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短篇小说】咒缚军团·记忆黑洞（下）

（接上文，咒缚出现）

它们是活在当下的幽魂，大地在他们脚下震动，每一步都饱含着无穷的力量。

后方是怪物，前方是幽灵。

格斯塔颤抖着。

逃跑没有任何意义，幽魂们和叛徒的目的不同，但是帝国没有任何关于这些星际战士的记录，他们是敌是友？如果他们也是来参加屠杀的，那么格斯塔将不再逃跑了。

虽然依然恐惧，但他会在自己的命运走向终局前给自己保留尊严，不再做出任何挣扎。幽灵战士们离他们更近了，他们的武器指向前方，依然燃烧着火焰。很快就只有几米远了，他们依然没有减速，就好像没看到抄写员们的存在。

克莱蒙猛地扑向左侧，挥舞着手臂呼唤他。她突如其来的的举动让格斯塔从愣神中清醒过来。于是他也跑了，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喉咙里的呜咽一刻不停。

当他从道路上让开的时候，幽魂星际战士的战靴离他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他近距离地观测到了这些战士们身上的火焰。

没有温度。

那燃烧的火焰也是幽灵的一部分。

虽然它像真正的火一样闪烁跃动，但它的颜色和它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它的问题，那亮红纯粹到近乎血色，不掺杂任何一点其他的杂质。

格斯塔认为那支火焰是某种实体存在。他看到现实本身被改变、扭曲和毁灭，他躺在路旁颤抖地看着幽魂星际战士们列队经过，朝猎人的方向扑去。

格斯塔回到了克莱蒙的队伍里。

克莱蒙敬畏地看着那些幽灵，即使在大教堂屠杀最严重的时候，这些事件也没有使她失态。她是图书馆的最高管理者，也是帝国的军队的指挥官。格斯塔熟读她的军事事迹，知道她早就失去了对战争的恐惧，但是现在克莱蒙的眼睛大睁，和所有人一样陷入了震惊。

她的嘴唇蠕动着，格斯塔身体前倾，想看清她在说些什么。她没有和其他人交谈，只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唇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一个词。

“诅咒。”她呢喃道，“诅咒。”

迷雾，永恒的迷雾，永不终结，永不消散。祂是星球之灵，是逝去存在的回响。

万物终焉，唯时之幽灵弥坚，唯战争永存。

它也给了敌人一个依据/借口，一个叛变与自甘堕落的依据/借口。

决不允许。

这存在必须被杀死，在回响面前敌人如此渺小。

根除它。

把它从时间上抓住。

迷雾中的脆弱旋涡，混在深灰里的浅灰，凡人的污秽。

忽略他们。

搜索敌人。

雾中的波澜，风中的冲突，向敌人推进。

就在那。在前方。

那深红的硬质轮廓。

鲜血将会流淌，自叛徒灰白的伤痕中。

进攻战术配合？

语言毫无意义，它们曾重要过吗？

无足轻重的知识已然逝去，只余战争之识永恒。

而那永恒即为：

扣动扳机。

粉碎目标。

让一切重归迷雾。

阿克罗已经看到了他的猎物。

坐在犀牛运兵车【悲伤宣告】中的西里诺斯和瓦萨诺斯遇到了障碍，无法开离主巷，不过这恰好把抄写员们逼到了更困难的地方。凡人几乎盲目地乱窜，他们的前路重复地被纪念碑封锁，速度大不如前了。

阿克罗和其他队员迅速取得了进展，抄写员们已是强弩之末。

“我们本可以纠正他们的错误。” 卢克图斯说道，“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去图书馆，完全可以让我们带他们过去。”

阿克罗冷哼一声，凡人的逃跑带着明确的目的，说明他们并不在乎会把敌人带到那个地方。不过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任何人能到达大图书馆，大部分抄写员们的人生将在纪念碑路里终结。

