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四十二章 漆黑魅影 其三
“哨兵？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在这的理由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火联的机动战士耶，居然会和联邦一起行动。”
方星前行的路上，总能不时听到来自殖民地居民的低声交谈，在这个空间变成了一个极其珍贵的资源，任何的日常生活都需要时刻注意避免相撞的地方，很难不去注意到周围的人究竟在谈论什么。
他所在的地方，是联邦的土星星域中基础设施最为先进，公共资源可以说最为充裕的综合性空间站，名曰：新罗马。从土星环上采收的大量资源在发往内行星前，有相当的一部分都要经过此处，同时，这里也是经过长途运输之后，第一个接收到来自内行星的补给的位置，充足的资源以及相对便利的交通，与之伴随而来的是人满为患的困境。
新罗马拥有齐全的各种生活设施以及消费娱乐场所，甚至还有专门的文化课学校，作为一个专业技工为最大需求的星域，这是极其罕见的事物，除此之外，无论是剧院，酒吧，电子游戏厅还是任何能在内行星表面上能够看到的事物，这个数十公里的巨大空间站都一应俱全，若不是联邦每个月都在对这里进行着严格的人员流动监控，甚至一般人都难以相信这里可以容纳数百万的人口，由于空间并不富裕，所以一般人都只能拥有几十立方米的独立空间，而对于经过结婚登记确认形成的家庭，他们所拥有的可能会稍微多一些，不过，这仍然无法改变这里每天都需要面对密集的人流，以及无休无止的大城市的喧闹，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外星世界并没有值得注意的昼夜变化，所以并不会出现地球和火星上那样的早晚高峰。
不过，周围的人头攒动依然让方星感到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现在已经被编入哨兵其中之一，在周围跟随着影刃号的兽人的同时，自己又是这副极易引起误解的身体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尽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毫无意义的道路两旁的商铺上，但是仍然难忍这种来自于所有方向的注意和围观。
“不得不说，人类建设的城市，虽然缺少了觉醒者的设计美学，但是在功能保障上，的确是我等难以企及的水平。”
方星身边的雷牙并没有被周围的喧闹感到烦恼，反而是被这精密的结构以及布置在两侧琳琅满目，闪耀着炫目的霓虹灯和全息投影的商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即使是远离家园上亿公里的偏远地带，每天在外太空的工作都时刻伴随着致命的撞击事件和有害辐射，这里的住民仍然在艰难的生活条件中逐渐产生了属于自己的文化和艺术，只是相比于内行星上侧重于男女情爱和学院中的青春活泼，这里则是包含着对于在困境中团结向前，共同建设未来的钢铁意志。
“曾经自认为可以取代觉醒者的位置，却直到最后都没能走出地球……或许这就是我们从未能够跨越的一道壁垒吧……不过说起来，约定的会面地址是？”瑾年一边观赏着这片灯火阑珊，同时也在时刻注意着周围有无异常的目光。
“第15街道16号，辉夜楼5层左数第三个包厢……这品牌都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吗？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特别高档的餐厅……”虎南再次查看了地图，他们已经十分接近目标地点，就在前方数百米处，正处在这片商业区的最中心，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
“不只是餐厅这么简单，他还是鲜少的受到联邦保护的旧世界品牌，提供的都是最为高端的江苏地区料理……虽然作为旧世界的省份，大概早已经被淡忘了，就和曾经在那里所传承下来的传统文化一般……”
方星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些相貌有些奇特的人类，他们身上的部分肢体或许是因为在劳动中受伤残疾，使用了仿生机械代替了原有的部分，不过，还有一些并不只是简单的替换了失去的肢体，不仅是四肢，他们的躯干上也四处可见经过大量仿生机械改造的痕迹，高强合金骨架构成的骨骼和关节穿透了肉体，形成了锋利的尖刺，而一块块分裂的表皮也预示着，他们的体内许多重要器官都已经被替换成了可以长时间工作的机械，甚至还能在他们的表面上看到一些用于连接电脑的通用接口。
“这些人类，看起来还真的有些令人胆寒……”正牧低声说道。
“这些对自己进行大量改造的公民，通常都是需要经常暴露在危险的外太空进行工作的专业工人，正常的血肉之躯在碎石密布的土星环根本就不能足以作为生存的保障，因此他们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在寄存了自己的遗传基因片段以后，选择成为了这种半人半机械，被成为赛博格的存在，这就是不得不付出的牺牲，人类毕竟不是你们这种天生就会魔法还可以自愈的生物。”佩德罗点燃了自己的雪茄，毫无顾忌地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周围的情况十分安全，所以自然也无需高度戒备。
