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推文《厌恶的人》
我怀上了我最讨厌的人的孩子。
我生平最讨厌一个人,岳立扬。
他嘲笑过我,我咬过他。
我俩从初中卷到职场,愈演愈烈。
一个晋升名额摆在我俩面前。
他轻蔑一笑:“你,没戏。”
我瞪他一眼:“怕你?来呀!”
直到某天我在他面前呕吐。
岳立扬笑得吊儿郎当:“看看,你都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笑死,是怀孕了,怀的还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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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转学第一天,我咬了岳立扬。
因为他学我口音,还叫我“小南蛮子”。
从此我俩结下了仇。
本以为他是个混混,没想到竟是个学霸。
仇恨的驱使下,我俩正式开卷,从此级部第一第二的位子上再没有过其他人。
冤家路窄,高考结束,我和岳立扬一同考入A大。
这还不算,更绝的是博士毕业后我俩又进入一家研究院,还他妈同科室。
卷王不是白叫的,刚一入科,我俩就快速进入战斗状态。
废寝忘食找文献,争抢霸占实验室,今天我交一篇论文,明天他一定也交一篇。
在这样不死不休的战斗中,我俩同年评上了高级工程师。
科室主任老蔡满意地说:“谁说内卷不好,我看就很好嘛,进步来源于竞争。”
我:……
他:……
没错,老蔡才是最大受益者,科室评优连年第一,他离院长又近一步。
老蔡渔翁得利的后果就是——岳立扬的斗志有点懈怠了。
就在我欢呼时,人事部来了一个消息:
我们科里空出一个副主任名额。
我和岳立扬是唯二竞争者。
淦……
他又打了鸡血。
结果——
周例会上,老蔡抖抖手中的一打纸:“看看人家岳立扬,又炮制了一篇SCI论文,你们要向先进看齐。”
我抬头,岳立扬冲我挑衅地挑了下眉。
靠,这货又比我多加二分量化。
嗡嗡——
我手机震了,是闺蜜找我。
挂断,开会别惹老大心烦。
嗡嗡——
再次挂断。
叮咚——
这回改信息了。
老蔡看我:“方小敏,你这是有急事?”
我心思一转:“没事,周慎晚上约我,我说开会,拒绝了。”
周慎是谁?
那是现任院长的独子,信息科组长,追我有阵子了。
评选副主任,除了硬性指标外还有蔡主任的推荐分。
有一天我成了院长的儿媳妇……
老蔡如果不傻,就该知道这人情分加给谁。
我搬回一局。
岳立扬看我一眼,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别人没注意,但我这位置看得明白。
有病吧,他这时候设闹钟。
一分钟后,他手机响了。
“喂……打球?去不了,你找周慎呀,什么?他晚上值班……”
我:“……”
脑子有坑了,我他妈忘记楼下值班表了。
靠,这货真阴啊!
现场揭穿我,还搞得不经意。
机智如我。
我冲岳立扬笑了下:“周慎调班了。”
他:“……”
会议室里所有人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岳立扬。
“卧槽,这都要卷?”有人道出真谛。
老蔡咳嗽一声:“散会吧,年轻人要学会劳逸结合,约会也是休息的一部分。”
看来老蔡相信了我。
大家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笑了笑,压缩会议时间人人有责。
会议室门口,岳立扬与我擦身:“你真打算和周慎谈?”
“不是打算,是已经。”
他脸一黑:“你想走院长关系上位?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说了不算。”我脑子一抽,不加思索地撂下狠话,“走着瞧,半年内我必结婚!”
“你……”岳立扬指着我,“敢和我打赌吗?”
“赌什么?”
他眯下眼:“半年内你不结婚,以后任何事都不许和我争。”
“反之呢?”
岳立扬咬牙:“以后我都听你的。”
“一言为定。”我扬起高傲的头,抬腿就走。
嘴快一时爽,迈出两步,我才意识到自己牛逼吹大了。
周慎好像有阵子没联系我了。
进了办公室,屁股刚挨上座椅,我就给周慎发了条消息。
【周组长,你好,我考虑好了,我们可以交往,今晚有空吗?】
当众说他调了班,硬着头皮也要试下。
发完信息,我发觉手心在出汗。
等了半个小时,周慎终于有了回话。
【方小敏,很感谢你对我的认可,晚上七点,我在蓝海酒店等你。】
欧耶!