他所需要的只是抄写员们所掌握的情报。

【苦难兄弟会】对藏在地下室的抄写员们感到很失望，斯克利洛斯用火箭发射器把地下室炸成废墟，恐吓抄写员们。阿克罗到的时候，其他队员在折断抄写员们腿骨，防止他们逃跑。

在他下命令之前，没有必要急着折磨。不过阿克罗还是这么做了，他对队员们说：【只有至高馆长才知道打开图书馆地窖的密码，而他们都不是。】

抄写员们死得不太好看，他们在痛苦中死去。

在后续的围猎过程中，【苦难】小队打开了头盔的热成像。迷雾很浓，但抄写员们的身影还是能被清楚看到，猎物们最开始就像远处的一股热浪，然后在阿克罗靠近时热浪分散成个体。当抄写员到达纪念碑，并试图迅速找到他们的出路时，他们的肢体语言表现出相当大的痛苦。

阿克罗在当时阻止了手下的进攻，看着凡人们抓着泡影般的、虚假的希望极大地愉悦了他，凡人们正在从残酷尖锐的现实中吸取教训，他们的信仰正在逐渐摇摆。

不过只是摇摆是不够的，人类必须直面痛苦的现实，而这些痛苦来自实操，而不是所谓信仰。阿克罗会教他们的，会教他们好好地去死。

但首先，抄写员们得先给他一个打开图书馆核心的方法。

“拿下他们。”他命令道，“不过在我们确定哪些人有价值之前先别动手。”

当队伍绕过纪念碑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动静。

抄写员们猛地冲刺到路边，在他们身侧翻滚，但前方目镜里没有热成像显示。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他刚要张嘴——

爆弹般的声音，集中，沉重，但面前从多把武器发射出来的炮弹看起来就像由雾气本身构成的，它们以火焰的形式出现，却没在燃烧，就像幽灵的伤口一样在空中徘徊。炮弹集中了普利诺斯和科洛克，击碎了他们的肩甲与头盔，将他们吞噬在冰冷、带腐蚀性的火焰中，而他们两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普利诺斯和科洛克的血与骨在瞬间被溶解，当着队伍众人的面，他们倒下，被彻底消灭了。无可挽回，他们死得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干净，留下的遗产只剩兄弟们对彼此的回忆。

阿克罗感到讽刺。

炮火仍在继续，迫使【苦难】小队重新绕回纪念碑。

卢克图斯的左肩甲被击毁，除此之外【苦难】还另外失去了四名成员，阿克罗和其他队员边打边退，但阿克罗仍然无法在头盔目镜里看到敌人，空气中有太多乱流，头盔无法识别。然后他关掉了热成像，看到一队浑身缭绕着火焰的阿斯塔特。

他们身上有帝国天鹰，是伪帝走狗！

然而他们的手段让阿克罗感到迷惑，巫术与魔法应该是由万变之主掌握的，伪帝的走狗战团里应该没有这样的。

他很快会从敌人那里得到真相，但首先，他必须重新获得主动权。

一绕过纪念碑，阿克罗便迅速领着受损的的队伍回到主路，与犀牛运兵车【悲伤宣告】汇合。

“伪帝走狗。”他告诉西里诺斯，队伍的重火力炮手。

“他们是谁？”

“不知道，不过杀光他们后我们就会知道了。”阿克罗透过雾向外张望，强化视力并不能帮助他对抗他们。纪念碑仍然离他们很近，在雾气中模糊不起。

“头盔显示正常，它们无法在热成像里看到。”

“这怎么可能呢？”卢克图惊讶，“他们还活着对吗？”

“也许活着？”阿克罗并不确定。

“他们在燃烧，我敢打赌，那是亚空间火焰。”

阿克罗下令在犀牛运兵车周围建立一个简易防线，虽然迷雾让他看不见几米远的地方，但他的视力仍然能像以前一样清晰。

声音从纪念碑附近传来，周围充满了回声，他把注意力集中战靴碾过沙砾的嘎吱声。伪帝走狗并没有分散队形，他们依然保持小队形式，并像之前那样迈着稳定而从容的步伐逼近。

他指了指纪念碑下的通道，“他们来了。”他说，而他的兄弟们也听到了并且已经各就各位。

对方行进声音停止了，死寂之中只有迷雾。

只要阿克罗完成他的任务，这个夜晚将像帝国的历史一样空虚。再一次的，讽刺从他心底浮起，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星球上象征的价值，所以他来到了摩涅莫辛涅。他对这场战斗的理解因为队伍的损失改变了。他会改写这个故事，再一次把所有的真相都毁灭在迷雾中。

