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战神 淮海国篇》第一章 金蝉脱壳(贬义的中性用法)
六八二三年十月,一群疲惫的生灵正在大别山的密林中潜伏,他们曾是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师,但现在却沦落为蛰伏山林的虫豸,在猛兽的獠牙之间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天兵中的斥候带着追寻血肉的地龙和猎犬,如同一把细密的梳子一样,将山林中每个像人的生物都抓捕归案。住在山中的人多半是逃难而来,他们手无寸铁,目不识丁,但却被当做邪恶分子被处决,天兵们拿着难民的头颅邀功请赏,将压抑已久的兽欲发泄到无力反抗的妇女身上,天主神圣的旗帜就在这样的“战斗”中愈加光彩,只要他们将受害者都宣布为“邪恶分子”,一切世俗或神圣的法典就将变成铜表上中看不中用的花纹。
我们的主角吾夷并不是个英雄,因为他在这样的暴行中默不作声,他静静地躺在昏暗的地道中,听着天兵的淫笑,听着同胞的惨叫,却无所作为。地道中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蜷在烂泥里,如同躲避天敌的缩头乌龟。
“报告,天兵正在向南撤退,他们尝试在山里放火,但是被雨浇灭。”九光爬到吾夷身边,汇报外面的讯息。
“晚上按原计划向东行进,路上有储备的物资,我们伪装成佣兵团进入淮海国。”吾夷有气无力地回答。
“是!”九光收到了命令,着手组织晚上的行动。
十月九日,他们找到了山中的储备物资,蜜獾军团的士兵们脱下叛军的黑色军装,穿上淮海国地方军的淡蓝色号服,他们将头发扎起,衣服右衽。吾夷沐浴更衣,梳妆打理,穿上紫色镶边的亮白色托加长袍,如此充分的准备显然不只是为了逃避追杀。吾夷并不满足于仅仅只成为一名任人摆布的将领,他现在早已离开天狼组织的掌控范围,更重要的是他已从天狼子那里学到了很多,而且蜜獾军团的残部也成为了他的亲随,现在只有他才能给幸存的士兵带来希望。蜜獾军团以在梅尔斯商会注册的松鼠拥兵团身份行动,吾夷摇身一变,成了来自渤海国的进士兼商人,化名文心。
十月十七日,吾夷一行约500人到达庐州府西面的骊兴山,与先前失散的洵阳所部会合,人数达到1500人,他们当中有一半都是精锐的响蜜鴷斥候,这就是吾夷最重要的本钱。他要去投奔庐州西乡的冯氏兄弟,以求在淮海国安家落户。
冯楠,创世6799年生,字 任梁,淮西紫蓬人,冯梓,创世6800年生,字 承漆。冯家兄弟少时因为父亲冯椿被人诬陷(也有人说冯椿真的犯法了,仅见于野史)而随父逃进紫蓬山,从此弃文习武,6817年,在吾夷的资助和响蜜鴷斥候的直接帮助下,冯楠占领了大潜山和骊兴山,至此大潜山、紫蓬山、骊兴山并称“响马三山”。他们走私盐、铁、茶,并经常袭击商帮,淮海国因为无力围剿,只得给他们“月俸”(薪水)并封冯楠为西乡团练使。冯楠为人豪侠仗义,刚正不阿,所以他热情接待了曾经的东家,并许诺帮助文心另谋高就。
十月二十一日,文心(吾夷)和冯楠假装三山粮草紧缺,对蜜獾军团的士兵们表示要“迫不得已”加入淮海国正规军,蜜獾军团本来就是一支叛变的辅助军团,老兵们对于当二五仔的流程已经相当熟练,也并未质疑长官的动机,天狼组织的成员虽然反对,但眼下还要先考虑吃饭问题,也无法反对。就这样,古代史上仅次于“天狼事变”的巨大阴谋开始了。
十月二十三日,文心(吾夷)和冯楠在九光的陪(监)同(视)下,走进了庐州城里的相国邸。冯楠只是一个西乡团练使,人微言轻,文心(吾夷)虽然有着最高贵的白皮肤和银发,也有进士的文凭,但终究是渤海国国籍,总有点里通外国的嫌疑。所以他们这次上门碰了一鼻子灰,淮海国国相只是派了几个美女,陪着他们吃了顿午饭。
“告诉你们家主人,就说我们都是上门混饭的无赖,作为回礼,我们把这个小礼物送给相国。”文心(吾夷)等得不耐烦,就把在渤海国担任玉龙阁主时所佩的玉环交给了看门人。看门人一见礼物贵重,不敢怠慢,连忙秉告相国,六十岁的老相国见到礼物,以为渤海国的密使到来,连忙亲自迎接将礼物送回。淮海国相,李绍荃,罕见的黄族高官,在他的推动下茉莉商会发展为仅次于梅尔斯总商会下最大的商业集团,淮海国也成为东方首富之地,当然更大的原因则是天国东方公司被叛军所灭。
“老友有失远迎,各位见谅。”相国穿着官服正装走进客厅,打量这三个后生。文心(吾夷)身着那条亮白色紫边托加,脚着短靴,银色的头发梳成八根短辫,美丽的白皮肤上又是化妆又是香水,看起来就像女孩闺房里的漂亮娃娃一样,根本不像男人(这是天国贵族男人的普遍形象),但是却能说是流氓话来。九光则是典型的书生打扮,腰间挂着白虹剑,帅气又文静。冯楠则带着一口大刀,在武官制服下显出一团尚武精神,但又有几分秀气。老相国阅人无数,一见便知九光和冯楠是人才,而文心(吾夷)则像是个外出游历的贵族子弟。
简单寒喧后,老相国就从冯楠的身份旁敲侧击起来,他问道:“后生啊,听说你在当西乡团练使之前还干过别的行当,怎么想起到老夫这来拜访啊?”,冯楠之前贩私盐,劫大户,走的是私行,当然现在也没收手,作为招安出身的官员既没人脉又没声望,仕途自然不畅,想拜门又没引荐又没礼物,自然只能现在来拜访。
“大人见谅,小生只会些武夫之事,怎敢用那些小事叨扰相国大人呢。”冯楠淡定地应付了一句,随后又把话头引向文心(吾夷)“说来惭愧,我在任上时同文心先生的商队发生了冲突,幸得文心先生大人大量,同小人交了朋友,小人这才斗胆给文心先生引荐。”
“原来如此,那文心先生来鄙国所为何事?”
