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星》——EP6：我曾梦想成为宇航员
前言：
本篇为系列作品《近未来少年少女》的第三部。这是一个很长的系列。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754515 《此夜翠星正美》这是系列开始的第一部，和本篇关系不大，最好看看。
MinorityMajor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5562800 《致于无形中的你》这是系列开始的第二部，和本篇是前后文，关系巨大，建议先看这本。
本篇上一章位置：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4153758
从本篇开始，采用AI绘图绘制插画，因为新手上路，所以画风肯定是不统一的。你可能会看到不同水平、不同风格、不同时期的插画
免责声明：作品中的一切故事、情节、设定于现实之中皆不可能发生，是独立于我们的平行世界。如果看着相似，那么仅仅只是看着相似，如果出现巧合，那么纯属巧合，如果感到冒犯，非常抱歉，且请不要对号入座。
封面来自AI绘图，绘图者为Civitai的joe_di
在本篇的所有语句中，如果出现乱码，那肯定是和谐词。我已经不想再使用俄语了。
解码器：https://www.qqxiuzi.cn/bianma/wenbenjiami.php
秘钥：阿斯兰自爆数字
脸颊边传来了湿漉漉的温软感。美羽睁开了眼睛。
她枕着毛茸茸的青草，树荫盖住了她的上半身，一只小小地、如同宠物狗的红色小龙趴在她的胸口，舔着她的脸颊。但是美羽没有感觉害怕，属于人类的常识已经从她的脑海里消失，她并没有恐惧龙。
“公主殿下。”
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走了过来，他使用着咏叹语，但是没有旋律词组。
“国王已经找了你好久了。”
美羽点了点头，然后抱起了小龙，和骑士离开了这个人造花园。眼下是一个奇幻的世界。他们在一个小山坡上，远处是他们的王城——一座足足一千米高的城堡，无数的飞龙围绕着它飞行。着这个世界，龙成为了一种人类的工具，人们乘坐着龙飞行，使用龙来搬运重物，甚至这个城堡，都是建造在一块龙骸之上，被无数肋骨支撑。
骑士吹了一声哨子，一只飞龙降落了下来。他把公主扶上了鞍座，然后自己跨到了龙的脖子上。
“卡古王国被尸龙所摧毁了。”
“又是一个王国，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
“支撑不下去了，星族骑士从鲁姆王国回来，死了一半。”
“嘘，小声点，公主回来了。”
几个大臣在城堡的起降台上小声商谈，然后快速地躲避公主。
骑士扶着公主下来，然后赶紧给自己的飞龙一个指示，让它躲到了厩房里。
一只全服武装的飞龙跌跌撞撞地砸在了，它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背上的两门离子炮断了一门，手臂上的四门电磁炮也冒出火花。
飞龙最后吐出一口热气，然后它身上的皮肉腐烂，化成火焰消失在空气中，一位浑身裸体的红发女性从这摊尸体中站了出来，甩掉身上的粘液。
而另外几只武装飞龙也砸在了其他的起降台上。没一个不是拖着一身伤口的。
“菲奥罗！”
公主冲了过去，抱住了这个还迷迷糊糊地女人。
“啊，公主殿下？抱歉，无线电台被打坏了，所以我们就边打边撤回来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嗯……能稍微放一下手吗？我得去穿个衣服。”
“抱歉。”
公主松开了手，而骑士扈从把眷龙骑士备用的军服套在身上。大大咧咧的拖着粘液走到城堡里。
“菲奥罗团长，抱歉，您还是先去清洗一下吧。”
国王内务官拦住了她，但是被她用手拨开。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陛下说，情况有些紧急，我现在没心情清洗。”
美羽的手被黏糊糊地手握住，她睁开了被血蒙住了眼睛，看到了石岛勇鱼躺在她的身边，伸出黏糊糊地手，叠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龙骨，腐败的肉块化作固液混合物，浇灭了周围的火焰。而远处是坍塌的城市，幸存者尖叫地翻找这残砖碎瓦寻找亲人和家人。
这场面，和那天在公寓里遭遇炮击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的惨剧，是她们亲手造成的。
“菲奥罗……”
她说出了这个不认识的名字，那个红发的女骑士，和眼前赤裸身体的勇鱼重叠了。
“所有住学生公寓的同学，这是你们的粮卡和副食卡，请保管好了。”
班主任把一个个小信封传到了暑假归来的同学手上。
勇鱼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小卡片，绿色的卡片是粮卡，可以用来购买面包、大米、玉米和土豆等主食，而红色的卡是副食卡，可以用来购买肉、蔬菜、水果。
“好消息是没有零食和甜点限量，因为这两样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诶……”
班主任在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笑的笑话之后，长叹了一口气，他是历史老师，知道粮食管制是什么意思。
“好冷清。”
回到新的公寓之后，勇鱼打开了自己书桌下的柜子，只留下两张粮卡，剩下地关进了一个放曲奇的金属小盒之中。她现在开始试着自己保管这些重要的卡片了。
