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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归来之逆转乾坤世子妃

2023-06-30 14:43 作者:啊勒11  | 我要投稿

第一章 死后重生

“啊……” 昏暗的牢房,一位身穿着浅青色长裙的女子,被人活生生的剥去了脸皮。那张脸,血肉模糊。而从她脸上取下来的面皮,却完整成型。女人痛苦的抬起双手捂着滴着鲜血的脸,难过、绝望的看向站在牢房外面身姿挺拔的男子。他,齐浩。齐国的太子殿下,凌家的乘龙快婿。也是她凌沫一见钟情的白月光。她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为他嫁入世子府,与太子里应外合击溃了手握重兵的世子陆衡。她以为,皇上下旨抄齐家之时,便是她回到凌家之日。可是她错了!她的父亲没有看过她一眼,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亲自命人剥下她的脸皮。这个时候凌沫才清醒过来,她只是凌家和太子的一颗棋子。可她不甘!

凌沫跪着,一步步走到牢门前,伸手抓住了牢笼,痛苦的嘶吼道:“齐浩,我真傻,我怎么傻到相信你还会要我……”站在牢房外的男子,眉目间透着一股厌恶感,看她走近,他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冰冷的说道:“凌沫,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生来是凌家的嫡女,却与凌欣阴差阳错,错换了人生,她替代了你,成为凌家的嫡小姐,你替代她,成了平西村那寡妇的女儿。生来尊贵有什么,活的贫贱,下等,你还痴心妄想被接回凌家,能够与凌欣换回身份,做孤的未婚妻,凌沫,你真是可怜。在孤心里,你根本配不上孤,怎还妄想我能娶你?你在凌家就是个多余的东西。”

凌沫忙活了一场,原来是凌家的耻辱。现在棋废人亡。他们就巴不得让她死。凌沫“嗤嗤”的笑,又因心生悲凉而流下血泪:“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母慈子孝,父兄仁义,不过是循循善诱,我为鱼饵,助你皇室铲除异己,无耻,一群无耻之徒。”凌家无耻。太子无耻。天家无耻。她真愚蠢至极!“哈哈哈……”她笑声震耳不绝,面目略带狰狞。这时一道倩俪的身影,从外头走入,她看到凌沫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时,吓的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啊……”齐浩立刻回身,将那女子揽入怀中,抬起了另一只手,用宽松的衣袖挡在了凌欣的面前,柔声道:“欣儿,你怎么进来了。”

“她,她……难道是二妹妹?”凌欣略带嫌恶的看向齐浩。“不过是下贱之人,怎配做欣儿的妹妹,来人,把那个女人的手脚砍了,舌头拔了,眼珠子挖出来,将残肢送给齐世子,余下的泡在酒坛里,她引诱凌家谋反叛逆,罪大恶及,不配为人。”话落,凌沫被人按在板子上。刀起时,鲜血四溅。惨叫声也从牢里传出,但没多久,声音消失了。她的舌被人连根拔除,眼珠被人掏出,她双目失明,口不能言,但她还能听得见外面的声音。齐浩还来看过她一眼,他告诉她:“在你十二岁那年,不是孤把你从匪徒手里救回来,救你之人是你的丈夫齐衡世子。凌沫,世子府那样金尊玉贵的家庭,你纵使嫁过去了,也没享到什么福分,想来,你天生命贱,是个无福之人,希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别再遇到孤了。”

凌沫浑身痛,死对她来说成了奢望。她泡在高浓度的酒水里,生不如死,暗无天日。只知凌欣每日都会到她跟前,向她炫耀她的美好人生。痛吗,痛。但痛到骨子里,就麻木了。后来,凌欣没来了。外面响起了兵马踏城之声。她再一次听到凌欣的声音,是她向齐衡求饶,惨叫。她的丈夫齐衡,来了。她明明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齐衡用同样的法子将凌欣装进了酒坛子里。然后抱着她的躯体说:“小玲儿,我来给你报仇了。”小铃儿是她在世子府的名字。凌沫躺在他的臂弯,那张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脸,缓缓划开了一抹浅淡的笑。她看不见抱着她的男人也失去了双腿,但这场战役他终究胜了,可她也晚了!

弥留之际,齐衡对她说:“来生我希望你只做你自己,平安一世便好!”

对,来生,若有来生,她定要做她自己!

