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云
这是种怎么样的体验?
享受母亲的爱抚予以的宽慰,像是睡前夜灯给以的安心,像是磨腿的快感,像是零重力的舒畅。我被放到了一片轻盈柔软的羽毛上,如没有质量一般,也分不清是在向上还是向下飘,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该醒了。大脑如是说到。
我缓缓睁开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一团惨白的光斑发出了刺眼的光,久处黑暗的双眼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我的大脑告诉我,应该闭上眼睛吧。我顺从地闭上眼睛,再度沉寂于黑暗。
再睁眼时,光已经消失了,逐渐清晰的视野证实了一个观点:有人把那盏正对着我的灯给关上了。意识尚有些许混沌;我想要坐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我被紧紧地捆在我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上,这张很是狭小的床上。我尝试用力去挣脱束缚,终是无济于事,被紧紧铐着的双手磨得生疼。多次尝试无效之后,只得放弃。不过好在,脖子以上仍可以自由活动,于是转动脑袋,打量着四周。一间陌生的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位于中央的这张我躺着的床以外别无他物;四面是被漆成苍白色的、冷冰冰的墙壁,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一扇窗户或者是门,甚是压抑;除了我头顶的那盏已经熄灭了的灯外,似乎并无其他的外置光源,但是房间里很亮,足以我看清这一切。
“醒了?”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男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听到那个声音,我的大脑里仿佛“咯噔”一声,它告诉我,那个声音,它很熟悉;但我仍然是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到底属于谁,也许是我睡糊涂了吧。怀着些许激动的心情,我把脑袋从左边转到右边,却一无所获,空无一人。
“ba”很是清脆的响指声,像是从我的右手边传来的。我扭头看过去——那里放着一把椅子,一把好像很久很就以前就一直在那里、从未移动过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我的大脑这么告诉我,尽管我什么都看不清。一股无由的信任和发自心底的喜悦油然而生。
“你是……”
我张开口刚想问询,结果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没有发出来——或者说,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一点气息都发不出来。我很是害怕,尽管手磨得生疼,我还是用它们紧紧捂住我的喉咙。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用知道。”男人像是听见了我想要说什么,冷笑着,便自顾自说到:“耶稣创造了亚当,又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这个神话,你应该知道吧。”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我。
“知,知道……”我有些害怕,便听从了大脑,如是说道。
男人冷哼一声,又继续说到:“这只是一个神话,而我,将这个神话变为了现实!”他狂妄地宣扬到。“不知道手术进行的如何,你现在拥有着多少记忆……”男人稍稍沉思了一下,“生殖性克隆,这个名词,你有关于它的记忆吗?”他的眼睛好像眯了起来。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突然一个名词解释经由大脑告诉了我,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别的知识储备你大抵也是有了。我们继续。人类的性别决定染色体是X和Y,男性决定为XY,女性决定为XX。那么,如果我们将供体男性的细胞核内Y染色体去除,再克隆一条X染色体出来,那么会怎么样?”他好像很激动,以至于他腾的一下子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攥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解放的双手,眼神里面充斥着狂热,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着,我内心里有点发毛,很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一边,回答道:“产,产生个体,是,是女性。”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连我都听不清。
“哈哈哈哈。”男人一把把我的手甩开,同时背过身去仰天大笑,“真不愧,真不愧是我最伟大的杰作!就是比你之前的姐妹们强!”
“杰作。”我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突然间,我想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我一脸惊恐地把脸转向他。
“你,是,克,隆,人。” 他面带笑容对着我说到。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这里很安静,抑或是说,有些死寂。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可能,可能是他把我送出了房间,也许是我自己走出去的,但是那个房间好像,好像并没有门,那我是从哪里出来的?难道,难道是刚才那剧烈的痛苦让我的大脑选择性遗忘了吗?
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大脑如是说道。
我顺从地点点头,尽管,这样的动作让我感觉十分的别扭。
环顾四周,这里像是时间的尽头,被世界所遗忘,一切在这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景色单调且呆板,毫无生机。天空是死的,我看不到一缕缓缓行进的云;空气是死的,我触不到一丝会轻轻拂过我发梢的风;大地是死的,我见不到一株鲜活的植物,也遇不到一只除了我以外的动物。动物?呵,作为克隆的产物,我有什么资格自称为“人”?人类社会是不会接纳我的存在的,他们害怕我,拒绝我。毕竟,我也深知,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不知何去何从,只得迈步向前,我想要离开这里。忍受着内心极大的苦楚,一步,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挪动。伴我前行的,只有脚步声游荡在这片空间里发出的回音——连这声音都是沉闷的。在这死一般的天地里,唯一的生灵,就是其中的,彷徨茫然、不知所措的我。
仿佛是上天哀悯我的痛苦,在我最迷茫的时刻,指引了我的方向。
向右走。大脑命令到。
我转身向右,如同缺少灵魂的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机械地迈出毫无生气的步子,朝着那边走过去。大脑不停地催促着我。