“大部分人都搬走了，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战场。”清霞说。
一辆卡车停在了楼下，三对夫妻抱着大小纸箱放上去。而远处的道路，已经被车流所堵塞。
那个事件被称之为“龙之歌事件”，大部分的海洋研究站都能得到那张令人恐惧到窒息的图片。而联合的龙群舰队直指四国岛，更是击碎了日本人的侥幸心理。
龙群不是奔着沃土要塞来的，而是奔着这个并不起眼的小岛过来的。
“抱歉，我去去接个电话。”
清霞放下手中的锅铲，而勇鱼接替了她翻炒玉子烧的任务，这几天她仿佛是在忏悔一样，一直跟着清霞在厨房里学习。
“超级格里芬到了吗？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白戍雪在龙歌事件之后病倒进了医院，作为最强大的龙使，她在那天肯定听到了除了那首歌以外的东西，也是人类不该听到的东西。
GSG的事物被交给了几个前偶像制作人，虽然对于外界，白戍雪的病倒这件事情是保密的，情报部门每天还拿出以前拍好的新闻给大众传媒让他们按时发送。但是在军队高层，已经对于使用龙来战胜龙的思路产生了怀疑。
被迫成为GSG内部重要人物的永守清霞也不认为光靠唱歌跳舞就能吓退龙群，但是她更不相信战车飞机能击退龙群。
而且她必须要去战斗，在学生公寓被炮击的那天之前，龙和她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在那天，龙杀死了她朝夕相处的同学、朋友、邻居，甚至差点杀死了自己和勇鱼。
她必须要战斗，必须要尽己所能——也就是歌唱，来争夺生存在地球上的权力。
“抱歉，勇鱼，我要去GSG那里，给她们划定舞台。”
清霞穿上外套，拿上包准备出门。
“一路顺风。”
“嗯，我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先吃吧，如果你要去看望美羽的话，不要忘记带雨伞。”
“你居然能活下来……”
美羽感觉自己没从病床上爬起来多久就又躺了回去，她还从来没有在病房上呆这么久。
她并不在岡山的医院，恐怕岡山这座城市已经被她们搞得乱七八糟了，龙居然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么日本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呢？她现在在一个单间静养病房里，感觉上已经回到了羽白市。
“肩胛骨碎裂，腹部被贯穿，小肠被切除30厘米，恐怕你以后要经常吃消食片了。肋骨被砸断了三根，其中一根距离心脏不到3厘米。”
绚茉坐在了她的旁边，也在用小刀削兔子形状的苹果，她的动作精准且迅速，桌子上放着整整四排排三十多个苹果兔子，大部分已经发黄氧化，她现在需要做一些专注的事情来收回身体各个部位的权力。
“勇鱼呢？她好像变成龙了……”
美羽回忆起了她那个清晰的、关于人变成龙的梦，这绝对不是梦，因为她从来没有做过梦。而且这个梦清晰且有条理地如同一份记忆。
但是她不会说出去，这个事情太荒诞了，敌人——龙就是人类变得。她开始问一些作为一名保镖应该问的问题，来表现自己的后知后觉的。
“没错，她变成龙了，现在是我们现在最强大的秘密武器，具体原理还未知。但是你做的很好，你保护了她。”
“那个终结者是什么？”
“白甲——只存在CUM设计图中的武器，通过纳米机器来武装自身，比我们现在已知的技术先进了三十年。我和苏西都遇上了这种机体，但是只有你击退了他们。”
“秘密武器指什么？现在石岛勇鱼怎么样了？”
“我们或许能在马上到来的四国岛大战中用上她，不过UNP高层对于以龙克龙的想法产生了一些怀疑。目前他们已经把出逃宇宙作为了可靠的备选方案进行执行。”
“真是太好了，我也觉得根本打不过。”
龙之歌彻底击碎了“玉碎派”的决心，地球上的龙的数量之多，即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石岛勇鱼已经在楼下了，我得走了。”绚茉放下水果刀，打开窗子，她似乎想要从十楼上面爬下去来缓解自己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
“今天，UNP宇宙军在圭亚那发射基地进行了三次超重猎鹰的发射，将合计三千吨的货物送往第一拉格朗日点，这批货物是恒星系飞船‘方舟’号的骨架结构。航天厅和宇宙军将在两个月之后联合派遣一只工程师队伍，前第二拉格朗日点进行组装。”
美羽打开电视机，在龙族的威吓下，EUN发布逃亡计划已经没有任何阻力。
“美羽……我可以进来吗？”
勇鱼从门框旁边探出了头，动作扭捏地简直不像平时大大咧咧地假小子。
“勇鱼？”
美羽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你还没吃过晚饭吧，”勇鱼拎了一个便当盒一样的东西来到美羽的床边。之所以说是“一样”，是因为这个塑料便当盒即使被密封着，也能闻到里面的焦味。似乎是封印了什么失败品。
能将厨艺练到如此地步，已经十分令人动容了。
美羽没有回答，她打开了盖子，看到里面一坨乌黑的玉子烧。
“……还没吃，谢谢。”
她举起筷子，艰难的咽下了第一口。在自己悲惨地童年和少年中，比这难吃的东西她吃过不少，但是她却第一次觉得难以下咽。
“谢谢你保护了我。”
“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美羽翻开便当的盖子，居然有三根香烟被透明胶带绑在内侧。
“怎么搞到的？”
“你还记得那天在海边的三个坦克兵吗？用巧克力和他们换的。”
