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罪人》飒壳卷

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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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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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小县城,在西区建成之前,东区的街道人流量还是挺多的。就在东区的某个深巷里,一栋两层未装修的小砖房比周围新建的小洋楼都要破旧一些。
早晨的阳光总是一天里最温和的。白净的小男孩坐在家门口,天真地把玩着从小溪边捡来的两颗光滑透亮的小石子。暖暖的阳光照得男孩儿的皮肤更白了,即使没有近距离也可以隐隐看到他脸上自然的小绒毛,让人忍不住去接近。
整条巷子的人都听说了,今天附近一栋最精致的小洋楼搬进一户有钱人家。小女孩儿穿着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裙,未经世事的大眼睛亮腾腾地望着那个小男孩儿,她提起自己的小裙子,完全意识不到危险地朝男孩走去。
“你的小石头真好看。”
男孩儿退了一步,小女孩儿的声音很好听,她笑起来也很可爱,这让他不可置信地心跳加速,第一次有人这么和他说话。
‘我可以相信你吗?’男孩儿没有说话,他胆怯而又渴望的尽量露出一个最和善的笑容。
他的尽力和勉强难免有些滑稽,这逗笑了小女孩,不同于生来就面对的笑,他从她的笑里看到了温柔。
男孩儿稍稍放下心来,他往前挪了一小步,把那颗擦得更亮的小石子递过去。
小女孩儿又惊又喜,“给我的吗?”
她的手指白皙细嫩,然而就在她要碰到男孩儿,接过他手里的小石子的时候,一直带茧的粗糙打手狠狠打在他的手腕上,小石子也随之砸在地上,摔碎了。
“姑,姑妈。”小女孩儿明显被吓到了。
妇人拍拍手上的晦气,皱着眉头拉着小女孩往回走,“才一会儿没看住你,怎么就跑到这边来了!”
男孩儿低头,愣愣盯着碎成一地的石子,脸上阴沉的有些可怕。
女孩儿不解,妇人边走别俯身和她说,“他是灾星,害死了自己的妈妈,接近他的人都会倒霉,咱是好孩子不能和坏人一起……”
被姑妈带着走,女孩儿一知半解地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变得可怕的男孩儿,心头一悸,‘哦,原来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好孩子,他是坏人,我们不能理他,不能和他一起玩。’
这天小男孩儿站在家门口,他的额头破了一块,血流了半张脸,看不清伤口多大。
“你个短命鬼!天天就知道惹事!”父亲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对他破口大骂。
男孩儿开口,“是他们先拿石头扔我的!”
“他们扔你你就能把人家推沟里去了!那条沟多么深你不知道啊,你看看人家摔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邻居家孩子不过脏了一身衣服,可不只是父亲,街坊邻居也觉得父亲做的没错,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个白净而又邪恶的男孩儿。
男孩儿低着头,他瞥到了,那个对他笑过的女孩儿此时和大人的表情别无二致。
他们都没错,是他错了。
血液扎得他的左眼无法睁开,明明是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眼里却是超出年纪的阴沉与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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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出生后不久,小砖房的那场迷信做得很大。大到整个东区的街坊邻里都知道飒是个携带噩运出生的孩子。他克死生母,断父财路。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对他好,只有“胆大”的孩子们才敢组团欺负他。
小时候,飒身上的伤痕就没断过,可正如算命先生说的,飒命硬,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轻易痊愈,而这又恰好印证了算命先生的另一句话,“他消耗周围人的气运来强壮自己。”
飒不仅有罪,而且贪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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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了一碰冷水在脸上,抬头对上镜子里自己隐藏在略长刘海下的视线。飒那张偏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不希望和别人接触,也不渴望友情。
原以为到了西区新建的高中,他的情况可以有所好转,事实也确实如此,可这样仅仅只是被排挤被冷落的安逸生活,被城里来的转校生狠狠打破了。
出了厕所,飒披上一件校服外套,提着书包甩在背上下楼。
他那快五十依旧一事无成的父亲还躺在敞着门的房里呼呼大睡。
飒淡淡瞟了他一眼后抬脚出门。
他不懂为什么父亲一定要他读书,要他到学校去面对那些令人作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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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在上课铃响前两分钟从后门走进班级。
昨天离开前移进桌底的座椅又被移到了适合的位置,周围的同学们都在各做各的事,一道多余视线也没有。多半是有人在他书桌或者是什么地方做了手脚。
拿纸擦了擦桌面,抽屉,座椅,没有胶水。
前桌转校生正狂抄作业,“我靠,这么多,你先把英语那本借我,我数学快抄完了。”
“英语借给隔壁桌了,你快抄完借我,物理还有好几页呢。”
“……”
全班都处于这样的忙碌状态。
会不会是我多想了,他们都自顾不暇,怎么会还有闲心抽出来整我。
稍稍松了一口气,飒把书包放在桌面上,毫无防备地坐下。就在他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座椅上的时候,座椅毫无预兆的散架了。
“咚——”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抄作业的笔停下,转校生开了个头,班级里笑声此起彼伏。
打娘胎里出来的灾星,转校生可从没遇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不好好玩玩都对不起他转到这个学校来。别人不搞他,他可以带动着大家搞他,读书都枯燥啊,没点乐子怎么行。
