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迷梦】夏日幻想

本故事写于2018年6月9日,那时我刚过十八岁生日不久。

在宿舍的床上,我疲惫的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头痛使我难以清晰的思考。可是昨日的衣服上仍混杂着清谈的香水与雷雨过后泥土的味道,让我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难道我仍在做梦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夏天的夜来的很晚,在我懒洋洋的吃过晚饭离开星座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梅雨季闷热潮湿的天气与宿舍差劲的网络、教务处领导的想法一样,都是不讨妮可人喜欢的东西。但今天不一样,微风迎面徐来,让人感到舒适。可惜的是在茫茫夜空中,既看不到弯弯的弦月,也看不见柔和的星光。天气预报说,凌晨有雨。
或许是不愿意与路旁的教学楼争光夺彩,天使路上的灯一直都很昏暗。恰逢农历廿六,月亮也无法把它的光辉洒在大地上。平日走路时,手机常常帮忙掩盖我匆忙的神色,但此刻为了不被凹凸的路沿绊倒,我还是把它揣在了裤兜里。
我不在意穿着打扮,长得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人在校园里区分出我来的话,大概是因为我比较瘦吧…如大多数妮可人一样,我总是尽量低调的生活在校园里,低调的走在路上,低调的上课,低调的吃饭,同陌生人交谈时尽量用礼貌的语气,表现得绅士一点;同熟悉的人又什么都能瞎扯,显露出变态本色。
但有一件事需要特别注意:在面对不熟的女孩子时,我们尤其小心翼翼。爱因斯坦曾用和与迷人的女士相处和坐在烧热的火炉上来比喻相对论,但与在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迷人女士的情况下上两节课相比,我倒宁愿在火炉上坐一会儿。有时候,某学校的文科生们来“蜗壳表白墙”说妮可人情商低,没有文艺气质,不会说话,不过这些人似乎有意忽略一个事实:文科生没几个理科好的,理科生的文科却不一定不好。
但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全部的话,那就错了,人类是世界上最擅长伪装的生物。谁又能知道,在他们温和而谦逊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怎样的狂野而浪漫的心呢?即使走着路,我也从未停止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前一秒,我站在君士坦丁堡城墙的断壁残垣上,看着皇帝脱下紫袍拔剑冲入敌阵,然后迅速被穆斯林士兵的海洋吞没;后一秒,我又出现卡迪亚饱经沧桑的土地上,黑色要塞如陨石般坠向地面,激起的冲击波将黑石方尖碑连同星球上的一切摧毁。
然而,在我心中深处更多的是对异性的渴望,是对那种具有一切美好情感,漂亮可爱而温柔,又有渊博广泛的知识的美少女的幻想。当然,也只是幻想,谁还没有一个梦中情人呢?可现实情况是,妮可的环境使得认识新的女孩子的几率几近于零。
不过这只是借口罢了,我曾思考过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也经常在一些老哥谈论这个。前天,我的大哥FTN(16级物院的一位名人)在群里说:"你们这些人啊,在路上看见好看的女生,只是低下头打开手机在群里说'看见一个小姐姐,真好看',然后就自顾自的走开了,这样认识的了妹子才怪呢。"
他说的并不错,根本无可反驳。毕竟,不利的环境只是很多妮可人给自己开脱的借口,真正厉害的兔子并不在窝边找草吃。我又想起来一位少院同学,经常晚上和女孩子去宾馆,并美其名曰:"我们只是在一起学淑芬(数学分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考试还差点没及格。
右侧的二教灯火璀璨,左侧的郭广静谧安详,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和之前在这条路上走过的一千次相比,大概这次也什么都不会发生吧?但我心里渴望发生点什么。
不经意间,我想起来自己曾被许多女生个删过好友。有一个是因为"说话太多",有一个是因为"不经常说话",有一个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一个是因为"没说该说的的话"。虽然我不懂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似乎明白了一点:当和你聊天的女生说她要去洗个澡的时候,只有一半可能性是真的去洗澡,而另一半可能性是,她不想和你聊了,我把这种情况称为"女生去洗澡的叠加态"。
前方飘来了一缕花香。
樱花路上的晚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樱花始盛开),晚至四月底就会凋谢;眼镜湖畔的早荷,最早七月初才会开放。现在能有些什么花呢?我当然清楚这一点,不过我的心中滋生出一个念头:今晚必将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樱花大道上,这条路不短也不长,去年我来此漫步时曾经数过,脚下的石板共有二百二十一条,但之后似乎翻修了一次,现在也许没有这么多了吧…
一只黑猫从右侧的人行道上走过,在西方民间,黑猫是不走运的象征,不过我的运气一向不好,也不在乎再差些。我轻声呼唤它过来,然而黑猫只是nya的叫了一声,便跳到靠近湖的草丛里去了。也许是有人因量子力学挂科而被诅咒变成猫了,重修及格了才能变回来——以前也有人曾经说一教门前的每一朵彼岸花都代表一个挂科的灵魂,但这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我看见了眼镜湖中的亭子,决定去那里坐一会儿。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次英语听说课是在那里上的,老师和同学围成一圈,大家轮流站在中间读英文诗。我记得那次自己读的是《I am afraid》,因为带有一丝浪漫主义及悲伤色彩而被我选中,可惜我用的英语发音不甚标准,读出来之后反而听起来有些滑稽。

我走到亭子里,凝视着前方的景色。光线不好,湖里的水看起来黑乎乎的,风吹过也翻不起一点水花;远处的高楼上灯火点点,最显眼的当属那一块红色的霓虹字牌『专家楼』,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一定很热闹,不过对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这近处的宁静。
天空中乌云密布,让我想起来自己某年七夕写过的一首打油诗:七月初七七夕日,牛郎织女相会时。佳节应有良辰伴,奈何层云遮霄汉…扶栏仰首问苍天,孤独之身有谁怜?自古功成多磨难,世事难料命途舛。剑火硝烟固浪漫,马革裹尸无人还…月华能映半边天,残月会有时日圆。天生我材必有用,降我于世应不凡。水逆终有退散日,平平淡淡难尽欢。我自扬帆向前行,长风破浪只期年。凭窗再向星河望,明月如镜云尽散…那晚的天气和今夜似乎有几分相似,可月亮不是每次都能出来。
我一边想一边盯着天空发呆了一会儿,转过头才发现旁边有人,也在凝望着远方,只是看的方向不同罢了。
"对不起,打扰了",我准备起身离开,在这种地方其他人的存在实在让人尴尬。
"没关系的。"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和异性说话。
"谢谢…今晚夜色真美",这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布满乌云的阴沉天空美什么呢?
“也许吧”,姑娘叹了口气。
“水中花,镜中月,美丽的天使,看似离我们很近,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我想,既然已经说了一句蠢话,就只能再多说几句圆回来了。
她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认可:“是这样。那些星星有些已经是孤独的游魂,当它们发出的光从遥远的地方传到地球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亿万年,也许此刻它们的光芒早已熄灭了。”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来了一点暗示,于是也坐在她旁边。之后,我们就这样一直坐着,抬头看着整片天空都逐渐被乌云遮挡,聊着卡尔·萨根的宇宙,也聊着平日的校园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雨丝渐渐地飘落在湖里,也许该回去了,我们约定在梦里再见。
…
在梦中见到她了吗?我实在想不起来了。眼前只有深蓝色床帘上几点白色星星,窗户外面传来若有若无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