对战士们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需要做的除了杀戮再无其他。

寂静持续着。

敌人一定还在那里，阿克罗心想，“向小巷发射！”他对西里诺斯下令，“火力覆盖——”

炮弹从浓雾中啸叫着飞出，径直冲向犀牛运兵车。吞噬西里诺斯的爆炸既是物质上的破坏，也燃烧着幽魂般的光焰。

又一声来自非实体的攻击尖啸着撕裂了空气，西里诺斯抽搐着死去，他本想无视身上燃烧的烈火发射武器，然而第二枚攻击击中了他的武器，枪炮哑火，消散在烟与雾中。

合唱团般的尖啸停止了。

西里诺斯的尸体倒在他破损的武器旁，犀牛运兵车的前部装甲被破坏了，但仍然抵挡住了爆炸。运兵车内瓦萨诺斯驾驶着【悲伤宣告】向前推进，斯克利洛斯不得不跳到一边，以避免被运兵车的冲锋压倒。瓦萨诺斯猛踩油门，引擎咆哮着，黑烟从排气管中倾泻而出，将污染了雾染成暗色。

【悲伤宣告】前装甲上的尖刺渴望痛饮敌人的鲜血。

“教他们痛苦。”阿克罗怒吼，与犀牛运兵车一起推进，【苦难】将了结对他们权威的挑衅者。

“这颗行星属于我们！”阿克罗向他的兄弟们和他的敌人宣布，“迎接它的命运只有痛苦，它唯一的命运就是痛苦！”掐灭所有的希望，他想。

【悲伤宣告】撞到了一名幽魂战士，对方本应该倒下的，撞击也许不足以碾碎他的动力甲，但至少也该折断数根骨头，何况前装甲的一根尖刺扎穿了他的腹部。

被穿刺的幽魂战士停顿了几秒，然后伸手抓住尖刺，向后推动自己身体，从两米长的刺上挣脱出来。幽魂战士带着身上的楔形伤口，踩着小巷的地面向后一蹬，猛地向上跳，落到前装甲的斜坡上。他用拳头猛地瓦萨诺斯的观察窗，将钢化玻璃打碎。

其他的幽魂战士开始与【苦难】众人交战，爆弹枪互相开火，阿克罗能感到他的躯干和腿中了好几枪。有几发击中了他的头盔，他没有怎么去在意头盔的损坏，在他还为帝国征战的时候，他过得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阿克罗从危机中幸存，他知道痛苦的真相，因为他体会过永恒。那侵蚀星球的启示就在他身边，它使他的血液中充满了黑色的火焰，它以先知的狂热与审判的怒火煽动着阿克罗向前推进。

他和卢克图斯把对着敌人把弹夹都打空了，但这些幽魂连前进的步伐都没有被打破。幽魂们确实受伤了，但他们的火焰似乎吞噬了子弹。本能地告诉阿克罗现在应当后退，拉长距离再接着射击，狂怒是没有必要的。

已经接近了红色。

这就是背叛本身。

抓住它。

撕碎它。

伤势？这不重要。

没有任何事物比歼敌更加重要。

让它的血消散在迷雾中。

收回爆弹枪，拔出链锯剑。

剑锋交错，武器的咆哮变为尖锐的哀鸣。阿克罗挡住了对手的致命一击，他们来回拼杀，战况焦灼，难解难分。

阿克罗攻势放缓，避其锋芒，幽魂战士径直攻来，恰好暴露出自己的侧翼，阿克罗抓出了这个机会，剑身没入幽魂战士身子。

幽魂战士用手里的链锯剑撑住身子站起，把头转向阿克罗好像在打量什么，然后伸出双臂就把他摔出去，阿克罗跌跌撞撞地往后退。

卢克图斯在犀牛运兵车侧翼与另一名幽魂战士战斗，他们手里的链锯剑缠斗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的鸣响，攻击落空。

