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元素——再见

第二天醒来，仍然是头晕脑胀，不敢回望昨日。

但是……有些事是终究无法逃避的，只得颤抖着拿起了手机。

“艺韵，想和你说件事。”发出了信息。“要暂时退出乐队。”

“啊？”那边竟然立刻回复了。

“恩，朋友出了点事，要处理，而且……想再考虑下是否继续留在乐队。”

艺韵停顿了片刻。“知道了，祝一切安好。考虑完毕，给个确切答复吧。”

突然想起还有酒吧的活，正不知如何应答，她却回了话：

“酒吧那不用担心，我去解决。你好好忙你的，别担心拖累我们啦。”

艺韵如此通情达理，更让我羞愧难当。低下头，握紧手机，又不禁哭了起来。

yuri，真的配在这个乐队里吗？她给乐队的，究竟是帮助，还是拖累？她走了、头也不回走了，换成另一位，大概，乐队反而会变得更好？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又辜负了她们，酒吧那怎么可能一下解决，但是现在，完全无法演奏，连拿起琴来都不行，连弹奏一个音符的意愿都没有……

瑞，瑞！

许久，才想起了唯一可能救我于水火的人。

“瑞，有没有觉得我很讨厌啊。”

苦思冥想，最后却写出了这样的开场白。

“啊？怎么了？”他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晓夜她……出事了。是因为我，因为我！作为朋友，一点不理解她的情感，之前，还骂她，讽刺她，不让他她学吉他！”

“宛秋辛辛苦苦为我辅导，我没感谢她，却说她多管闲事！”

“乐队的事务我几乎没打理过，却一直发牢骚、添麻烦，贝斯弹的差，却整天以为自己很厉害！”

“我就是自私，冷漠，还爱虚荣……”

自责，自责，自责！感觉像是开闸般，丧失了表达能力，歇斯底里乱吼着。

“不是这样的。别这么想，每个人都有私心，这很正常。你以前做的一切，也都是付出过努力的，不要太轻视自己，晓夜的事，也别太自责了，我觉得不仅仅是你的原因。乐队的话，也该再考虑考虑……”

“恩，知道了。”

其实瑞说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不是我要的回答！现在希望的，是有人大骂我一通：“没错，你就是这样自私！你活该受到惩罚！是你伤害了晓夜！……”只有这样，大概心里才会好受些。

摇摇头，扔开了手机。呵呵，呵呵呵……我真傻呢，妄想让瑞做这种事！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谁又会做这种事啊！

该去看晓夜了。心砰砰直跳，说着“相信没事的”，谁知道是安慰还是什么，万一有什么意外……

车上，又开始止不住流泪了。林晓夜！好想在你面前大哭一场啊！说句“对不起”，说句“我错了”，说句“我真是个混蛋”……

但是冰钰，冷静啊！不可以这样，振作起来！你知道晓夜是怎么了吗，她是自杀的，自杀！已经绝望到这种程度，你还想再添麻烦、再让她受痛苦吗？！

吸吸鼻子，擦干眼泪，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踱到了病房门口，整理下衣装头发，轻轻敲了敲门。

“晓夜、晓夜妈妈，我是冰钰……”

 

一天，两天，三天……终于，不幸中之万幸，晓夜度过了危难的时刻，开始好转起来。输血、吊营养素、打针，晓夜从意识模糊，变得逐渐清醒，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看到这一切，总算可以将悬着的心放下些了。

只是，这几天的探望，更意识到了和她的距离。

想要带去些什么，却发现连她喜欢什么水果都不知道。

想要和晓夜妈妈聊些过去情况，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晓夜能和我说话了，也只能不着边地谈论几句。

“这里饭菜还好吗？”

“恩……好。”

“医生现在怎么说？”

“还行，还要看几天……”

为什么要自杀，我怎么才能帮到她，过去究竟还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我们之间，屏障是始终存在的，不得不承认，首先立起屏障的，便是我自己。

将来会怎样呢？晓夜的学业会受到重大影响吗？康复还需要多久？甚至，类似的事还会发生吗……都无法断言，前方的路，成为了令人恐惧、无法见底的深渊。

以我的微薄之力，兴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吧。今天，探望的时限又到了，轻声叹息着，

准备转身离开房间。

“冰钰，那个……明天能把吉他带来吗？”

“啊？！“

听到“吉他”两字，身体不禁一震。

“恩，是的，想听听。”

转头看去，她的眼神里，竟流露出几分期待。我傻傻站在原地，愣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