除了美军（ATD），所有大头兵都在节衣缩食，只有香烟管够。于是在宪兵够不着的地方产生黑市。
“但是我没有打火机……”
这还真是一个意料不到的问题，医院里严禁携带这种易燃物，就连火柴都找不到。
“聚光点火？”
“不可能的吧。”
两人看向窗外，一道白色的抛射积雨云分开蓝色的天空，是窗户的左侧奔向右侧。
手机里响起了政府的灾难预报，窗户自动闭锁，走廊上传来了氧气机输送的声音。也就是说这一次的降雨的力度之大，可能让所有待在室内的人窒息。脚边传来地动山摇，部分街道下沉化为水渠。
抛射积雨云在空中炸开，如同核爆。巨大的声波震碎了一部分没有加固的窗户，这一次爆心距离羽白市非常接近。随后，数道青色的雷电同时击打下来，无数闪电如同游龙，在黑暗的积雨云之中来回穿梭。
随后暴雨而至，所有人如同身处大海之下。
“……我出门应该有关窗户吧。”
“你们应该有签暴雨险的。”
“什么时候签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永守同学一个人操办了。”
提到永守清霞，勇鱼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那天真是对不起，让你卷入了我的事情。”
“没关系，反正也没死，遭遇恐怖袭击这种事情可不是普通人能经历的。”
“现在我被GSG征召了。”
美羽愣了一下，这种人事调动自己完全不知道。GSG和自己不是一个系统的，她如果被GSG征召，那么说明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天，我变成了龙。”
美羽装作惊讶地让手头的香烟落到床单上。
“没错，很奇怪吧……我做了一个梦，关于龙的梦，我在天空翱翔，喷吐杀人的吐息和漂浮在天空中的绿色方块大战……总之，我现在走路都有点飘，仿佛自己能飞起来一样。”
龙其实是人变的，这是美羽的梦。看来龙也曾经是一个先进的文明。
“所以GSG征召了我，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变成龙的人类吧……”
勇鱼露出苦笑，能变成全人类所敌对的物种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件好事。
“我和清霞将会搬出公寓，去GSG的驻地。而且龙群马上就要进攻这里了，你也快离开吧。”
外面的雨停了下来，阳光刺穿云层，伦勃朗效应形成了无数天使的阶梯。这场雨一共只下了两分钟，就在地上形成了能没到脚踝的积水。
“你自己保重。”美羽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任务看来真的结束了，她可以彻底金盆洗手，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能等勇鱼前脚刚走，苏西或者华绚茉就会走进来，给她几个银行账号，让她自己去南美洲讨生活。
“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这个是那天我们在水族馆时拿的手环。”
美羽从怀里拿出了水族馆送的情侣手环，这是个白色的钢制手环，从造型上看有些古老过时，手环上是工业印刻的海洋生物花纹，在两条花纹的中心，是一束滨海百合，那是收复失地的象征。
“你拿着吧，我也没法一手戴两个。”
美羽接过了手环，折开套在了手上。虽然外表不怎么好看，但是尺寸还是很贴合的。
“可惜这个暑假什么都没做，全在医院里度过了。还把你卷进去了。”
“没办法的事情。”
“战争结束后，我们去祭典吧？”
“祭典？”
“是啊，”勇鱼掏出了一张被折的皱巴巴的海报递给她。
“羽白市夏秋祭典与胜利游行，8月9日。一个月后？”
这个胜利游行简直是自信的好笑，整个四国集群、甚至人类都凶多吉少。也不知道这个主办方是刻意的还是真的自信无知。
“没错，夏天可以不KTV通宵，可以不去海边打西瓜。但是一定要穿浴衣去祭典吧。不然这个青春可太遗憾了。”
“我觉得你还有一个夏季青春活动可以做，那就是补作业。”
“别这么扫兴嘛。我们三个一起去祭典好不好。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租浴衣的。”
“等战争结束之后吧。”
美羽把头扭到一边，她马上就要离开这片战火之地了。而勇鱼，作为武器，会被拴在这里，在这里浴血奋战，直至身死。
“那肯定的。”
“恭喜你，你的任务结束了，毕竟都吃了这么多子弹。”
美羽在出院后，坐上了苏西的车子。
“酬劳是通过钻石交付还是银行账户？”
“银行账户，现在黄金钻石价格大跌，实际上恐怕很快美元也用不了，EUN正在疯狂加印。你安稳下来之后，一定要尽快把钱转换为实用的东西。你大概什么时候出发，龙马上就要来了。”
“我可能要下个月走吧。”
“为什么这么晚？”
“我得和偷渡客协商一下，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单飞。”
“石岛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是的。”
“有和她好好告别吗？”
“没有，我不想让她知道。说起来你们才是赚翻了吧，她现在是龙使巫女、是牧龙者、甚至还是人类中唯一能变龙的人。”