飒静止在地上几秒,面无表情地忍着最痛的一阵,他不会发火不会哭闹,不会如他们所愿用抓狂增加他们嘲笑点。
差不多可以了,飒撑着地面站起,抬手拍了拍裤子,这时物理课代表推了推他那个象征高冷的镜框,仰着下巴,不屑丢给飒任何一个眼神,被迫为班主任传话:“物理老师找你。”
飒微皱眉头,那个带着有色眼镜的班主任又挑了他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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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飒!你算算这是你多少次考试不交试卷了,啊?你不读书是想着跟你爸后头赌博是吧,不想读趁早滚回家,别拉低我们班整体水平。”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物理这一科,为了不和班主任有交集,他绞尽脑汁填完了自己能填的空上交卷子,卷子却是几次三番不翼而飞。
飒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咬紧牙关走出办公室,攒了一路的怒气,又在进班级前松了拳头。
在班级门口顿了顿,推开张着小缝的门,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呼”没有水桶,也没有粉笔擦。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抛出来一堆碎纸,正撒在他头上。
没错,是他的物理试卷。
转校生刺耳的声音传来,“飒爷,一路走好~”
小跟班附和,“一路走好~”
班里又是一片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好玩啊,这多有趣,看一个人出糗难堪,看他被整之后滑稽的反应,满腔怒火却又找不到罪魁祸首,因为每个人都“随手”帮了一下。再说,这也是他这个罪人应该承受的。
等待他的自然是班主任不问原因的指责:“华飒!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用撕试卷反抗,啊!好好的课椅被你拆成什么样了,看来九班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给我滚回家去,一周时间,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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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回家有一条必经的小巷,一般情况,要经过条路的学生都组团在放学铃响后早早回去。飒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喂,灾星。”
“我TM叫你你没听见啊!”
飒停下了脚步,倒不是被他的话唬住了,而是和他一般高的人,身后跟着两个瘦不拉几的跟班挡在了他面前。
飒幽幽抬头瞟了他一眼,准备绕过他走。又是那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的转校生。
“你TM什么意思啊!”转校生推了一下飒的肩膀,止住他再往前走的脚步。
飒脸上一点不想鸟他的表情让他更不爽了,他吼道:“我TM欠你钱了?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不是你TM自找的?飒不屑和神经病有任何一句语言交流,后退一步绕开他们。
“切,神气什么,不是还被我整的死死的,你TM今天不笑一个给我看看还走得了?”
爷几百年前就看你不爽了,早些时候没打死你是你命大。飒抬头,侧过脸看死人似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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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黑暗空间,只有地上摆着一只昏黄油灯,昏黄的光侃侃照出不远处一只巨大铁笼子的轮廓,还有里面一个长卷发男人身影。
“哐哐当当。”一个身着发黄白T的男人蹲在铁笼旁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他暴露在外的手臂零零散散有十余道没好的伤疤。
笼子里的人,皮肤白皙光滑,从未走出去过。他咽了咽口水,向男人靠近,隔着铁笼伸出手,用比白T还白的手指抓住他的衣摆。
“壳,壳哥,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壳一记眼刀过去,卷猛收回手。
壳拿着从箱子里取的铁棒狠狠敲了几下铁笼,“别想着出去,一点念头都不要有!”
金属碰撞的声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卷缩到笼子的另一角,搓了搓自己吓得冰凉的手臂。
“可,可是我不想待在笼子里,我想出……”
“听不懂人话?说了多少遍了,别想着出去!”
语落,壳用力敲了一下笼子,之后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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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给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然后停下脚步。我今天还真就不走了。
爷TM一个人打十个是打不过,打三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
再给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家伙一脚,飒捡起扔在一边的背包,拍了拍上面的灰,随意把包甩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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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巷尾,飒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吐干净后,抬脚迈进小屋里。
这是他的家,一栋盖了十几年的两层楼砖房。由于没装修,屋子透着阴沉沉的气息,墙角长了深绿色的苔藓,客厅的电灯线路暴露在外,发着勉强能照清屋内物件的光。
飒父趿拉着拖鞋躺在靠椅上看电视,飒视线低垂,不出声从一边的楼梯上楼。
“哇,短命鬼!”飒父吓得猛的坐起,见飒又阴沉着脸,嘴角还青了一块,气的抓起身边的一个空酒罐砸过去,“没用的东西,除了打架你还会什么!”
