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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理论

2023-02-24 16:40 作者:让我歌颂为无名之人  | 我要投稿

微观的博弈过程

社会互动

群体内的人际互动是角色间的符号互动,在互动中个人运用象征符号来达至相互理解和建构共同语境,符号是人赋予意义的抽象事物,是具体事物的象征,包括语言、表情、动作、物品。个人在人际互动中分化出不同的角色和承担不同的职能,也因而获得不同的地位,地位也就是个人在群体中的层次,相同的地位形成同一等层级,不同层级形成具有差异秩序的群体结构,这是结构化的过程。结构中包括两部分,规范和资源,规范具有结构性,即规范制约着行动也在行动中不断再生产出来,资源包括权力、符号、信息、资本、社会关系、物质资料等,其中权力是最重要的资源。

权力流动

权力,是在社会互动中运用象征符号产生的资源,是使他人服从的能力,能形成命令与服从的权力秩序。权力从根本上来说,是每个人平等具有的资源和使用资源的能力,个人可以调动的其他资源的能力越大所具有的权力也越大,通过理性的沟通使他人满足自己的意愿,这也是个人的权力。个体间的互动是时刻处于运用自身有限资源进行权力争夺的零和博弈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技术的运用加剧了信息不平等,垄断被再生产出来,由此产生比较优势,通过资源间的各种给予和获取的竞争性的双向流动中权力开始单向流动。象征交换不仅建立起关系网络,还逐渐形成具有结构性的关系层次,正如两性间的博弈互动过程和秩序结构。随着个体更多卷入社会互动,相互之间的关系的结构性愈发显著,权力在互动/博弈中不断被集中。

中观的秩序结构

差异秩序

处在群体中的个体为实现行动的目的,通过媒介将自我的权力转移给他人,更有优势的个人能获得更多的被赋予的权力。社会结构越复杂、职能越分化,个人越不可能不依靠他人实现目的,通过让渡权力的使用可以使他人创造更多的财富,权力因此在社会关系网络中不断流动。差序的结构使权力流动的方向为自下而上,多数人的权力被少数人以同意性或强制性的合法方式集中起来,并沿差异秩序向上传递,同时权力也会依据少数人设定的规范来自上而下分配权力,地位差异秩序就转变为权力差异秩序。底层成员多而顶层的成员少,少数人能管理或统治多数人,通过权力将群体整合起来。稳定的社会需要将群体结构起来形成秩序,权力秩序结构的稳定形式是金字塔形,其他形式的结构会较为快速地自然向金字塔形转变。奴隶社会中的奴隶-奴隶主,封建社会中的农民-地主-大地主、民主社会中的工人-经理人-资本家,都呈现金字塔形权力秩序结构。

权力秩序

权力秩序结构中的主要身份:规范制定者,处于最高层,是具有文化解释权或领导权的权威,制定维护权力秩序的规范,赋魅神圣事物并建立仪式;秩序维护者,处于中层,维护权力差异秩序,自愿成为贯彻规范制定者意志的工具,牺牲部分利益以此换取规范制定者给予更大的权力;权力让渡者,处于底层,将绝大部分权力转让给群体,服从群体中的规范,具有相同利益结构使彼此联合起来,但不同的利益倾向又使彼此分化开来,规范制定者通过维持甚至激化群体内部非对抗性矛盾来掌握群体的权力;群体边缘者,处于群体间和群体外的依附于群体的人,全部权力被群体剥夺或不被群体视为具有合法权力;印度的种姓制度就是典型的金字塔形权力秩序。

群体动力

权力秩序中上层群体和底层群体间存在结构洞,两者的相互联系更多取决于中层群体,上层群体通过控制中层群体来支配底层群体,中层群体则需要保持贯彻上层意志和维护底层利益间的动态平衡,而底层群体则是占据社会绝大部分的最能代表社会的群体。社会的发展方向受上层群体影响,社会的和谐稳定依靠中层群体维持,社会的进步的根本取决于底层群体的共同努力。社会互动过程中形成的规范赋予权力合法性,合法化的权力就是权威。权威是使个人自愿或不自愿地服从权力秩序,每个人都认同这样一个权力不平等的结构,无论其从属于什么样的意识形态,都会形成一个想象的共同体。共同体是具有集体意识的群体,集体意识表现为集体记忆和集体利益,任何对权力或权威的挑战都会受到集体意识排斥。权力来自于群体中每一个人,可以说,群体中的所有权力凝聚着所有成员的共同意志,因此即便权力秩序中的上层集团违背集体意志也会受到排斥。