“唉呀,我可没推你呀,这乡下长大的怎么跟泥做的一样。”一道熟悉又令厌恶的女声,在凌沫的耳边回荡开。凌沫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摔在了小竹林旁的小道里。撑在地面的双手,火辣辣的痛。她一脸迷茫的盯着手。她的手……不是已经被齐浩砍了吗?现在怎么还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来的,也好意思戴这珠昂贵的钰翎钗,凌欣,我把它抢过来给你,我帮你戴上。”那尖酸又刻薄的声音,震得凌沫脑袋“嗡嗡”作响。一段久远的记忆,蓦地冲入凌沫的脑海。安阳三十七年,六月初六。是她凌沫被凌家寻回的第二个月。这一个多月,凌沫在凌家上下人的眼中,是一个忐忑、怯懦、又胆小怕事的人。她本是凌家嫡长女,一出生就与平西村的寡妇刘氏之女错换了身份。而眼前站在她面前,身穿着紫霞晚雁裙的妙龄少女,正是那村妇之女—凌欣。凌家的人虽然把她接回来了,但并未对外宣布两人身份错换的事实。他们甚至为了稳固凌家嫡长女与太子的婚约,让她这个正牌的嫡长小姐,成为了凌家嫡次女。而她的亲生母亲林氏,还每日给她灌输凌欣就是她的亲姐姐!养母刘氏在她早年亡故,在被凌家人寻回后,她一度以为可以像那些有爹娘的孩子,过上完整的生活,不必再颠沛流离。可是到了凌家她才发现,她与丞相府格格不入,反倒是凌欣更像领家的人。她的穿戴住行,都是凌欣先挑剩下的。以前她不懂,后来她明白亲母林氏为什么对她这个亲生女儿那么冷漠……无非就是觉得她不懂琴棋书画、不懂大家闺秀的礼仪,觉得她上不得台面,丢了她在贵妇圈的面子。但是她依旧小心翼翼的讨好林氏,终其一生追求林氏的标尺。最终……林氏冰冷的目光,刺骨的话语,让凌沫在下狱后彻底清醒了!如今,这很远很远的记忆浮现脑海中时,凌沫的脸色怔住了。她很快意识到,她好像重生了!今日本是她凌沫和凌欣的生日,但她的身份位置被凌欣代替,所以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生日。林氏为凌欣大办生辰宴,请了不少世族贵人,却只字不提刚回凌家的她。眼前这三位,正是凌欣和杨氏与陈氏贵女。一个叫杨青青,另一个叫陈燃。她刚回凌家时,凌老夫人送了她一支压箱底的钰翎钗。这支钗子凌欣觊觎了很久,凌老夫人一直没松口给她,凌沫一回到凌家,就得到了钰翎钗。这让凌欣每每在私下碰到凌沫时,脸色都很难看,言语阴阳怪气。但她再喜欢,那也是凌老夫人送的,林氏不敢硬叫凌沫让出来。杨青青与陈燃大概是从凌欣这得知钰翎钗的事情,特意把她叫到凌家偏僻的后院小竹林,直接对她动手叫骂。抢夺她钰翎钗的人,正是杨青青,南安王的幼女!好,很好!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这一次就要他们血债血还!

 

 

第二章 就计陷害

“这样……不好吧,这是我祖母给我妹妹的钗子,若是我祖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凌欣抬手正欲拿下头鬓上的钗子,杨青青按住了凌欣的手道:“她敢去跟你祖母告状,以后我们这贵女圈,她就别想混下去。”“说的就是你呢,乡巴佬,本小姐教你怎么说。”她双手插着腰杆,凶巴巴的说:“若是你祖母问起钗子的事情,你就直接说这钗子太贵重了,还是姐姐更适合这钗子,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把钗子送给了姐姐。你若是不这么说,往后这贵女圈,就像姐姐说的那般,你休想再混下去,本小姐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明白了吗?”陈燃的措词,在凌沫心里,一字不差的过滤了一遍。这抢夺东西的借口与手段,与前世一模一样。

偏偏她上一世蠢,为了讨好林氏,怕得罪这些贵女,竟真的对凌老夫人这样说。当凌老夫人听到她自己心甘情愿把钗子送出去时,她眼底透着一抹失望之色。那时候凌沫不懂,她以为她只要让出来,祖母和母亲林氏都会很开心。如今细细想来,老夫人是希望她争一争的。而老夫人也不是无缘无故送她这枚钰翎钗。听老夫人身边的琴姑姑说,她长得像老夫人早逝的女儿,也就是她的亲姑姑。那钰翎钗是她姑姑生前的陪嫁物,也是凌老夫人的一个念想。而她却把老夫人最珍视的东西,轻易转送给了凌家这个冒牌货嫡长女!“跟你说话,你瞪什么瞪。”陈燃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上前踢了凌沫一脚。但凌沫把自己的双脚缩回,从身旁拿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块。陈燃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了几步,指着凌沫手里的石块道:“你要干什么?”凌沫看着凌欣,略浅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凌欣与陈燃一样,以为凌沫拿石头是要攻击之处,连忙着着杨青青往后退,然而……就在她们三人退出五步远时,凌沫突然转过石块,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头上。三人蒙了!只见她丢开石块,动作利索的爬起身,往外跑。头部的伤很快流下鲜血,染红了她半边的脸。凌沫从小竹林跑到宴客大厅时,那厅里的贵人们,皆是被吓了一大跳。“天呐,好多血!”此时,林子里的三人缓过了神来,可凌沫早已不见踪影。凌欣惊道:“不好,她往宴厅跑去了,快拦住她。”

三人及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手忙脚乱往外追,可追出小苑时,哪里还有凌沫的身影。而就在林子里的贵女们都离开后,竹林后面走出了三道身影。走在前头的男子,身穿绿衣长袍,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脸蛋略圆润,他手里拿着一只烧鹅腿,啃的津津有味。一双眼睛盯着那走远的三名贵女。一边啃着肉一边吐槽:“我竟然在凌家看了一出好戏。老四,那陈燃是你的未婚妻吧。”说话的男人,体形高高瘦瘦,面目清秀,不说话时一副书生之相,一张口说话又遮不住纨绔子弟的风气。而走在最后面的男子,打开山水折扇,一边摇扇子一边说道:“苏公子,我记得杨青青是你下个月要过门的妻子。”那一副纨绔相的苏公子,顿时垮了脸,但没一会儿,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贱兮兮的转头看向竹林里。

