没有助教，因此每当他想喝咖啡或红茶时，他都会自己动手。
慢慢品尝咖啡的味道的路德格将报纸叠好放到一边，开始阅读其他书籍。
（欸？现在回想起来，这景象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就在凯西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感到困惑时，路德格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打开。
正在看书的路德格微微抬头瞥了一眼突然闯入的人，而在身后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站在背光处的那个身影也凝视着他。
凯西终于回想起那一刻。
（没错，就是这个时候！）
和她内心的呐喊一样炽热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我听说这里有个叫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人。」
这是凯西·塞尔莫尔第一次见到他。
当时还很稚嫩的她在周游世界时已经被人誉为天才侦探，因此自信心和挑战欲完全溢于言表。
（呃......我那时候的看起来那么糟糕吗？）
但看着过去的自己，连凯西都感觉有些苦涩。
（该怎么评价三年前的我呢......看起来太高傲了。）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那时的她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而刚破解一系列悬案更让她趾高气扬。
在这个时候，她听说了一位和她年纪相仿却在拓扑学领域有所成就的教授。
尽管是出于好奇而来，但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她内心深处交织在一起。
（就和现在一样......）
现在的凯西感到尴尬。
「是的。我是詹姆斯·莫里亚蒂。你是哪位？看起来不像我们的学生。」
路德格并没有因不速之客突然闯进来就大发雷霆。相反，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
「我是哪位？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认识每一位未经许可进入他人办公室的人。」
「真有意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凯西·塞尔莫尔这个名字呢？」
（呃啊......）
现在的凯西不禁用手扶住额头。
（你到底在干嘛啊？）
但无论她有多后悔年轻时的所作所为，这就是现实。
「凯西·塞尔莫尔......我以前听说过，是一位天才侦探，还破获过好几桩案件。」
「哦，所以你认识我。」
每天都看报纸的路德格不可能会错过这个经常出现在报上的名字。
「所以为什么著名侦探会来找我这样一位微不足道的教授呢？」
「因为我很好奇。听说最近奥多学院来了一位新任教授，而且还很学识渊博。」
「不过是传闻而已。」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但在见到你之后，我也很同意传闻的说法。」
「......」
紧盯着凯西的路德格在想她到底想做什么。
「别再说了！！！」
而现在的凯西有一种想要给过去的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就在她认真考虑是否该切断记忆洪流时，过去的她向路德格递上一本书。
「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是我写的书。」
「是的，我读了你写的关于拓扑和几何学的书，里面的故事非常有趣。我真的没想到你在小的时候就提出了这样的理论，不愧是天才教授。」
「仅仅依赖天赋是不够的。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给你签个名。」
路德格边说着边在书的扉页*签下了“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名字。
浸过墨水的羽毛笔写所下的笔迹非常公整，任何人都能读懂。
看着他的签名，凯西感到十分有趣。
「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你知道笔迹学吗？」
路德格瞥了凯西一眼。
「有听说过。是一门类似于科学的学说，据说通过一个人的笔迹，能看出那个人的内在和心里、性格乃至特点。」
「是的，还有骨相学、面相学，又或者是手相学，都可以分为同一类。」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虽然都被称为伪科学，但我认为还是有值得考究的地方的。比如说莫里亚蒂教授你的笔迹非常工整，就像是打字机打印出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几乎都被称为完美主义者。因为不希望破坏每个字母应有的笔画顺序和形态，所以就会尽力做到完美。」
凯西环视了一下办公室。
书本和纸张散落的到处都是，黑板底部也满是粉笔末，唯有他身前的书桌整洁无暇。
「你上次打扫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
「应该没有多久。」
「是吗？继续我刚才说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几乎都被称为完美主义者。而那些几乎之外的人，你不好奇是什么人吗？」
当被问到如此明确而有目的的问题时，路德格不慌不忙地回道。
「真有意思，是什么人呢？」
「是拼命隐藏真相的人，那样的人从不会向他人展示真实的自我。」
「......」
默默看着凯西的路德格随后笑了一声。
他将签好名的书递回给她。
「很有意思的分析。」
「是吗？」
「是的。不过我对这方面没有任何了解。但我建议你最好把买的书看完。」
「为什么这么说？」
「由于这本书是第一版，在当时采用的是费索尔生产的糙纸。虽然翻页没有太大问题，但只要手不小心擦过就很容易被烫伤，纸张也会有皱褶。」
在接过路德格递来的书时，凯西的眼神中满是挑衅。
「从你进屋时把书拿在手里的姿势到递给我的动作，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根本不关心书。而且书页从中间开始就没有任何褶皱，你的手上也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这意味着你只读了书的一半内容。」
「你看出来了吗？」
「我没有看，而是观察。」
「你的观察力还挺强。」
「在天才侦探面前，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很有意思，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我觉得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我想我也会经常见到你的，凯西·塞尔莫尔侦探。」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自暴自弃的凯西凝视着三年前骄傲自大的自己。
年幼的她并不是为了出名才破案，因为她很清楚这种满足感是短暂的。
当听到人们赞美时，她就会感到莫名的空虚。当看到人们迷茫时，她就会感到沮丧。
尽管遇见过很多的人，但对她来说，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就像是一座孤岛，而她感到无比的孤独。
过去的她还不理解这是天才独有的傲慢，所以当她听到关于一位年轻天才教授的传闻时，尽管没有任何联系，凯西突然变得好奇起来。
她本能的意识到他和她一样，而路德格可能也有相同的感觉。
（后来也确实如此。）
自此之后，凯西就一直拜访路德格。
起初的他有些厌倦她的经常来访，但也许是因为对她不同寻常的性格感兴趣，他们很快成为了同伴。
但即使是日常见面的招呼也像是他们之间在吵架。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凯西能表现出的最善意的态度，而路德格也并没有特意指出这一点。
然而，这样的日常并没有持续很久。
奇怪的事件开始在德里卡王国发生，不断有人在城内失踪。
可由于大多数都是连饭都吃不上的贫苦孩子，没有任何人关心这件事。偶尔只有报纸的一角写有“寻找失踪人员”的小字样。
但路德格却从那一角感觉到异样。
（失踪的主要是年幼的孩子......）
他有些烦恼。这并不是他需要注意的事情，但出于某些原因，他总感觉心神不宁。
于是他决定在今天回去时提醒阿泰尔和莎莉务必要小心。
提醒他们没有害处。
「老师！」
但就在路德格像往常一样从奥多学院回到旅馆时，满脸焦急的阿泰尔朝他跑来。
「莎莉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