我看了眼表,五点半。
换衣服,走人。
刚进停车场,一辆金色小跑经过我身旁突然剎车。
车窗摇下,一张帅脸被墨镜占了三分之一。
岳立扬摘下眼镜,目光落在我的新连衣裙上:“呦,方高工,打扮成这样干嘛去呀?”
“约会。”
他一愣,接着笑得有点痞气:“为了赢我,这么拼,用不用我送你去?”
我白他一眼,甩头就走。
“也是啊,半年内结婚嘛,加油哟……”
这倒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了一路。
到了酒店门口,我发现阴魂不散的不光声音,还有它的主人。
岳立扬从金色小跑上下来。
亮蓝色丝质衬衫,袖口挽起两道,衣摆扎进黑色休闲长裤里,衬出两条腿笔直修长。
车随其主,一样的明骚。
“你怎么来了?”我皱眉。
“酒店你家开的?”他越过我,径直走进大厅。
吼,他还来劲了!
我抢走几步,反超他,电梯开门,我一步迈入,按了五楼。
岳立扬窜进来,弯下眼:“好巧,我也是五楼。”
然后……
我看到岳立扬坐到了周慎侧后方的位子上。
不用问,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我走到周慎对面坐下,这位子正好和那缺德货斜对面。
他冲我笑笑。
我瞪他一眼。
理智告诉我不要和傻子进行言语较量。
周慎看我坐下,笑说:“等了这么久,你终于肯给我回应了。”
“啊,我科里工作有点忙,所以……”
话没说完,我看见岳立扬拿出论文稿冲我挥了挥,然后伏案创作。
操啊!
他这是又要搞一篇?
我已经差了他二分量化,他再写下去,我还有机会追平吗?
“小敏?”
“啊?”
“你怎么不吃菜?”
“……”
妈的,这饭还怎么吃!
人家在那搞事业,我在这儿约会耽误时间。
我吃的这叫一个心不在焉。
周慎白衬衫蓝西裤,中规中矩,实在没有斜对面那货吸睛。
我的目光时不时飘过去,惹得周慎回头去看。
“哟,立扬啊,你也来这儿吃饭了?”
岳立扬倒不见外,听周慎问,放下论文走过来:“真巧啊,我等的人没来,要不咱们一块凑凑?”
“……”
怎么也是同事,周慎没好意思拒绝。
但我好意思。
这饭不吃了,我拿起包走人。
追出来的人不是周慎,竟是岳立扬。
我指着他鼻子:“行啊小子,玩跟踪,故意给我捣乱!”
他耸肩:“没想到周慎还真和你约会,别生气,我这是在救你。”
“放屁,你是怕自己赌输!”
“你愿意做备胎?”
“?”
他拉我进了小跑,然后我看到周慎边打电话边出了酒店。
岳立扬开车尾随周慎来到一家电影院门口。
我睁大眼,看到一个女人挽住了周慎的手臂。
“这么巧,不用另找机会让你眼见为实了。”岳立扬叹口气。
“……”
“那女人是副市长女儿。”
我反应了会:“你怎么知道?”
“我哥们是周慎科的,听他打过电话。”
我气血上涌:“岳立扬,你个混蛋,你早知道他有人了,故意和我打赌!”
“诶,现在你不该感谢……”
“告诉你,这赌注不算!”
我摔门下车,想起给我编瞎话创造机会的闺蜜,于是拿出手机。
【我失恋了,出来陪我。】
【这都是小事,没什么问题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有缘酒吧,我等你。】
喝酒?
行吧,一醉解千愁。
坐在酒吧,闺蜜小兰问:“你男友是谁?”
我说:“计划是周慎,结果开始既结束。”
小兰一脸“麦给你,听你说”的表情。
于是我将刚才的事描述一番。
小兰听后说:“我看你不是因为失恋而难过。”
“嗯?”
“你是因为没赢岳立扬而生气。”
我琢磨下好像有道理。
小兰深知我和岳立扬间的仇恨,劝:“别气了,你失恋,他单身,在恋爱这件事上你俩算平局。”
我想了想:“不对,我之所以争这件事,是因为上件事。”
小兰懵了。
“那货新搞了个论文,比我多二分量化,我得找补回来!”
小兰“唉”一声,扶住了头。
原本以为小兰是个靠谱的,没想到刚坐了十分钟,就被男朋友叫走了。
我……
这个重色轻友的损货。
看着一桌的酒,我不能浪费。
哐哐几杯下肚后,一个肌肉男走到我面前,递了杯酒:“美女,请你喝一杯?”
“你谁啊?”