“……五百万就是五百万，不会多加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美羽将头枕到车窗玻璃上，任凭玻璃因为颠簸的路边而敲打她的脑袋。她此时应该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感到欢欣雀跃，庆祝自己在二十岁正好成年时摆脱残酷血腥的青春时代，但是她现在却感觉好累。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对那个颓废的上校复仇了一样，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她却感受不到，她最终只会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称她的心如她的意，她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两公里内，所以人员已经撤离了。”
“了解，石岛勇鱼，你可以开始了。”
三好野战机场被作为龙化现象的研究基地。而石岛勇鱼站在平坦的机场跑道上，带着无线耳机，周围远近围了一圈机器人。她没有带无线耳麦，因为上次她解除龙化时是赤身裸体的。
“收到。”
石岛勇鱼伸出手臂，走到了一个机械臂前面，机械臂拿起了一管药物，打在了她的静脉上。
这几天她每天都要被抽血200毫升用来研究，科学家通过分析血液，扯了一大堆让勇鱼和清霞听不懂的术语。
“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掌握了龙化的原因，那么我们就可以打造一只真正的龙族军队。”
“如果你们还要每天抽200毫升的话，我就不训练团队了，我直接回青森种田了。”
最后就连一向来以大局为重的清霞直接拍白戍雪的桌子，才让研究员隔两天抽一次。
不过研究员还是通过现场采样，并且对龙体遗骸的逆向研究，研发出了龙化药物。但是如果真的要打入人体的时候，高层又起了争执。
军方的研究组甚至绕过了宪法和人权法，进行人体实验，但是所有的试验结果都以失败告终，12个死刑犯在注射了药物之后，身体虽然开始变异，长出了龙鳞、爪子或是翅膀，但是全部都因为身体排异而死亡。
但是至少药效是没问题的，只是他们的身体无法兼容龙的器官。
军方的激进派提议直接给石岛勇鱼打龙化药剂，但保守派强烈反对，因为石岛勇鱼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她被龙化药剂杀死了……
“这真的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法兼容龙的器官吗，再说了，龙化根本不科学，这么多的质量都是哪来的，凭空变出来的吗？”
清霞又提出了意见。
关于这么质量从哪来的，研究者也没有回答。但是摆在面前的严峻事实是——数量前所未有的龙可能下周杀到，也可能明天杀到。人类需要更多的战斗力才能打赢生死存亡之战。
“请描述你的感觉。”
“还好，手腕有点痛，你们针管太大了。”
“嗬——”
白戍雪发出了一声轻笑，她站在研究主任的旁边，因此声音被话筒捕捉到了。
“白戍雪小姐，你现在很紧张吧。听说人越紧张，笑点越低。”
勇鱼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她早就忘记了和白戍雪互殴的事情了，哪怕她还记得，那么经历了这么多大事之后，哪点小矛盾也算不上什么。
“我还好，这个正在和你通话的研究主任倒是在全身战栗，要是你死了，那么他多半要枪毙的。”
“那我尽力撑住吧。话说研究主任……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做这种事情呢？你的家人被龙杀死了吗？”
“呃……为什么这么想，被龙杀死的人还不足总人口的千分之一。”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有生命危险的工作？”
“诶……饥荒已经杀死了几亿人，非洲那边因为饥荒产生了暴乱，又杀死了上亿人。”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我的使命，作为一位医生。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人类的未来的。”
“人类互相厮杀，这并不是龙的问题吧。龙只杀死了几百万人。”
喇叭那边传来了沉默，或许主任对她异于常人思维方式感到了诧异。
“本来好不容易EUN打败了人联体，属于我们人类的太平盛世开始了，我们可以好好的整理一下烂账，然后向太空进军，我从小就想当一名宇航员……等等，你真的没什么反应吗？”
“没有啊，热死了，”勇鱼想要揪开厚厚的监测服的衣领，往里面扇气，“有水吗？”
“给实验体喂水符合规则吗？”
白戍雪嘟囔了一句，不过一辆遥控车还是走了过来，用机械臂送来矿泉水。
“谢谢，感觉手臂不痛了，刚刚的酸痛大概不是药效，就是针太大了。”
“我看是没效果，”白戍雪小声说，“我就说这种龙化药物没有用的。”
“再等等吧，还要10分钟才到最高血液浓度。”
“什么？我要在这个大热天等10分钟？”
“下次会给你搭一个空调棚的。我现在也热的满头大汗。”
“不不不，你是紧张地满头大汗吧。”勇鱼擦着额头上滴下的汗，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闲聊，来缓解自己全身的闷热。
“快半小时了，我可以去空调房吗？”
“可以了，应该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主任似乎松了一口气，“万幸我的脑袋保住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勇鱼招了招手，喊来一辆遥控车。小心翼翼地蹲到“黑色、金属”的滚烫座椅上。
“1234转个圈，1234到这里。”
清霞在超级格里芬的机舱里打着节拍，训练这些偶像进行最后的排练。一旦超级格里芬升空之后，13个小组就会循环进行咏叹语表演，将方圆200公里的龙族沉默化。
