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弱柳扶风12同榻
魏无羡静静看他，眸中异彩连连：“为什么是所图所求，而不是所思所想？”
“所思所想，那是圣人要去体会的。”蓝忘机淡淡道：“陛下你是君，看天下而行国事，你要做的是明白他们想求什么，而天下需要什么，然后权衡利弊，决定安抚或是压制——如你开始想与金相一起制衡我一般。”
魏无羡讪讪，小声嘀咕：“能不提这事了吗？”
蓝忘机瞄他一眼，不再故意打趣他：“陛下，你并没有错，臣也从不曾介怀那些。”
我知道，否则上辈子我都被聂明玦那傻大个给反了，你又何必千里迢迢赶回保我？
魏无羡感叹：“蓝卿你真的很像那种看淡世间的隐士。”
“隐士？”蓝忘机意外，见魏无羡不好意思地讷讷点头，他从容道：“臣不是。”
“陛下，大司马大将军这个位置，可不是一个隐士坐得住的。那些所谓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臣远比您想象的更清楚，也更擅长。”
可你这份通透世间又有几人能比？
魏无羡心想：这样一心为国赤诚坦然的人，我上辈子到底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果然还是我蠢吧！
他再度于心里抨击了一番上辈子辛辛苦苦的自己，眸子一转，显出少年的狡黠来：“那蓝卿，你留下来与朕同眠吧。”
“……”
“？！”
哪怕稳重多智如蓝忘机，在听到魏无羡这说转就转的话题也难免卡住了：“陛下？”
蓝忘机呆住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
魏无羡心里打了个滚儿，为自己成功逗到了人而感到满足，面上一脸认真：“你说你要下这种东西，朕防不胜防，那便只有同寝同食可以制止一二了。”
话虽这么说，蓝忘机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期待。他微微摇头：“陛下，此举于理不合，臣不可逾越。”
魏无羡眨巴眨巴眼，不肯放弃：“那你抗旨不遵也是逾越。”
第一次用皇权压人，却用在这种地方……
蓝忘机失笑：“从哪里学来的胡搅蛮缠？”
“你说的，什么手段都可以用。”魏无羡显然是个可教之才，非常具有实践精神：“而且蓝卿你不做，却保不准别人会不会做。”
蓝忘机一眯眼，果然没有再反驳。
“这几日如果有你挡着，朕应付金相也要容易得多。”魏无羡和盘托出：“虽然闹出现在的事，但朕并不想立刻发落他。”
“好。”蓝忘机道：“只是此药实在可怖，除金光善外，其余所有人一个也不能留。”
魏无羡点头：“应该的。”他犹豫一下，看向蓝忘机：“你不问朕为什么要留他吗？”
“你是皇，这种事情有自己做主的权力。”
魏无羡立刻感动得眼泪汪汪：“你真好！”
方才像是兔子，怎么现在又像小狗了？
蓝忘机被他盯得手痒，突然很想再揉揉魏无羡的脑袋，但到底定力强大，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种不合时宜的冲动，却听魏无羡话音一转，甚至还积极主动地往里让开：“蓝卿，快来与朕一起睡。”
“……”
丞相府。
金光善压着自己的愤怒连声：“怎么样？”
心腹话语如连珠炮一般：“大将军一直守在殿内，递去面见陛下的帖子也被扣下，太医院的游医已经被聂明玦带人抓了，说涉嫌谋害陛下，城门尽皆被封，都城大道被锁禁止出行，相爷，怎么办？”
金光善原地踱两步，缓缓闭眼：“我记得，你家中还有老小？”
心腹浑身一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金光善低声：“本相会照顾好他们。”
心腹跟随他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金光善的性子，故而此刻并未痛哭流涕的求救，甚至还很有风度的行礼：“是属下防备不足才被抓了把柄，现在以死谢罪也是应当。我会在他们找上门前将其他人处理好，相爷请放心。只是陛下那边，相爷还需尽快想个法子安抚为好。”
他默然告退，平静地将所有经手人一一抓来，看着他们被灌下毒药痛苦地扭曲挣扎，忽地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妻儿：也不知他们现今如何……孩子可会读书了？
游医剩下的漆黑药丸在掌心滚动着，没人比他更清楚这药的威力，老人的谆谆教诲、妻子缝补的背影和孩童孺慕的清澈眼眸交织在一起，心腹忽地释然，将这些药尽数碾碎冲化，倒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没人比他更清楚金光善是什么人，这药留下终究是个祸患。他并不想有朝一日看到这药泛滥天下，看到自己的亲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它折磨，有些东西从开始就不该出现。
他叹了口气，抚摸过一把精致的缀满宝石的纯金匕首，那本来是他给自己孩子备下的礼物。
天色渐晚。
太和殿内，魏无羡呆呆看着沐浴而出的美人，乌黑长发垂在身后，长长的抹额服帖地压着湿润的发尾，笼着蓝忘机过于清冷的眉目，朦胧一场烟雨。
嘶……朕的心口怎么又开始难受了？难道是朕天天装病的报应？
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蓝忘机不知他在想什么，彬彬有礼一点头：“臣逾越了。”
“朕要你来的，快上来睡。”
魏无羡立刻将那点疑问抛诸脑后，殷勤地整整床铺：“要吹灯吗？”
“臣来。”
蓝忘机将魏无羡被角掖好，走到烛火旁，扬起的风带动了宫灯，烛火轻微一晃，火光下蓝忘机侧脸温润如玉，温柔动人。魏无羡忽地想起上辈子监牢那日，蓝忘机扶着自己在昏暗的监牢内行走，灯火映照着他柔和的侧脸，彼时两人还在绵里藏针的试探，如今却能亲密的同榻而眠……
朕真是了不起！
“在想什么？”
蓝忘机将烛火一一熄灭，只留了远处两盏，放下纱幔后恰好不刺目，又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夜间摆设再伤了自己。
“朕在想，不知道金相会如何做？”
闻言，蓝忘机嘲讽地一撩眼皮：“明日金相就会交出一些尸体来，说是自己抓到的‘乱贼’，拒不受捕而自尽。至于此药……若你怀疑他，他便唱念做打一番，引你往我有意构陷的方向想。若是证据确凿，他便说自己识人不明被人利用，至于这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随意一个立场敌对的人。”
“只要你还需要用他来抗衡我，你就必须要保他。而这药过了我的手，只要你对我有疑，他就有机会洗脱自己。”
魏无羡道：“我留下他，不是为了抗衡你。”
上辈子那个暗中挑拨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最后那一箭明显是动了杀蓝忘机的心思，是金光善的人远远超过了是蓝忘机手下的可能性，而且总觉得放箭那人自己在哪里见过……
不把这条毒蛇揪出来，他心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