那里还站着一名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的翩翩少年郎……他穿着一袭玄紫色长袍,宽松的袖子丝滑的衣摆勾勒着一朵朵白色藤云,绣工绝妙精美。精瘦有度的腰身挂着白玉云坠,偏紫色的玉穗垂落在身侧。细看,那白玉云坠旁边还拴着一把精细致的匕首饰品。他两手负背,面向东南方位,那个方向正是凌沫刚才离开的方向。“齐世子,你对凌家刚寻回的二小姐有何感想呀?”苏南拿过了宋书恒手中的山水扇,拼了命的给自己摇扇了好几下:“我听我爹说,圣上有意赐婚你与凌家二小姐,你未婚妻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还挺狠的。”

“拿来吧你。”宋书恒夺回自己的扇子,宝贝似的收起来,说道:“的确够狠,但她也够聪明的,那一块石头砸在头上,应该……不会破相吧。”萧逸丢掉手中的烧鹅骨头,跑过去拿起了凌沫刚才用过的石头,用尖尖的地方对着自己的额头比划了几下。顿时“嘶”一声,赶忙捂着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头:“这陈燃可真歹毒,竟敢拿如此尖锐之物砸凌家二小姐,三哥,我跟陈燃的婚事……”“自己去同娘说清楚。”那一直没有开声的紫衣男子,突然转身,从林子溪潭走出来。他直接越过三人。紫色衣袍随风卷起,泼墨般的黑发在空中荡起了丝丝缕缕的发束。他有书香公子的内敛之气,也有战神之后坚韧硬朗的风骨,更有着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质。这上京城内,还能与齐世子骋驰的公子哥,怕也是找不到第二个了。父亲齐安王是战无败绩的战神,母亲齐安王妃是齐国首富之女,也是当今皇上的义妹。他的确有资本傲!齐衡径直的朝着凌沫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意避开凌沫溅在地上的血迹……

凌家内院。凌沫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老夫人耳边。琴姑姑接到凌沫的时候,凌沫的半张脸,都被鲜血覆没,左眼黏糊的血粘住了。她跟着琴姑姑走入松和院,看到凌老夫人时,凌沫扑通跪下:“祖母,孙儿无能,没有护好祖母送给孙儿的钰翎钗,求祖母责罚。”凌老夫人看到凌沫脸上那半边血水,手握着虎头杖蹭一下从软榻站起身,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小琴,快把二小姐扶起来,让人去叫府医过来给二小姐看伤口,沫沫,旁的事情祖母已经派人去查了。”

凌老夫人虽然年迈,但凌沫回来这一个月,林氏对凌沫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出去查此事的张管事很快回来了:“老夫人,二小姐是从南院的竹林跑出来的,来的还有大小姐、南安王府陈四小姐以及杨家二小姐。”凌沫听到这三人,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琴姑姑看到凌沫这般胆惊,心生不忍,把双手压在了凌沫的双肩,轻轻的拍,轻轻的安抚。凌老夫人坐回软榻,不怒自威:“让大小姐把陈小姐与杨小姐一并请入松和院!”张管事应了一声“是”便走出院子,带着凌沫、陈燃、杨青青三人走入院子。那杨青青性子刁蛮,但也知道凌老夫人在上京贵圈中,是很受敬重的长者。进了屋子后,就规规矩矩向凌老夫人行礼。杨青青的脑子还没转过弯,但凌老夫人那表情,着实把杨青青吓的不轻,连头都不敢抬,便也朝凌老夫人行礼。凌欣却走前了两步,扑通跪下,双手捧着钰翎钗说:“祖母,这是妹妹邀请我去南院竹林时,插在我头上的钗子。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祖母可能不会相信,可是凌欣还是要自证清白。”凌欣看也未看凌沫一眼,便继续说下去:“妹妹邀请我去南院的时候,陈小姐与杨小姐刚好在我身边。她们二人可以为我证明清白,妹妹给了我钰翎钗后,就自己摔倒在地上,然后拿起她身后的石块,砸在自己的头上。她的伤,不是欣儿弄的,欣儿可以发誓……”“对,凌老夫人,凌沫她真狡猾,当着我们的面耍手段,自己拿着石块砸了自己的头后,就一声不吭往外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凌沫在凌家受了天大委屈。”凌欣的话还未说完,陈燃就抢先说道。一旁的杨青青听到二人的说词,连忙点头附和。“我们的贴身丫鬟都可以作证,是凌沫自己砸自己的头,跟我们没有关系。”杨青青再一次强调凌沫的伤情。这头,府里的府医已经替凌沫处理了脸上的血迹,找到了头部的出血点,正要替凌沫包扎头部的伤。