 

完成了

 

幽魂战士们发生了什么？

阿克罗没有看到他们交流的信号，但他的对手却离开了，另一个则放弃了与卢克图斯的决斗。

幽魂战士转身后退，却被阿克罗的战斗兄弟狠狠击中了手臂，于是顺势抓起对方抛转，把卢克图斯扔回【悲伤宣告】号，然后加入了第一个迅速撤离的幽魂队友，火焰从他的伤口中流出。

爆炸粉碎了犀牛运兵车，巨大的声响声淹没了引擎殉爆的尖叫，爆炸让弹片从侧翼飞出，把卢克图斯切成两半。阿克罗怒吼着躲至破损运兵车的另一边，场上只剩斯克利罗斯还站着，“他们针对我们下了套，队长。”

阿克罗咧嘴，露出仇恨的神情，他的嘴里到处都是血。他回首张望，敌人的队形已经重组，一堵幽魂壁垒正在逼近他们。

“他们没有赢。”他对斯克利罗斯说道，他迅速撤入了道路北部迷宫般的石碑群中，斯克利罗斯也紧随其后，他们的急冲把不少石碑撞得粉碎。

阿克罗向东边转去，然后停下脚步，他侧耳聆听。

“他们跟过来了。”斯克利罗斯告诉他。

敌人进击的脚步声相当稳定有序。

“很好！”阿克罗很满意，他继续奔向图书馆，那里驻扎着三个小队。“这不是一次撤退。”他说，“这是我们设下的陷阱。”

 

克莱蒙对这场战斗一无所知。

战斗刚打响时她就在继续前进了，她会把她的任务安全地送到目的地，图书馆的守卫们会与她一般恪尽职守。

如果这条路的尽头是死亡，那就来吧。

如果他们的抗争是徒劳的，那叛徒们便动手吧。

他们会死得其所。

这将会是他们在星球第一个冬季的夜晚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回头看了好几次，虽然茫茫的黑夜与迷雾掩盖了一切，但是能听到很多声音：爆弹的吼叫，链锯剑的回响，剧烈的爆炸。

有那么一个瞬间雾气散开，让她刚好能瞥见那些漆黑骨甲的的巨人。当她把目光移开时，她脑子里出现了一副画卷，残酷的战争在冰冷的坟墓前发生。

她没有观测到敌人更多的信息，但她已做好这么做的准备了，她没有去“拥抱”今晚任何接近图书馆的恐怖，她知道面对它们是她的责任。她是帝国的星球总督与图书馆的至高馆长，她必须付出生命来守护她的星球与保证图书馆的记录工作能继续开展。

没有比这一事实更高的荣誉了。

然而她的贪生怕死给这荣誉蒙上阴影，叛徒们让她对死亡与失败感到恐惧，而另一支星际战士让她更加担心，她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她曾经听说过。

她在帝国卫队服役期间听到过人们的低语谣言，而在她升任星球总督后又听到了几句，这些谣言给这些星际战士们起了一个名字。

他们向她透露了这个传说中的名字，但没有与之相关的真实事迹。幽魂战士们身上有着巨大的秘密，这种未知简直是在挑衅摩涅莫辛涅图书馆藏与相关系统的记录。

据她所知这些存在并无任何官方的记录。没有任何迹象能证明他们是谁，或他们可能曾经是谁。

但如果曾经存在这么一个记录？然后这些秘密记录被释放出来了呢？

没有时间去想这事的前因后果了，这只是一种侥幸，也没有功夫去想她把抄写员们带到图书馆后会发生什么。她只能在有限时间里尽量加快脚步，尽可能躲避危险，尽量不饶弯路——然后径直地超越隆冬的迷雾与隐藏在成片白茫后，连意义都仿佛被遗忘的建筑残影。

终于，前面的雾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结束了。

克莱蒙猛地提速，跟在她后面的抄写员也是如此。阴影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它的高处闪烁着微光,再靠近一点，她就能看到图书馆的正门了！

近了，近了!