飒没什么反应,只是加快了脚步,躲过父亲砸过来的易拉罐,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关上房间的门,即使他已经尽量放轻动作,木质门还是发出了令人难耐的吱呀声。
他把书包随手愣在一边,提着衣摆,一个伸手脱了上衣,走进厕所里,用冷水草草冲了个澡,随后躺在床上闷着被子睡去。
他不喜欢抱怨什么,而这的前提就是不去多想,想多了总会埋怨,埋怨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只能徒增烦恼,既然如此不如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活一天算一天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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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飒不是没和父亲说过他在学校的遭遇,可惜父亲并不在意。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读书不会读,成天就知道打架!”
“是他们针对的我!”
“怎么学校那么多人,就针对你一个!你难道不该先想想自己的问题吗!”
飒咬牙握紧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看隔壁老张家的儿子,年年第一,奖金都拿了多少了,你只会让我操心!”
飒憋得脖颈泛红,“你也不想想,张叔脚踏实地干了多少事,给他儿子什么样的生活,你呢,除了说大话还会什么!”
父亲一巴掌打偏飒的头,“你TM良心被狗吃了!是谁供你上学,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的!”
飒讽笑一声,靠赌博有一餐没一餐把我养大,还真是难为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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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对那天堵他的人动手的事自然不会不了了之,在这个地方,敢没事找事的人,后面都有些人物。
“黑哥,就是他打的阿黄。”
被称为黑哥的人看着从小卖部提一袋东西出来的飒眯起眼,吐了嘴里的烟,“等人进了小路,拦下来。”
飒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插兜,完全没有预料到危险,走进那条必经的巷子。
没过多久,他把视线上移,两个壮汉加三个瘦子。
有点悬。这么想着,飒已经预料到不妙,转过身,果不其然,更多的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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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消瘦了很多,他的表情焦急而不安,翻箱的手都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
卷在壳走过铁笼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衣角,“壳哥,我……”
料到卷将要说的是什么,壳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壳第一次那么用力握住卷的手腕。瞪大猩红的眼睛和他对视,咬牙切齿道,“你听点话行不行,乖乖待着!”
这句话是对卷说的,更像对自己说的。
手被甩回笼子里卷怔坐在笼子里,他好像从壳哥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的东西。
壳哥的背影越来越小,他去哪里了?
还是好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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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怕那一定是假的,只是好在飒面部表情由于不常用而僵硬到表现不出恐惧。
一个人和十几个人的架,即使飒有通天本领还是在坚持了几分钟后被几个人擒住,无力反抗。
黑哥拍了拍身上我的皮衣,慢条斯理的走到飒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呦,仔细一看,长得真不错呢。”
飒猛的撑大双眼,恶狠狠盯着他。
“***************”
飒一口带血唾沫喷在那人脸上,“呸,你也配。”
黑哥一个耳光打歪飒的脸,“TM是你的荣幸。”
“不止我,还有爷这么多兄弟呢。”
“带东区废厂去。”
飒使出全身力气挣扎,黑哥抬脚屈膝用力撞在他腹部,“唔”,飒立刻失去反抗能力,精神也恍惚了,不知道被哪里来的破布塞进嘴里。
脱力双脚被拖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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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缩在离油灯最近的铁栏杆旁,抱着自己的小腿,远远听到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壳哥!放我出去!求你了!!!”
壳拖着步子,把油灯踢远,不让卷看到他的样子。
隐隐看见壳的轮廓在往这边靠近,不知道为什么卷觉得今天的壳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壳走到囚笼边,卷下意识往后躲。
“咔嚓。”开锁声,随后是吱呀一声,门推开,轻撞在一边。
卷握着领口衣料,死死盯着靠在门框的轮廓,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恐惧莫名袭来。
“滚!”
壳一声出来,卷猛的抓住身后的铁栏,两秒后才缓过神,清楚壳说的是什么。
卷脚尖向前移了一步,又缩回去一点。
那边吼了一声,“滚!”
卷没有丝毫停顿,被吓得猛往出口冲,在经过壳身边时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壳无力回头去看卷的背影,眼皮盖下,重重倒在地上。胸口不再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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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背好书包小心警慎地到了学校。同学异样的眼光让他感到极度不适,虽然面色依旧不变,可他握着背带的手指不停地抠抠,掌心汗越冒越多。
他靠近卫生角的单人桌旁多了一套桌椅和一个人。那人的脸和笑让他心生恐惧,隐藏在恐惧之下的是卡在喉咙的恶心。
那人见飒僵住脚步,起身拽着他的手臂把人压到位子上。
桌面摆着一个红色包装礼盒,他把盒子向飒推近,“打开,送给你的。”
飒把手往衣袖里收了收。
“让你TM的打开!”
