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晴时
本篇节选仅为文笔展示,无任何价值导向,勿断章取义
青芽之杜
辛凡里历43年2月14号
调整呼吸,我与门旁站岗的士兵点头示意。简单回礼后,他们将紧闭的大门拉开。
太阳将淡黄的阳光如渔网一般抛下。左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但被我拽了回来。把头抬起,我慢步走出门去,伸手向民众示意。等待会议结束的民众填满了庄园的广场,错落有致地变阵着,摆动高举的双手,呼喊不同的口号,不禁让人怀疑,这些是来自水光潋滟、白浪不断的洛伊纳海面的海市蜃楼。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被捕猎的鱼。
我步下台阶,将帽檐下拉,慢慢靠近分割道路的士兵。“莱斯提柯,您是勇步岩壁的山羊”一个留胡子的戴帽男子把上身从面前两人的间隙中探出,“无惧地向上攀爬吧,我们送来的祝福会如徘徊山间的云一般绵延不绝。”我脱下手套,握住他奋力伸出的手,“幸见莱斯,感激不尽,愿你能给人们带来更好的作品。”
不粗糙的手上留有一丝烟味,流利的官话脱口而出,笔记本躲在衣服内口袋里,眼镜也挡不住的黑眼圈——想得到他们的赞许并不容易。
我同面前的民众握手道谢,随后转身看向陆续走出会议楼大门的其他议会元帅。短暂问候,我们并排而立,拔出佩剑指向天空,向着人群行礼,“让我们铸就团结与和平!”
礼毕,我们朝着人群招手,各自步向等候已久的马车队伍。
两名仪仗队士兵举着灰鲸旗我走在前面,将挡在我们前面的勤卫和人群慢慢推散,但两边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没有因此被切断。我随他们走出了决议庄园,来到了马车前,侧身回应后面的民众,“辛凡克瑞的美好与和平,不可能离开你们而存在。”
“这是仪仗队的马车吧”踏上车阶,帽子和配剑比我先一步落座,“你怎么在这?”
“难道我不是吗?”皮勒身似翼鼠,端庄地躲开光亮。
关上车门,整理衣领,我顺手将窗户拉开,“怎么,你的主要职责就是,如何改进马车车厢?”
“哈,那我可是专业的”皮勒挥盘帮我取下的披风,戏法变出的证件在他手里晃了晃,“待会还给你,杉复,我想我们该出发了!”
“就职于辛凡里历37年4月48日”我与他交换手中的物品,敲了敲车铃“你何时被安排做车夫的,莱斯杉复?”
“叫杉复,就好,莱斯提柯”杉复的声音夹在柔和的风中,与清淡的花香为伴,“是这样的,车夫会经常更换。”
“如果你想当车夫,那就提交申请书,等通过后,就可以加入轮班了。”(皮勒)
“和阔别已久的仪仗队再次一起兜风,是不是有些感慨?”(提柯)
“当然,哼,当然。恐怕你问错人了。”(皮勒)
窗外的光线同树枝一起,给鸟儿清脆的歌声伴舞。
“那你呢,和元帅们开会是什么感觉?”(皮勒)
“我们...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开过这么一次会而已。”(提柯)
“第一次往往印象深刻。”(皮勒)
“其实也没什么,我以为他们会很严肃的。”(提柯)
“也许大人物们比较喜欢这种氛围。”(皮勒)
“我父亲呢,他怎么说?”(提柯)
“嗯...我从没有问过他。”(皮勒)
“所以为什么想问我?”我转头看向皮勒,腾出手轻敲车铃,“杉复也很好奇,不是吗?”