眼前的一切差点让克莱蒙摔倒，帝皇在上啊！感谢祂的保佑驱散了迷雾，让她能看到图书馆门前的坦克。

她蹲伏在最后的纪念碑背后，这是一尊五米高的铜像，雕刻的场景是塞巴斯蒂安·托尔正在激烈的审判。

格斯塔在她旁边低声问道：“我们怎么过去呢？”

“我们不知道。”她回答道。

我们等待，她想，我们祈祷。

坦克看起来就像一头掠食者，它的外形已经布满了巨大弯曲的尖刺，上面覆盖着受害者们的血肉。在它的前装甲上是一具星际战士的尸体，尸体被涂上了金属涂层，他的四肢从躯干上被撕开，肋骨周围开了个大洞，里面放置着一颗八芒星。坦克的炮塔饥渴地来回移动，与其说这是一台战争机器，不如说它是某种野生的野兽，渴望着寻获猎物。

在坦克的两边，三十名叛徒列队等候，他们的首领已经从后方回来了。

克莱蒙开始祈祷。

坦克的炮管与叛徒们的爆弹枪一起开火，几秒之后，迷雾中的幽魂战士们行动了。克莱蒙看到他们仿佛大片汹涌的阴影，闪烁的火焰从她左边几米远的地方掠过，幽魂战士的动作疾如闪电，他们队形散开，犹如一只张开的利爪。

坦克的第一发射偏了，炮塔向右转动，打出了它的第二发炮弹，炮弹击中了一名幽魂战士的胸部。克莱蒙被耀眼的爆炸火光吓了一跳，当她的视野恢复时，那名幽魂战士依然站在原地，他身上的火猛烈地燃烧着，战士往前踏出一步，火焰熄灭，他也倒下了。

“所以你可以被杀死！”阿克罗嚣张地嘲讽，不过克莱蒙在他语气里听出了如释重负。

其余的幽魂战士顶着猛烈的炮火，跨过了距离他们敌人的最后几米，克莱蒙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倒下，不仅如此，他们开始对叛徒展开反击。

坦克再次开火，就在之前击倒了幽魂战士的地方，另一名幽魂战士起跳，落在炮塔上。站在舱口的叛徒对敌人开启了车载复合武器，复合火爆弹集中了幽魂战士，而幽魂战士挥动着链锯剑将叛徒斩首。

烟雾从幽魂战士身上凹坑的动力甲上飘起，他在炮管上安装了一个炸药，当银色的爆炸光焰遮蔽视野的时候，他已经投身另一场战斗。克莱蒙闭眼缓解强光对眼睛的刺激，当她依然眼花缭乱。等她再次望向场中的时候，热熔把炮管变成了炉渣，掠食者已被瘫痪。

激烈的战斗搅动着迷雾。

克莱蒙眼前的场景犹如神话般，只存在于人类噩梦深处。

幽魂在与怪物战斗，恐怖的神在充斥火焰与暗夜的地狱边缘互相搏杀，战争填满了每一寸空气，世界终结，传奇在尖叫中诞生。狂怒愈发炽盛，宛如握紧的黑色巨拳，包围着猎食者展开重击。

紧接着有东西把图书馆的铁门从铰链上扯了下来，战斗往图书馆内部转移。

骚乱的声音依然很大，但雾已经平息了下来。

克莱蒙观测着战斗逐渐远去，形势的变化让她越发清楚自己的的职责。她站直身体，面对抄写员们说道“你们就呆在这儿。”

“我要进入图书馆里。”她宣布。

当格斯塔决定要和她一起进入时，她摇拒绝：“对图书馆的档案而言，你比我更重要。如果我没活下来，你就得去整理和记录发生在那的所有痕迹。”

