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晚辞暮12(羡忘)ABO生子避雷be慎入
欧阳子真的印象里,自打他第一次在大梵山被师傅所救,之后一直跟着他,便是知晓他素日是爱喝酒的,且酒量很好,几乎要算得千杯不醉。
可是自从来了姑苏,去过一趟云深不知处,酒量就好像下降了不少,经常喝的半醉,然后靠在窗边吹笛。
这些天他也多多少少的了解过师傅的一些旧事,大抵是和含光君的一段无疾而终的情缘。师傅曾说乱葬岗数年全凭一道天光渡他出来,从来也未曾想拼尽全力走出来了,那光又不在了。
世人传道含光君性格强势,与夫君之间,有灭族之仇,于是结道五年多生隔阂。
可他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初见那位含光君,他只觉得这是个性情内敛温和的人,可是看的久了,就能感觉到他身上难以言喻的哀伤和落寞,只叫看他的人无端觉得难过。
这样的人,看起来时时都是脸色发白,行如风拂柳枝,很难把他和那个故事里杀伐果断,强大无比的传说联系在一起。
又说师傅,若如传闻般对那人唯有满腔恨意,何来如此苦愁。
他有点想知道这个故事,又不敢轻易打扰师傅,只好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再过了两日,蓝湛的脚总算可以正常下地走路了,他其实不大喜欢呆在屋里,于是便四处走走,有些想念阿苑,便慢慢的往学舍去。
行至学舍后的竹林,便隐隐听得熟悉的声音。
“你喜欢,叔叔下次也可多带给你一些……”
竹蜻蜓划过天空,无限贴近他的发丝,被他一把捉在手里,于是,便只有阿苑和魏婴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子外的小路上。
看见魏婴,倒也没特别惊讶,以他如今的修为,想悄悄度过蓝氏结界进云深不知处已经是易如反掌的事。
“阿苑,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习课吗?谁教你跑出来的!”
语气之凌厉,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莫要说年纪尚小的孩子。
“爹爹……对不起……”
自打这孩子出生,他虽严厉,却从未苛责过他,实在是见他同那人一起玩的开心,心里慌的不成样子,一时没有控制。
他轻叹:“快回学舍去,等会儿先生找不到你要着急了。”
阿苑回头看了一眼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魏婴,乖巧的往回走了。
蓝湛看着他,心终于又一寸寸的凉下来。
“湛儿你……脚好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没想打扰你了……就是没忍住想来看看……”
蓝湛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他,目光冰冷。
“阿苑都不记得你这个父亲了,你一定要让他想起来吗?”
魏婴连忙摆着手解释:“不……我没有再跟他说我的身份了,我只说我是你从前的朋友……”
蓝湛闭上眼,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开口像是心里的某一处近乎崩塌。
阿苑是他的孩子,是他拼了性命辛辛苦苦生下来,又亲自带大的孩子啊。
“魏婴……我只有阿苑了,你也要跟我抢吗?”
他是没想到蓝湛的世界已经脆弱单薄至此,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控制自己,我……以后不会再偷偷见阿苑了……”
看着那人头垂的很低很低,蓝湛猛然对自己的自私感到无比胆寒。
阿苑需要父亲,纵是他对魏婴有千般万般的怨,魏婴作为父亲,都有权利来看望自己的儿子。
可是啊……
他是真的害怕了。
蓝湛在小路上站了一会儿,目送那人真的下了山,才默默的返回,见阿苑正蹲在路边等着他。
“阿苑……”
“爹爹,我是来找爹爹认错的……”小孩子垮着脸,瞧着委屈兮兮的:“阿苑不知道爹爹不喜欢那个叔叔,我才找他玩的。”
蓝湛伸手将孩子揽在怀里,柔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今天是爹爹太激动了……是那个叔叔来找阿苑的,对吗?”
阿苑自怀中探出头,大眼睛眨了眨:“不是,是他躲在那里老看我们这边,我觉得他很难过,然后……我就也很难过……”
是啊,很难过。
蓝湛愣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阿苑,你真的记不得父亲长什么样了么?”
阿苑乖巧的摇摇头。
“那爹爹叫北堂先生给你做父亲好不好?”
“可阿苑有自己的父亲啊。”
“那今天的叔叔呢,阿苑是觉得他很像你父亲,所以不想他难过,对吗?”
犹豫了一下,阿苑有些拘谨的点点头。
“哦……”
“爹爹,我再也不能见那个叔叔了吗?”
蓝湛浑身一僵,终究垂下了眉眼。
父子的亲昵是骨血里带的本能,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阿苑先回去习课,爹爹晚上再和你说,好不好?”