权威类型

权威分为:同意性权威,群体中成员经过充分交流形成共同意志,依据规范来集中和分配权力,权力集中于法人或法人团体,往往通过法律来维持权力秩序;强制性权威,是通过暴力手段来集中权力,排除任何反抗行为,个人不得不让渡或直接被剥夺大部分权力,这种高压力的模式往往会产生激烈冲突;魅力性权威,受魅力影响,个人被引诱而自愿交出权力,基于信仰、信任或单纯的迷恋,会出现模仿行为,也接受其教化规范。三种权威类型是理想类型,现实往往是其中一种占主导的相互混合的模式,呈现的趋势是同意性权威和强制性权威的相互转化,魅力性权威的间或出现。

权力运作

权力的权威性来自于权力运作,在任何行动中都透露着权力关系,在不同的场景下不同关系中不断重申权力以维护秩序,权力是排除抗拒其意志的可能,重申权力就是确认命令被服从的可能。霸权是拒绝任何意志干涉权力的权力运作形式,通过建立统治团体意志的规范,垄断群体内部权力,甚至攫取群体外部的权力。凝视是沉默的、无形的权力运作形式,集体意识通过凝视作用于个人,个人对集体意识的感受和想象形成其行动的期望,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服从于无声的命令。驯化,或者说规训,是借助社会化模式的权力运作形式,通过教育、惩罚等方式,使个人将群体(统治者)规范内化为个人道德和行为倾向,将个人意志和群体意志相统一,将个人整合进入群体,权力直接作用于个人,体现在对意志和身体的直接控制。

宏观的世界体系

阶级斗争

一切斗争都是权力斗争,其普遍形式是零和博弈,其高级形式是政治斗争,在个人层面是权利争夺,在社会层面是阶级斗争。冲突是群体内部的团体间(或社会内部的群体间)进行权力斗争的过程,从根本上来说是来源于不同团体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不同团体拥有不同资源,占据秩序层次的不同位置,存在差异的不同团体间意识到彼此差异时,就会具有利益意识而发生权力斗争。随着生产力/社会发展,旧的矛盾解决而新的矛盾出现,表现为主次要矛盾的相互转化,职能分化和劳动分工形成新的团体,或旧的团体得到发展而形成新的团体,团体地位上升而与在秩序结构中相应位置的团体产生矛盾。团体内利益意识的出现增强了相对剥夺感,矛盾具体化为对立,对立烈化为冲突,利益冲突上升为意识形态冲突,从而演变为阶级斗争,矛盾的双方为了消解矛盾而争夺地位和权力,变迁就是新的团体取代旧的团体形成新的秩序结构的过程。社会变迁是阶级斗争导致的结构不断变化的过程,社会是不同阶级争夺权力或领导权的场域。

中心边缘

在国家和社会层面的权力秩序,是各主体间的互动而形塑的关系结构,形成边缘-半边缘-中心的模式。边缘地区是各要素输出地和生产地,半边缘地区是各要素的整合地,中心地区是各要素的集中地和消耗地,用地区和产品来说明就是,边缘是农牧区生产原材料,半边缘是工业区生产消费品,中心是商业区生产服务品和艺术品。权力秩序的能形成强大的聚集效应和学习效应,促进社会快速发展,因此结构的演变只是主体间相对关系的变化,而不会从根本上改变秩序结构。需要注意的是,边缘地区作为资源流出地是具有庞大的资源池的,而中心地区消耗大量资源的同时产出大量的风险,当风险向边缘地区转嫁的时候就会破坏当地资源池,而当供给中心地区的资源显著减少时,就会出现连锁的崩溃,部分的危机会被放大成整体的危机,无论是风险对冲还是转移支付,都是要让金字塔结构不至于那么陡峭。边缘-半边缘-中心不仅在国家内部存在,而且是当今世界的模式,所有的截面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结构层次,但权力秩序在宏观层面不是微观和中观的简单放大,而是涉及风险和异化的世界体系。

现代的风险异化

系统风险

权力通过群体成员间的符号互动在社会关系网络中沿差异秩序双向流动,但在权力向下分配时,其间各个层级以责任为名截留资源,所处层次越高权力越大,截留的资源越多,因而分配到底层的资源就越少。群体中层级越多,权力向下层传导越弱,硬性条件层层加码,实质内涵不断扭曲,并渗透更多个人意志,导致权力失灵。任何行为都需要付出资源作为成本,成本具有一定限度,付出成本过多,成本就会向外转变为红利,付出成本过少,成本就会向外转嫁成为风险。上层集团应当向群体成员负责,特别是向其让渡绝大部分权力的下层集团负责,但作为代表群体(法人团体)的上层集团以维护群体利益为名而将风险向下层分散。权力越大转嫁风险的能力越大,风险被不负责任地、成规模地、制度化地转移到底层集团。由于底层集团成员众多风险往往被分散得很小而不被感知,但风险的分散并不均匀,部分底层成员会承受极大的外部风险,而作为底层成员并不具有足够资源(和调动资源的能力)来承受过大风险,系统性的对底层群体的风险转移最终会导致系统性的危机。