皮勒重新把腿搭起,双手交叉于膝,“那杉复,说说你的看法。”交融的笑声盖过了碎乱的马蹄声。
“也许是猜,你会有情绪,哈哈。”杉复只是抛出观点——我们还坐在快速行进的马车上。
“看着这些在烈日之下,昂头不息,内劲勃勃的植被”皮勒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棠梨, 随手比划,“我总会联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呵呵。”车厢外的杉复和树叶都在轻声应和着。
我把身子躬下去,双手合握,肘压于膝,与地板交换眼神。
“南方的天渐渐暗了,冷风又从北方吹来,白昼没有汗水的田间,夜晚失去温度的海滩”我唱起克莱布尔的民谣《故乡与你》,皮勒和杉复不自觉的加入。“我已经记不清日落何方,我已经忘却了月升何处,我抬头与天空上的云述说,你为何化作我心中的模样。我看见候鸟一只只的飞远,我多想啊,我的心上人,不要对我太过思念。我看见树叶一片片的飘落,我多想啊,我的心上人,多想回到你的身边。”
歌声随时间一同悄然飘走了。
“所有人都年轻过,所有人,都拼搏过”放平的双手支撑着我的坐姿,“既然我们都是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那得到的赞誉,我们理应共同享有。”
“别听他的杉复,这是他演讲时候的词。”皮勒伸手理顺我的头发。
“嘿,再怎么说,这句话可是我自己写的。”(提柯)
“是吗,那看来那些演讲并不是毫无用处。”(皮勒)
“你说过,希望我做事时更上心一些,如你所愿。”(提柯)
“嗯...在我看来所有人都想,难度你不想吗?”(皮勒)
“我拒绝回答。”我把手放在窗沿,望向树林。
“好的,测试通过。”皮勒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缓缓鼓掌。
也许能纵情于天穹之上,拉起午睡的云来起舞,是自然赐予飞鸟的特权,但是能在这绿林之中,阳光之下,阵阵微风里,恣意欢笑的,不只有它们而已。
行程过后,仪仗队停在了我的住所附近。
打开车门,接过“台风”,回绝了帽子与手套。仪仗队已经排成两列,同周围的树木一般笔直肃穆。我和皮勒慢步在“池塘”边走着,检阅着夏季盛放的荷花。荷叶上残留的露水,是不屈暴雨的最好证明。
我站到领队面前,右手将佩剑横置,“我站于此,以日和月为笔,以山与海为墨,写下团结的誓言,咳咳...”领队尽力将头昂起,眼神与手臂的角度相交于“台风”之上。
“别丢掉勇气,莱斯们”我将剑交付于领队,取下帽子,眼神在队伍里徘徊,“我们...咳,擦擦汗水,好吧,莱斯们,这些天来真是辛苦了,保重。”
“荣幸之至,在所不辞,元帅。”行礼后,他们向马车集结。
目送他们离开,皮勒快步打开庄园的后门。我随他在草地间的石子路上走着,零碎的马蹄声渐渐被稀疏的鸟鸣取代,亮红的阳光将我们和房屋的影子一同压在两旁摆动的草地之上。
“没事吧,提柯。”皮勒把帽子扣在我头上。我低头走着,哈欠不断。
“你能感受到吗,莱斯皮勒?”我停下脚步,慢慢舒展双臂,挽留身旁流逝的温度。
“当然”皮勒回首,拿出手巾擦拭我帽檐下的额头,“草与露水的谢礼。”
“咳,我的梦里下了场雨,清晨在阳光下醒来...”我将双臂环在皮勒的肩上。
“哈哈,好的,提柯,好吧”皮勒弯下膝盖,斜着身子将撑我起。
“‘风来了,吹落你的汗水,风走了,带去你的思虑。将风送给阳光,也赠与你。’我不知是我梦里的雨滋养了它们,还是我...咳,仍未醒来。”我像断裂的老树一般倒在皮勒身上,只剩下嘴没有枯萎。
“那可别让草芽失望了,小子”他转过身,将我扶到背上,“这动作也许我永远也忘不了。”
海浪从四周袭来,不留情面的拍击着我的脑袋,卷起细沙刺向我的双腿。
“我醒了吗,皮勒,告诉我。”(提柯)
“这其实取决于你怎么想,呵呵呵,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皮勒)
“为什么海水这么烫啊,莱斯。”(提柯)
“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把愿望寄托在河流之中,最终交汇于大海。”(皮勒)
“啊...难道那些愿望都很热吗?”(提柯)
“当然不是,莱斯,真正产热的,是一颗包容的心。”(皮勒)
“你真的很喜欢童话,莱斯,呃哎,这么说来星嗣节是不是要到了?”(提柯)
“你真的很喜欢叶的影,提柯,而且,星嗣节在上个月。”(皮勒)
“难怪,大海吃饱就会变得调皮,它一直如此。”(提柯)
触碰到海底暗流旋涡的我,开始慢慢下沉,直到抵达深渊之底。
“可怜的海胆,和我一起被卷下来了。”和我同病相怜的海胆不慌不忙,在我的手掌处集结。船锚轻轻地落地,从来不像轰鸣的气笛那般高调。“哈呵啊,你自己走吗,莱斯,还是我来?”我渐渐浮出水面,皮勒的哈欠声和海风一同灌进耳朵。
“大海很想我们,皮勒。”懒腰伸毕,我留左手回应夕阳的不辞而别。
“大海?我觉得是你的母亲。”想要一同共享晚餐的草苗,都被一一皮勒婉拒了。
“今天也要辛苦你了,莱斯衣架。”即使衣帽每次都布满了灰尘,衣架也从没有过怨言。
“去休息会吧莱斯,我在楼下随时待命。”话语赶在皮勒把门关上之前,慌忙从杂物间钻了出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