……
蓝湛算着时间,进屋时刚好见墨染端来药,看他的眼神很平常,像没有经历过那天晚上的敞开心扉。
他用小勺慢慢搅着乌黑的药汁,忽然道:“墨染,我昨日……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我昨晚梦到他了……”
墨染闻言愣怔了片刻,还以为他又想起了过往的伤情事,可又见那人只是淡淡一笑:“我梦见他跟我说话……他没有在怨我,他只告诉我他很想我,想让爹爹陪陪他,你说,这算不算是我在放过自己呢……”
“又或许这是个预兆,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去陪我的孩子,他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
心底一阵酸楚,墨染连忙笑着安慰他:“胡说什么呢?魏无羡不是可以诛杀屠戮玄武么,等屠戮玄武死了,你的命魂就没事了。”
蓝湛只是很平静的摇摇头:“墨染,别骗我,我如今这样的身子,就算命魂没事,我又能多活多久呢?”
其实没什么可留恋的,可……
“咱们将话都摊开了说,屠戮玄武一灭,我那命魂十有八九都碎的差不多了,尽力而为,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就这样的我,你要来做什么呢。”
终于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蓝湛,我枉为医仙,却救不了你。
那人在怀里动了动,却没有再挣扎,任他抱着。
“墨染……我考虑好了……你若是要,我便把剩下的日子许给你。”
于是,蓝曦臣便开始忙了起来,忙着张罗结道大典,依蓝湛的想法,只等两个月后屠戮玄武诛灭,他一直担忧的弟弟就会有他认为这世上最好的归宿。
蓝湛看着每天乐呵呵的兄长,总是很高兴,他依旧抚琴习字,得了空会主动拉墨染去散步,按照约定,墨染对他的身体状况守口如瓶。
蓝湛允了阿苑不与其它弟子一起住在学舍,而是回到静室来住,有天夜里,瞧见那孩子背着他拿着先前那支竹蜻蜓看了好久。
于是他也跟着看了好久。
然后,魏婴在街头,看见了蓝氏的马车,不等他反应,那人便自车里探头,只道有话说。
他并不下车,只是道:“阿苑很想你,你得了空,可去云深不知处看看他。”
他自窗口递给他通行玉令,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
“可你……”
“真相我会告诉他,先前是我偏颇了,你终究是他父亲。”
魏婴望着那马车毫不留恋的走了,细细回想,那车里似乎还有个熟悉的人影,紫袍梅花绣。
帘子自指尖滑落,车子再往前走,蓝湛还是不自觉的身子一软,被墨染出手扶住。
“你若真是舍不得,何必这般逼自己。”
蓝湛只是摇头:“我是害怕有一天阿苑会离开我,可其实是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一念之差险些本末倒置,我陪不了他长大,难道要他一个人长大吗……”
“墨染,他是有父亲的,我怕我现在自私了……他将来会恨我……”
那人靠在肩头,声音渐弱,忽而便消失,墨染心头一紧,低头见人已经倒在他怀中睡过去。
从这几日他便已经发现了,蓝湛的精神早就撑不起他日常活动,时常是说话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他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
墨染不动声色的将人往怀里紧了紧,那人听不见,可他还是要附耳认真的说。
“睡吧,我守着你。”
……
魏婴第一次拿着通行玉令上云深不知处,便听得了蓝湛与墨染筹备结道的事。
听两个女修嘀嘀咕咕聊的欢畅,他却如坠冰河,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被一声怯生生的“父亲”唤的回过神来。
“阿苑……”
他将儿子拥进怀里中,开口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苦楚:“你爹爹他……真的不要我了……”
终究还是他太天真了,天真到以为他还可以再努努力,花多少时间,挨多少骂,做什么来赎罪都无所谓,等赎清了,就能将他追回来。
可是啊,他终于发现,不管他是不是改变了,他的湛儿再也不愿意留在原地,他曾下意识的以为永远不会走的那个人,终于还是把他丢下了。
“父亲,北堂先生让阿苑给你带句话。”阿苑抬着小脸儿,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他说,父亲你总是回来的太晚了。”
你回来的晚了,错过了阿苑的出生,错过了他为了孩子拼命的姿态,你回来的晚了,错过了他一颗真心从炙热已经变的冰凉,错过了留他的最后机会。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血月正当空,魏婴老远便见远处那人白衣翩然,于月色下有几分诡谲的美感,望着他来的方向,安安静静的等着他来。
走近了,见笑着同他招呼的墨染,不觉心底蔓延过一丝苦涩,便强颜欢笑道:“湛儿你怎么还跑来了,身子不好还是歇着,你放心,我忙完了这边把你的命魂带回来,你就没事了。”
蓝湛只是摇头:“我帮不上忙,只是来看看。”
“湛儿……”
“让他去吧,这些年惦记的事,总要亲自到场才算了了。”墨染最是善解人意,连忙上前劝:“再说,蓝湛现在身子不好,不知道命魂能不能安然带下来,倒不如他和你上山去,就近收回命魂妥帖。”
这话说的也有理,见蓝湛始终坚持,魏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伸手去扶他,然后被那人淡淡错身略过。
走了两步,见墨染还留在原地,魏婴停下脚步:“北堂兄不跟着?”
