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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缘起】童养媳

2021-01-15 17:56 作者:熊猫外交官  | 我要投稿

这应该是B站活动最后一天写的稿子。

说实话,我一度在想,要不要在最后一天写这么一个故事。亦或者摸鱼几天,缓一缓节奏。可是有的时候,既然你在一个恰好的时机,又有恰好的能力。又何必为了压力和纠结,而辜负过去已经努力过的时光呢?算上之前的故事,这是第十三个。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不过也很有中国特色。它不是现在的故事。而是古代农村所发生的一种普遍的现象。它是一个爱情故事。但是又不是现如今我们所理解的那种爱情。假如你去翻电视剧,你会发现中国其实曾经拍过好几个类似题材的剧本。

它的结局或许会让你意外,但是这就是人生。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你看完以后,会把谁当主角。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平常,随意,但是又复杂,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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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先要解释一下标题。

用今天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御姐和正太的故事。但是它的内核又跟欧洲人所听说的那种为了政治联姻而走到一起的情况不大一样。它并没有那么宏观,在中国的民俗历史中,这却是一个大家似乎都有所了解,稀疏平常的事情。因为它一般都发生在小户人家身上,逻辑一般都是生存压倒爱情。而不是类似欧洲故事中,那种政治压倒爱情。

它非常有别于莎士比亚那种《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戏码。但确实也值得一看。

童养媳指的是,一般的小庄户富农,男人好不容易生了一个独苗儿子。给几岁的孩子找一个十几岁的媳妇,对这个儿媳妇的代称。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童养媳并不常见于大财主,大官宦的家里。这主要跟劳动力和生产方式有关。童养媳的出现,也伴随着一种特别的经济周期现象。比如说,在年景不好,庄稼欠收的年岁。有些更悲惨的小佃农,因为吃不上饭,养不起那么多人。会先把女儿想办法推出去变现,换回一点粮食过灾年。

在灾荒年月有人吃不上饭并不稀奇。财主家其实也会在丰年屯粮,灾年高价出售粮食,或者收活人当奴婢。那是一种相当不对称的关系。有的青楼,也会在这种时候,用一口稀饭,一袋米就收一个灾民的丫头当妓女。所以相对来说,有积蓄的小富农,从佃户手上用聘礼,换一个童养媳其实反而是个相对来说比较有尊严的交易。

了解了这些,你就明白我们要说的这个故事,为什么会如此有中国特色了。它是一个农业社会特有的伦理故事。而且极为普遍。虽然好像是悲剧,可又好像是个喜剧。至于你怎么看,就得从你自己所在的社会和时代所赋予你的价值观来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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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的这个故事的童养媳自然有个名字,她叫喜儿。

喜儿的家里其实也不是典型的无产阶级佃户。她家里祖上其实也是个富农,或许还能算得上是大地主。但是在喜儿爷爷那一辈,因为赌博和抽大烟,家里就败了。等到喜儿爹爹这一代,本来还是有几分薄田的。

但是何奈喜儿的爹爹虽然胸有大志,但是并没有怎么受过教育。很容易激情澎湃。久而久之,几亩薄田,就变了家里仅剩的宅基地和屋后小菜园。丰年还能出工帮闲满足温饱。但是到了灾年就不灵了。家里5个孩子。喜儿排行老2.三个丫头两个小子。上面一个哥哥,剩下全是弟弟妹妹。

于是乎在喜儿12岁那年,家里到了秋天,就已经发现要揭不开锅了。等到了冬初,喜儿的父亲就已经在琢磨怎么卖房,借债勉强过冬了。当然,这都是场面话。看着父母愁眉不展,喜儿自己也到了有点自己的主意,但又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生死的年纪。除了看着父母每天徒劳的吵架,就剩下冬天到底会放弃谁的恐惧。