可凌沫在听到三人的话后,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两眼含泪,也跪在地上,声音略显激动,又带着诉不出的委屈:“祖母,是姐姐身边的大丫鬟如梅叫我去南院竹林的。”“我刚走入竹林,那陈四小姐就抢走我头上的钗子,还把我推倒在地……”说到这,凌沫抬起双手,亮出了双手手掌上的擦伤。哽咽的继续说道:“然后她把抢过去的钗子,插在了姐姐的头鬓,姐姐也没阻止,杨小姐还说我若是向祖母告知,她便要我在贵女圈混不下去…陈四小姐也在旁边附和要我交出钗子。我不答应,要姐姐还回钗子,可是在争执中,我不知道是谁砸我的头。孙女知道势单力薄,拼了命的往外跑,害怕要是再晚来一步,可能就要被人打的醒不过来了!姐姐可以要走任何东西,可独独这钰翎钗孙女不能给,这是祖母给孙女的宝贝,祖母,孙女说的句句实话。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孙女死无全尸!”“死无全尸”四个字落下时,凌沫只觉得手脚袭来冰冷的痛感。她不会忘记被齐浩下旨砍去四肢后,放入酒壶里的撕心裂肺。前世她事事顺从,落得这样的下场。那这一世……她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前世想做又怕做的事情。

 

 

第三章 恶姐受罚

凌老夫人听到凌沫最后一句话时,握着虎头杖的手轻微的抖颤了一下,面上浮现明显的怔愕。老夫人奉信佛,轻易不会发誓。凌沫拿“死无全尸”来起誓,这对于凌老夫人来说,得花多大的勇气才敢拿自己来发誓。而凌欣也在听到凌沫那一句“孙女死无全尸”的誓言时,脸色瞬间变了。没人比凌欣更清楚凌老夫人对佛教的执着。老夫人唯一的嫡女死去后,就在自己的院子修缮了一座佛像,每日颂经文、抄经书。所以她刚才也想发誓言,想以此自证清白,却没想到凌沫比她还要狠。她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凌沫,眼神中充满着慌意与错愕,赶忙也说道:“祖母……”话到嘴边,守院的另一名管事嬷嬷匆匆走入。凌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宋嬷嬷就来到凌老夫人身旁,弯下腰身,低下头,附在凌老夫人耳根前压低声音说了半天。说话期间,宋嬷嬷不时的看陈燃、杨青青及凌欣三人,等到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此时凌老夫人的眼神越发的犀利:“宋嬷嬷,你把刚才那四位贵人跟你描述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宋嬷嬷向老夫人福了一个身,便转身,对着凌欣、陈燃和杨青青行了一礼,说道:“大小姐,方才有四位贵人说,从南院竹林的鱼跃潭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大小姐、陈四小姐及杨二小姐与我们二小姐发生一点争执。”凌欣呼吸一紧。杨青青则猛然瞪大双眼。陈燃蹙紧眉头,心直口快的反问:“是哪四位贵人?你让他们进来对峙!”宋嬷嬷不恼不怒,温和回道:“四位贵人身份尊贵,恕奴婢暂时不能告知。但是老奴可以把四位贵人所看到的、听到的,告知老奴的那些话,讲给陈四小姐听听。陈四小姐、杨二小姐,你们听听可有误差,老奴也是替几位贵人传达话。”

宋嬷嬷清了清嗓子,将四位贵人阐述的过程,一字不差还原。“贵人们说,当时他们先进了南院竹林,观赏老夫人命人打造的鲤鱼池潭。而后不到一刻钟,就听到鱼潭外有女子的声音,他们深知男女不便见面,便没有从竹林小潭出来。正打算走小路悄悄离开时,却看见陈四小姐二话不说就上去抢走楚二小姐头上的钗子,顺势将楚二小姐推倒。随后陈四小姐就将钗子戴在楚大小姐头鬓,凌大小姐欲迎故纵、扭捏轻声的说…这样…不好吧,这是我祖母给我妹妹的钗子,若是我祖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

凌欣听到宋嬷嬷将她在南院竹林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而凌沫则缓缓抬头看向宋嬷嬷,眼眸波澜不惊。上京有过目不忘甚至听而不忘的唯有一人!齐王府的齐世子。她前世的丈夫齐衡!

宋嬷嬷继续说道:“大小姐话音止住,接着杨二小姐就理直气壮说‘她敢去跟你祖母告状,以后我们这贵女圈,她就别想混下去’!”

接下来,宋嬷嬷所说的,与凌沫当场复述的场景、话语一模一样,只字未差……最后,宋嬷嬷话锋一转:“凌二小姐不答应啊,便去抢回自己钗子,几人起了争执,陈四小姐就拿起石块砸在凌二小姐的头部……”“你胡说!”陈燃顿时尖叫否认,情绪非常激动:“我没有砸她,是她自己砸的。”

凌沫头部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被琴姑姑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陈燃指着她的时候,凌沫挺直了腰背,反驳道:“方才我与你们对峙的时候,宋嬷嬷并不在院里……”“现在宋嬷嬷却能将南院发生的事情,以及你们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那又作何解释?”“我承认我抢你钗子,但我没砸你,现场如何你心知肚明,你们不要被这个乡巴佬骗,她可有心计了……”陈燃气坏了,语无伦次的否认砸凌沫的事实。“砰!”拍桌的声音,从凌老夫人那传来。陈燃的话音顿时止住。那坐在凤梨木椅上的老夫人,面色沉厉,眼中带怒:“陈四小姐口中的乡巴佬,是我这个老太婆嫡亲的孙女。”“我……”陈燃被堵的一时找不到言词。

