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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圣殿(下)——沿着瞭望塔

2020-05-01 16:05 作者:生命中国  | 我要投稿

2017年全国植物生物学大会·重庆

        步出重庆国展中心的会客厅,一扇巨幅展屏便映入眼帘。

        关于弘扬“钟扬精神”的倡议书。

        很官方的说辞,但是心里却泛起一丝温存。

        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2017年9月25日,一次车祸,夺走了正在鄂尔多斯出差的钟扬老师年轻的生命。

        在那之前,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一席”的一次演讲。

        为了末日方舟,那个在西藏采集种子人。

        复旦大学、西藏大学教授,钟扬。

        从新西兰“偷运”猕猴桃出境,到走进千家的奇异果;从袁隆平海南岛寻找野稗,到传遍世界的超级稻;从设置在挪威极地的种子方舟,到伫立昆明的西南种质中心……

        一个基因能够拯救一个国家,一粒种子可以造福万千苍生。

        短短三十分钟,言犹在耳。

        十几年如一日,从灯红酒绿的大上海,直到杳无人烟的青藏之巅,钟扬老师的脚步从未停歇。

        西藏有将近6000种高等植物,占到全国的18%强。而他所做的,就是逐步收集和储存这些植物的种植资源,保护这片脆弱的生态系统,当未来人类可能面临物种的绝境时,给予我们最后的希望。

        曾几何时,十分羡慕能够出野外的专业。为了采集一种兰花,可以跑遍东西南北;为了获取一份样本,可以飞向海角天涯。

        万水千山。

        我当然知道,幻想的浪漫都是假的。


        就拿采集种子来说,一个种的5000份种子算是一个样。遇到蒲公英这样随手就是成百上千的还好说,如果要是椰子那就直接跪了,得几卡车才运的回去。而更坑爹的是,对于种子生物学家来说,为了防止植物相互杂交污染,每两个种的样品之间往往要相隔几十公里。

        在青藏高原,这意味着什么大家想都想得到吧。

        然而你以为把这些种子采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Too simple , Sometimes naive.

        好戏才刚刚开始。

        当数麻袋的种子堆在藏大钟扬老师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光核桃早已看穿了一切。

        光核桃(Amygdalus mira (Koehne) Yü et Lu),蔷薇科桃属乔木,广泛分布于青藏等高海拔地区。它名字的意思不是光的核桃,而是核很光滑的桃。这种桃树由于生境的环境恶劣,因此具有抗虫、抗寒、抗旱等多种优秀的性状,未来很可能用来改良现有水蜜桃等的品质。

        并且是用非转基因的方式,既然大家都谈转色变,逼得科学家不得不把目光回到古老的杂交手段上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桃核从果子里取出来?

        如果你回答“吃呗!”那就太小看光核桃了。这家伙还有一个更优良的特质——极其难吃。

        于是就出现了以下的一幕:钟老师邀请每一个路过他实验室门前的朋友吃桃子,一次最少吃七颗。绝大多数同学都很淳朴,一边吃一边呸呸呸。用钟老师的话说,超过七颗他怕这些人再也不愿意见他了。

        就这样,集藏大男女老少之力,数千颗桃核被分离出来,小心的处理干净,晾干,送到昆明植物所检测,方才最后入库。

        这,算是一个样。

        那一年,钟老师收集了400个样。

        从这一系列开始,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更好地描述,采集包括种子在内的野生生物种植资源究竟有什么意义?当听完了钟老师的演讲,我发现根本不需要我来狗尾续貂。

        “假设一百年后,大家发现记载中有一种植物有非常良好的抗癌作用,但是这种植物在原产地早就找不到了。在绝望之际突然有人想起,一百年前有一个姓钟的教授采集过这种种子。翻箱倒柜间,终于找到了那个希望的罐子,里面有5000颗种子。拿出来一种,只有500颗发芽,最后只有50颗结种子。”

        “这个植物不就恢复了吗?”钟老师说。

        国士无双。

        想来想去,我只能这么评价。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着一些人,如瞭望塔般照亮着方向。他们做着许多人不理解的事情,非但不富且贵,反而乐道清贫。

        为的,是他们心中的那份坚守和执着。

        我们这些人,紧随其后,蹒跚学步,慨然前行。

钟扬(1964年5月-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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