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枪使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六）
*相关CP：莱修/盖雷
*谍战PA，HE
好消息是，索兰特的预判还算准。
督察现在确实烦得要死，从兰特旁边离开后他转头就去找了布莱克——如果奸细兰特与他关系不合，那他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可能就小了不少。
当然，布莱克最近给自己的好处也占了一定比重。督察想。不过只有一点，一点点。
他让布莱克看的是斯宾塞给威斯克的公开通信。信中措词激烈，有许多是事实，但是督察和布莱克都心知肚明，这类事实是不能写在公文里的，更不能写在给上级的通信中。
"我认为斯宾塞起草的信函是完全不合适的，如果寄出去的话，让元首难堪还是小事……"督察斟酌着开嗓。
就怕有什么人觉得威斯克统治不稳生出歹意。
布莱克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个差事。
卡修斯来找他时，见布莱克已经认认真真地写了半页纸。
见布莱克并没有遮掩的意思，卡修斯便顺从自己的好奇心，俯身看去，发现布莱克只是用客气的语气提出了一些很小的问题。
“好谨慎啊，小布同学。”卡修斯笑嘻嘻地作势要拍布莱克的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布莱克轻轻躲过去，心中腹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这个同事确实是越来越没分寸感了。布莱克抬眸看向卡修斯，正好看到他在对着自己的长发蠢蠢欲动。“兰特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也没像你这样肆无忌惮。”
“我正好给他树立一个正面典型。”卡修斯毫无悔过之意。“反正无论他多看我不顺眼，最近也少不了从报纸上看到我了。”
布莱克斜睨了一眼摊在一旁的报纸，上边有一则对斯宾塞的采访，采访里斯宾塞将“战联重要人物卡修斯来降”一消息散播了出去。布莱克等人都明白，斯宾塞不是那种口风不严的人，毫无疑问，又是威斯克的手笔。
这样一来，既损失了战联方的威信，也使卡修斯的相貌在裂空地区都妇孺皆知，很难执行一些潜伏任务。
“确实不妙。”布莱克漫不经心地回答，看向他正在修改的建议信。看得出来，威斯克和谈是假，想要刺杀及战争是真。
但谁都不存在回绝和谈的条件。如果战联拒绝和谈，威斯克以此为由宣扬战联是意图战争解决问题的一方，战联在先手时机上将处于不利地位。对于已收复裂空地区其他地方的战联来说，格雷斯成了一块久攻不下的痼疾。长此以往，若威斯克实力彻底恢复发展，甚至有可能杀战联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需要把这个消息告知雷伊，以便他做出下一步的指挥。
“您还记得我来到这里时的要求吗？”卡修斯突然正色道。“斯宾塞将军违反了我的要求，散播了我投降的消息，我很担心战联方面会以我的妹妹卡西露等人的安全威要挟我。”
“演员”布莱克立刻进入状态，他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却只听对方语出惊人。
“我希望邪灵方不要忘记我的条件——即使兰特长官违背我们的约定拒绝我的要求，我依然对邪灵的守信抱有信任——所以特来越级找您请示。”
卡修斯信念感极强地装出一个三分感伤九十七分深情的表情：“我想见见我的爱人，拉利小姐。”
布莱克不由自主地嘴角抽动了一下。
卡修斯适时补刀：“对了，她有一个糟糕的丈夫叫木木。”
布莱克绝望地埋头苦改建议信，但是根本无法躲开卡修斯频出的狂言。“虽然她是有夫之妇，但是我相信我们才是真爱。”
布莱克希望自己是个绝望的聋子，他冲出办公室，在督察诧异的目光里把信件原件和修改后的附件交给了他。
布莱克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见的面——或许他成功在卡修斯的喋喋不休里选择性失聪。
不过从卡修斯反馈给他的，来自战联截获的情报看，督察主张必须对现有的体制进行根本的改革：他认为布莱克的才能足以全权领导谍报部门——从他之前对吉嘟族的行动即可得出。
而斯宾塞的候选人资格则被明确地排除了。
督察还特别详细地对布莱克的才干和能力进行了一番赞赏，说他如何如何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对布莱克的有利条件的论述面面俱到。
诚如卡修斯所言，当他再次见到督察时，布莱克已经确信事情在掌控之中。更有意义的是督察捎口信给布莱克说，威斯克在之后会想见见他。
一如既往，他们见面时用很长时间讨论了关于谍报工作，反间谍工作的一般情况和它的未来、还有如何面对这种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的情况。
威斯克显然是在考察他，而布莱克则尽可能地做出通情达理、襟怀坦荡的样子。
全程他们谁也没有提到斯宾塞的名字。
在谈话的最后，当听到威斯克破天荒地叫他"布莱克"时，他马上知道已不存在任何最后的障碍了。
