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蓝】虹爹是怎样炼成的 四
蓝兔此行归来本就疲惫不堪,昨夜又被反复发作的腰伤和肚子里不丁点儿大的小娃娃折腾得几乎一宿没睡。此刻服了逗逗秘制的丹药,待三人关门出去便松了心神逐渐没了意识。 这觉她睡得并不十分安稳,断断续续梦到了些凤凰岛上的往事。 她梦到斗兽场里那位左黑右白、红发紫唇难辨雌雄的老板。梦到她挂着戏谑和诡异的笑容冷冷发问——黑白?你分得清黑白吗? 梦境中画风忽转,她又被无数愤怒的岛民押送到波涛汹涌的大海边。那些她和虹猫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带着无知的狂怒将她丢在一叶小舟上推入大海……他看见虹猫疯了似的推开身边的所有人朝她跑来,使不出威震江湖的踏雪寻梅,只是一步一步跌跌撞撞朝她飞跑而来,又一次一次被冲天的海浪拍打回海岸之上…… 黑白?这世上哪有什么黑白啊? 斗兽场老板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 冷笑和叹息声中,索生门的恶鬼长老、凤凰岛的无知小民、斗兽场的神秘老板、眼神暴躁的黑小虎、天外飞仙上扭曲变形的三郎、疯疯癫癫的马三娘、带着媚笑的猪无戒……他们的嘴脸在梦境中反复交叠,最终汇聚成一张难辨虚实难分善恶的青铜面具,从千尺高的穹顶上覆压而下,深渊似的的大嘴一开一合大笑着问她——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此时和彼时的记忆交错重叠,她还记得自己有了身孕。绝对的威压感之下,她既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孩子,心头唯剩了恐慌和无助。 就在那青褐色的面具逼近自己的时候,虹猫跪在她身边用血肉之躯为她挡下了周围沉重的黑云和雷电,一如当年她在瞿石山上为他挡下电兽的雷霆之怒。他手中没有长虹甚至看着很是单薄,但目光始终坚定声音始终沉稳。 自古正邪不两立!自古以来邪不压正! 她在他背后找回了些勇气,对着那如影随形的鬼面声嘶力竭地怒吼,不像是道与他人,只为了说与自己——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蓝兔,醒醒。" 虹猫的呼唤声中梦境应声而破,她只觉得浑身酸痛,下意识便想要翻身,才一动弹便被虹猫眼疾手快轻轻按住又把她拨转回平躺的姿势。 "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满头大汗的热不热啊?是不是腰又开始疼了?肚子还痛吗?饿不饿啊?渴不渴啊……" 未待睁眼便听虹猫连珠炮似的一串儿询问,简直比玉蟾宫里医官婆婆还要絮叨几分。 待睁开眼时,梦里的迷茫愁绪一齐化作了忍俊不禁的笑意。阳光下,夫君的一张俊脸几乎凑到了她脸上。他不知是被屋外的哪位高人给"暗算"了,用素玉冠子束好的长发边上一左一右插了两朵娇艳的小花,偏生一脸严肃地眼怀着担忧和关切望着她,以至于整个人透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憨傻气质。 蓝兔见他如此,哪里还顾得回答他方才的询问,下意识便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轻轻一啄,接着笑盈盈地在他耳边低声念道:"夫君,你好漂亮啊。" 虹猫带着迷惑"啊"了一声,虽然不解自己同漂亮这词如何挂上了钩,但瞬间反客为主拿出了夫君的气魄来。他有来有往地也吻了吻蓝兔的额头和鼻尖,再要接着吻下去的时候猛然想起了逗逗语重心长的嘱咐。 想到这一层,他赶忙起身后撤两步,深吸一口气后顺手摘了挂在床头的冰魄剑贴上自己滚烫的脸颊,而后撇撇嘴神情颇为幽怨地摸了摸蓝兔的小腹:"蓝兔啊,我怎么觉得他抢了我娘子啊?" 蓝兔听他这酸溜溜的语气,伸手将他拉近一些,带着玩笑意味捏了捏他的脸:"夫君,世人都道长虹剑主心宽似海,没想到这么爱吃醋,连娃娃的醋都吃呀?" "吃!怎么不吃!"虹猫本着敢作敢当的原则,当即便握着妻子的手坦白交代了心中的那点儿"愤愤不平","你好喜欢他呀……" "怎么?你不喜欢?" "我喜欢是因为你喜欢所以喜欢。" "我喜欢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喜欢。" 两人宛若念绕口令一般一问一答,心有灵犀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后十指紧扣相视而笑默契开口:"咱们要有孩子了。" "蓝兔,醒了吗,把药喝了再睡。" 两人腻腻歪歪的起床仪式被逗逗宛若圣旨的话打断。 虹猫小心翼翼地将蓝兔扶起来,纵然动作放得一轻再轻,还是听见了妻子唇齿间溢出的一丝呼痛声。虹猫少侠满眼心疼,在她身后垫了软垫还嫌不够,干脆身形一转将她护在怀里当起了人形靠垫:"逗逗,蓝兔醒了,进来吧。" "虹猫,你还是让我靠垫子上吧。"两位兄弟就在门外,蓝兔宫主多少有些不大好意思这么窝在夫君怀里,"这样儿像什么样子嘛……" "不用管我们。"