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办案1寻妻篇·其一
距离上午八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奈布打开了罄竹斋的门，古董店便开始营业了。
虽说是古董店，但对唐人街来说，罄竹斋更像是侦探社，是为市民们排忧解难的地方。
开完门转身回到茶桌边坐下，便听得身后一道快活的女声：
“哟，这么早啊。”
这女子萧瑶便是罄竹斋的女主人，这古董店原是其父为她在唐人街安置的，但萧瑶嫉恶如仇的特质却把它「变成」了侦探社。虽然明面上的收入是古董玩意儿卖来的钱，但求助者作为答谢而赠予的菜肉米面，才是收入的主要来源。
“你说的，越早开门，越早助人。”奈布沏着茶回答道。
“觉悟不小嘛。”萧瑶也到桌边坐下，“不过你一个人住店里，早饭在哪儿吃的？早茶街那边吗？”
“没。我还没吃。”奈布回应，“反正你在家吃完再来就行了，到不用管我。对面工坊的万来达不也说愿意借我们炉灶用吗？呃，她原来叫「瓦尔莱塔」是吧。”说着倾倒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给萧瑶也倒了一杯。
“是，不过她改了名是想跟过去告别。毕竟被剁手跺脚的经历，是个人都不愿意再想。”萧瑶提杯喝了口茶，又打趣道，“不过奈布，你为啥要改叫「沙乾离」，奶布奶布的不挺好吗？”
奈布皱眉，然后嘬了口茶，目视前方说道：“跟万来达的原因差不多吧，战争。”
萧瑶理解了，也就没追问。转头看见店里来了访客：是个穿着板球服的男人，长的挺凶，一看就不是对古玩感兴趣的。萧瑶便站起来，去问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我妻子失踪了。”男人道。
“能详细说说吗？比如最后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当时又发生了些什么……之类的。”萧瑶问着，奈布虽然没站起来，但拈着茶杯还是在听他讲话。
“呃，我住早点街那一块，陶记早茶的北边，有一家门面前挡着一颗树，我和我妻子就住那儿。今早我刚起来，喊她，她没应。我在家找了一圈也没见人，看见门口的鞋被穿走，就想她大概是出去买早饭了，但问了一圈也还是没找到。担心她遇到了坏人，就来找你们求助了。”
“能判断你妻子离开时穿的衣服吗？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奈布问。
“红色的马甲和白色窄裙，平常会在身后背一个木箱，她是一名玩具商人。”
“方便问下令夫人的姓名吗？”萧瑶说。
“安妮·古普塔。”男人道，“以及，我叫甘吉。”
萧瑶把甘吉的信息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接下了求助。
“谢谢你们，谢谢。”甘吉双手合十倒着谢，但并没有承诺报酬，萧瑶也没多问，毕竟事都没办就问赏金，就显得太贪婪了。
“那我还得上班，就先失陪。你们找到的话，就先让她在罄竹斋待一会，我傍晚就过来接，好吧。”
萧瑶满口答应着送走了甘吉，然后站在门边缓了口气，回店里问奈布做何计划。
“怎么说，现在去早茶街？”
“去呗，正好我顺便整点早饭。”
古佣分别提了长萧、套了护腕，到了他们说的早点街，食客们抬头向萧瑶打招呼，赞扬她的热心善良。萧瑶也笑脸相迎，接着他们的话题也顺便问着安妮的事。奈布本是和她并排走，见众人招呼上来，就识抬举地随在后面。萧瑶询问他们的对话信息，奈布也跟着听，就像双人街机游戏里的1P和2P。
也许是安妮出门的时间过于清早，两人排了一圈，食客们都表示没见过相似的女孩，反而是先看到了那间「门前挡着一棵树」的屋子。
“这儿想必就是甘吉的住所了，奈布。”
“嗯，不过他没给钥匙，我们也进不去。”
“确实，可能他不想让别人闯进家里。”萧瑶说，“早餐铺子一般开的都很早，如果安妮是天刚亮就出去的，应该会有餐店的老板见过她。这样，我从这家陶记开始问，你去从南边的武家烧饼找起，这样省点时间。”