“一来小人曾拜读先生诗作,素知相国的家国大志,也知相国爱惜人才,所以前来投奔。二来,淮海国是当下最需要人才的地方,可以施展我们的抱负。”文心(吾夷)想要说下去,但是又忍住了。
“那为什么说鄙国是最需要人才的地方?”相国想要看看这后生的见闻。
“岭南都护府的事已经发生,天下民心浮动,淮海国北有流民侵袭,西有山越扰攘,南有恶魔起事,东有海贼犯边。况且淮海国素来优待黄帝子民,但他们同天国人的矛盾又难以避免,若是时势有变,以淮南四战之地的价值,鱼米之乡的财富,只有精兵良将才能勉强自保。”以上全是人尽皆知的废话套话。
“那先生有何指教?”
“只是一点个人见解,淮海国的黄族人民风彪悍,乡山野外尽是圩堡和山寨,人人习武斗狠,每年都会有持械村斗,抗税走私视为故常。自从战端开启,灾祸连年,天国征发淮海国人民支持战争,却只发一些没有效力的纸币,加上天国士兵毁屋拆房,欺侮民女,百姓已经忍无可忍,若是他们失去了生路,即便是胆小怕事的顺民也敢揭竿而起啊。”文心(吾夷)用岭南都护府的前车之鉴提醒相国。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相国意味深长地盯着文心(吾夷)问,希望他在这样的问题上表明立场。
“那要看您想支持谁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国的命令,难道让我一个天国人来劝您包庇族人?或者残害同胞?只有您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做出选择。”文心(吾夷)虽然把话挑明了,但却没有表达立场。
“对呀,是我老糊涂了,怎么能问客人这种问题。”老相国笑了笑,心里又有了主意,“那客人既是带着拥兵团来求官,老夫也想同你们共事,可是直接把你们收编又恐属下不服,毕竟老夫也有亲信嘛。这样吧,客人既是从渤海国而来,还是找些在天国,或者是渤海国认识的有名望的人,给国王写几封引荐信,老夫再帮忙服众。另外既然佣兵团都来了,老夫也不能亏待,先这样吧,让他们先驻扎在西乡团练使那里,费用由老夫出,到时候老夫带着幕僚去参观参观,也好让他们见识先生治军的风采。”
“谢谢相国大人,我们这就去准备。”文心(吾夷)听到这话,知道这回稳了。辞别了相国,立刻就去万国公使馆找渤海国大使,并通过他找到了银子。自从罗霄山一役被苏拉击败,文心(吾夷)就没再同雪王联系过,银子立刻派出密使联系雪王,巧的是十一月七日雪王夕岚就从周王城回国,一听吾夷还活着,立刻就赶到淮海国,十一月十九日她到达河间城,十一月二十一日她就辞别国王前住庐州府,当晚就到达了骊兴山。
长话短说,雪王夕岚让文心(吾夷)避开左右,走进她华丽的宝帐,文心(吾夷)在那里默默地站了许久,才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如果这是对你参与叛乱的道歉,那我早就原谅你了。”雪王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水晶杯,却没有去喝杯中的葡萄酒,他们无数次设想过久别重逢的场景,预想过上千种可能发生的对话,此时却又不知所措。
“不只是因为这个,我……。”吾夷本来做好了狡辩的准备,但是在自己的恩人和心上人面在,一切的伪装都不可能持久。他从未在战争中退缩,但现在他却在考虑是否投降,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傻孩子,你觉得我会怪你吗?”夕岚虽然想劝他回到渤海国,但是见到吾夷落泪又心如刃绞,她走到吾夷面前,将他拥入怀中。她又能说什么呢?吾夷早已因为与天国的仇恨失去了投胎转世的权力,又因为夕岚对后宫的监管不力导致吾夷险些失去只有一次的生命。她也曾想过把吾夷留在身边,可是每次见到可爱的男孩和帅气的骑士,又忍不住另寻新欢,吾夷不愿意在后宫中等待地,更不愿为了争风吃醋而冒险。
“至儿,你还是不想回去,对吧。”夕岚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银发,想像着他指挥着毫无法术与武功的凡人军队同天兵作战的样子,想像着他在山间躲避飞龙轰炸的场景,想像着他被雷电击中生命垂危的时刻,……。夕岚突然打了个冷战,她想到了落星剑的威力,他的血肉之躯怎能抵抗从天而降的陨石?他最可能的结局就是化为飞烟,战死在世代守护的故土之上,同仇敌忾的兄弟身边,没有人会怀念他,因为他守护的人民将被彻底灭绝……。