她没有明说摩涅莫辛涅是否能幸存。

“你为何必须要冒这个险？”

要是在不久前克莱蒙会说，她想确认里面是否有抄写员的幸存者，是否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与叛徒战斗。但现在她已经清楚里面的每个人都死了，她已无力回天。

战争本身带来的景象，启示了她真正的使命。

“因为我是至高馆长。”克莱蒙说，“我必须亲眼见证。此时此刻，图书馆不再是记忆的载体，祂是这场战争记录的现场。”

她穿过建筑前伤痕累累的人行道，经过废弃的掠食者，爬上台阶到达了图书馆的入口。

她离开了黑夜，踏入了地狱之中。

 

战争既熔炉。

整个世界的迷雾都在熊熊燃烧。

那些刺目危险的艳红，是帝皇之敌的怨愤。

回敬他们，释放吾等所有的正义之怒。

这里不仅是一个被迷雾覆盖的地区，祂是过去的存在拒绝消失的漫长回响。

祂们存在与此。

一段记忆，一条伤痕的记录。

梦想着过往拥有的行走于世的方式。

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现在忽略它。

用源自过去的坚守。

击败敌人的军队。

将它拖入遗忘的废墟。

 

“他们到底是谁！”索伦问道。

“我已经厌倦了这个问题。”阿克罗边说边跑，他们正沿着一条勉强够两人宽的走廊奔跑，不久前他们在另一头看到了一名伪帝走狗。

图书馆巨大的圆顶下是一个与祂本身有同样大小的独立圆形大厅，一排排几十米高的记录柜体从它的中心往外辐射而出，卷轴摆放在墙壁的硕大书架上，一路往上排列至圆顶部分。这是一个将记忆分门别类的宫殿，大量的档案记录在这里被编目与相互参照。

这般庞大的厅堂只是图书馆记忆的冰山一角，不过是方便人们能在下方深处寻找的东西的手段。而在与馆内地面的的中心处，是通往地下深处的大门。

大厅被点燃了，火光在架子与书柜上腾起，仿佛由钷点燃的火焰吞噬羊皮纸和牛皮纸，屋内的硝烟与外面的迷雾一样浓。

摧毁图书馆是阿克罗的目标，但他的兄弟们并没有放火，是两名身上缠绕着火焰的幽魂战士，他们进来后就在过道走廊上经过，由于幽魂战士的能量触碰，火焰在房间里炸开。幽魂战士分散在一排排的书柜中狩猎，带着毁灭与杀戮时隐时现。

【苦难】的人数与敌人是三比一，但却无法发挥更多力量。阿克罗不得不将队伍组织成数个编制更小的狩猎小队。他可以听到激烈的战斗在图书馆的每个角落打响，圆顶上回荡着火焰的呼啸和爆弹的回响。

阿克罗听到兄弟们的声嘶力竭地吼叫，沮丧地，狂怒地，痛苦地，然后归于寂静。

没有任何一声嘶吼为胜利发出。

阿克罗右边的柜子被幽魂战士的破片手榴与撞击掀飞，他反手开火，索伦在爆炸与爆弹的冲击中倒地，然后幽魂战士向靠的更近的索伦射击，直到索伦的头盔与头部一同被摧毁。

阿克罗对着幽魂战士清空了自己的弹夹，但对方无视，直到处死索伦才转向阿克罗。

幽魂战士受了伤，他的动力甲有十几个地方被打穿的地方，但阿克罗仍渴望能看到他的敌人流血。

幽魂战士身上的火焰愈发绚烂，阿克罗拔出链锯剑，对方刚将剑高举过头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刺入了对方的胸甲。

阿克罗握剑反手下劈，对方的白骨天鹰应声碎裂。长剑切开陶钢、下层的甲壳、卡进血肉与骨头里。

幽魂战士的身子摇摇欲坠。

“你不是什么鬼魂！”阿克罗咆哮，“你现在感觉到了真正的痛苦，怎么样？”