奈布走出几步，萧瑶又叫住他，从荷包里拣了一把零钱，跟上去倒在他手里，吩咐他顺便把早饭吃了，再回去问陶记早茶。
“早啊，老陶，帮我拿两个馒头。”因为进了店不买东西显得不合适，所以打算从馒头聊起。
“哟，萧姑娘，古董店的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萧瑶简单寒暄几句再开始问正事，“对了，跟您打听个女孩，就住你们店对面，一般穿着红马甲和白色窄裙……”
“哦，你说安妮，她今天天没亮就出去了，背着装玩具的箱子。怎么，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倒没有，她丈夫在找她。”
“她丈夫，哎……说起来这孩子也是真够苦命的。”
“苦命？”
陶老板刚打算说，却被里屋的老婆叫住，便把话咽了回去，畏缩地回应道：“我给这就您拿馒头去……”
萧瑶听得里屋传来一阵训斥声，大致是关于「别人家的事不能随口说」之类的。待陶老板再出来时，脸上多了几分委屈，但还是挤出笑脸，从笼屉里拿了两块馒头递给萧瑶，便不再多说话了。
萧瑶有些郁闷，看来陶记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把馒头揣进胸口，打算去问下一家。走出一步，又见有个戴虎皮帽的小伙子靠在墙边，捧着一份报纸佯装在看，实则眼睛直盯着自己，鬼祟地露着牙笑，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萧瑶越看越觉得可疑，便径直走过去要问他话。
走到了可以对话的身距，没等萧瑶问话，那小伙儿反倒先开口了：
“见过陨石磁铁吗，这报纸上有写，来看这个。”
萧瑶莫名其妙地被他把报纸塞到手里，览了通篇也没见有什么「磁铁」，只觉得这报纸沉甸甸的，像夹了什么东西。还没反应过来要问，只觉得身受一阵牵引，整个人飞出去撞上一根灯柱。原来是这虎帽小伙先把磁铁通过报纸让萧瑶有了磁性，再趁她茫然看报的功夫窜到路灯旁边，利用磁极吸力让她撞到障碍物上摔倒。
虎帽小伙撒腿就跑，萧瑶反应自己被耍了，暗骂一声：“腚！”，爬起身便追。
这高昼上午正是居民卖菜的时候，路边多有肉铺菜摊，虎帽小伙逃不忘守，边跑边从旁边摊子上抓了些蔬果一顿扔，丝毫不顾摊主们问候家长。
萧瑶见势，伸长机萧舞起花棍，什么飞行道具都被挡开。长条形的茄子🍆黄瓜🥒都被打作两截飞到一边，鸡蛋🥚番茄🍅则被统统击碎，卷心菜虽然被击碎后菜叶仍会淋到身上，但总比整块的砸到头要好。一时间挥棍声、叫骂声、噼里啪啦的击碎声，声声入耳，鸡飞狗跳。
虎帽小伙正要搬起一个西瓜时，被摊主按了回去，指着鼻子就骂，旁边也有几家摊主捏着拳头上来了，小伙儿便拉过一块木板横在后面，向南跑去。
这板子却拦不住萧瑶，只见她抽身一跃，云门过板，落地时长萧两端还挂着些鸡蛋液。眼看就要撵上，虎帽小伙又抛出磁铁，弹开身距。
萧瑶被这磁力推开，瞅着小伙就要跑走，又瞥见武家饼铺前的奈布，便急忙叫他拦人。
虎帽小伙见前面也有人堵，急忙刹住脚步，往左闪进建筑物的拱门。萧瑶也追进去，同时甩掉挂在头上的菜叶，却一不留神又被扔了块磁铁。
虎帽小伙见磁性上身，调整了自身磁性，穿过拱门立刻右转，利用右侧墙壁再一次让萧瑶撞在墙上，然后趁着空档赶紧逃跑。却不料刚才还在饼铺的奈布，这会已经从前面的转角出现。虎帽连忙回身向北，又见萧瑶提着竹棍逼过来了。
前有萧瑶后有奈布，一人执棍一人提拳一北一南一步一步迫近过来，小伙连忙摆手打起马虎眼儿：
“嘿，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认识安妮。”
“哈，不打自招，我还没说你认识安妮啊？”
“我我我…我我……”虎帽小伙嘴上支吾着，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突破围堵。等两个人差不多到身边，小伙主观判断男强女弱，便把萧瑶往旁边一推：
“我我我……我ッ去你的！”
“呀！”