想到这里,一个自私的想法涌上夕岚的心头,她咬了咬吾夷的耳垂,吾夷却想挣开她的怀抱,夕岚狠下心来,吻向他的嘴唇,激动的吾夷瘫软在地,只能任由她摆布……。
经过一个忙碌而不可描述的夜晚,吾夷睡得很香,直到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宝帐洁白的顶篷,散出温馨的光彩,他躺在鹅绒和细布组成的温暖巢穴中,想起了在北国雪野里艰难求生的日子。那时的他还没有雪白皮肤和银发长发,身上尽是雷击留下的可怕斑纹,连最低贱肮脏的妓女见了也不想和他发生哪怕是出于金钱的关系,可现在世上最美丽高贵的女神垂爱于他,似乎是想补偿他遭受的苦难。
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同街上野狗争食的日子,在矿场中沦落为奴的时候,想到了蜜獾军团中为了解放同胞而牺牲的战士,想到了仍在岭南对抗天国的同胞……,天国一日不亡,族人仍要在枷锁下世代为奴。他爬起身来,开始穿衣服,这时夕岚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吾夷愣在了原地。
“至儿,你要去哪里?”夕岚把餐盘放在桌上,站在吾夷面前。吾夷后悔不已,昨晚在温柔乡里只顾着快活,把自己的姓都忘了,答应了她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他又在美女面前不知所措,满脸通红。
“回部队,我毕竟是军团……拥兵团长嘛。”夕岚听了这话有些失落,但她并不想强迫吾夷履行承诺。
“这个龙符给你,如果有需要就联系公使馆。”夕岚把一件东西送给他,又狠狠地吻了吾夷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吾夷送出营帐。
“回来了!回来了!”佣兵团的士兵们欢喜地迎接文心(吾夷)回归,而营地中还码放着一箱箱的银锭,士兵们正井然有序地分发。
“九光,这是怎么回事?”吾夷问。
“哦,你不是要回渤海国吗?雪王给了我们一笔遣散费,每人十两呢!我们这些参谋就决定在这置些田产,一边屯田一边招兵。”
“我不走行吗?”吾夷弱弱地问。
“那这钱呢?我们这些参谋每人得了三千两银子,正在计划招兵呢。”
正说话的时候,营地外有人传来雪王命令,钱照发,再额外赏赐文心(吾夷)三万两白银。信使乘着白马飘然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不知所措。
“干的不错嘛,什么好处都让你小子得了,她是看上你哪点了?”九光的调侃让吾夷再次面红耳赤。
“嘿嘿嘿,好好休息,晚上你再辛苦一下?”九光坏笑着问。
“晚上要干什么?”吾夷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再去吹会儿枕边风,让她再赏给我们一人一套盔甲。”
“滚!”吾夷这才反应过来“辛苦”的意思,他追着锤打了九光一顿。
“军团长,给我们放个假喏,我们也想找姑娘耍一下哦。”一个老兵壮起胆来,趁着吾夷心情高兴提起了要求。
“还有任务呢,让姑娘们先放个假吧。”吾夷搪塞了一句。
“哎哟,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长官你是快活喽,我们可是快憋死了。天天在那山沟沟里转,见个母狐狸都流口水,就让我们去耍下噻?”
“行行行,过几天分批放假,但是不能带姑娘来营地,也不能得花柳病,否则我扒你们的皮。”吾夷试图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可他涂脂抹粉的样子实在没有威慑力,等到他走远了,士兵们又议论起来。
“偶们官长比女人还媚咧!”
但是在那以后,文心(吾夷)穿上了蓝白色的军服,继续做着只属于他的龌蹉事,经过各方操作(py交易),文心(吾夷)得到了一份新的差事,担任西乡游击,负责处理从西北方涌向淮海国腹地的黄族难民,当然也要防范炎族奸细的渗透。西乡游击本来是个小官,处理难民和奸细也本来是个苦差,但是在贪腐横行的淮海国,难民身上可以榨出许多油(血)水,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