逗逗应声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只墨玉的小碗儿朝他俩走来。 平端着整张桌子的青光剑主紧随其后进了屋子,稳稳当当将堆满了盘盘罐罐的圆桌放在床边。 逗逗见惯不惯地上下扫视了两眼床上的两人,待看见了虹猫发冠边上的小花时一个没绷住"扑哧"笑出声来。 "逗逗,你笑什么?我脸上有花儿不成?" 逗逗本欲调侃他几句,又见蓝兔跳跳皆是一本正经惘若未见,当即明白过来:"没有没有,脸上怎么会有花呢,我是高兴。" 他强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轻咳了两声正色评价道,"虹猫你再偏过来一点儿,小心她侧腰,左边伤得比较严重。" 蓝兔选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好后伸出手来预备接下药碗,却被逗逗偏身躲开。 "先吃饭再喝药。" "不是还没到午饭时候吗?" "少食多餐没听说过?" "这也……不少啊。" 蓝兔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不是她不想吃饭,实在是前些天吐得有了心理阴影。她望着面前满汉全席似的一桌子早午饭犯了难,低声开口试图跟逗逗商量:"我吃不下……" "吃不下饭那是我神医逗逗没有出手,你试试看嘛。" 他一面信心满满地打了保票,一面指挥跳跳依次将不同的菜式端上前来。各式各样的菜品汤羹打她面前端过,但凡她皱了皱眉头便统统撤走。 最终,蓝兔面前只剩了一盘梅子番茄、一叠醋爆笋尖儿以及一盏改良后的西海太子茶。逗逗见状毫不气馁兴致勃勃地自豪叉腰:"看来小不点儿还是很给他逗叔面子的嘛,这不就找到吃的下去的东西了!" 虹猫把蓝兔圈在怀里,一手拿碗一手拿勺预备喂她吃饭,其余两人皆是双手环抱目光灼灼地盯着蓝兔,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要见证什么前所未有的奇迹一般。 蓝兔宫主被他们三人这阵仗惊得不敢吱声,如坐针毡地在夫君怀里用完了早午饭喝完了药,这才敢小声抱怨道:"你俩好像检查课业的夫子啊,瞪那么大眼睛盯着我……怪吓人的。" 跳跳不以为然,指着她身后的虹猫切了一声:"哪有他眼大,哪有他盯得紧。" 待蓝兔用罢饭喝完了药,青光剑主十分自觉地又端起了桌子退出房间。逗逗忙活了半上午现下饿得眼冒金星,追着那一桌子吃的跑了出去。跳跳端着桌子灵活闪躲开他想要抓饭的手:"我算看明白了,你这不是怕蓝兔饿着,你自己馋了吧。" "那倒是也有一点儿,有些美味只有西海峰林才有嘛"小神医终于蹦跶起来够到了桌上的银烩山菌,一边优雅而陶醉地用餐,一边眼含怀忧虑看着房门的方向,"别的不说,虹猫是真的能忍,他这没事儿人似的,搞得我都不大确定我那个药有没有作用了。" 房间里,被逗逗点了名儿的虹猫少侠正在心里感叹自家兄弟不愧是神医,药才喝下去一小会儿,他的右手经脉处的刺痛已到了没法忽视的地步。 他生怕漏出端倪再叫蓝兔担心,想着哄人睡下后上屋外等药效彻底发挥。奈何蓝兔方才补了一觉此刻精神正好,左右睡不着便拽着夫君的手嚷着要听他讲小时候的故事。 龙血树的灵气逐渐被药性激发,暗紫色的血龙逐渐带了一层红光,在虹猫右手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感觉不比当年凤凰岛上修复经脉时好受多少。虹猫正在专心忍痛,被蓝兔这么一拽,右手紧握成拳猛然僵住,连带着蓝兔的声音都变得不大真切起来。 "虹猫,你怎么了?" 蓝兔见他额角瞬间挂满了冷汗,当即便察觉异样来。 "没怎么啊。"虹猫少侠不动声色地把右手掩在袖中往身后藏了藏,面不改色地坐到床边,"不是要听故事吗,我给你讲,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吧,爹爹乱喂我吃饭把我喂病了,还以为我装病……" 他指指南窗下的书案:"就罚我在那里抄写……抄写孙子兵法虚实篇,不过也有好处的,那招数后来对付黑小虎的时候倒是……倒是都用上了……" "别装了,现在用的是虚实篇里的哪一招啊?" 蓝兔宫主细细观察了他的神色后打断了他磕磕绊绊的讲述,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不会装病,只会装没病。" "蓝兔,我……" "手怎么了?"蓝兔小心翼翼地点点他的右手,心里大概猜出了缘由,"用龙血树的灵气给我治伤?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 "不是的,你听我说……" "不是?"蓝兔听他还要隐瞒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长虹剑,"那你用右手把剑拿起来给我看看。" 少侠儿时故事《无题》 明日继续回忆虹勇修复经脉 不过我觉得这次宫主不会生气,大概只有心疼😭😭而少侠哪怕很疼也只会傻乐了,只要治好媳妇儿连当年受那么重的伤都变成了上天的眷顾。 以及少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戴着两朵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