凌老夫人眼眸犀利了几分:“你抢我孙女的钗子,还动手打人,拒不承认,南安王妃就是这样教养你的。今日莫说我这老太婆欺负你,你抢我凌家嫡女的钗子,又动手打伤她,此事,我会叫人禀报给你母亲。” 

“不要,不要!”陈燃很怕她这个母亲。她在王府最小,但并不是最受宠的,相反,她不学无术,性子不好,南安王妃对她的管教十分严苛。可她忘了,纸包不住火。这会儿前院所有看到凌沫头破血流的那些贵妇们,大都查到了一些因果,知道此事与陈燃和杨青青脱不了关系。但凌老夫人铁了心不给陈燃半分脸面:“陈四小姐也不必在我这老太婆院里喊冤,你伤人就是不对,宋嬷嬷,你把陈四小姐亲自送到南安王妃面前,至于杨二小姐……”她转头,眸光找不到一丝温度:“送杨二小姐回杨府,将杨二小姐在凌家说过的话告诉杨家老夫人。”

杨青青身子一颤。她那祖母若知道她在外面惹了事,还不得把她皮给掀了。一想到这,杨青青害怕的抓住了凌欣的胳膊道:“凌老夫人,是凌欣怂恿我与陈四小姐去抢钰翎钗的……她说不管动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恐吓凌沫心甘情愿的拿出钰翎钗,还能让她避免被您责罚,她就会带我们去见太子殿下,将来她做了太子妃,便让太子殿下指我们为妃嫔。” 

“荒唐!”杨青青的话彻底让凌老夫人动怒了。她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扬手挥向凌欣。泡着茶水的杯子,顿时飞向凌欣,重重的砸落在凌欣的胸口。凌欣闷哼了一声,吓地弯下身子,反驳道:“祖母,我没有,是杨二小姐她诬陷凌欣。”“我没有诬陷她,陈四小姐可以作证。”杨青青一口咬定。陈燃对凌欣刚才默不作声,没有替她辩解的事,心里不平衡。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因凌欣几句话挑起来的,凭什么她可以独善其身。“我就是听信了凌欣的话,才去抢夺凌沫头上的发钗。”“你们……” “啪!”凌欣气愤的想要反驳,但凌老夫人已经先起身,一巴掌狠狠打落在凌欣的脸庞。然后面红耳赤,严厉呵斥:“东宫选妃之事又岂是你一介女子能指手划脚,如今还未嫁入东宫,就敢口出狂言,到底是林氏把你骄纵坏了,今日老身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匡扶家规,也叫杨二小姐与陈四小姐看看,我凌家绝不会包庇纵容犯错之人,来人,拿戒尺来!”“不要,祖母,凌欣没有,凌欣冤枉……” 凌沫清楚的记得,前世因为与凌欣发生争执,林氏就罚她戒尺。用那韧性极好,像一把尺的戒尺,扇她的嘴巴。她被打的嘴周红肿,门牙掉了一颗,嘴里都是血。那份痛与忌惮,令前世的凌沫更加怯懦,不敢再有丝毫反抗。今日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也叫凌欣尝尝受戒尺之刑的苦楚。老夫人拿过戒尺后,已经有人先按压住了凌欣的胳膊、后背,定住她的身子。

凌老夫人眼中尽是厉色,没有半分心软,扬起手中戒尺就重重拍落在凌欣的嘴唇上。只听……“啪”一声。杨青青与陈燃被这戒尺扇打出来的声音,吓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那戒尺是打在了她们嘴巴上。凌欣痛苦的尖叫:“啊…”她挣扎身子,扭动脑袋,撕喊着林氏:“娘…快来人哪…”凌老夫人见无悔过,反而盼着林氏来解救她,心中恼意更盛,怒火冲天的喝道:“今日不管谁来,都解救不了你。你身为凌家女,我凌家的家规你置于何地。你与太子殿下的婚约,那是皇家恩赐,你怎能拿着与太子的婚约,去干强盗之事,还带着外人欺负你妹妹。我今日若不罚你,让你脑子清醒清醒,他日凌家便要毁在你手里。”

凌欣的确没有悔过之心,她来松和院的时候就去让人找林氏。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她心里更多的是不服气,愤怒!但她不能反抗,她得像个弱者一样,才能让林氏更加心疼自己。“呜呜…祖母…凌欣知…知错了……”“啪啪啪”的戒尺鞭打声,在屋里传到院外。凌沫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第四章 彻底寒心

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外面走入。为首的妇人身穿喜庆的紫红色长裙,珠光宝气,通身官妻富贵气质。那,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贵妇圈里人人都称赞的一品夫人—林柔。她看到凌欣被两名婆子按压在地上,林柔哪里还顾自己的贵妇形象,箭步冲入屋子,挡在了凌欣的面前。