秩序异化

权力向上层移动,风险向下层聚集,资源被逐级截流,权力秩序被进一步异化为剥削秩序。剥削秩序中上层集团与下层集团乃至中层集团疏离,群体的决策制定更多体现统治集团意识和维护统治集团利益,而其他群体成员被理性化地视为数字、图像等非人格化的事物,进而可以心安理得地榨取他们的全部价值,同时构建发展合理性的规范来使他们甘愿苦劳、忠诚献身。劳动剥削被隐匿了,符号剥削被再生产,自我剥削被合理化,权力被用于实现少数人意志而不是社会共同意志,权力秩序被用于攫取乃至压榨社会财富而不是用于创造财富。异化不是为适应变化而做出违反本质的改变,并不会促进发展,而会维持现状,并不断变得难以被改变。破除异化和消解风险都需要改革的持续深化,不仅是适应生产力变化的对上层建筑的调整,还是为破除制度运行劣化和利益集团固化。

新型的流动模型

基层自治

社会稳定的秩序结构是金字塔形的,绝大部分人在规范之下将资源转移给极少数人,资源的高度集中能使全社会形成统一整体和实现高速发展。秩序结构的异化是来源于统治集团疏离社会广大成员,利用权力来垄断权力,从同意性权力转变为强制性权力,维护统治集团利益而牺牲社会普遍利益。合理的权力秩序是权力的双向流动,权力向上集中的同时要向下放任,国家治理和基层自治相结合,政府处理好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就行,要让人民自我管理、自我监督、自我完善,让多数人联合起来重塑权力秩序,民主集中和人民监督相结合,国家各项决策要吸收各方意见特别是利益相关者的意见,政府各项工作都要接受人民的监督。

美美与共

权力秩序是差异结构,过大的差异不仅会相互疏离和排斥,还会发生利益冲突和意识形态对立,社会层级的差异会增强相对剥夺感,进而导致暴力行为和革命斗争。矛盾无时不在、无时不有,万事万物又无限可分,矛盾在不断细分中而无穷无尽,所以要将人们整合、濡化、形成共同体,建立结构、形成秩序,使社会成为充分发挥每个人能力形成乘数效应的高速发展的有机体。压缩社会层级和消除两极差异是维护社会和谐的必由之路,矛盾无法消除,但冲突可以避免、对立可以消解,使底层群体免于困苦、使中层群体支撑发展、使顶层群体乐于奉献是最大的社会福利。破除制度化的阶层再生产,关键在于使先赋因素(特别是家庭因素)不会成为个人早期社会化的重要影响因素,个人在权力秩序中的分层和流动更多依靠其后天努力,社会化过程中形成共同体意识,避免群体利益分化导致的对立,并形成安全阀机制消减群体内部冲突。

三个的事例分析

两性关系

以两性关系为例,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是人类社会最基础的关系,两个不同性别的个体间的符号互动通过社会过程形成两性的秩序结构。两性的最初分工是以生理差异为依据的,依据生理因素的基本分工使两性的社会交换成为可能,个人的角色和职业决定了其生产力水平,生产力水平的具体表现形式是经济水平(拥有的资源量),经济水平越高个人的社会地位也就越高。在两人群体中,两性之间仅存在差异秩序,而更难形成权力秩序乃至剥削秩序,只有当两性进入更大的群体中,两性关系才成为权力秩序或剥削秩序的一部分。在庞大的群体中,不可能每个人都相互亲密联系,大量结构洞存在其中,组织结构的稳定需求使理性化、具有合法性,情感联系被弱化,形成目的-工具合理性的命令与服从的权力差序结构。传统社会中,男性的优势使其具有较高的生产能力和社会地位,因此男性占据了领导地位,为了巩固以男性为主导的性别秩序,男性不断剥夺女性的权力和获得权力的可能,权力的关系体现在对女性身体的控制,可以说人类的古代历史(从农业社会到前现代社会)是男性剥削女性的历史。现代社会的女性不断从大家族的压制中解放出来,家庭束缚的生产力被解放成为社会的生产力,伴随女性经济地位的提升,女性作为社会中独立个体的女性意识对以男性为主导的性别秩序发出挑战,女性从男性手中抢夺权力,男性被祛魅的同时是女性被赋魅。

