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私设同人:石棺(04)前夕

石棺(04)前夕
时间过得很快,自我正式加入阿撒兹勒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期间我有向赫拉格询问是否知道凯尔希勋爵的去向,但他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可以帮我打听打听。
我只好暂且专注于眼前的医疗工作。以我的眼光来看,这里过去对感染者的医疗处理堪称简陋,所有的病人都只是简单地给予止痛剂和阻断剂,既没有根据不同病灶部位系统地区分诊疗方法,也没有针对病情发展的缓急程度进行有效的护理。
不过这样一个小诊所本来也没有足够的人力与物力进行相关的研究,自从赫拉格老爷子将新的矿石病医生入职的消息通过地下感染者渠道放出去后,几乎每一天我都会工作到日落。这种情况直到上周那位被逮捕的医生“刑满释放”才得以改善。
奈音经常会找我请教一些问题,有时是关于医术的,有时则不是。小姑娘脑子挺好用,胆子也不小,只过了一周就敢独立给一些病情不太复杂的病人进行诊疗了(当然是在我的暗中监督下)。她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过了大多平庸成年人的素质以及异常旺盛的求知欲,她是如此急切地想要掌握包括医疗知识、企业管理、商务谈判在内的诸多技能,仿佛明天她就要正式成为阿撒兹勒的负责人,让那个对医疗一窍不通的老头子退休回家。
可她毕竟才十一二岁,即使她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她的人生阅历也不足以支撑她真正“习得”这些技艺。
“贪多嚼不烂,奈音,你想要的很多东西不是知识就能够解决的。对现在的你来说,‘看’比‘记’要重要得多,所以我从来不会检测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等你以后遇上了无法用你的知识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能‘看破’,而是一味的照本宣科,那阻碍只会越来越大。终有一天,它会将你辛苦搭建的一切摧毁殆尽。”这是某天晚上,我和奈音在给感染者社区秘密送完药物回来的时候对她说的。寡言的孩子当时并没有给我反馈,只是自那以后,她就明显没有那么急躁了。
随着每天进入诊所的熟面孔越来越多,我对切城九成以上感染者的情况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加上又来了两位医生缓解我的压力,我逐渐萌生出了写一本简单易懂的医技手册的想法。
能够自己来到诊所看病的感染者,其病情本来就不怎么重,而那些已经有严重并发症的重症患者就只能依靠我们送药以及偶尔的上门诊疗来缓解病情了。对于只有四个半医生的小诊所来说,一整个现代化城市的体量实在太大,但如果能通过一本人人都能读懂的小册子让感染者们有能力自理一些简单的症状,整个感染者社区的状况将大为改善。
赫拉格对我的想法非常重视,他积极地联系切城各处的感染者社区给我开绿灯,方便我上门诊疗时能够收集到足够的病人信息。而在得到了他的肯定后,我的工作就从单纯的坐诊变为了频繁地穿梭于各个感染者社区的“门诊”。遗憾的是,即使信息收集的渠道大大拓宽,那位凯尔希勋爵依旧查无此人。是否要考虑想办法接触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呢?这不仅对我自己有帮助,对阿撒兹勒的存续和发展也必不可少。毕竟是游走在灰色地带,如果缺乏“上面”的庇佑很容易被那些政治家或商人之流当作攻伐的棋子。老爷子即使再功勋卓著,毕竟也是个感染者,不可能什么事都推给他的。同理,与老爷子关系相对紧密的达官显贵亦不在考虑范围内,换言之,我必须完全从无到有的以个人名义吸引那些“大人”们的注意。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还是那个问题,我谁啊?人家凭什么搭理我?思来想去,我也只有在源石研究和矿石病治疗上小有心得。可这里是乌萨斯啊,就算鲍里斯侯爵再怎么对感染者“宽容”,乌萨斯也不太可能会有花费大量资源去治疗这些“累赘”的意思。空旷的矿石病医疗产业根本不是什么尚待开发的蓝海,而是一片死海。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

“你就别起身了。虽然问题不大,但是你的病灶毕竟在腿上,你膝关节的滑膜炎消去前尽量还是不要用你这条腿承重。”一个平凡的下午,我收拾着自己的检查设备,照常地对病人嘱托着注意事项。
“啊,谢谢你,云医生。之前有一个医生也是这么给我说的,让我注意点休息这条伤腿。不过我跟她也不熟嘛,想着还是让您来看看,真是不好意思。”
“医生?除了阿撒兹勒还有其他医疗组织的人给你们看病吗?”我有些震惊,大多数自称能够治疗矿石病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他们通常会用花言巧语让本就走投无路的病人花上远高于市价的钱买一点兑了葡萄糖的镇痛剂,并美其名曰“特效药”。但根据那个患者所述,那个“医生”似乎真的是有点东西,也完全没有推销的意思。
“没有没有,她只有一个人。她走之前还免费给了我一盒药呢,喏,就在这儿。”
接过药盒,我认出了那是一款尚未上市的新版矿石病阻断剂,也是我在离开莱茵之前亲身参与的最后一项研究。虽然在通过三期临床之前我就离开了莱茵,但根据二期临床的结果其疗效全面超过了阿撒兹勒当前进口的二代矿石病阻断剂,唯一的问题就是——很贵,非常贵。由于使用了新型的制造工艺和一些比较稀有的原料,这款药最初就是面向衣食无忧的中高产家庭开发的,普通的工薪家庭能用上二代就已是万幸,更不要提这些处处受到歧视、连生活都难以为继的贫民。
有能力搞到这种药,看起来还相当轻松,这个我不知道的医生能量很大啊,更别提祂似乎还是个志同道合的“同志”。于是在又询问了一下那个“医生”的外貌和之后的动向后,我下定了要结交祂的决心。