随着我的走进,我看清楚这里放置的是什么——是一排展牌,上面密密麻麻的好像是写满了字。我拉近距离一一端详,上面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排列在一起之后,却又变得不知所云。我想要停止这无意义的行为,但做不到——我的大脑正津津有味地品鉴着上面的内容,还说它读懂了,请我继续看下去。于是,我边向前缓缓移动,边静静阅读。
我停了下来。
很简单,我撞上了什么别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个人。
环顾四周,街道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这里挤满了人。她们和我一样,是没有灵魂的躯壳,魔怔般阅读着展牌,很混乱,但都又是很有序的徐徐前行。
她们,她们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好像已经知道了那个我并不想知道的答案——
她们都是我啊。我的大脑告诉我。
男人狂妄的笑声又回荡在这方天地。
我是一个克隆人……
我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眼前的事物开始旋转变形;紧接着又是一阵恶心,我死死捂住了嘴,身子一点点矮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淌。街上也许很吵嚷吧,但我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耳鸣嗡嗡的回响萦绕在我的耳畔,我的心头。
跑!我的大脑突然告诉我。
它的声音还未落下,一种发自生物本能的恐惧,一种被镌刻在生命深处的恐惧裹挟了我。顾不得擦干仍在滴滴答答向下流的泪水,如惊弓的脱兔一般猛地窜起来,一把撞开了面前的那个我,意欲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我不知道我该去向何方,我只知道,我必须要跑,我必须立刻马上逃离这里,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当第一步落下时,周围的人群如烟般逝去;当第二步落下时,身处的街道若云般散开;当第三步落下时,这片空间仅存在于过去,名为“光明”之物不再,永夜之始;当第四步落下时,时间在此停止,此刻即为永恒。
我站在这片已经不能够用“空间”来定义的地方,或者说是漂浮,或者说是以一种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的方式存在于这片虚无之中。周围,是无尽的远方和无穷的黑暗。
世界,抛弃了我。
我的大脑告诉我:天黑了,要休息了,晚安,祝好梦。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面前大型培养容器里的女人,一个被浸泡在营养液里的、脑袋上插着数不清密密麻麻的细线的、神情痛苦又狰狞的女人——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面容上有几分相似,但是女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他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没有流露出一丁半点的同情。
“不听话的实验材料,当然是要清理掉的。”他抚摸着自己那只因为取材而面目全非的胳膊,笑了,笑得很狂妄。
他的背后,是数不清的培养容器和里面数不清的女人。
【一本日记】
依托于入脑式脑机设备,人类脑计划终于可以继续下去了。但是美中不足在于,这会对实验品的大脑造成一定的损害,因而又需要大量的实验材料;可如果太多人口失踪,他们又会找上门来,打扰我的实验。。。。。。
有了,克隆人!这样的话,取材就方便多了。
但是,我又该如何保证这些克隆人能够明白我的指令……
如果,如果用脑机设备人为干预其脑电波活动,营造出我们的“梦”,再给它提供必要的知识拷贝,说不定可行!
对着自己做实验,这感觉真的奇妙。嘶,对了,要是把这性别改造成女性呢
人类大脑模型构建差不多了,现在该构建人类思考、记忆的模型了,还需要给它们以一定的知识储备和判断能力,啧,有思想的小白鼠最不好用了。但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一点点番外】
首先,中国政府坚决反对克隆人,不允许进行任何的生殖性克隆实验。我国政府坚持四不原则:不赞成、不允许、不支持、不接受任何生殖性克隆人实验。作者同样坚持该立场。
然后,感谢各位有耐心能够读到这里,各位能包容我一般般的甚至有点奇怪的文笔来到这里,非常感谢!
并且还要郑重声明下,本人,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歧视女性的意思,绝对没有!
本文正如题目所讲,不知所云,这只是一篇小说,一篇定位为伪科幻的小说,所以里面好多东西并不一定是现实里可行的,当个乐呵就好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写作目的没有别的,单纯是闲的。(笑)本文灵感来源于曾经的一个灵感,结合了自己的一个梦境,多次修改写成了这个版本的(好像是已经第五版了),五个版本,核心都是一致的,就是写一个连作者都不知道要写什么的小说。(bushi)
φ(゜▽゜*)♪
——以下涉及剧透——
稍稍翻译一下全文,首先“我”(本文的主角)是一个克隆人,一个由这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以下统称博士)的体细胞改造后发育的来的。“我”是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和自主思维的,知识来源于记忆拷贝。“我”当时已经开始反抗实验了,加之“我”也是实验的初产物,难免会有瑕疵,博士是最讨厌做实验的有自己思维的小白鼠了,所以“我”必然的命运是走向死亡和毁灭。采用克隆人的原因就是博士日记里写的那样,需要大量实验材料;采用女性化克隆只是因为我(作者)某天突发奇想想到了这个而已(雾)主要还是博士对着自己做实验下不去手,错的是博士,不是我!博士是变态不代表作者是!ㄟ( ▔, ▔ )ㄏ
本文中“我”的活动是在一个梦境里的,这个“梦”是依托“大脑”构建的,哦,对了,本文中多次提到的“我的大脑”和“大脑”不是一码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通过它们的说话语气中发现。“大脑”是指中控电脑,进行脑机设备相关的活动的那个;“我的大脑”就是“我”的大脑,代表着“我”的独立思维。
“梦”的场景有两个,一个是“房间”,一个是“街道”。“房间”是进行基本判断能力筛查的地方,用来检验“我”是否拥有基本判断能力和“梦”是否搭建成功。“街道”则是实验的主场地,看展牌的过程就是在进行实验的过程。大家可以理解为去看眼科的时候,医生用的那个验光仪,从患者角度来看是蓝天绿草红房子的那个图案,从医生角度就是完成了测定。有那么多“我”大家可以理解为是御坂网络一起计算(笑)
因为这是一场梦,所以会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说场景的跳跃(才不是不会写!),比如说手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释放的。
/(ㄒoㄒ)/~~
恐惧是生命对于死亡的恐惧,最后就是“我”死了。
其他方面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了,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新的见解。
最后祝诸君看得愉快,本文就是不知所云的,连作者都不晓得该怎么解释的那种。
祭冷颜
2023年4月22日初稿
2023年5月1日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