自古以来,庄稼人尤其如此。重男轻女的背后,其实也是一种古老的生存智慧。在饥荒的年岁,永远是先吃老人,然后是小孩,最后吃女人。要是还不行,男人也要饿死。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方面是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理念,另一方面别人来抢的时候,还得靠男人防御,在最残酷的情况下,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喜儿虽然还没自己体验过送走亲人是啥感觉。但是确实也曾经从老人那里听说过一些佃户在多少年前,曾经做下过这样的孽。喜儿内心是非常煎熬的。她一面每天拼了命的带着弟弟妹妹去山里捉田鼠,拔野菜储备过冬的粮食。一面又无时不刻的在盘算这样做能多撑几天。看着弟弟妹妹把一天的劳动成果一次性的吃去大半,又恨得直跺脚。最后她不得不认真考虑,假如最危险的时刻到来,自己是第几个要下锅的人。

伴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山坳里越来越难以扒拉出什么东西。

转机忽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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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下午。天差不多快黑了,地上还有一些白天没有彻底融化的雪。喜儿因为没有搜集到更多的粮食,正愁眉不展的往家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小脚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出头的年纪,头上簪花。嘴边还有一颗美人痣。两手抱在袖子里,怀里还插着一杆烟枪。迎面看到喜儿以后,就对她说:“你是喜儿吧,快回家吧,你有福了。”

喜儿一头雾水,不知所谓。但这就好比一个抑郁症患者,忽然听到有人说你的问题解决了一样。心头总是会猛然一松。期待着有什么好事发生。只不过不会那么确定罢了。抱着这种莫名的感觉,她脚步稍微变得轻快一些,赶忙回了家。

喜儿刚一进屋。就看到父母出乎意料的,点着灯坐在正厅里等着她。看上去,脸上似乎真的有些喜色。可是父母一开口,喜儿放松的心,似乎又是一沉。

先开口的是喜儿的父亲:“喜儿啊,怎么回来这么晚?”

喜儿答道:“近处的野菜都找遍了,只能往远处走。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有多少收获?”

“都在这了”

“就这些?”

“嗯。”

喜儿的父亲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喜儿啊,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照这样下去,要么是把房卖了大家睡山洞去。要么是到时候舍下一个。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喜儿听到这,从莫名的期待中,更是顿然感觉要掉到悬崖之下的深渊中。她联想到之前的那个老太太,难不成是要卖掉弟弟妹妹,或者要吃了他们?

还没等喜儿反应过来,喜儿父亲又说道:“今天黄婆来咱们家里了。她是个媒婆。她今天来到时给咱们家出了个主意。”

喜儿这时才隐约的感到所谓的喜事到底是什么,于是急忙问:“什么主意?”

“村口老李家是一家不错的实在人。家里有六七墒地,三四头牛。是个富农。但他们家种不太行,三代单传。前两年刚生了一个小子。今年满打满算三岁半。这老李家本来人丁就少,最近老李头又因为身体不好,心里正发愁怎么办。于是有人给出了个主意,给孩找个童养媳,冲冲喜。你看你愿意吗?”

“为啥是我?三妹年纪不是跟他差距更小点吗?”

“哪里话?人家庄户人家,可不养吃闲饭的嘴。你三妹6岁,水裆尿裤自己都照顾不明白自己。人家可不要。那黄婆可说了,老李头想找个懂事孝顺的女娃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呢。要是运气好,你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就出头了。到时候还能帮衬着家里一些!”

喜儿听到这,就有点动心了。但另一方面,她到底还是个没彻底发育的女娃娃,对这种事还没啥概念。于是就低头犹豫了起来,似是抗拒,似是害羞。

这时喜儿的娘也开口说话了:“黄婆可说了。要是成了,光聘礼就800斤嚼谷。等到明年开春,还送一头牛呢!你想,你值一头牛吗?”