“放饭了各位。”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
赤羽少尉和两个勤务兵拖着两辆小车的便当走了过来，已经被练得东倒西歪的偶像们如同僵尸一样，从灯光师的铝合金箱子上站起来，三五成群地走向勤务兵。
“大家士气很低落。”
清霞最后一个拿了一个量最少的饭团便当，坐到了赤羽少尉身边。
“敌众我寡，上面的人甚至都想要避战了。但是再撤退下去的话就是……”
“第二沃土要塞，绝对防御圈的边缘……”
作为EUN指定结算货币的美元正在飞速贬值，股票抛售却无人接盘，华尔街空无一人，物价飞涨个别地区已经开始了以物易物。
为了稳定民心，EUN在旧大陆画了个圈，囊括下东欧平原、孟加拉国和中国华北平原三大产粮区——也就是还剩下的三个沃土要塞，作为绝对防御圈（人类最后战线），有序地将防御圈外面的人口和工业向防御圈内部迁移。
如果绝对防御圈被突破了，那么对于人类还说，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呢？
“勇鱼她怎么样了？”
“还在隔离中，因为她随时都有可能龙化。”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平时的她，是根本不会乖乖的待在实验室里一动不动的。”
“可能是受到你的感染吧。作为一个JK，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甚至总统还想亲自给你发勋章。”
“发勋章？还是算了吧，这种时候发勋章，总感觉要让我去死。”
“你和勇鱼怎么认识的？”赤羽扒了两口饭，突然提出了一个自己最困扰的问题。
“因为是室友？总之凑巧就是合租时被凑到一起了。”
“像她这样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人遇上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还行啦，我家三个弟弟比她难搞多了。她至少肯听人话，我说让她换衣服她就换，早点睡就睡……诶，不知道她在白戍雪那里怎样。”
“白戍雪应该会照顾好她的吧……虽然我觉得她也是需要照顾的人。”
“不知道少女打击群里吃的好不好，应该不会比我们更差了吧。”
“第十九次实验。”
勇鱼穿着自己平时穿的T恤，坐在了空调棚屋里的折叠凳上，再次让机械臂将药液注入手臂。她甚至自己对着镜头喊实验序号。
“你知道吗？这一管药得要一千万美元。”科研主任隔着300米最低限度安全距离，用无线电和她对话。
“哈啊……”
“啊哈个头！为什么没有效果。”
“我就说放弃吧，”这是白戍雪的声音，“把整场战斗的胜负交在一个18岁女孩身上。”
“少尉，你也只是比我大三岁而已。”
只要一有机会，两人就会互相针锋相对，挖苦拆台。虽说勇鱼已经不记仇了，但是两人一个严肃一个活泼，性格上是水火不容。
“但是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全世界。”
“那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想拯救全世界的？”
“你昨天晚上有拿着铁质的衣柜练拳了吧。”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有监控。”
“对啊。”
说起监控，白戍雪想到自己花了好大功夫塞进党卫军口袋里的监听器一点信号也没有，大概是被党卫军给发现了吧。现在党卫军拔掉了ATD安插在里面的所有内应，现在哪怕党卫军要搞政变也没有任何办法。
军队中的共识是，党卫军有洗脑的魔法。两天前驻守在四国的三个师开始向本州岛撤退，也就是临阵脱逃。但是媒体一个字也没有提，完善确实有怒斥地声音，但是很快就被更多的支持声音给按了回去。
张朝民在给她的电话中，已经开始担忧，到底是人民党党团在控制党卫军，还是党卫军在控制人民党党团。
“我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反正我对这次实验也不抱希望了。”
勇鱼打开午餐肉罐头，用勺子挖了一口，然后把饭团塞进嘴里，努力咀嚼。
虽然是在进行本土防御，但是补给依然不够用。大部分部队都开始启用罐头食品，甚至拿出了上个世纪的储存。争取补给优先级已经成了四国岛上各个部队备战龙群入侵以外的另一件大事。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干点大事了，结果就是每天在这里静坐。”
“没法放你出去，你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变龙。”
本来在科研小组再三确认确认勇鱼不会因为情绪龙化，也没有药液残留在体内之后，白戍雪打算签出营许可，把她从机场跑道正中的蓝色孤岛里放出来。但是勇鱼居然当着她的面打了科研组的脸——就在白戍雪签字的一瞬间勇鱼露出了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的痛苦狰狞表情，然后她的右手变成龙爪，然后没有进一步发展，一只到一个小时后才变回去。至于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研究组猜测情绪波动可能会导致龙化。于是在后续的药物中添加了一些激素，但是无论哪种激素都没有用。白戍雪也开始自作主张地采用“深夜看恐怖片”“派机器人来吓她”，但是除了报废了几个屏幕和一台遥控车以外没有任何效果。
“诶……但是变龙的人真的是我吗？不会是你们看错了吧，其实是美羽变成了龙。”