威斯克把督察的话简单概述了一下，出于礼貌，他假装第一次听到。威斯克告诉他说他已决定采纳督察的建议，并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确实有。”布莱克一本正经地说。"据我所知，让我担任这个职务是由于之前情报部门内部不太容洽的缘故。我希望将来能够避免类似的纠纷。但是这事没人能打包票。如果我能肯定那些将与我天天打交道下属对我的任命没有异议的话，那我想谍报工作就会顺利得多。"
威斯克心领神会，表示这个问题自己回解决的。
他轻轻微笑着，可惜的是，那个微笑只让布莱克觉得生理不适，但又没有任何与往常不同之处。
威斯克笑着说：“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不是吗？”
所有人？都包括谁？斯宾塞，威斯克，难道他们都很满意吗？布莱克走到门口，余光瞥见威斯克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一阵恶寒。
布莱克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往前麻木地走，脑海里又浮现出多年以前的深夜，在大火中坍塌的别墅，惨叫，身后瑟缩的兰特和脑海里“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的疑问。
事实并不只像大多数人所看到的那样，他的身份不仅是威斯克的养子，邪灵公认的二把手；他更是反抗邪灵民粹主义的革命军领袖格雷斯夫妇的小儿子。只是，除了他和管家的儿子兰特，格雷斯家族的人无一生还。
在格雷斯家族灭族后，威斯克为了展示自己的亲民和有法有规，收养他做养子。在他还小的时候去哪都把他带着，仿佛他们真是一对亲密的父子。
那时候为了自己和兰特活命，他也帮威斯克做了不少坏事。
他曾去过当时处在邪灵控制区边缘的怀特地区。
怀特地区以巧克利族为主，他当时常常与一个在族群里不受待见的小孩打交道——他叫卡茨，是像黑煤球一样的可怜鬼，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被那些迷信的巧克利族人称为“诅咒之子”。按威斯克的意思，卡茨和在这个村落潜伏的战联将领形同父子。
布莱克告诉欺骗卡茨，说自己是格雷斯市上级考察代表带来的孩子，似乎是因为贪玩偷跑出去，这样才遇到了他。
这时战联和邪灵早已开战，战火早已蔓延到这个小国每一个角落，但是落后的群众大多麻木不仁，对此毫无感知。卡茨也没有“被侵略”这种概念。他和布莱克玩得很开心，毫无芥蒂，还告诉了布莱克小村庄的大致位置，邀请布莱克下次去找他玩。
卡茨是个好孩子，即使生活不幸，他依然乐观单纯，或许那个将领向他讲述了什么，他对外边世界的一切充满好奇，包括布莱克虚构的使团。
布莱克只是摇摇头，回答他：“跟着他们可一点也不好玩，使团里都是些奇怪的大人，你们这里有那种很奇怪的人吗？”
小卡茨歪歪头：“村里的叔叔阿姨都说我的师父很怪，说我也很怪。但是我喜欢奇奇怪怪的我，也喜欢奇怪的师父。”
他开心地笑起来，露出还在换牙期的牙齿。
小布莱克定定地看着那个过分阳光的笑容，沉默半晌。“你的师父听起来很不错，是个值得你信任的人。”
他打断小卡茨对师父的夸赞。轻轻抬手，给小卡茨披上一个猩红色的大围巾，其间他几乎不敢直视卡茨亮晶晶的眼睛。
“你穿得太单薄了。”小布莱克别过脸去。不去看卡茨眉眼间几乎溢出的笑容。
小卡茨的鼻子脸颊冻得红红的，他睁着大大的琥珀色眼睛，认认真真地把围巾系好：“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布莱克只是笑笑，并不关心。卡茨只是他的利用对象，等围巾里的窃听器获得到所需的信息，卡茨就会彻底失去价值。
而一无所知的卡茨还在开心地扯东扯西：“你的名字用巧克利族方言来说叫`伯恩’，下次见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没有下次了。布莱克心里想。即使有，你也会恨死我的。
“好。”布莱克说。
可惜，确实没有下次了。
当年小布莱克对战争还没有多深入的了解，他本以为威斯克只是要他接近当地人套取情报，却不想是潜伏于此的将领是威斯克的心腹大患，威斯克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是夜，炮弹将整个村庄夷为平地。
卡茨细心保存的围巾里的窃听器提供了丰富的信息，方便威斯克的手下迅速辨认出那个高级将领面目全非的尸骨，带着将领的死讯回来见威斯克。
布莱克的家乡也早被威斯克报复性地赶尽杀绝，与卡修斯的家乡一样。
过去的一切灰飞烟灭，成为他不可磨灭的梦魇，也在他成为卧底后时时警醒他要小心行事。
当威斯克亲昵些叫他“布莱克”时，他总会猛然一悚，回想起在那个雪天，威斯克背对着熊熊燃烧的别墅，微笑着，向他伸出满是新鲜血迹的手；还有一年后的另一个冬日，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化为灰烬的，天真的，小小孩的灿烂的笑容。
他忘不了，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从未露出马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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