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aravan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啊啊!嗯啊!啊!”
蕨类森林的边际回荡着咒骂和惨叫,瓢泼大雨混合着冰雹砸进简陋的塑料棚里。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只是一条腿…诶嘿,好了…”
同样简陋的手术器材被屠夫们挥舞着,一块一块的切掉患者发黑的,腐坏的伤口,有的已经无法再站起来,有的扭打在一起,把乱七八糟的油脂和绷带撞得满地都是。
一扇通向地下的铁板门里,钻出了一位满脸都是刀疤和缝合线的老者,他举起了一个装满金黄色粘液的玻璃罐子。
“谁让你们动刀的?!蠢货!”
老头一拳打飞了扭打在一起的好几个人,他们本来就遍体鳞伤的身体,把血液喷到了塑料棚的每一个角落。
“你的腿可以留,但是我要放点东西进去做支架,Hogi!”
名为Hogi的巨汉一言不发的从墙角走过来,刚刚还躁动不安的人都盯着主治医生的助手看着。
它猪一样的鼻子和非人的粗壮獠牙太可怕了,Hogi两米高的身体沉重的按住了病人。
仿佛地狱深处传来的惨叫一点点蚕食着这个可怜的村落,在那个放满了危险品的地窖和棚之外,就只有渣土房屋和渐渐看不见路的拾荒老妇人了。
……
卡尔玛是这个村子仅存的,几十个健康女性中的一员,但是每天忍受不怀好意的目光的她只有16岁。
按照惯例,她在凌晨会被一堆缺胳膊少腿的流氓吵醒,从纸箱里爬起来,抓一把钉子梳理自己的乌黑长发,然后用后院的蘑菇煮一大锅粥,让下一波探险的人吃个尽兴,这就是她的工作。
看着那些精力旺盛的愣头青吃完,她才会默默地享用一会有牛肉的小灶。
这个村庄没有名字,她也没有姓氏,没人在乎这些,所有人赖以生存的东西,是一次又一次的“搬家”。
这森林永远在扩大,进入森林的人不会出来,被森林吞没的建筑也会只能被遗弃,而森林也无法燃烧。
潮湿,泥泞,这是这里永恒不变的主题,青年们永远穿着胶靴子,这些胶靴子扎的紧紧的,有一些被黏在裤子上。
所有的成年人都不会长时间接触淤泥,这样,就不会再有没有头的新生儿出现了,如果你的身上有太多的淤泥,你可能永远也没办法找到伴侣了。
这对卡尔玛来说是好事,她几乎没穿过她的靴子,每天大摇大摆的把脚踩进充满孢子的水里,永远也不会有人骚扰她,大家都担心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蘑菇,就像她的兄长一样。
……
村庄现存最久的房屋已经淹没进了森林中,森林这一年的速度比以往要快,搬迁事不宜迟。
Hogi闯进了卡尔玛的屋子,这一天,没有醉汉在吵架。
她简陋的木板门像是被猪撞了个稀碎。
“憋遮了,爷对你没兴趣。”
“滚犊子!”
“别介,老碧灯让你送送人。”
“送人?哦……”
……
巨大的掘进船钻出了地面,它坚不可摧的装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画着陌生图案的门里,走出了高大伟岸的,披着铁甲的人,在他们脚下,根须和藤蔓无法生长,在掘进船的阴影下,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一切潮湿阴冷的东西都靠近不了他们。
“是领航人,他们已经到了。”
猪头和刀疤医生在远处和领航人交换着东西,村庄则早已准备好转移了。
在森林的阴影下,5个老人静静地围坐在煮着汤的篝火边,他们的双脚陷进淤泥,双眼早已失去光泽,皮肤上也长着黑紫色的条纹。
在老人们的面前,竖着无数双靴子,那是被森林的力量黏住的牺牲品,有一些里面还插着铁棍做的假腿,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这些靴子拔出来。
但是没人过去,除了卡尔玛。
越是长时间接触这些淤泥,淤泥就越难以黏住你的皮肤。
卡尔玛的靴子也终于立在了那里,她拔出自己的脚,上面缠满了浸泡过金色液体的绷带,那是让皮肤在不停的被玻璃和钉子刮的时候也能不感染不流血的东西。
卡尔玛轻盈的走过每一个老人身边,亲吻他们的额头,把蒲公英送给他们。
……
靴子们突然移动了一下。
“?”
准备赴死的老人们已经没有留恋,每次迁移,最衰弱的人都会自觉的留下,但是,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让所有人陷入了惊恐。
Hogi像卡车一样冲过来,一把抱住卡尔玛跳出了靴子的墓园。
已经准备结束生命的老人突然集体爆发出恐怖的尖叫。
领航人举起了自己硕大的枪炮,噼噼啪啪的打出了一串金色的子弹,把老人们抽搐扭曲的身体打成碎屑。
但是尖叫没有停止,尸体几乎是被潮汐一样的泥推动着到处翻滚,而死者的身体疯狂的乱抓着。
所有人都几乎是踩着自己同胞的后背挤上了掘进船。
几个最后进来的领航人站在甲板上,朝着森林的方向打出了几百发子弹,掘进船就头也不回的开出去了。
卡尔玛惊魂未定,她被猪头抱着,几乎休克。
“没这么简单,小孩,没这么简单…快点醒过来…”
按照惯例,必须有护卫来分散森林的注意力,如果所有人都躲在船上,那就算是领航人有100个也救不了。
她肯定是要下去了,她向甲板下面看了看。
她送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跟在船后面。
(新的分支故事是在一些工业力量无法触及的“遥远彼岸”所发生,接下来的剧情是对于地球复兴历史的补充,也是平行于主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