便往要北跑去，拽开步子没跑两步，只听得身旁一阵刚风刮过，再往前看时，奈布已然窜到前面准备拦他。虎帽赶忙掉头往南，结果被萧瑶扫过来的机关萧撞到小腿，踉跄几步摔了个狗吃💩。还没起身，又被奈布揪住后衣领提起来，摁到旁边的案板上。
虎帽以为奈布要揍他，双手抱头，眼睛紧闭，嘴里直顾叫着讨饶的话：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推嫂子的！”
“谁是你嫂子！”萧瑶跟上来嚷道，“说，为什么见了我就跑，跟火上房似的？”
“我锻炼身体，不行吗？”虎帽以为说话的人好欺负，便又要胡搅蛮缠。
“呵，嘴还挺油，看来没点手段你是招不出来啊。”萧瑶便扬起长萧，照着屁股一顿抽打，打在裤子上边噗噗噗，疼的虎帽小伙嗷嗷嗷。身体被奈布按住动不了，又不敢用手去挡屁股，因为棍子打在手上更疼。但打在屁股上也疼，虽然长萧打出的声音不大，虎帽已经能感到屁股上出了几条血印子，再说多大的人还被打屁股，感觉又疼又羞，没再打几下便松了口。
“别别别，大姐大姐，我招了，我招了还不行吗？”
“行啊，把你姓啥叫啥，还知道啥，通通给我说道出来！”萧瑶用棍指在虎帽眼前，毫不客气地质询道。
诺顿：“我叫诺顿·坎贝尔，中文名也叫坎诺顿，我前两天刚到唐人街，找不到活儿干，所以才……”
萧瑶：“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都知道什么有关安妮的事？”
诺顿：“噢噢安妮……我只知道今早安妮出门以后，我把她带到中场古树去见一个人……”
萧瑶：“见谁？”
诺顿：“这我不能说。”
萧瑶便举手又要打，诺顿连连摆手道：
诺顿：“能说能说，见的人叫娜塔莉。”
萧瑶：“娜塔莉是谁？”
诺顿：“唐人街剧院的舞女……”
萧瑶：“为啥听她的？”
诺顿：“她给了我钱……”
萧瑶：“见她做什么？”
诺顿：“不知道。”
萧瑶：“屁股还痒是吧？”
诺顿：“别别别，这我真不知道，我也是拿钱办事，具体目的人也没告诉我，你把我屁股打开花也没用啊……没用……”
萧瑶和奈布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他说的不像假话，就继续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萧瑶：“你刚才扔坏了乡亲们那么多东西，谁赔？”
诺顿：“我赔我赔，钱包在我右口袋里，您看拿个三五十块的就差不多了，得给我留口饭钱吧。”
塑料钱夹子里有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还有几张皱巴巴的五块十块，萧瑶便只拿了小面额钱，其它的连同钱包一起扔回案板，拍在诺顿脸旁边。
萧瑶：“拿着钱包滚！”
奈布一放手，诺顿慌忙把钱包揽过来，再爬起身点点里面的钱，脸上的猪油也没擦就撒腿跑了。
“真是个怂人。”奈布感叹道，又因为刚才没吃上早饭又跟着跑，这会有些低血糖了，便提了提裤腿到墙边蹲下。
“不过，这怂人倒也不会骗人。”萧瑶道，“这样，待会你把钱分给早茶街那边的摊主们，我去剧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舞女……”
奈布只用耳朵听，双手搓着脸，然后睁大眼睛来提神。也许是疲劳状态注意力分散的问题，奈布注意到萧瑶的胸，什么时候变得比以前大了？
“奈布？我身上还有哪儿脏了吗？”
“噢，没有。”奈布扶着墙站起来，“就是我还没吃早点，刚才事发突然，光忙着堵人了。”
“那，正好我这儿有两块馒头，你先垫一口，待会不够再买。”萧瑶掏出先前买的两块馒头，胸部就没那么鼓了。奈布接过馒头和零钱，上面残留的体温让他有些顾忌，但饿的不行还是先吃进嘴了，得亏她买的不是奶香味的。
“那先这样，我去剧院了，你分完钱之后就来剧院找我吧，咱一会见。”
奈布点了头暂别了萧瑶，三两口塞完了馒头，握着零钱走去早茶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