喜儿似是有点想要同意的意思,但一听说自己跟畜生做类比,还不如。于是有点生气的抬起头,看着父母不说话。

这时,喜儿父亲又说道:“你说你个死丫头片子长这么大,吃了家里多少东西。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是平时,哪有这等好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想想今年冬天过去,这屋子里还能有几个站着的?那老李家家境殷实,你嫁过去有口饱饭,还帮衬家里。你不要太自私!”

喜儿母亲也说道:“行不行,你到是给个话啊!”

“好,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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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没过一个礼拜,喜儿的爹爹就背回来五袋嚼谷。这还不是全部。按照老李家的话来说,剩下的,等到过年前在给。潜台词是,等完婚以后,他们还得验验货。要是跑了,那就鸡飞蛋打了。

在喜儿答应以后的第八天,喜儿就到了老李家。仪式很简单朴素,不过最起码还是坐着轿子去的。老李家也算得上是用心了。虽然就请了两个吹喇叭的,朋友亲戚就两家人吃了个便饭。但仪式上,竟然还走的挺全。简单来说,就是喜儿拜完天地以后,在婚房里一直坐到天黑,才等来自己的老公。

这个见面也是有点滑稽的。你想想,一个三岁多,一米不到,还有可能会尿裤的小娃娃本来就管不住自己。甚至都不一定能离开当娘的怀抱。现在被人穿红挂彩,送到一个房间里,里面有个比你高,带着红盖头的人静静的不说话。你是那个小孩,你会干啥?

当然,孩子年纪还小,但这种事父母在办仪式之前,多少还是教了一些的。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孩儿送进洞房以后,老李头和婆娘其实都趴在窗户外面听声,以防不测。

喜儿先是听到吱呀呀的房门响动。然后就是一个声音,很轻的敦敦敦的靠近自己。然后就是一阵爬床的声音。然后一切又恢复寂静。

大约是等了五分钟左右吧,喜儿其实本来很慌。按理说,临出阁之前,父母也交代过一些这方面的过场仪式。应该是掀开盖头,然后再办事。一个13岁的萝莉,和一个3岁的正太,按理说就是想发生点什么,也不具备那个条件。但仪式多少应该走完的。

再说,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就应该看住了。毕竟喜儿是有带弟弟妹妹的经验的。她想了各种可能,但是就没想过这种情况。于是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悄悄的,手贴着衣服移动,把盖头掀起来一点张望。除了一盏床头的红烛,啥也看不清。她又偷偷的回过头去往身后看。

她这才看到,一个肤色麦黄色的小孩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没脱。

喜儿先是轻轻的叫了几声,:“喂,喂喂。”

看没反应。于是又大着胆子捅咕小孩。小孩翻了个身,说:“我要睡觉!”

喜儿听到这话,才大起胆子,把盖头揭了。起身开始找被褥。说道:“不能这么睡,会着凉的!”

于是乎,他们就真的在折腾了一会字面意义上的被褥之后,吹蜡烛睡觉了。

老李头和婆娘也没出现过。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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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没亮。喜儿就自己起床开始见公公婆婆。刚出屋门,就看到有个老太太在干活。喜儿就赶忙走过去帮忙。

老太太也没跟她客气,把活交给她。告诉她家里的柴米油盐都在哪里,自己的屋子在哪里以后,然后就走了。

等到喜儿做好了早饭,端到公婆屋里时,太阳才算是升了起来。喜儿才算是正式跟老李头一家见了面。了解了基本情况。

老李头家里,祖上是个手艺人家。除了平时务农以外,还会做点农具,补贴家用。因为一家人都是老实本分,所以多年积累,也算是有一份家业。不过有得必有失,可能是因为干手艺的人家,闲工夫少吧。所以钱虽然积累下来了,但孩子却一直少有着落。世代单传。

老李头,前几年因为给人修大车,把腰给闪了,所以这几年只好请一些短工帮着家里经营操持。或许也是因为闲了下来吧,还反倒是弄出了一个孩子。就是喜儿的老公,李牛蛋。别看这名很土,但农村有句老话,名字起得土,好养活。老李头小时候,也叫李狗蛋。不过倒是没有狗那么能生就是了。

