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狂想曲

我拉开窗帘

一直到橘黄的灯光

把山腰处的高速公路通到眼前

 

窗外，是卡车路过的低鸣

我在山脚下、高楼里

窗户内，夜色重重

 

我熄灭灯

点燃一盏想象的烛火

听着大厦的呼吸

在十二月八日夜里的回声

厨房中发酵着一日三餐

远山外酝酿着一场大雪

在这个时刻

拿起了笔

 

我来自巍峨的太行山脉

我奔向未曾谋面的渤海之滨

我用四年的时光

换了棉签、和一个两天截止的日期

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只有长长的数据截图

是我的证明

证明了我成为了我自己

 

五年来，

我自己从围城到围城

从枯原般的贫困到磐石般的成见

是我自己腹内填充的变换

自己在我的胃里大声呐喊

可声音却无法抵达声带

因为命运扼住我的咽喉

 

我鄙视自己三年苦读

却在学识之上有着如水流般的贫穷

我鄙视自己两年浪荡

却对任何措施都有如磐石般的成见

我厌恶自己抗拒的灵魂

我厌恶自己那颗妄图冲动的心

因为我知道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如果我们出去走走

我们只要有签证

可以去出差、可以去出游

可以效仿几年前网络上的传说

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如果我们有签证

可以徜徉在“欧共体”共赢的海洋

可以享受灯塔般光辉的自由

多年前，当战争的硝烟散去

他们爬出战壕，一笑泯恩仇

以前的人站在废墟中畅想

所有的欧罗巴人都携起手来！

 

可这里是大汉

而不是欧洲人的欧洲

前些天、司豫吕布奇袭徐州

天下共谴，世人皆惊

大汉该只有刺史没有州牧

我们或许不能说话只能摇头

或者站着点头

 

而此刻，我们站在历史的桥头

浪潮把我们从故事中唤醒

现在，我们究竟是在诺曼底、

还是敦刻尔克？

上帝并没有给长长的英吉利海峡

规定一个法向的正方向

她只能沿着切线的正方向

无奈向东流

 

我们离开了这片土地

这片战斗过的土地

如果我们是英国人

为了女王、我们浴血奋战

为了大不列颠、我们必将

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一直到，广播中传来声音

我们听到国王的讲话、放下武器

来不及悲伤、明天我将回到故乡

因为美国人，我毋须接受审判

但有的人已经摇身一变或腰缠万贯

但我没有

 

我甚至丢掉了

原来不属于我的长袍

医学生寒窗五年以上的苦读

兢兢业业换来的荣誉

我甚至丢掉了

原来不属于我的手杖

那些制服同色臂章不同的人

小心翼翼行使的权力

 

我从一无所有到获得能力

再到突然的失去

我却不甘心、也不相信

我不相信我曾笃定的没有意义

我不相信我没有拯救生命

我不相信我没有惩恶扬善

我不相信这一切总会过去

 

因为我相信流水是剧毒的

因为我相信阳光也能致病

我相信自由的空气是我的斗争对象

我相信那些人最终身患此症

就是报应！！

 

所以，自己鄙视我

自己鄙视我的如今

丑陋的面目，可怖的神情

自己鄙视我能吃了人的目光

却没有任何能力

自己鄙视我卑劣地把镜子前的人

变成了我和自己

 

课堂上，老师说

人生难得、成为自己

我成为了我自己

可我自己一点也不高兴

 

我站在镜子前问自己

“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放下了笔

我开了灯

重重夜色像一汪池水

水平面锋利

剖开了波前，成为两列

今晚、我完成一次相干

 

我熄灭了那盏想象的烛火

因为他点燃了——

我的草稿纸

 

——秋若

2022年12月9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