有这位神秘“医生”之前的帮助,我今天登门诊疗的进度格外的快,只用了比平常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由于有更好的药物在,我甚至还剩下了一些原本要送给患者的二代阻断剂。在最后核实了名单上的所有患者均已拜访完毕后,我提着医药箱朝阿撒兹勒的方向走去。
阴云阻挡了毒辣的阳光,使得被烈日炙烤许久的切尔诺伯格人甘之如饴。恰逢周末,街上嬉笑打闹的孩子、街旁下棋娱乐的老头、挽着手走出电影院的情侣俯拾皆是,就连一些原本成日潜藏在小巷深处的感染者们也在遮好病灶后走出来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凉爽。好天气加上好心情,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突然,一处异常聚集的人群拦住了我的去路。由于我的身高与普遍身材高大的乌萨斯人略有差距,我的视线没法穿过人堆确认前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旺盛,先把工具和用剩的药物送回阿撒兹勒才是正事。
而当我正想绕开人群时,我听到里面的人在喊:“天哪!他……他好像很难受!快!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可旁边的人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帮忙的意思。
都到这份儿上了,我不可能再视而不见,立刻高举着医药箱大喊道:“我是医生!请让一让!让我看看!”一连叫了几声外加主动上手扒拉,我面前的人才让出了一道口子,显露出了围观中心。那是一个菲林男性,双手捂胸、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面色青紫,明显的呼吸道痉挛症状,但是夏天?不是哮喘的高发季节吧?当我终于看请他的脸后,轮到我不淡定了。
(前文明语粗口)!感染者社区的斯诺!他的病灶就在气管里!幸好刚才没人上手碰他,不然引来警察指不定后面会有多少麻烦!
强制镇定下来,我熟练地给他吸了一口缓解痉挛的药物粉尘,然后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支已经拆封没有标签的矿石病阻断剂打了一针。虽然全程我都有意遮挡了他的矿石病灶,但也只能祈祷身边围观的乌泱泱一群人里没有识货的,不然我就要步那位前辈的后尘去监狱里写我的医疗手册了。
正在我确认着他逐渐恢复平稳的呼吸,纠结着怎么合理地独自把他带离这人来人往的大街时,一个小身影钻到了我的身边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云先生,诊所那边……”
“奈音?你来得正好,快去诊所叫人带担架过来,我们需要尽快把他抬过去。”
小姑娘愣了一下,张开嘴刚想对我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躺在地上的斯诺后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立刻转身朝着诊所跑去。不多一会儿,几个阿撒兹勒的人就抬着担架抵达了现场。
见意外已被解决,围观的人纷纷作鸟兽散。诊所的人抬着斯诺先行一步,我收拾着掉在地上的棉签针头一类,奈音则蹲在一旁帮我确认药箱里东西的数量。待我们站起身后,她开口道:“云先生,诊所那边传来消息,城西区的感染者社区说最近来了一个医生,也可以治疗矿石病。”
“我知道,刚刚在城东的人也和我说了这回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得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个神秘的‘医生’,最好能让祂加入阿撒兹勒。”再清点了一下关键工具,我合上盖子,准备上锁。
“他们说,那个医生叫‘凯尔希’。”
拿着钥匙的手顿住了。同名的巧合?不……无论是从科学还是社会背景上讲这个凯尔希医生都很有可能与那位凯尔希勋爵是同一人。可她不是石棺研究所的前负责人吗?怎么还兼会治矿石病?
锁好药箱,怀揣一肚子疑问的我拉着奈音朝诊所走去,可没走两步,我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云医生(Dr.cloud),请留步!”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突如其来的叫停着实吓了我一跳——不会真的有人发现那是感染者了吧!总之先毁灭证据!
我迅速将医药箱塞到奈音手里,嘱咐她千万别停,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诊所把这个放到一般药箱旁边,反正他是让我留步又不是奈音。只要他现在从我手里找不到证据,之后想怎么解释都可以。
奈音心领神会,抓起箱子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我则转过身来刻意地挡在来者身前,露出职业的扑克脸询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云先生,我是罗斯托夫家的信使。刚刚先生面对突发情况的冷静处理、娴熟技艺以及极强的责任心引起了我们家主的注意。家主认为拥有如此医术的医生不应被埋没,所以希望聘请你为罗斯托夫家的家庭医生。您不必急着现在给我答复,这是明日在罗斯托夫府邸举办的社交晚宴的邀请函,到时家主会派人与您商谈。”一身执事打扮的乌萨斯将手中的小纸片递给了我,继续客套了几句后就鞠躬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烫金卡片,我内心冷笑着:冷静的处理?娴熟的技艺?责任心?哪能从区区一次简单的突发状况处理上就能够看出来啊。不惜使用这么粗糙的话术也想尽快地拉拢我……起码明面上……看来刚刚还是暴露了。
好消息是他们目前完全没有展露出敌意,坏消息是如果我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那就说不定了。矿石病……感染者……罗斯托夫家到底想利用我来干什么呢?如果他们图谋的是我背后的阿撒兹勒,直接利用这件事进行威胁不是更好吗?