“你要等的人。”
“……”
这搭讪的套路,忒俗。
不过他这相貌……
桃花来了?
就在我抬起手的瞬间,酒杯却“嗖”地被人夺走了。
淦!
这地方也有人跟我卷?
我转头看去,岳立扬一张英俊的脸笑得很嚣张。
又是他!
“好了,回家。”岳立扬拉起我。
肌肉男拦住去路:“半路截胡?”
“借过。”岳立扬凉飕飕一笑,“孩子在家哭呢。”
“……”肌肉男一脸吃惊。
我头晕、脚软、舌头大。
但心里清楚,岳立扬这货又搅了我一朵桃花。
我是被岳立扬扶出酒吧的。
他问我家住哪儿,我说不出话,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他对哑巴失去耐心,抗起我去了最近一家酒店。
我被他晃得恶心,一进房间就吐了他一身。
完犊子了,那衬衫一看就不便宜,明天他非得找我赔。
都说酒后会失忆,岳立扬是一杯倒,不如……
对,他自己吐的。
我拿起酒柜上的红酒,倒了两杯,一杯给他:“你……一起,哈酒。”
岳立扬:“你都什么样了,还喝?”
“你搅我……桃花,赔我……”
酒劲上来,我按住岳立扬灌了他一口。
他被呛得直咳。
我大笑,口齿不清地嘲笑他没种,一个男人酒都不会喝。
此言点中他死穴,他气了,他急了,他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了。
我一杯,他一杯,我俩拼了一瓶。
喝到最后,我眼前一黑。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
我揉揉眼,发现衣服已不在身上。
这……
我心一惊,坐起来低头一看,好家伙,一身的红紫。
苍天……
一些混乱的片断冲进我脑子:
我约会吃饭,我去了酒吧,我遇上岳立扬,我喝多了,他抗起我……
抗、起、我?
太阳穴一跳。
我快速转头,看到身旁拱着一个人。
悄悄向前倾身,我看清旁边那人的脸。
草啊!
岳立扬!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断续的画面。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争强好胜,力争上游,后来……
他力气太大,我败在下面。
……
你大爷,岳立扬!
太屈辱了!
我猛地回头,想要掐死这货,死人才不会出去乱说话。
手伸到他脖子边,他搓了搓鼻子,翻个身又睡了。
我……
祖国培养我不容易。
法治社会,杀人犯法,我还有父母和奶奶。
我顺了顺胸口,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穿好衣服下了床,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出了这个门,死不认帐,就算他说,也没有证据。
我带着一腔愤怒结束了早会,刚坐到工位,就见一只手敲敲我的桌面。
手腕上一道月牙疤,是我的杰作。
当年伤口进水,发炎感染,是他的错。
想起一身红紫,我杀气腾腾地抬起头。
“还钱。”岳立场无视我的杀气,“酒吧1600,房间红酒500,一共2100。”
他还有脸管我要钱!
我霍然起身:“你……”
“对了,酒店你后来住没住?我记不清了,住了的话,再给我300。”
“……”
他不记得了?
“一杯倒”果然酒后失忆?
好,很好,但愿他永远别记得。
我选择破财免灾。
“酒店我没住,给你2100。”
叮咚,转帐成功。
时光飞逝,岁月荏苒……
三个月后。
我站在实验台上做测算,闭上了眼。
“方高工,别睡。”
我晃晃头,打起精神,苍天,最近怎么总是犯困。
身边小助手同情地看我:“方高工,别总熬夜了,内卷伤身。”
我心塞,明明昨晚睡得比平时多了两小时。
岳立扬走进来,看看我:“你不行啊,我那边实验都出结果了。”
“滚开!”我加快手中速度。
“哎!停!”岳立扬叫住我,“点错了,算了,我来吧。”
我惊出一身汗,险些酿成事故。
退下实验台,我坐下发呆。
最近我总是精神不能集中。
午饭时,同事打来我最爱的红烧鸡翅。
我尝了一口,立即跑出去,趴在洗手台上干呕。
胃肠炎吗?
我边冲脸边想。
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别卷了,瞧你那样,病了就早点下班休息。”岳立扬抱臂靠在洗手台边。
我转头看他:“副主任的位子你不要了?”
“不可能,你想多了。”岳立扬懒洋洋地说。
我把纸巾用力丢给他:“那你废什么话,一边去,用不着你同情。”
说完,我又是一阵干呕。
岳立扬笑得吊儿郎当:“看看,你都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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