用中国现在的话讲,有产阶级就算过的再惨,也是可以剥削劳动人民的生产剩余的。老李家靠着勤劳致富,倒也积累了一些旱涝保收的良田。家里有手艺,也养牛。所以就算是大手艺活做不了了,吃租子也是没问题的。

老李头的婆娘,就是喜儿早上一出门碰到的那个老太太。姓什么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就管她叫李氏吧。毕竟嫁到李家了嘛。是个勤快人。平时家里的事都是她搭理。不是本地人,年轻时也算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出身。后来小姐出阁以后把她带着又干了几年,遇到一场大瘟死了。于是乎李氏也就找了个老实人家把自己给嫁了。

老李头头天为了婚礼其实也没少折腾,又晚上蹲了小半宿。清早起床正犯嘀咕呢。看着喜儿端着馒头和粥进来,心里就乐开了花。这心里才算踏实了一大半。

不过,他依旧板着脸说道:“大米和白面都是精贵东西,今天就这一遭,下不为例。以后我每天就吃2个嚼谷馍馍,你娘能吃1个。晚饭就煮点棒子面就行了!”

李氏帮喜儿把桌子搬出来,让她把吃食放好。搬了椅子让喜儿坐下以后又说:‘我们家虽然还阔不到穿金戴银的程度,但吃食还是够你的。每天就照这个点做饭,扫扫院子,平时做点女红就行。关键是看住李牛蛋。他可是我们家心肝宝贝!’

喜儿一并都答应着。又出了门把李牛蛋叫了起来,一起吃饭。这小日子交接也就算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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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喜儿的爹娘过年的时候来要粮。李氏还多给了1袋,说是随年喜庆,明年种了地,秋后还就行。喜儿的哥哥还被邀约,可以开春的时候来做个短工。可以算是其乐融融了。

对于喜儿来说,她的日常其实从过去的去山里挖野菜,抓老鼠。变成了看着李牛蛋做游戏,做女红这些事了。

差不多到了李牛蛋7岁左右的样子,喜儿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遇到一个难题。李牛蛋虽然终于不尿炕了,但开始迷恋上了搞恶作剧。喜儿每次想要管他,他就开始学起大人模样对喜儿说:“喜儿,我是你的什么?”

喜儿只好回答:“老公。”

李牛蛋听到着,就会开始洋洋得意的叉起腰说:“那老婆是不是要听老公的?”

喜儿又只好回答道:“是,可那你也不能。。。。”

李牛蛋不会等她说完自己惹了什么祸,就打岔到:“停!不要说了!既然是老婆要听老公的,你现在就听我的,跟我去。。。。。”

喜儿没办法,跟李牛蛋疯了2个月。直到有一次,李氏等他们到了天黑才回来,看到李牛蛋身上衣服破了,才凶起脸来骂喜儿的不是。

喜儿里外不是人,感觉很委屈。只好偷偷流眼泪。

再后来,李氏发现,骂喜儿不解决问题。于是乎只好教喜儿一个套路:“下次他要是再不听话,瞎出去疯,你就把他拎回来,跟他说这是他娘同意的,是为他好!”

于是乎,喜儿喜提尚方宝剑一口:“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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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子一点一点过去。差不多等到了李牛蛋15岁的年纪。老李头就开始撺掇喜儿赶紧圆房。差不多李牛蛋18岁的时候,喜儿有了身孕。

不过这个时候,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又来了。李牛蛋觉得,小地方没意思,老李头的手艺也不太行。于是想要出去见见世面。李氏是有些担忧的。但老李头看着喜儿怀里刚满月的孩子。满不在乎的说:“好你去吧,但是你得保证,3年之内你要是闯不出名堂,必须得回来。”

于是乎,李牛蛋拿着家里给的盘缠,就去南京学艺去了。

有人问,后来呢?有无数种可能,但我们的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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