墨染笑着摇头:“我只是个医者,实在不适合奔赴前线,搞不好还会拖你们的后腿,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他朝着魏婴的背影道:“魏无羡,你记得将蓝湛好好的带回来还我。”
于是那背影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扯了扯嘴角。
他定是要护他无恙的,这次不计代价。
寂静无人的山道,唯有风灯一盏,忽明忽暗的跳跃。
自那日街头与他寥寥数语的交谈,魏婴常去云深不知处,却怎么也不敢再靠近静室,因此已有好长一段日子未见过他了。
他很想再问一句他,是不是真的要和墨染结道了,可傻子都知道这是一句废话,若非他愿意,蓝氏风气严正,哪里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晚风微凉,散尽了白日的燥热,忽而想起多年前,他们也曾在这山路上同行过一次。
那时候是并肩而行的,不似现在,一前一后,他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眼里只晃晃悠悠着他的背影。
“过两日就是阿苑的生辰了,你可有准备么?”
许是这路途太过寂静了,蓝湛竟主动和他说起话来。
魏婴受宠若惊,连忙向前赶上他的脚步道:“自然是备下了,你这回可不能再说我不靠谱只会带着儿子玩,阿苑前些日子告诉我他快到了该习剑的时候了,我可是亲自去铸了一把上好的剑。”
他是心下高兴,语气不免欢快了些,听起来有点像几年前围在他身边无忧无虑,不着调的样子。
“那便是好的,届时你赠给他,同他一起给那剑取个名字,可先教他两招简单的,不必太在乎他学的如何,只当是玩起来,弥补这两年你不在他身边。”
魏婴听话的点点头应下,心下不由得还得有些惆怅,低声道:“欠阿苑的两年我还尚可弥补,亏欠你的十六年,终究是还不了了。”
这话出口蓝湛还是愣了片刻的:他若是不说,他总想着那五年的姻缘纠缠,几乎都快忘了,他的爱恋自年少至此,都已有十六年之久。
这十六年,说不准就是他的一生。
停下脚步,漆黑的山洞涌动着强烈的怨气,寂静山林里只听得里面巨兽的低吼。
蓝湛驱动自身和命魂的感召,就见那封印阵中闪烁这微弱的蓝光。
果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啊。
蓝湛在心里默默一叹,面上却也没什么表露,只抬眼看魏婴掌心的阴虎符躁动不安的样子,不由多问了一句:“你当真没问题?”
魏婴愣怔了一下,尽量轻松的笑:“这种事情也骗不了你。我自有把握消灭它,只是不知能不能把持自己不在最后被阴虎符反噬失控……”
先前没听他说过,蓝湛垂了垂视线,不知该走该留。
“你放心,消灭屠戮玄武本就是我魏氏后人的责任,我已经侥幸逃了很多年,该我做的总要做。”
像想起了什么,他自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咬破指尖画了一张符一并按进他掌心:“若我最终失控,你便将这符贴到匕首上,它自会来阻止我为祸人间……你只需护好你自己,收回命魂就下山去。”
蓝湛习惯性的皱起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抢先一个大大的笑容:“也只是做最坏打算而已,其实我很高兴你愿意来……湛儿,因为站在我身后的是你,只要你唤我,我就永远不会失控,你信不信?”