群体结构

以时团为例,丁马张宋贺严刘(以下以拼音首字母大写指代)长期亲密互动形成七人权力秩序。D是团体中的规范制定者,其权威是在年幼时期的持续互动中建立的,在团体中通过扮演成人角色、承担团体责任而制定团体中绝大多数的行为规范,其他成员自愿让渡权力和服从命令;M是团体中的规范制定者和秩序维护者,其同样因为年龄而在团体中具有较高的地位和权威,而其业务能力使具有魅力,但较晚的加入使其在团体是秩序维护者,扮演队长的角色后也承担规范制定者的职能,但他依旧自愿服从D的领导地位;Z是团体中的秩序维护者和权力让渡者,其年龄虽然较大但并不挑战秩序,也不以暴力作为强制的手段;S是团体中的权力让渡者,虽然年龄处于中游但一直被视为弟弟,有独立的想法但一直服从集体意志;H是团体中的秩序维护者和权力让渡者,虽年纪较小但对团体整合有重要作用,而且一直维护团体的权力秩序;Y是团体中的权力让渡者,在重新融入团体中让渡全部权力,形成自愿服从的惯性;L是团体中的权力让渡者,年龄最小,在各方面都处于弱势,全部权力都让渡给团体,是自愿服从也是不得不服从。由于七人都是从小陪伴长大的,形成比较理想的秩序结构,但形式仍然是金字塔形,权力高度集中同时也能维护每个成员的基本利益,其中的权威是同意性权威。其中有两种显著的权力流动方式,谈话和撒娇,谈话是充分表达个人意见而由规范制定者(主要是D)作出决策,撒娇是重申自己在权力秩序中的服从地位而换取一定权力。

科层体系

以科层制为例,高度理性化的科层结构为群体的稳定和发展提供支撑。科层制的几个特征:分科设层、严密分工、严格管理、年薪序列、非人格化。科层能使由陌生人构成的组织机构快速、高效和标准运转,其中每个人的权力都集中在领导者的手上,并由其向下分配,低层成员必须服从高层成员。每个成员(除领导集团)都是组织机构这台庞大机器中的零件,个人被异化为工具,甚至过度的整合和控制使他们也视自己为工具,劳动剥削、符号剥削和自我剥削并不能更多地为个人创造财富,剩余价值只是用于维护秩序结构的稳定和权力的高度集中。人的变化是必然,处于不同的场域会有不同的变化,是自主选择性和自我形塑的结果,但被赋予且不得不接受的职能是背离人的本性的,是人的物化,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异化。异化来源于疏离,自我与事物的疏离、自我与他人的疏离、自我与自我的疏离,现代社会的个体化并非是现代化的结果、社会整合不足的问题和价值观念的必然,而是一层层资本的、符号的、意识形态的高墙将人们分层定级,层级越多人为划定的差异越大秩序结构也越是庞大,团体间距离越大利益冲突也越强,团体在秩序中的流动导致的冲突和斗争也就越激烈。

简单的理论批判

本文尝试建立一个联系微观和宏观的结构模型,微观上体现为符号互动,中观上是权力流动的过程,宏观上是以权力为核心的结构化过程,并涉及异化和剥削的思考。

理论的建构是基于长期的观察和思考,以及少数的实践经验,可以说是纯粹思辨辩证的过程,因此缺乏现实性,具有一定的启发性,更重要的是缺乏足够的细节阐释和实例佐证。理论过于强调结构,先验地将社会套入结构中,并以社会结构的理论来建构理论,而且过于强调权力的重要性,权力贯穿理论整体,贯穿秩序结构始终,忽视权力之外的其他资源要素的重要作用。缺乏女性视角,始终是站在男性视角来审视男权社会,无意识地凝视着女性也凝视着女性视角,有限的视野使理论框架的适用性更加有限。

主要的参考理论

韦伯的社会行动理论、齐美尔的货币哲学、舒茨的生活世界和主体间性、帕森斯的社会行动理论、达伦多夫的强制性协作团体、布劳的结构交换理论、科尔曼的理性选择理论、哈贝马斯的沟通行动理论、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布迪厄的实践理论、鲍德里亚的象征交换理论、福柯的权力理论、沃勒斯坦世界体系理论。

风林鸟

2023.2.24

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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