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emo小故事】月亮与十年（下）
（四）
我呆站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
什么意思？回来了？不是？什么情况？
这下晚自习是彻底没心思学习了
我拿着书走回教室，无意间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正好回过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非常尴尬
我把头埋进桌上的书堆中，不敢看她
同桌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今儿又是刮了什么风？”
“总之，我是傻逼”
我小声应了他一句
然后掏出那个久久未动过的本，撕下一页纸
在纸条里，她说，她大概是治好了，多亏了那两个月里我的帮助，不然她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她知道我和前女友分手的事，我们两个人交往的大体经过她也从前女友那里听说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
“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我问她，朔月是什么意思
她回答说，她已经完成了重生，就如初一的月亮，所以叫朔月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心里感慨万千
那之后，我们逐渐不再满足于传纸条，开始传笔记本
我们选了一个本，一人写一天
上面全是从各种文章里摘抄的句子，乍看之下就是个普通的作文素材本
但仔细读下去，就会发现，里面的文字是带有温度的
她写下的文字，从刚开始的抚慰，到后来的激励，再到最后的热烈
我写下的文字，从刚开始的失落，到后来的充满希望，再到最后的炽热
那时的她，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导师与挚友
或者换个说法，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某天晚饭后，我们在储物间“偶遇”，在畅聊人生后，她打趣到
“十年之后，你要是没娶，我要是也没嫁，咱俩就凑合过吧”
“哪有那么容易，十年之后咱都是奔三的人了，那时候还不成家，会被家里人催着天天相亲吧”
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我深深地记住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高三分班就分开了。之后就高考，读大学，大家天南海北，考研，工作，就这样”
他睡醒了，喝了我给他倒的水，酒也醒了差不多了
“那你就这么等着她？”
“……”
他沉默了，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才缓缓开口
“这也算一种执念吧”
“虽然上了大学联系就少了，但是她会发朋友圈，能看出来她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未来，且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大二的时候，她谈了恋爱，当时我觉得我应该就到这了，该放下了”
“但是，没用的，结果就是，我放不下她，忘不掉她。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我都忘不掉”
“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们”
我不解，这哪里对不起了
“难不成你和她们……”
他瞪了我一眼
“我就知道，你也不敢”
他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觉得，我伤害了她们。”
“和前女友交往的时候，我觉得她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多少感情的回报，反而是我一直在吃醋、无理取闹，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
“和月传纸条的那段时间也是，我觉得我并没能很好的疏导她的情绪，甚至很多时候是她在听我发牢骚，甚至有几次我觉得我还伤到了她”
“甚至她回来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成为了替代品”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烦躁
“更戏剧性的是，前女友和我努力的想要避开对方，结果阴差阳错考在一所大学”
“噗——”
我直接把凉白开喷在桌子上
“你的意思是，她和咱们还是校友？？？”
他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放在杯中水上
“大学四年，加上后来上研读博，这种情况下哪怕你让我去再谈一场恋爱我都无法接受，因为我会觉得这是我在用别人代替她，我自己内心过不去”
“你就这样压抑着，谁也不说，过了将近十年？？”
他一饮而尽，杯中水有将近一半洒在了身上
（五）
他收到了她的请柬
他挠了挠头，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又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放进了抽屉里
最后，他没去，应该说没敢去
她结婚的那天，我陪着他又喝了一夜
他喝酒，我喝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喝，劝不动的那种
费劲给他送到床上，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真有你的，喝了个通宵。要不是今天放假不然你就等着被大老板骂死吧”
我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补觉的时候
手机震动响了起来
一个有点熟悉的头像
“您是他的朋友吗，我是月”
“您最近有时间吗，我想找您谈谈”
？
这次轮到我摸不到头脑了
也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还是刻意为之，她最后来到了他的大学所在的城市定居了
我想不明白，按照他所说，高考之后高中同学就各奔东西了，他上了大学之后也再也没和高中同学联系，应该没人知道他本硕博都是在这所大学读的这件事
现在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联系到我，甚至要和我谈谈
放弃思考
几天后，我们约好了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当然，我没有告诉他
见面之后，她和我想象中的差的挺大的
能让他这么着迷，苦恼了十年的女孩
却是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个女孩，放进人堆里甚至都找不到的那种普通
她盯着手里的咖啡，我也盯着手里的咖啡
“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他是不是还没……”
“起码我认识他的7年里，他一直单身”
“……”
她沉默了
然后又笑了一笑
“真是笨蛋”
我低头喝着咖啡
“你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然后再说一声，谢谢你”
总感觉这话术好茶啊
“这种话要说你自己跟他说”
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合适，而且我没有资格这么说”
这俩人怎么回事啊
突然间有一种想把前几天套出来的他的情感波动全告诉她然后让她赶紧消失的冲动
转念一想，算了，还是沉默吧，人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算了，你也别和他说了，今天我约你见面这件事你也别说”
“……行”
她起身
“你老公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但是有样东西帮我们记得”
“我也就被迫想起来了”
她走出店门
我这才意识到
我甚至没有记住她长什么样子
回到公寓，他还没回来，可能被大老板抓去做实验了
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这都是什么事啊，吃个瓜怎么还吃到这种东西
桌上一个笔记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看上去就是那种“淘宝热卖”的羊皮纸笔记本，外面还用毛毡做了个封皮
封皮外面甚至还有一个小插销
打开这个本，扑面而来的就是青春伤痛文学
痛，太痛了
我一边忍着笑一边翻看
有些句子很明显是抄鸡汤文学的，还有一些是歌词，甚至有几个句子还是《飞鸟集》里的，甚至还有独属于他的理工男土味哲理
没想到他从那个时候就整这种东西了
但是有些句子，非常明显不是他能写得出来的，也不是哪本鸡汤文学里的
是她的文字吧
笑不出来了
带着偷看的兴奋，我开始仔细读了起来
“别看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一只大手快速地把我手里的笔记本抽走
“该丢进垃圾桶了”
他真的反手就把笔记本扔进了垃圾桶
我尴尬地对他笑笑，毕竟偷看别人的青春伤痛文学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这下该走出来了吧”
“……”
他不语，离开了客厅
“晚上吃什么？”
“冰箱里有什么吃什么”
（六）
很多时候我会想，这是否是自我满足，通过营造一种“专情”来满足自己？
又或者是通过“专一”与“随意”之间的对比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而让整件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起码是我认为的情感上的有利
也有时候我会想自己的性格是否不适合恋爱，过激的反应和不理智的行为会让一个平时还算老实的老实人变得疯狂
或许，说不定我也算那种“地雷”系性格？
于是，在窥探了自己或许真实的内因后，开始自我否定，自我拒绝
在拒绝中，又渴望着获得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恋爱
渐渐地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想法，什么是过度的反思
最终任由这种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产生的自责在心中恣意生长
最终作茧自缚
——？？？
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弄丢
我要努力替你记着
等你开出最好看的花来
——《让我留在你身边》
你想念的人在夜晚某点某分
在海洋某处某地
在那片一望无际的某个角落
所以你只要在夜里
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
我想你
——《让我留在你身边》
辗转之后相遇的明天
依然没有改变
深信人有悲欢离合
天空也是如此
就这样，向着某处漂泊吧
——《哥白尼》
愿我们在纷杂的时间线中
找到自己的光锥
光锥之内，皆是命运
——？？？
故事结束了，生活还是得继续
可能他也会放下，会忘记，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可能她也没走出去，暗暗地记下来，最后立场翻转也未可知
未来或许是多样的，但或许只有不完美的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