路程仅仅只剩下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但是看起来他们预估的时间产生了一些误差，早来了约有一个小时，而直到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才在连续不断的任务后，感受到了久违的无聊感觉，不过，就在此时，从两边的建筑物中突然出现了两名身着定制版式辐射防护服的小孩子，手上还拿着头盔，看起来是才刚刚从危险地带中离开，而很快，方星也看到了紧随其后追赶而来的父母，他们也同样穿戴着辐射防护套装，根据衣物的涂装以及标识来看，应该是空间站反应堆的维修人员，不过让自己的孩子也参与到其中，未免有些引人怀疑。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看起来十分兴高采烈，径直朝着哨兵们的方向跑来，察觉到异况的佩德罗立即丢掉了雪茄，随后拿起了手中的步枪。
“喂！这里是联邦海军哨兵部队，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他朝着对方大喊，不过并没有能够阻止他们。
“我没有在开玩笑，请立即让开！”佩德罗见自己的驱赶没有效果，只好举枪瞄准了他们，进行了明确的警告，这一次，成功的让他们停了下来，但仍然站在佩德罗面前，脸上依然是那一副充满着紧张和兴奋的神情，难道是因为兽人的出现才会变得这么感兴趣吗？
“兵哥哥，我们想和毛毛们说句话，可以嘛！好可爱的！”
小孩子乞求的口吻永远都是如此地难以拒绝，但是身为一名军人，佩德罗仍然时刻牢记着要遵守自己的命令和规章，他想要委婉地拒绝，不过此时，他们的父母就先追了上来，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抢先一步开始了训斥。
“你们怎么回事，说好的来市场买东西就到处乱跑，走丢了我可不负责把你们找回去！现在还……啊，十分抱歉，我们家的孩子们估计是憋太久没能出来了，就想带他们在这里逛一逛，给各位海军士兵造成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让孩子进入高辐射的核反应堆区域，这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吧，就算是有了全套防护，长期的暴露也会有健康影响的。”方星走到了一家人的面前，突然的出现，以及自己的身体，让他们都为之一惊，火联的战争机器居然会出现在联邦的殖民空间站内，确实会让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咳咳，别太担心，这是我们联邦刚刚仿造生产出来，正在进行AI测试的新型机体，不会攻击你们的，就，别把它当回事就好……喂！我没说你们可以随便找兽人玩了！”
佩德罗见状立马上前解围，虽然这并没有能让他们完全放下疑心，但是也没有再进一步进行询问，然而，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两个小孩就绕过了他和方星，来到了三个兽人的身旁，很显然，覆盖着毛发的身体，以及结合了动物和人类的特征，如同动画片里的角色形象，更加能对孩子产生魅力。
“你们的毛毛好好看！我们从小就喜欢你们了！听说这个兽圈从20世纪到现在，已经有两百四十年的历史了呢！”
虽然有着很大的兴趣和难以抑制的兴奋，但是这对兄妹却并不敢轻举妄动，伸出手触碰三个兽人的身体，与生俱来的神经感应告诉虎南，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事物，他们实际上正在处于极度的紧张之中，与其这么下去，不如先打破这个僵局，他蹲下身去看着他们，伸出了自己长满了毛发的爪子。
“可……可以吗？”兄妹仍然十分紧张地看向虎南，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而虎南则是点头答应。
他们缓慢的伸出了手，接触到了虎南的掌心，随后，他们脸上的紧张和兴奋，就立刻转变为了因为惊讶而瞠目结舌，无需多想，他们一定是感觉到了涌动在兽人体内的强大能量。
“有些意想不到吧？”虎南见到他们这副反应，便在手中点燃了一团微弱的火苗，这更加让兄妹两人难以置信，他们呆站在原地，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是一个截然不同，却又鲜活的生命。
“你……难道是……”哥哥缓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们不是穿着伪装的人类，这也绝不是一副皮囊，我们就是兽人，真实存在的，看起来你们的文化早已经产生了对于我们的创作，甚至还有想要模仿我们的外貌吗，真是有意思。”雷牙见状也走上前去，从自己的拳刃中释放出了一道劈啪作响的明亮电弧，原本只是想展现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却将对方两人直接吓得惊慌失措，躲到了父母的身后。
“唉，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我要把他们拉去我们工作的地方的，是他们为了要买模仿你们接近的外表的一套服装，知道自己没有钱，就想着要打工去给自己挣，我们实在不放心让他们没事干在这个空间站中到处乱跑，同时他们一直接受的教育又和我们一样，是机械工程专业，我们也只能让他们在放学之后，来到我们工作的核反应堆附近不时帮一些小忙来给他们赚点零花钱用，虽然辐射的确是十分致命的，但是如果他们在新罗马里面遭到了坏人的攻击，那恐怕就更加难以挽回了。”