痛苦？

呵，我的兄弟们，这个杂碎妄图教我们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愤怒？

迷雾汹汹，吞噬一切，焚烧一切。

毁灭殆尽。

倾尽所有。

帝皇，向你献上我最后的愤怒。

克莱蒙伏低身子，绕着大厅的外墙朝前走去。

浓烟让她气闷，她惊恐地看着超人间的战斗摧毁了她本应该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的东西。几个世纪以来的编目工作都在这场火焰风暴中消失了。

储存在她脚下的记忆又回到了一场被遗忘的深邃黑暗之中，每一秒的流逝，都愈发凸显她职责的重要性。她必须充分的见证眼前的一切，然后将其完整记录下来——这可怕的图书馆燃烧事件。

她爬过成排倒下的书柜，除了正在蔓延的大火之外，还有大片的空地，巨人们在那里搏斗厮杀。

现在，在这一排的尽头，靠近大厅的中央，她看到了两个人物构成的一幅极端画面。

那里燃烧着剧烈的活跃，但并不是烧毁图书馆的那种普通火焰，它来自与叛徒头子战斗的幽魂战士。阿克罗的链锯剑深深埋入对方的胸口，那个幽魂战士按理来说该倒下了。

但相反，他身上的火焰在越燃越烈。

生死殊搏已到尾声。

时间仿佛在交战双方身上停滞，宛如超新星爆发般的夺目光芒从幽魂战士身上引爆，狂怒般的冲击波让旁观的克莱蒙从地面撞到墙上。

爆炸充斥着整个世界。

被见证的结局已经落幕。

格斯塔恢复意识的时，天已经亮了。爆炸让所有人都失去意识，但并不是因为它的物理伤害。那是某种他无法理解，来源于对已知存在破坏的力量。

在雾霾的灰蒙中，他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寂静。他离开了雕像的庇护，其他抄写员紧随其后，他们慢慢地靠近图书馆，雾更浓郁了，还混合着烟灰。

格斯塔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了。

当他瞥见自跟前经过的庞大黑影时，他马上停了下来。黑影们沉重的脚步震动着地面。浑身火焰的幽魂战士包围了他们，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靠近后就离开了。

格斯塔登上了图书馆的台阶。

他进入了满是烟灰和残骸的世界，站在这座塑造了他全部生活的建筑废墟里，他悲痛得无法自已。

他和同伴们跨越满地朽木与灰烬，大厅里里散落着被烧毁、粉碎的叛徒的遗体，在大厅的中央，他找到了克莱蒙。

至高馆长还活着，但被严重烧伤，她的左臂折断了，松松垮垮的垂在身侧。她大睁着左眼，好像被过大的刺激灼瞎了。

当格斯塔走近时，克莱蒙眨了眨友眼，她看见了他。

克莱蒙就指着地下室的门说道：“下去吧。”她恳求，“见证他们。”

格斯塔确实这样做了。

那里的密封门相当结实，火没有碰到档案，图书馆的编目工作被摧毁了，几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一切都得从头来过。

但记忆本身仍在这里。

摩涅莫辛涅安全了，她的入侵者被摧毁了，她的公民将继续完成他们的使命。格斯塔可以告诉克莱蒙和其他抄写员关于【第一优先级】的知识。

但现在他必须为自己探索下层。

虽然那种呼唤已经消失了，但他还是记住了曾经的位置。

他筋疲力尽地往下走，越走越深，直到他重新回到拱形的房间。他靠近了那个秘密曾经等待他的地方，把手伸到架子的凹痕里。

秘密离开了。

那可以凭借自己意志选择燃烧的火焰，进入了这里的深处。当格斯塔的手指碰到记忆的余烬时，他缩了缩身子，踉踉跄跄地后退，心如擂鼓。

当记忆里最后的痕迹都飘散在黑暗中，逐渐消失时，照明球体再次变暗。

秘密曾经存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缺口，一个空洞，以及永远保持警惕的黑暗。

（ps：这个故事总结一下就是一群csm在别人星球信仰之力最浓重的那天跑去砸场子，然后被天降咒缚打的脑子都出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