“不可能，根据出云美羽的口供。她亲眼看到你像一只怪物一样膨胀，然后在瞬间撑破整间房子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根据……质能守恒？”
在被当做实验体的日子里，近乎文盲的勇鱼也学到了一些科学名词。
“是质量守恒，龙化是不符合我们所知的基本定理的，所以这就是军方下重金研究的原因，说不定能追平我们和龙族之间的科技差距。”
“那假如龙从南边登陆了呢？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不，我会把你给护送到本州，甚至是送到韩国。”
“为什么？我也是龙使巫女啊。”
勇鱼放下勺子，她也参加过无数战役，算得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她以为自己肯定像往常一样上场的。
“你是我们破解龙族科技的唯一希望，你不能有闪失。”
“那其他人呢？清霞呢？”
“我并不在意。”
“不行，我要和清霞她们一起留在这里战斗。”
勇鱼把罐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算是一种威胁。但是白戍雪根本不怕。依然使用冷酷的语气告诉她自己独断的计划。
“她会死的吧？你们不是说这场战斗凶多吉少吗？”
“我也不在意，”白戍雪仿佛故意在激怒她，“战争都会死人的。”
“你这个……魔鬼！”
“石岛勇鱼！你冷静一下！你的手！”
在愤怒之中，石岛勇鱼的手居然变成了赤色的龙爪，将午餐肉给挤扁。
“看来你能做到啊，但是即使你能变成龙，我们也不会让你上战场。”
“上尉！你不要再激她了！”
“我们对于你来说，都是消耗品吗？”
“没错，不过你是贵重品。”
“你这个懦夫——”
石岛勇鱼手臂上呃鳞片穿过T恤，爬到了她的脖子上，随着她沉重的呼吸，口中居然吐出了红色的火星——这是龙族能熔穿坦克的重粒子吐息。
“上尉！你想让她用一道龙息把我们烧成灰烬吗？”
“看得出来你想当英雄，那么你试试看变成龙啊。”白戍雪依然咄咄逼人，“你为什么不变龙，你在恐惧什么？失去朋友？和龙交战？或许你才是懦夫。”
“呃——”
白戍雪能冷静地用有条有理地语言和别人吵架，但是勇鱼做不到，她已经无法用语言进行反击了，同时也因为身体改变的痛苦而无法说话。龙化在她身体上更加明显，腿上发出骨头折断的声音——因为她正在构成逆足腿，两根骨刺划破背部，鲜血喷涌到帐篷上。但是她依然在控制愤怒，她的体型还在保持原样。
“来啊，来揍我啊。”
白戍雪撂下狠话，然后撒腿往后跑，她要跑到勇鱼必须要用重粒子吐息才能轰到的地方。
勇鱼完成了变为半龙半人的最后一步，瞳孔被挤压，成了一道竖线，她喷出的重粒子融化了铁质的桌椅，烧坏了遥控车的缆线，点燃了帐篷。她痛苦地跪在地上，喉腔中发出沙哑地声音，渐渐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戍雪念诵咏叹语，三只眷龙从营地里冲出来，越过白戍雪，冲向勇鱼，保护自己的主人。
已经看不到人形的勇鱼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身体开始分裂，无数器官增生，每秒都会数吨质量被强加到她身上。体积快速的掀起了爆炸，蘑菇云冲天直上，掀翻了科研组在三百米外的帐篷。
这只龙身高12米，背部红色，一对犄角向后生长，头骨圆钝，骨骼在外面形成盔甲，四肢粗壮有力，胸部凸起，肋骨形成了厚实的胸甲。她用一对逆足站立了起来。
这只龙没有背部翅膀，是一只四肢体的龙。
白戍雪的战龟龙率先开火，红色的龙息命中了勇鱼的头部，但是鳞片发出了彩色的虹光，居然将龙息弹溅了出去，落到了四五百米远的树林里，燃起了火焰。
而勇鱼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腹中肋骨之间亮起红色光芒，随后，吐息向战龟龙袭来。战龟龙是龙群的主战坦克，但是在勇鱼的紫色吐息下如蜡像一样被溶解吹飞。
剩下两头龙是双足四翼的炎蜂龙，它们飞到了空中，从左右射出带着电弧的、具有诱导的球状吐息。龙族很少对人类使用这种吐息，因为普通的集束线的穿透力对于人类的装甲已经绰绰有余了，这种接触零距离聚爆能量球哪来对付人类是大材小用。
而勇鱼没有借助翅膀地浮了起来，准确的来说是弹了起来，速度之快让两个能量球无法变向而撞在了一起。勇鱼在数秒之内升到了五百米的高处，俯瞰着地面，以及两条低空飞行的炎蜂龙。
她的背上浮现了十几个光球，这些光球也是由重粒子构成，而且这是人类第一次看到的不是从口中喷出的龙息。
炎蜂龙混乱了，它们居然在白戍雪号令进攻的咏叹语下夺回了自我意识，甚至产生了本不应该存在的恐惧，开始四散奔跑，但是这些光弹的范围极广，数百发光弹覆盖了整个机场
五颜六色的光束，将黑暗的天空撕裂。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生命逝去。
必须要把它们阻挡在这里
菲奥罗化身为满身武装的龙，但是她全部的武器弹药全消耗殆尽了，只能以最原始的吐息攻击尸龙们。
他们已经在这里消灭了多少尸龙了？他们已经战斗了四五个小时了吧。已经远远操作了作战时长了，但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后备部队。
人类最后的武装力量集中在了这个港口，但是尸龙的数量远超于人类的数量。几十万地面部队在不断被挤压，在龙息之中消耗殆尽。还能战斗的，只有空中的飞龙骑士。
她用龙玉（从鳞片渗出的重粒子）挡住了龙息，逼近一条尸龙，她的喉咙已经嘶哑，只能喷出一丝丝的火花。她干脆用自己的双手掐住尸龙的脖子，用力把它的脑袋给扯了下来。