后脑勺被拍了一下,飒打了个抖,颤颤巍巍伸手拉开了那个眨眼的蝴蝶结。
盒子随绳结解开而散开。
里面是满满一盒死蟑螂。
飒不禁惊呼出声,挣扎着要后退,肩膀却被牢牢压着。眼角硬生生挤出了眼泪。
前桌笑开了花,“不小心”撞到桌子,半开着的盒子倒向飒飒。
“啊!”飒使出了浑身解数撞开身后的人,疯狂后退抖落落在身上的死蟑螂。
随后撞开所有人冲向厕所。
不知道洗了多少水,飒吐干净之后,再抬头厕所门口已经被几个人堵住了。
飒全身脱力般滑坐到地上,脸色苍白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快死了。
不过那些人可不会在意他的状态,他们只要保证飒还留着一鼓劲,能活着走回去就行。
他们做错了吗?他们当然没有做错,飒强大的自愈能力都是吸了他们的气运得到的,他们不过是拿回自己本该得到的东西。
这么一想,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谁让他生来就是恶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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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连滚带爬地在空间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找啊找啊,不停地找啊,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盏指路的油灯。
他把双手做喇叭挡在嘴前,尽量放大自己的音量,边跑边喊,边喊边哭,哭声越来越大,眼泪多到分不出手擦干。
“壳哥!你在哪?”
“我错了,我再也不想着逃走了。”
“求你把我关起来好不好。”
“壳哥!壳哥!”
“你快出来啊,我会乖乖待在笼子里的,壳哥!”
“……”
油灯找不到了,卷跑酸软了腿,跌倒再地。他把自己缩成一团。
“啊!”一记尖锐叫声传进耳朵里,卷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发抖的牙咬不住吐出的颤音。
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尖叫声,刺激他的大脑,让他极度想要自杀,想要用刀片刺穿自己的身体,用身体的疼痛盖住心理的伤口,从涌出的鲜血中得到慰藉。
而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后便被狠狠碾碎。
他不能死,他没有资格去死。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寻不到从前总亮着的油灯,却听得见没有源头的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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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飒戴了一顶鸭舌帽,遮住自己阴沉到看不出人样的半张脸。
放学铃声一响起,飒就收拾好书包,跟着人群走出校门。
这个时间点,那条路可不止他一个人。飒紧跟着前面走的三个人,不敢被落下。
快进那条必经的巷子了,飒压低帽檐,局限自己的视野,好像这样做他看不到别人的同时也没有人能发现他。
前面的三个人突然加快脚步,飒心头一空,正想追上去,就被几双正对着他的鞋尖拦住去路。
周围的温度被降到冰点,飒冻得浑颤栗。
早该知道的,没有人会帮他,就算他们目睹了也会视而不见,没有人愿意趟这摊浑水。更没有人可以帮他。
“呦呦呦,戴了顶帽子爷TM的还差点没认出来。”一人讥笑道,还伸手打翻了飒的帽子。
飒下意识伸手去接自己的帽子,指尖还没碰到帽檐,小手臂被那人握住,露出了衣袖下缠着带血迹纱布的手腕。
“啧,狗东西,还想死呢?”那人另一只手掐着飒的下巴暗暗用力,“我们还没玩够呢,你TM要是敢死了,爷烧了你那栋破房子。”
飒绝望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手腕的绷带。
有什么比面对这些更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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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飒父在察觉到血腥气味后惊恐地手抖着给飒及时止血。
不能让他死了。
事实上在飒出生前,他的父亲早就走上了不正当的路。
男孩儿出生后,女方的亲属对无能的男方的谴责就没断过,男方本能的逃避。一个雷雨欲来的闷天夜,男方请来一个带两撇胡子身着道袍的算命先生,在往他手里塞钱的同时对他说:
“这些厄运都是来自那个克死亲妈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女方的死因,根本是疲劳过度。
决定飒命运的那个夜晚,巷尾格外热闹,飒父将家里出了灾星的事儿传得人尽皆知。
养大飒,不过是为了逃避心里的罪恶感,供他读书是希望他以后能赚钱带他走出这个小地方。
脸上失去血色的飒,一睁开眼就收到了飒父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你个短命家伙,债还没偿完呢就敢去死!你有什么脸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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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瞪什么瞪,TM跟鬼一样。”那人毫不留情又带着调侃意味地扇了飒一巴掌。
逃不掉的,我逃不掉的。
飒的脸又白了一个度,脸上已经无法再做出过多表情,全身上下瞬间瘫软,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然后被毫不费力地拖走……
——我有罪,这些都是我应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