听了兄妹父母的一席话，方星的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不太舒服的滋味，他们两人的年纪，正好就是自己父亲消失时他所在的时间，他们还能为自己所喜爱的事物，在父母的引导下从一个正确的途径去追求和获得，但是自己，自从在那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亲人的陪伴，依靠着联邦政府代为监护才最终成年，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他们可以在父母的呵护下走完这十年，而自己……
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自己所应该做的，是让联邦的疆域中不再有人因为战争或者虚空的黑暗夺走至亲或者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机动战士躯体没有牙可以紧咬，也不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只好凭借着冰冷的金属骨架，让它缓慢消逝。
“看起来联邦中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我们，这么一想，还有些受宠若惊。”虎南微笑着走上前，“或许政府坚持的消灭歧视和差异的做法，确实有他们自己的道理吧。”
“原来在网上所说的都是假的，你们不是虚构出来的事物，是真实存在的还具有超能力的战士！”
“嗯，这个嘛……”
妹妹的一席话让虎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按理说不应该是真实存在才更加不符合现实吗？原来他们并不是一直铭记着兽人，而从来都只是把他们当做虚拟的事物存在，却从未预料到他们创作和扮演的对象，有朝一日会变成真正的生命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别太在意他们俩，平常他们所在的那个圈子，实际上和你们并没有太多的关系……”父亲尝试绕开话题，不过哥哥这时突然再次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球状的摄像无人机，他轻轻向上一挥，就将他升上了空中，随后依靠着微小的发动机维持着自身的位置。
“你要干什么？！”佩德罗立马上前拦住了他。
“也就是合个影发个动态嘛，这可是身为联邦精锐的哨兵啊，太阳系内好多人都想看到他们一眼呢。”
“未经许可拍摄联邦海军人员是违法行为，我不能……”
“不把你和方星放进去就好了，我们身上并没有联邦海军的标识，”雷牙打断了佩德罗，“只有兽人的话，我想别有用心的敌人也根本不会意识到我们究竟有何种目的在此，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那也不是太大问题。”
“哇！真的可以吗？”妹妹也跟了上来，原本的害怕，再次变为了满溢出眼睛的期待，身高才刚到兽人的腰部，充满童稚的脸庞上，满是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的青春气息，这副令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想法，实在是难以拒绝。
“啧……既然雷牙都这么说了，那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们一次，不过说起来，你们的名字是？”瑾年问道。
“林晓和林亚，我们是在木星出生的，不过去年搬到土星这里了，那么，茄子！”
无人机的闪光灯闪烁了一下，很快，完成拍摄的照片就已经完成了上传，不过与此同时，它也出现在了佩德罗的头盔显示器上。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途，记得把‘量子投送’这个无条件和周围所有人分享的功能关掉……你们难道就不对自己的隐私有半点考虑的吗？”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必要呢？现在这个时代了，每个人在太空中都很难有这样的消遣，好不容易才能找到点料，会这么想的人，怕不是来自地球和火星的吧？”兄妹两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或许，的确和他们所说的一样，在这个量子技术已经普及，再过遥远的距离都可以无缝进行通讯的时代，每个人在出生时，就已经毫无保留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其中一部分。
“区别对待来自内外星域的公民，并不是联邦公民应该做的事情，你们早应该知道这一点了。”方星提醒了他们，不过这反而让激起了两人的情绪。
“你这个火联的工具又懂什么？整天就只会听从他们的意愿滥杀无辜，到处破坏我们的家园，就凭你们那套旧世界的理论真的能够让太阳系变得更好吗！一派胡言！想想那名联邦的传奇飞行员方成，你们这些冰冷的机器根本就比不过他！”
“你……”