无数种可能性在我的脑中来来往往,但都因缺乏一些关键信息而止步于猜测。没办法,上流社会的信息收集得太少了啊,待会儿去问问老爷子这个罗斯托夫家什么路数吧。不过,竟然选择了社交晚会这种形式而非私下派人交流,那我可得抓紧机会好好地薅一把情报羊毛啊。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你为何要留意那样一个人?”凯尔希神色淡然,仿佛是不经意间地询问着眼前的男人。
“嗯?”男人显然是有些诧异,以他对勋爵的了解,她基本是不会主动提出问题的,就像很久以前她的学生说的那样:“老师无所不知。”
“罗斯托夫家暗中关注阿撒兹勒很久了,此前一直不温不火,我们也只当它是那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家搭建的又一座空中楼阁。但直到这个人来了之后,得益于他带来的先进有效的治疗手段,阿撒兹勒竟开始稳步发展,缓解病情的感染者们的犯罪率也因此大幅下降。加上侯爵一直以来对感染者们的怀柔政策,‘矿石病治疗’领域在切城便不再是一片无利可图的死水。这对如此关心矿石病的勋爵你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原来是他……”凯尔希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看向眼前与她对话的人说道:“千年以来,乌萨斯政府对无法作战无法生存的患病者的态度几乎从未更易,偷偷摸摸的暗中行事与大张旗鼓地公开庇佑感染者有着天壤之别。原本切尔诺伯格就因为石棺吸引了太多的目光,一招不慎,城外的集团军会非常乐意以‘保护市民安全’的名义入城的。”
“所以我和鲍里斯从未想过把这些摆到台面上来,当然,这也需要您的帮助。虽然大家对魔族要再次建国颇有微词,但如果能多一个国家体量的贸易进出口,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我记得萨卡兹感染矿石病的几率格外的高?说不定卡兹戴尔就能成为我们在矿石病阻断剂出口方面的第一个合作对象呢。”
说实话,凯尔希有些纠结,不仅仅是为了特蕾西娅和她理想中的卡兹戴尔,也为了她一直以来消灭矿石病的夙愿。在万年的时间跨度里,她不是没见过想要攻克这项绝症的人,但她知道他们终将一无所获。出于一些本质原因她无法去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一定会失败,即使她能,也拦不住那些充满着天赋、知识、专注、悲悯以及热情的人去攀登这座远超他们理解范围内的巨峰。但这次,她居然莫名的心里没底了,她仿佛看到了以切城为中心,矿石病从这片大地根除的未来。
这不对,非常不对。基于绝对理性诞生的文明守护者Ama-10即使在漫长时间的作用下渐渐拥有了自己的感性认知,也绝不可能仅凭感觉就做出这样一个豪赌。
“很遗憾,虽然你的想法非常美好,但我从你刚刚的表述无法判断你提出的建议的可行性。我无法立刻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绿色调的菲林最终还是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方式,既没有迫不及待地肯定,也没有明确地表达拒绝,而是示意对方需要给出更多信息来说服自己。
“是吗……”罗斯托夫家主沉吟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勋爵,其实针对感染者的问题,我早就有了完善的处理方案。否则您以为为何感染者社区能够在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存在如此久的时间?具体的细节恕我无法当场与您交代清楚,能否请您明天晚上光临寒舍,届时我将知无不言。”
凯尔希没有发话。
“当然,这对我们刚才已经敲定的合作没有任何影响。那块废弃移动地块所有权的转让我会吩咐下去尽快处理,刚才我完全是以安东尼·罗斯托夫的私人身份向凯尔希勋爵女士发出社交晚会的邀请。”
终于,菲林勋爵松口了:“我明天会准时出席。”
“那真是万分感谢。”
……
回到宽敞的豪华套间,凯尔希立刻将巨大的黑色造物唤出。事实上,刚刚谈话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忍受着同伴的躁动不安,就像大半个月前她刚从石棺研究所中走出来时那样。区别在于,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她能感受到的不适也更清晰——她明白,那是一种警示,一种极少在同伴身上感受到的负面情绪。
“你看到了什么?Mon3tr?有什么能让你这样紧张?”
“(低沉的吼叫)”
被称为Mon3tr的造物伏低身子以避免碰到天花板,一边发出沉闷的低吼一边用两只前爪比划着什么。没有谁看得懂这个巨大的怪物在干什么,但一旁的凯尔希确实能够理解同伴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她也很久没有见到同伴会有如此“不正常”的表现了。
“你是说,你感觉到了一个,能够彻底杀了你我的个体?”
“(肯定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