“娘,住手!”林氏抓住了戒尺:“今日是凌欣的生辰宴,她还要出去接见宾客……你用戒尺打她,岂不是毁了她的脸,娘叫她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娘就算心里有气,要罚也要等到外头的人离开后再罚,家丑不宜外扬啊!这还是外人指证你这个女儿,她还怕家丑外扬出去吗!”凌老夫人狠狠的甩开了戒尺。戒尺顿时飞了出去,掉落在一旁。林氏转头看了一眼杨青青与陈燃,这两个孩子她无所谓,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下凌欣。“娘,你先消消气,儿媳来松和院的时候已经了解到了南院竹林的事情。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到底就是几个孩子打打闹闹不小心误伤了,没什么多大的事。”“你若是这样一闹,对凌欣的终身大事及杨陈两家的颜面,可就不好看了!凌沫那孩子的伤,养养就能好,最重要的是…娘若为此事气坏了身子,才是最不值得的。”

抽心的凉意,在凌沫的心底一阵阵袭来……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反倒是在看到凌欣嘴巴上的伤时,急于替凌欣撇清过错。把凌欣带着杨青青和陈燃欺负她的事情,当成了过家家。凌沫对林氏早已心如死灰,不再有期待。可是重活一世,再见林氏对自己的态度时,她还是会感到心寒。不等凌老夫人爆发,凌沫就先站起身,言语淡然的说道:“是啊,祖母气坏了身子才是最不值得的。我凌沫受的只是皮肉伤,祖母没有必要为了我,令两家颜面太过难堪。我自幼在外长大,随养母上山砍柴,从高处滚落摔断了腿,我没有哭。养母在我八岁时病逝,自此我被人赶出了村子,在外颠沛流离。饿急眼了,从野狗口中夺食,被野狗咬伤胳膊,也曾被乞丐追赶打骂,左臂脱臼。后来被一位爷爷收留,我过上了温饱的日子。随爷爷学医,上山采药,从食岩山崖坠过崖,九根肋骨断裂八根,我也不曾喊痛。现在我头部的伤,比起以前受过的那些伤,真的不算什么。我皮糙肉厚,回去养几日便好了,今日是姐姐的生辰,姐姐又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姐姐还要顶着一副好面皮出去接待宾客,我不过是被人抢走了一支钗子,砸伤了脑袋,养养就能好。”

话落,凌老夫人的心早已揪成了一团,一双眼睛被泪水模糊,声音哽咽的问:“你……你怎么从未说过这些?”“对不起祖母,让你担心了,以前不说是觉得我终于有家了,我也可以像有父母的孩子一样,被父母庇佑。现在突然说出来,是想告诉祖母,我承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如今我这头上的伤真的不打紧,祖母不要担心我。”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用纱布包扎过的地方。是啊,比起被齐浩砍去四肢,挖去眼珠子,拔掉舌头,这头上的伤算轻的了!凌老夫人杵着虎头杖,走向凌沫,然后心疼的抚摸她的脸。凌老夫人承认自己有私心。因为凌沫太像她那死去的女儿凌灵。可是凌沫的遭遇,又让凌老夫人清醒的分清了凌沫与凌灵二人。凌沫是她嫡亲孙女。十五年前她没有护好自己的女儿,十五年后,她要护好她唯一的嫡孙女!“小琴!”凌老夫人命令道:“把二小姐送到松和院西院,日后就让二小姐留在西院养伤。”吩咐完后,凌老夫人又对凌沫说:“沫沫,今日之事,不是她林氏一人说了算,只要我还活着,这凌家的门风绝不能轻易被破坏,祖母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凌老夫人心疼凌沫的遭遇,然而凌沫说了那么多,并没有激起林氏半点同情心,她冲着凌沫冷喝了一声。林

氏觉得,凌沫早不说晚不说这些遭遇,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是在害她的凌欣。林氏抱着凌欣,脸上带着几分怒容:“楚家是亏待你了吗,竟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不堪的过往,你怎么有脸说出在外面流浪,从野狗口中夺食的话,你不要名节,也别害了你姐姐!”

凌沫眼眸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她看林氏的眼神,再也找不到一丝温度。她本就对林氏失望透了。如今,只不过是在心底里,彻底与林氏母划清了界线。日后在复仇的路上,她再不会受母女之情所迷惑。凌老夫人面容怒红,正欲怒喝林氏,却被凌沫用力握住了双手。凌沫一个眼神,凌老夫人就懂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凌老夫人微微福了一礼,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着林氏。冷漠到没有一丝感情的问话,从凌沫的嘴里问出口:“我自幼在外,身为亲生母亲的你,在哪里?”“凌沫,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林氏怒火攻心,并未发现凌沫的异常,就觉得她在老夫人面前学会耍心眼了。

凌沫唇角轻扯,低声一笑:“凌家的确没有亏待我,但我若不被凌家接回来,凭我一身医术,也能自给自足给自己温饱。何至于站在这里,被自己心心念念期盼的亲生母亲,这般质问,你怀里的凌欣是你的亲生骨肉,我是什么?”她缓缓走向林氏,眼神、表情尽是嘲讽。

林氏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凌沫之前不敢这样看她,不敢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更不敢用这种犀利的眼神瞪看她。可纵使如此。林氏对凌沫的质问声,并没有半点愧疚感。她捂着凌欣的脑袋,护着凌欣,蹙眉道:“你自然也是我的骨肉。可凌欣她是你姐姐啊……”“所以只要是姐姐看上的东西,我都得让给她,包括……”本该属于她的人生!林氏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她只知道,凌欣受伤了,急需处理!“宾客还在外面候着,我暂时没有功夫跟你逞口舌之威。”等回头,她再来慢慢收拾凌沫,想到这,林氏转头对凌老夫人说:“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杨夫人和南安王妃就在松和院外候着,可别把事情闹的太难堪了。”