他们已经把这一波尸龙给打散了，但是远处燃烧着火焰的山脉之上，无数尸龙遮天蔽地。
密集的吐息射向飞龙骑士们，骑士已经无力将龙玉汇聚到一起组成防壁，各自东躲西闪，她身边战斗的骑士们，无不是每个王国的佼佼者，在无数死斗中幸存的强者，但是每一个人，都被数百道龙息给盯着，即使能以强大的机动力躲开攻击，也会被一拥而上的尸龙撕碎。
菲奥罗用脚爪抓了一只尸龙，用最后一点吐息撕开了他的翅膀，但是尸龙依然负隅顽抗地搏斗着，两龙互相撕咬，向空中爬升，最终菲奥罗撕开了它的翅膀，让它摔了下去。她看到了身后的庞大舰队，正在前往远方刺破地球曲率的巨大三棱锥形状的高塔‘远行者方舟’，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前往宇宙的殖民星舰。
最后一艘船已经拔锚了，公主应该就在里面。
菲奥罗俯冲了下去，刚刚下面还有少许战友，但是现在已经被灰黑色的尸龙所挤满，它们如同没有意识的虫群一样向上涌去，无数的吐息汇聚在一起，凝聚成巨大的光流，吞没了菲奥罗。
8-8驱逐战队停在了小松岛港，本来他们已经准备开赴前线了，但是在昨天晚上声呐站再次捕捉到了龙群不合理的主动咏唱。
好消息是，龙群现在还停留在小笠原诸岛附近。而坏消息是龙群不止五个，而是十个。显然，这是一次无法胜利战斗，四国集群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让本岛的居民和工业撤往韩国的绝对防御圈里。
军部甚至破天荒的给士兵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处理后事。但是这对于底比斯圣队来说，这个假期是无意义的。
底比斯圣队的招募条件之一就是孤儿，她们也接受着置生死于度外的训练，由药物和自我催眠强化心智，以达成超人主义在一个分工明确的团队里的应用。
“林少校！”
岬明波扛着自行车从舷梯上下来，而林永平已经等候多时。
“岬舰长……你为什么带了自行车过来？”
“诶，不是约会吗？总不能在基地里约会吧。”
岬已经把军装给褪下，换了一件黑白格子的连衣裙和高筒靴，算不上是很时尚的衣服，但是在男多女少的海军中也足够吸睛了。而此刻林永平身上还套着浅蓝色的海军制服。
岬把自行车放在地上，折叠展开，然后排了排后座。
“不至于吧，一辆折叠的自行车要骑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在快晴号上死里逃生的经历，导致岬对于“不安全”一词有严重的误解。
“那要不你来骑？”岬还以为林永平担心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受挫。
“其实军官可以租借吉普车的，诶……算了。”这位少校舰长乖乖地侧身坐在折叠车的后座，由另一位少校奋力蹬着踏板带离军营。
“怎么这一家也关门了！”
岬对着旅游手册上的网红乌冬面馆落下的铁闸门哀嚎。
“不要啊，到了四国还没吃过乌冬面啊，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现在大家都在逃离这里。而且乌冬这种东西，我们的食堂里肯定是有的吧。”
“陆军有，空军有，就我们海军没有啊，我已经意大利面吃了快一个月了。”
“差不多得了。这种东西又不是吃了以后能刀枪不入的。”
“但是要是吃不到乌冬，我今天就会死啊。”
这时一个老太太提着垃圾从自己的房门前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老太太吃力地把垃圾丢在了根本没有人会来收的门口，然后伸直腰要关节咔哒作响。
UNP是不会强制让所有居民离开，但是会劝居民离开战区，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年人。
“你们两个是哪什么UN……你们两个是海军的人吧？”
“是的，UNP海军第10舰队。”岬坦率的回答，哪怕是像她一样的笨蛋，也知道在平民面前要保持值得信任的形象。
“那进来吧，”老太太走进了自己的家门里，像他们挥了挥手，“我年轻时好歹也开过面馆。”
岬进屋之后安静了下来，黄金计划的参与者大体都不会读空气，但是不是没有人类的情感。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林永平为什么会一直拦着他进去了。
玄关上有三双跑鞋，但是现在所有的公司学校已经放假，但是空荡荡的二层公寓里却不见她的家人。如果说老人的子女已经去避难了，那么没有理由把老人落在这里。
毫无疑问，她的三个孩子都应召入伍了，哪怕他们在入伍之前已经把老太太捻到了本州岛的亲人家里，但是老人又逃了出来。
“坐这里吧，孩子们马上就放学回来了。”老太太走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拿出各种调味料。
看来这个老人还有老年痴呆症。
林永平用手机连上了军民联合系统，给民事部队发了一条消息，希望让他们来处理一下。
“你们是军人吧？哪只部队的？”
“联邦海军的。”
岬乖巧地重复着了一边刚才的问题，这时一只三花猫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跳到了她的膝盖上，它大概是老太太从本州岛逃离时的共犯吧。
“海军啊，海军好啊，我大儿子就在海军工作。他在那个什么……反正是一个有企鹅的地方。”
“第21舰队，在哥伦布海峡吧。”
21舰队是一只没有航母打击群的小舰队，在六个月前就在大西洋上全军覆没而撤番了。她的儿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没错没错，他老是给我拍企鹅的照片，圆滚滚的，还挺可爱的。”