方星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就是有人谈论自己的父亲，原本就已经是自己心中的伤口，每当有人提及，都像是在用利刃在愈合的疤痕上划过一般，对于过去的回忆，再次沿着时间之轴汹涌袭来，明明自己都已经如此努力，为什么总有人要往这里撒盐，让他每次都要在挣扎许久之后才能勉强脱身，不可饶恕，真的不可饶恕。
他一时间失去了控制，拔出了身上的光子剑，高高举过了头顶，打算将触犯自己底线的这两个孩子一刀两断，不过，在即将挥下去的一刻，来自雷牙的强大电流就先一步灌入了他的机体内，让并未作出防备的他立即陷入了完全的瘫痪，这突然的攻击举动，直接将两人远远的吓跑，哭喊着拉上父母一同在涌动的人群中消失无踪。
“原谅我，方星，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事情就难以收拾了。”雷牙将失去行动能力的方星从地上拉了起来，直到半分钟以后，方星才逐渐重新恢复了对其他身体部分的控制。
“你没做错，这个问题，是我永远过不去的坎，至少是我在弄明白真相之前不可能过去的。”在确认行动能力后，他推开了雷牙。
虽然出现了这次暴力事件，但是周围的世界并没有因此而陷入骚动，所有人仍然和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着自己的买卖生意，虽然看起来是五光十色的繁华之地，但是实际上，在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帮派之间的地盘争夺所产生的冲突并未有任何停止，联邦并非不打算进行管理，只是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不认同政府的绝对地位，并且也没有造成任何实际性的破坏，所以在时刻保持着可控局势的状态下，也就没有投入太多的资源进行处置。
在继续向前数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目标所在的位置，辉夜楼，就矗立在这个数条街道所相交的中心小广场上，纵使周围的其他建筑都是采用了现代化的简约设计风格，它却以截然不同的东方传统木质建筑独树一帜，向外延伸出的巨大飞檐，仿古风格的灯笼等装饰，以及将五彩的玻璃窗分隔为无数小片的门帘设计，都无时不刻吸引着过往游人的目光，方星根据自己在以前所学的知识来看，这是一栋仿旧世界日本古代建筑的楼型建筑，设计它的工程师，相比一定是极具天赋和独特审美。
“就是这里了，辉夜楼，说起来，这怎么像是某个女性的名字呢……”虎南在看到了门口的牌匾题字后，陷入了沉思，他好像在和兄弟会研习武士之道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
众人接近了楼的正门，在他们踏过门槛的同时，两位穿着传统服装的服务生就立即上前，微微鞠躬，看起来不仅是外表，内部的服务态度和礼仪也同样有一番学问。
“欢迎各位哨兵光顾，不知来此有何需求呢？”
方星在头脑中思索了一番，在兄弟会提出会面的同时，他们还提到了和服务生进行确认的暗号，说起来，这还有些令人难以开口。
“我们来这里是和兄弟会会面的，差不多已经要到时间了，能否将我们带到指定的位置？”虎南将自己被赠与的武士刀举在了两位服务生前，她们相视一笑，看起来成功确认了身份无误，随后，说出了先前所定下的暗号。
“灵梦有个价值百万的壶，但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打碎它的是一个好朋友，请问该赔偿多少？”
“这是哪门子暗号啊！”听到这里，雷牙和瑾年直接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而佩德罗虽然没有任何回应，却看起来像在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答案是，零，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壶。”方星按照指示，进行了回答。
“那么，请随我们来。”
跟随着服务生，一行人穿过了嘈杂的公共区域，到达了位于五楼的会面地点，不得不说，相对于低层闹事的喧哗和车水马龙，在这个高出地面得以俯瞰整个市集的地方，竟然还能得到少许的安宁，由于上方就是旋转的人造重力区的中空部分，处于对面的建筑物的点点灯火，从遥远的距离看来，就如同天上的恒星一般，正在微弱地闪烁着，而从中央无重力区经过的小型飞船，更像是在银河之中随波逐流的一叶孤舟，如果不是自己身处的空间站时刻会响起关于大小新闻的广播，否则方星还真的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座建立在星辰之间的空中楼阁。
“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请稍等片刻，兄弟会的人很快就会到达。”
服务生递上了一套茶具，就转身下楼而去，方星并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偏远的世界，为什么还会有如此难以保存和运输的茶叶出现在此处？不过，扑面而来的清香，打消了其他兽人对这种饮料的顾忌。
现在是6月8日上午10点58分，距离预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然而，丝毫没有任何有人将要出现的迹象，整个5层都空无一人，独立安排一个隔开的包厢，显得似乎有些多余，不过，作为人类继承时空之力的一脉，谁又能知道他们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出场？