凌老夫人攥紧了虎头杖,眼神凶唳:“林氏,只要你敢把凌欣带出去,我就会让你后悔你今日所做的决定。”林氏没有把凌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她扶起凌欣,回道:“等凌欣生辰宴散去后,儿媳会带着凌欣给母亲赔罪,望母亲体谅。”“来人,扶大小姐,快叫大夫给大小姐看伤。”林氏身边的人,扶着凌欣,以及那跪在地上杨青青及陈燃,没一会儿就浩浩荡荡的离开。

凌老夫人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待她双眼睁开时,她脸上怒色已经掩去了大半:“小琴,去收拾东西,我要带着二小姐去福灵寺。”凌沫猛地回头看凌老夫人,心头一抹涟漪微荡。祖母说要护她,并不是说说而已。“囡囡,祖母带你离开凌家,你可愿意?”凌沫点点头:“祖母,孙女愿意。”“祖母向你保证,等你再回楚家时,一定是风风光光的回。”凌沫垂下眼眸,握住了凌老夫人苍老的手。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想要她的祖母好好活着。

 

 

 

第五章 天生泪痣  

松和院外,爬入院墙的枣树里,坐着一名气宇轩昂的玄紫衣少年。他将院内发生的一切及凌沫所说的每一句话,尽敛耳目……从南院竹林出来后,齐衡就跟到了这里。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情。梦里,那个四肢被人砍掉,装入酒壶的女子,是不是眼前的凌二小姐。他明明看不清梦里惨死之人的真容,可在南院竹林第一次看到凌沫的时候,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错觉。

 就在这时,凌沫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她身后跟着几名松青院的婢子,其中一人扶着她的左臂。齐衡的目光顿时定格在凌沫的身上,他与她虽离的远,可是习武之人的远视非常人所及。他能从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凌沫那张清丽的小脸,还有那一双狡黠的黑眸。她走到院中时,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了枣树这边。正好盯着他藏身之处。两人隔着叠叠层层的树枝繁叶相望。就好像……

她知道他藏在这里。可就算如此,齐衡的脸上也丝毫不心虚。这个梦,纠缠了他整整一个月,他虽然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却记得女子的左眼下方,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小姐。”身旁的丫鬟二福唤了一声。凌沫回过神来,道:“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你留下来帮琴姑姑,我回安和院拿我的药箱便行。”入丞相府时,她只带着三套衣服和一箱行医箱。走的时候,她也没打算拿丞相府的一针一线!凌沫回到清芙院,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下了身上这套林氏刚为她定制的芙蓉浅粉裙。干净利索的短裙,让凌沫觉得更加自在。身后的窗门突然呼一声响起。一阵凉风吹拂过凌沫的颈脖。紧接着,低沉醇厚的男音,从窗地那头传来:“戏演的不错。”

凌沫站在落地铜镜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刚好映在她的铜镜上。再见齐衡时,凌沫的心情就像一面平静的湖,被一颗大石搅成一潭涟漪。她动作僵了僵,脸上的表情也凝住了,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铜镜里洒脱不羁,朝气蓬勃的齐衡。这时候的他,还未因前往翁山巢匪被奸人暗算,落下病疾,成为体弱之躯。他还是那足以令上京城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痴迷成狂的翩翩少年郎。

可是很快…他将遭遇不可逆转的伤痛,内力丧失一半,双腿重创,昏迷整整三个月。而她凌沫,则被太子哄骗,家族利诱,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嫁给了当时还在昏迷的齐衡。但前世两人并不是以这种场合见面。他也不曾爬过她的窗。他们是在……南院竹林见的第一面。那时她的钰翎钗被抢,因懦弱怕事,不敢计较追究。凌欣三人轮翻威胁后,便先离开了南院竹林。她则蹲在地上委屈低泣,而齐衡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站在她面前。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上京惊才艳艳的齐世子,她只觉得他贵气又好看,衬得她凌沫更像一只小丑。她以为,他也是来羞辱她的。

谁知他却对她说了一番话:“哭什么,别人能抢走的东西,你也能再把它抢回来。”齐衡的话,并未能让前世的她醒悟。她当时心情原本糟糕透了,齐衡又用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对齐衡的第一印象大大折半。她抹着眼泪站起身说:“用不着你管。”然后她收起眼泪,跑出了南院竹林。如今这一世,两人相见的方式不同,但齐衡那份潇洒不羁的贵公子气质,却丝毫未变。凌沫拢回思绪,转身盯着齐衡道:“多谢齐世子为我作证,凌沫感激不尽。”

他从窗上跳下来,顺手又关上了窗门。若非凌沫了解他心性,早就把他当贼人打发出去了。他自顾自的坐在靠窗的茶位椅,修长笔直的背部慵懒倚靠在梨花木椅上,英俊绝美的容颜勾起了一抹很浅的笑。他的眸光幽黑明亮,锋芒犀利。像是在审视什么。不,他在看她的脸。半晌后……齐衡抬起手点了点自己左眼下方的位置问道:“天生的?”凌沫一愣。回头瞥了一眼铜镜。他所指的位置,正是她左边眼睛下面的红色泪痣。收留她的爷爷告诉过她,女子在这个长痣,不好。说她命苦、多灾多难,日后要多行善积福,才能消除业障……可到了凌家,被富贵迷了眼,失了心,杀了人,不得善终!