岬一边挠着三花猫的脑袋，安静地听着老太太说话。而林永平站了起来，在客厅里小范围的观察着。他看到了一枚放在茶几上的勋章——“秩序卫队英灵勋章”。这是被称之为死亡证明的勋章，只给阵亡者颁发。看来她的那个孙子加入了党卫军，然后意外的战死在了沙场。
虽说是秩序卫队的，但是也是一条人命。林永平再是在内心里默哀了半秒。然后，老太太就把两碗冒着热气、带着酱汁香味的牛肉乌冬面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
“谢谢啦。”
岬转过身针对餐桌，拿起勺子和筷子，三花猫也从她腿上跳了下来，回到了老太太的脚边，而老太太则坐在了一张摇椅上，带上了老花眼镜。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吃饭了。”
“你们船的食堂里很吵闹吗？”
“那当然，我们的心理年龄和那些三个桌子拼一块吃便当的高中生高不了多少。而且最近你们前沿的巡逻队老是发来不实敌情，搞得我们都很紧张。”
“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的龙群有点犹犹豫豫，前锋反复进出我们的警戒区，好像根本不想打。”
“难不成还能和它们议和？那可太好了。”
“要是战争结束了，你们这些莱茵黄金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那不是最好吗？我想去南极科考，看企鹅。”
“科考？你这脑子？”
“给科考队开船重行了吧。诶，可惜现在海里全是龙。”
“你觉得龙是从哪儿来的。”林永平突然放下了筷子，严肃地仿佛要说遗书一样，不过没有任何情商的莱茵黄金是看不懂的，因此她还在和半生鸡蛋斗智斗勇。
“外星来的，上古文明，变异生物，总有一个对的。”
“……你不会从来没有想过吧。”
“反正它们就是敌人，消灭了就对了。感觉也没啥智慧，更像是一种兵器。”
“你觉得它们有根据地吗？”
“肯定有，不然上面的人怎么说要反击呢？而且那次龙之歌事件不是发现了一个不属于任何龙群的聚集地吗？”
“没错”，林永平突然四周环顾，压低声音，看上去非常紧张。
“你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林永平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仿佛是捏着拔了插销的手榴弹。
（你以为你逃过了我们的监视了吗？）
林永平脑海中响起了了一个经过后期处理的中性声音。林永平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消灭你们呢？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做不到在下一秒把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看来是民事部队赶过来了。
（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们拥有着无知的权力）
脑海中的声音留了一串尾音，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在发什么呆？”
岬把吃完的面条放到了水池里，然后走过林永平，打开门。而老太太也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少校，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老人确实是从本州岛安置营逃出来的。患有重度的老年痴呆。现在已经在和她的家人联系上了。”
一男一女两个民事部队勤务官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站在门口。他们手上拿着pad，上面登记了屋内几人的信息。
林永平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人脱掉鞋子进入玄关。但是看上去两个人身上并没有携带炸弹的样子。在在内心里询问着那个声音，但是那个声音不做回答，或许是虚张声势？但是他根本没有资本向他们发起博弈。
他将U盘捏在手掌中，已经被手汗浸湿。
“孩子们回来了吗？”
老太太开心地迎了上去，两个事务员也立刻摆出了对待民众的营业性笑容。试图让她弄懂现在的状况。
“我们走吧，民事部队应该会帮我们结账的。”
“阿婆，谢谢你，但是我们不是你的儿子。”林永平突然掏出钱包，拿出了四张一万日美元的大钞，以及一沓零钱，甚至还把硬币给倒了出来。
“反正我们接下来九死一生了，你肯定比我更需要这些钱。”
“给我闭嘴，咒你自己可以，别带上我。”
“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哪里？”金钱让老太太清醒了一些，眼前林永平的轮廓和自己脑海中儿子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儿子呢？他说他会今天回来的！”
“是的，婆婆，您的儿子今天是会回来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被困在了军营里。”
“你们骗人！你们要骗我离开这里！你们说我儿子是谁？”
“你儿子是结城亮下士。他特地麻烦我们来接你的。”
在一片混乱之中，岬拉着林永平偷偷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