“……”
蓝湛抬眼看他,终究也没有作答,只是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道:“兄长临行前曾将蓝氏护身法器交给我,可护我不受怨气侵害,你且专心做你的事。”
血魏婴曾于乱葬岗之上强祭过一回阴虎符,若置身于天下怨气漩涡,嘶吼,悲鸣不绝于耳,眼前之于血海翻涌,重塑他的四肢百骸,成百鬼之身,得召天下怨气为力,颠倒天地。
血月正当空,阴虎符感召天地怨气,重击于玄武穹顶,本在休眠期间的屠戮玄武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诡异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扬起脖颈发起反击,瞬间两股巨大的怨气相撞相争,地动山摇。
饶是见多识广的蓝湛,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双方力量僵持不下,魏婴分出一只手来,自怀里摸出一把小纸人,念念有词了两句,将散落半空的纸人化作厉鬼,尖笑嘶鸣着冲过去,一只只青灰的手所触皆被撕的粉碎。
然而力量和消耗总是对应的。
阴虎符本性属邪,本身就携带大量怨气,有很大的吞噬能力,其攻击方式,除了召唤怨鬼邪灵,也在于它始终像个无底洞一般不断吸摄对方的力量,而诡道实质便是以强大的内心力量控制它的吞噬力量。
其实在阴虎符能在乱葬岗被炼化,原因不仅仅是那时他的心智骤然成熟和强大起来,也在于极阴的环境,然而屠戮玄武的力量也是怨气横生,阴虎符不断吸摄的怨气,不断加大着对控制者心性的考验。
一不留神便会掉入深渊,失掉自我心智,沦为天生嗜血好杀的阴虎符的傀儡。
几招下来,魏婴逐渐开始力不从心,纵是启用了江氏较温和的控制之术来稳定心神,他的意志也在渐渐被消磨。
伴随着屠戮玄武最后一声嘶鸣,那巨兽被狠狠地掀翻,众鬼随即扑上去将其撕了个粉碎,封印随即崩毁,阵中那一点幽蓝的光,像强撑着终于完成了使命似的,急速闪烁了几下,在魏婴将它握进掌心之前,化为青烟一缕消散。
石洞内顿时怨气四散,黑雾笼罩,在血月这种极阴的时辰正是张牙舞爪的好时辰,蓝湛站在法器给的安全区内,眼睁睁的看那人伸手抓了个空。
衣袖下的手紧了又紧,终究松开,化作嘴角微微勾起的浅笑。
终究还是……来不及了啊。
魏婴表情瞬间由满怀希望转为吃惊和疯狂,他反复伸手去捉,却始终空空如也。
怎么会没有了呢?
“命魂呢……命魂呢……”
“湛儿……你收回去了吗……”
“怎么丢了……你别慌,我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嘴里念念有词,眼里却逐渐开始蓄上了水迹。
阴虎符还在继续不断吞噬洞内的怨气,蓝湛见那人心神已然大乱,双瞳正渐渐变得空洞,身体内诡异的气息狰狞着像要突破最后一道屏障,使其整个人浑身痉挛似的颤抖。
“魏婴!”
“魏婴冷静!办正事!”
似在无尽的沉沦中,听见一声很熟悉的唤。
“魏婴……”
“魏婴……”
而后,琴声便响起来,恍见多年前云梦烟雨蒙蒙时,满湖的莲花盛开与天相接,那人一袭白衣于亭台水榭中轻抚琴弦,生生入耳,他自长廊牵着儿子撑伞过来,年少无忧,冲他露齿一笑。
于是,那人便也笑一笑,惊艳了那许多年的时光。
蓝湛啊……
“只要你唤我,我就永远也不会失控……”
魏无羡呐魏无羡,不是已经向他许诺过了么?
醒过来啊,你还要带他回去的,不是说好了吗?
还有阿苑……他要过生辰的……
猛然睁眼,神志已重新清明,方才觉察地动山摇,洞内一番毁天灭地的对战已经让这石洞处于强弩之末,受他压下阴虎符力量的最后一击,已然不堪重负。
一时间乱石直往下砸,脚下亦是极度不稳。
这石洞要塌了!
屠戮玄武的封印处原本就在这山洞深处,出去还要一段路程,魏婴下意识的将蓝湛拉进怀中,拖着他往外跑,可蓝湛素来力气没有多少,这摇摇晃晃中脚步不稳便摔一下,双膝处当即渗出血来。
“魏婴……”
实在是来不及,魏婴冲上来将他横抱起来,脸紧紧的埋在怀里。
“湛儿别怕……我带你回家……”
蓝湛感觉自己被抱着往前跑,那人中间踉跄了好几次,呼吸声渐渐沉重。
他有些想张口叫一叫他,可发出那一点微不可闻的声音很快被周围的轰鸣的落石声淹没。
“湛儿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啊……”
视线所及皆是一片黑暗,蓝湛只觉得那人猛地跪在了地上,头顶便传来一声闷哼,有什么东西顺着头发滴下来,险些糊住他的双眼。
血……
蓝湛顿时慌乱的挣扎起来,总算于一丝光线下抬起脸,却只见那人头顶血肉模糊的一片,几乎染尽了一张俊俏面容。
他艰难的探出手拍拍他,张口想说,魏婴,你放我下来吧,可是空气里漂浮的灰尘,让人一开口便不由得咳嗽起来。
“别动……湛儿,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那人轻轻拍拍他的背,将他重新护进怀里,咬牙重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蓝湛!魏无羡!”
最后一刻被摔下来,背上被石子硌的隐隐作痛,耳听墨染跑过来,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抬头,见那人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我就说……我肯定会护你相安的吧……”
蓝湛皱起眉,回头见那石洞已然坍塌,他们二人已是赶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便下意识的要去拉起倒在地上生死难辨的人,却是眼前昏黑一片,倒在那人身边。
这身子已是强弩之末,我终究是再不过拉你一把。
魏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