她回过神来:“天生的,有什么问题吗?”齐衡“哦”了一声:“倒没有问题,只是想起了前几日一位高人提到过的事。”他口中的高人,应该是他们齐王府一位懂得天文地理、精通玄术的谋士吧。“高人说这里有痣的女子很爱哭,更有一个荒唐的说法。这样的女子,前世还有未尽的缘分……”凌沫身子微微一僵。若是上一世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会觉得这人在胡扯。可是重生之后……

她不得不承认前世今生。只是这未尽的缘分,不知是指哪一方面?齐衡抬起手,抵着自己的下巴,又细细的观摩她左眼角的泪痣,道:“不过高人也说,泪痣长在左眼角的女人,聪明好学、智商绝顶,遇事绝不退缩,善于攻心!”

在南院竹林,她的举动的确让萧容瑾大开眼界。别人以为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他看来,凌沫不简单。这样的人,若到了战场上,一定是一把杀敌的“好刀”!凌沫不自觉的拧眉。齐衡跑到她的院子,就是为了来确认她左眼角的泪痣?不对啊……他这样的身份,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会因为这小小的一颗痣,这般上心。莫不是同她一样重生了?可若真的重生了,他大可不必这么关注她眼角的痣,因为她整个人都不曾有过丝毫变化呀!齐衡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想借着她眼角的痣,威胁她。她在凌家无权无势,他也犯不着威胁她什么。凌沫左想右想,始终没想通齐衡的目的。但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这一世他们回到了起点,她不再是他的妻子,不能再像前世那种方式与他接触。

“我不信命!”凌沫柳眉有了一丝松展:“我只信我自己,还有,多谢齐世子的提点。”齐衡剑眉微挑。凌沫继续说道:“做一个不退缩,善于攻心的女子,也未必是坏事!”齐衡扯开薄唇,轻笑了一声,然后端起了一旁凉掉的茶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凌沫看了一眼,阻止道:“茶水是昨夜的,杯子也是我平日用的。”

齐衡未作任何回应,甚至在凌沫的话还未说完时,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饮尽。凌沫嘴角僵了僵。这时院外传来了琴姑姑的声音:“二小姐,你收拾好了吗,老夫人叫奴婢过来帮忙。”凌沫盯着齐衡看,眼神示意齐衡该离开了。然后又朝着门外的琴姑姑道:“琴姑姑,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好。”

齐衡已经打开了后面的门,身子轻盈的跃上窗台。凌沫想到半个月后,齐衡将会被皇上派去苘山剿匪而惨遭重创的事。脚步下意识的朝齐衡的方向走了两步。“齐世子,小心身边人。”齐衡回头看她,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你说本世子身边有小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齐世子认为亲近的兄弟朋友,越要小心谨慎,尤其在这关键时刻。”凌沫不能当面对他说,半个月后他会被皇上派去翁山剿匪。更不能当面告诉他,他会在苘山遭身边人的毒手,九死一生。重生的事情,本就很不可思议。她得等一个机会,再把那幕后小人的消息,暗中传递给他。齐衡反问她:“你学过医?”凌沫点点头道:“学过六年。”“医术如何,十分精湛吗?”她医术如何,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生,可治白骨,死,可一针见阎王。若没有这样的本事,她的父亲凌德怀和太子齐浩,也不可能选中她。凌沫并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医术如何。她说:“若有朝一日齐世子用得上我,可以来找凌沫。”

“嗯~”一句轻淡的回应,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窗台上。凌沫在他离去后,快步上前关上了窗门,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微微苍白的唇瓣勾起了一道很浅的弧度。她关上窗门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她在想,就这么离开凌家,让凌欣继续顶着凌家嫡长女的风头,过她的生日宴,实在是太便宜了。从她重生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是凌欣的地狱。她转身走到行医箱前,从里面拿出了几瓶药粉,倒入了一个黑色瓶子里,轻轻摇晃了几下,再将那黑色瓶子收进了衣袖内袋,这才走出了房间。“琴姑姑,我好了。”琴姑姑看了一眼被凌沫身上简朴中短裙,暗暗摇头。看来二小姐是真的生夫人的气了,夫人也做的太离谱了。虽说大小姐是亲养长大,但二小姐毕竟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琴姑姑没说什么,便与凌沫一前一后离开安和院,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凌沫又道:“琴姑姑,我忘了拿祖母送我的水晶手钏,你先回松和院,我马上过来。”不等琴姑姑回应,凌沫就急匆匆的往安和院赶。

直到确认琴姑姑先回松河院,凌沫才从安和院走出来。此时,她手里拿着一枝细软的竹枝,那枝叉上长着几片青葱的竹叶片。风一吹。叶片便往东南方向摇曳。她缓缓往松和院而去,路过凌欣的芙蓉院时,风向突然转变,叶片转向北—正好是办宴大厅方向。凌沫暗暗勾唇,趁着四下无人,拿出了自己配制好的药粉,倒在掌心。摊开手掌时,风卷起细腻的粉末,飞向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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