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虽然我依旧拿不准教授的路数,听他的电话还是会睡着,但是有些糖真的只有许线才能发得出来呀)

第一节
“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我抬头看过去,屏幕上“许墨”两个字清晰又明显,像是隔着小半个地球向我传达了某人无声的思念。集中了一上午的精神终于有了放松下来的空隙,我拿起手机,笑眯眯的接通了他的来电:“喂,许墨?”
“在忙吗?”电话那头是一如既往的温雅嗓音,我的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嗯,刚刚忙完就接到了你的电话。”许墨的轻笑响起,“看来,我打来的正是时候,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分享一下今日的见闻呢?”一个月前,我离开了恋语市,来到法国开始为期三个月的进修。分开的这段时间,许墨总会掐着时间打来电话,或是和我闲聊一下两地不同的天气,或是分享一些有趣的项目研究,亦或是什么都不说,他在那边安安静静的翻书,我在这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处理工作。离别时光里原本应该会有的失落孤寂,都在这一次次适时的电话中消弭于无形。这样想着,我不仅在电话这头笑出了声。
“嗯?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电话那头的许墨停下了讲述,开始关心起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和你聊天,好像连那些分明的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了。我们明明分隔两地,却像只是一个上午没见那样简单。”听完我的描述,许墨却微微叹了口气,“你是这样想的吗?看来,不习惯的只有我一个。没有田螺姑娘常常来光顾,研究所里的绿植看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想起那些长势旺盛的小生命,我轻轻哼了哼,对许墨的话表示怀疑,“怎么可能,你一直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是吗?有研究表明,植物可以感知到人的情绪,从而与人类进行某种双向性的生物交流。如果不是养分的问题,那可能,是我的情绪影响了它们吧。”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的脸微微发热,又暗自庆幸还好现在许墨看不到我的表情,“许墨......”
愉悦的笑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好了,不逗你了,这样一来,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不过,整整三个月的空缺,等你回来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

第二节
难得的空闲,我将手头上剩余的一点工作收尾,看着窗外晴光朗朗的天气,决定出门走走。异国的街道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路旁的梧桐树叶上已经沾染了初秋的凉意,我裹紧了系在颈间的围巾,视线被转角小店里散发的暖黄的灯光牢牢吸引。推门而入时门上古铜色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店主婆婆慢慢从柜台前抬起头来,慈祥地笑着看向我。琳琅满目的货架里,我却一眼就看中了那本古朴厚重的童话故事集。“你的眼光很好,”看到我拿起了那本童话集,店主婆婆微笑着向我讲解,“这是埃德蒙·杜拉克在1910年出版的《睡美人——法国童话集》,他大概是风格最为多变的插画大师了。”我细细端详着那些精致勾勒出的绘图,好像从中见证了那位公主的一生。付过款后,婆婆细心地为我包装好,还特意打了一个漂亮的法国结。接过书,向店主婆婆道了谢,我抱着这本意外得来的惊喜回了临时居住的公寓。
时隔多年后再度翻看小时候耳熟能详的童话集,心里的感触却又多有不同。想了想,还是给许墨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那边很快有了回复:“看样子,你今天收获了一份不错的经历。”我倚在床头,一字一句敲出心底的疑问:“许墨,如果王子没有去吻醒公主,故事的结局,他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嗯?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不会,因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公主会是王子的归途。”我有些讶异许墨竟然会这样回答,有些不解地追问,“哎?你不是科学家吗?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谁说科学家就不能这样觉得了?”隔着屏幕,我也能想象到许墨微微失笑的模样。很快第二条回复发送过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相比于将其称作小概率事件,我还是觉得用缘分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些,就比如,我遇见了你。以前的我可能不会这样想,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好像更愿意通过另一种不同的方式,去重新了解这个在我原本固有认知中的世界。”窗外忽然传来动听的音乐声,我循声望了过去,看到了接连至天际不灭的灯火。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指尖快速在屏幕上敲打,“许墨,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几乎和我的答案同步,在我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手机也传来了新消息的提示声。我看着屏幕上并排的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心弦一颤。“La Nuit Blanche(巴黎不眠夜)。”
“许墨,我想见你。”
“嗯,你下楼。”
呼吸蓦得停滞了一瞬,我站起身,匆匆套上外套就往楼下跑去。

第三节
和上一次相见已经又隔了一个月之久,终于,我踏上了回国的飞机。抵达恋语市时正是早上五点,推开门迎接我的却是满室寂静,许墨是还在研究所里没有回来吗?长途飞行带来的时差让我不禁有些困倦,在等待许墨回来的时间里,我终是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趴在了沙发上,在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里阖上了眼睛。
许墨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女孩的睡颜恬静,有晨光透过窗棂轻轻散在她的脸上,照亮了细小的绒毛,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爬上了女孩的眼睛。似是察觉到了光线的增强,女孩微微蹙了蹙眉,翘起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下一秒就会醒来,却又眷恋着难得一见的美梦。视线下移落到女孩的唇上,许墨的喉结轻轻滚动,缓步走上前,单膝跪在沙发旁边,在那抹思念了很久的绯色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唇上似有花瓣般的触感,伴着温热呼吸撩动碎发带起的微痒,我一睁眼,就正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眼眸。“醒了?”低低沉沉的嗓音响起,切实的向我证明我已经回到了自己归属的地方,也终于得以将三个月的思念妥善安放。我想起了那本代表了爱与梦想的童话集,忽然觉得,那个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王子,已经被我找到了。命运的轨迹早已写好,不论行至何处,归途都是他。
很显然,许墨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说:
“早安,我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