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谁见幽人独往来-Chapter 9

有个地方写错了，重投

2014年初海燕第一次踏进台风监狱时，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真正走进这里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

经过一路颠簸后，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群全副武装的狱警押着四个人走下了车。黑洞洞的监狱大门就在前方。

“快点！”身后的狱警用刀柄狠狠顶了一下海燕的后腰，海燕被顶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踩到前面的菲特。但狱警没有理会这小小的骚乱，把他们全赶进去之后，转身拉上了沉重的大门。

一进门一股阴暗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厌恶的腐败味道，四个新来的犯人挤在一起，带点畏惧地仰头打量着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

“傻站着干嘛？快走！先去检查身体，然后到自己的牢房报到！”另一个狱警不耐烦地大声呵斥。

菲特一下子躲到了海燕身后，手指紧紧揪着她的衣服。海燕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发抖，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抓不住，几次从边缘滑落。她的手绕到背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清松也被狱警的声音吓了一跳，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我……我是非灾害原因除名的……所以我是不是……”

狱警瞪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管你怎么除名的，都给我乖乖去检查！”

清松被吓得直接噤声。海燕皱了皱眉头，狱警颐指气使的态度和这座监狱里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这里弥漫的气息和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这是死亡的气息。

领头的狱警带着他们七拐八绕到了一个类似于更衣室的地方，在大门口按了下铃，很快有另外几个狱警从里面出来。两个女狱警走出队列，其中一个不由分说地拽着海燕的手把她拖进了其中一侧的房间，海燕扭过头去想看看同伴的情况，但房门在她进来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脱。”门一关上，女狱警就对海燕命令道。

“什么？”海燕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叫你脱，你听不懂吗？！”女狱警的音调一下子抬高了八度，扬手就是一巴掌，海燕被打得整个上半身都朝旁边的桌子扑过去，尖锐的桌角狠狠地磕在柔软的腰腹，疼得她有几秒钟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然而女狱警似乎看不见她的痛苦：“快点！难道要我来帮你脱吗？”她的声音尖得仿佛能穿透房间的墙壁，震得海燕的耳膜嗡嗡作响。

海燕捂着腹部慢慢站起来，另一只手开始解开领子下的第一颗扣子。就在刚才，她终于明白过来从走进监狱那一刻起就隐隐环绕在周身的不安感来源于何处——他们无法使用自己用水汽凝练成的武器，甚至连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被限制住无法完全发挥。刚才本可以轻松躲过的巴掌现在已无法闪避。失去自己战斗能力的保护，她的身体本能地开始恐惧。

看来那个什么管理局对我们还真是重视。她在心里嗤笑一声。

按照女狱警的要求褪去所有衣物，全身一丝不挂地摆出各种姿势，接受了狱警从头到脚全方位的检查、确认没有带进来违禁物品之后，海燕终于被允许重新穿上衣服。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两个女狱警带着轻蔑和审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就在她刚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一股大力拽住她的头发猛地把她往下一拉。海燕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紧接着她的头又被猛地拽起，迎面而来的是女狱警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啊……世纪风王，是吗？”

海燕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她用力咬住牙齿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正在忍受痛苦。但是这副表情在女狱警眼中就是对她的挑衅，她冷笑一声：“听好了，不管你在外面多么风光，被别人捧得多么高大，在这里你也只是囚犯而已！劝你从现在起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记住你是最卑贱的阶层，是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海燕死死咬住牙，瞪视着眼前的女狱警，眼神中没有丝毫要服软的意思。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就在女狱警快要失去最后一点耐心的时候，海燕的表情终于软化下来，颤抖的唇缝中溢出微不可察的一句话：“知道了。”

“哼，这还差不多！”女狱警松开她的头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滚去自己的牢房了。”

关闭许久的门又被打开，海燕出来之后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在外面了，看来他们的检查非常迅速。但是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尤特阴沉着脸，清松低着头，菲特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菲特，你怎么了？”海燕急忙快步走过去，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检查一番，“你没事吧？”

菲特抬起头，海燕这才发现他棕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他伸出手抓住海燕的衣服，声音中带着轻微的哭腔：“他们……他们用手摸，摸了我……”

海燕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愤怒地回过头去看那几个男狱警，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门边悠闲自在地说着话。尤特从后面伸手过来拉住了海燕，用眼神阻止了她下一步的行动。他的意思很明确：忍一忍吧。

海燕剧烈地喘着气，胸膛大幅度地上下起伏，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尤特是对的，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忍耐是最明智的做法。而接下来的所有日子，他们必须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这就是监狱给他们的惩罚。

几个狱警把他们带到了各自的牢房里，因技术原因除名的清松则被单独带走了。牢房简陋异常，没有墙壁，只有铁栏杆阴森森地矗立在本来应该是墙壁的地方，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笼子。低矮的门上方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子铭刻着他们的编号。牢房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令人几欲作呕的霉味，空荡荡的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简单的床铺和一套木质的桌椅。好在作为男女混居的监狱，这里还是为他们保留了最后一点隐私的——一堵低矮的围墙把每间牢房的卫生间围了起来，但围不住熏人的臭气。

海燕捂着鼻子走进了自己的牢房，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她身后轰然落锁。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叹了口气，放下捂住鼻子的手，然后径直走向那张已经带了点潮气的床躺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也许就和这间牢房一样一片黑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