“你感觉到了什么吗？有种，凝固的感觉？”
“没有呢，你在说什么？”
雷牙并没有理会瑾年的话，待自己的茶杯全空后，再次拿起了精致的紫砂茶壶倒茶，不过这时，即使是平时不拘小节的他，也在绿茶从壶口中流出的时候，察觉到了异样，虽然他已经将角度足够向下倾斜，让茶水能够顺畅流出，但是此时，倒出的绿茶却变得和果冻一样粘稠，他几乎要将壶口放在最下方才能流出一些，不过，即使是终于有一些倒出了壶，他却发现这些液滴几乎完全静止于空中，仿佛引力不再起到任何的作用一般。
“5,4,3,2,1,……”方星看着视野中的时间，默念着会面时刻的倒数，由于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并没有受到周围逐渐减速的世界的影响，而当倒数走到了零点时，一切就又回复了正常，不过，所有人此时发现，他们早已经不在这个名叫新罗马的热闹土星空间站上，而是到达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位置，不过，在近处的事物，依然是和辉夜楼完全一致的建筑和内部陈设。
“怎么回事？”方星立即起身走向了包厢门外，就在他推开了门帘后，一股奇妙的清香，伴随着柔和的清风立即流进了整个房间，与此同时，空气中似乎有某种粉色的事物，正在受到气流的影响而上下浮动，当他尝试伸手接到其中一片时，发现它的表面上，有着某种植物生长出的脉络和纹理，看起来是某种花瓣。
不，这就是花瓣，而且是因为气候原因，被判定功能灭绝了许久的一种叫做“月杜鹃”的樱花品种，方星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上海的寰宇植物园中，那颗植株当时已经几近枯萎，除了顶部的少许枝条仍然保有绿叶，其他的部分都已经完全枯死。它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花朵中心原为如同冰雪一般的纯白，到了末端却是如同火焰的鲜红，据说在它被发现的时候，周围仍然还有少量的个体存活，然而，在2209年的一次地震导致的山崩中，这最后残存的栖息地，也彻底被埋葬在了数十万吨崩塌的岩石下。
已经被断定为必将消逝的花朵，此时就在楼下的地面上，毫无顾忌的开放着，红白相间的花瓣，装点在其他树木春天新发的绿叶之间，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线远处的山头，除了这栋建筑，这里没有任何的人类文明迹象，更没有在黑夜中能够注意到的灯火，只有在枝叶间煽动翅膀飞腾的浅绿萤火，装点了这片寂静黑夜中所缺失的生气。
“这番美景……这里是地球吗？然而，为何没有任何的建筑？难道是时间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并不是樱花开放的时间。”佩德罗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空间站的密闭环境中散发出的恶臭，迫使他时刻开启自己头盔中的过滤功能，此时伴随微风吹来的氤氲，总算是让他暂时从嗅觉上的压迫解放了出来。
“不好说，虚空可以进行任意时空的穿梭，没有办法证明现在我们所处的究竟是哪个时代和世界，总之，跟随着他们提供的信息前进就对了，应该……”
方星径直从五楼的边缘一跃而下，虽然自己身上的推进器可以确保下落时进行缓冲，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引力将自己加速撞向地面，不过，在接触的一瞬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碰撞，他像是径直穿越了一面像是由焦油所构成的粘稠时空壁垒，在穿过地表后，却从另一边头朝上落到了一片看起来像是中古时期的日本庭院里，他看向自己的落脚处，却发现他们全都被厚厚的落樱花瓣所覆盖，自己的穿越，将一部分花瓣从地面上弹射到了空中，随后缓缓落下，而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在前方的屋檐下看到了邀约之人，兄弟会的长老之一，卡里尔。
他向前走去，整个庭院虽然并不能称得上宽敞，但是假山，流水，以及所有其他构成了日式庭院的必要部分都一应俱全，除此之外，他还在墙角的附近看到了一颗格外高大和茂盛的樱花树，甚至比双层的主屋还高出了足足十米，在昏黄的灯火的照耀下，就像是具有了自己独有的神性一般，散发出十分温暖和安心的光辉。
“就是这里吗？我还未曾听说过，兄弟会会如此热衷于一个他们所监视的文明之一的创造呢？”方星没等对方发话，就先一步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这并没有改变对方看到自己时的平静情绪。
“掌握了命运的男人，最终还是来了，只不过，我并没有预料到你会以一副截然不同的身体，一副原本单纯只会用于战争和杀戮的机器出现在我等的面前，不过，这副从灵魂身上散发出，如同万千星汉的光辉的明亮，毫无掩饰地证明了你并非他人，想必你已经遇到了与你相反，拥有着至纯黑暗的兽人吧。”
卡里尔无论是面貌还是说话的口音，都让方星感觉到他并不像是处于现代的人类所拥有的特征，他在自然课上多少看到过关于20万年前，生活在长江中下游一代的古人类的介绍，而他现在所看到的，惊人地与教材上所展示出的复原图相似，如果没错的话，自己能够追踪的家族历史，似乎也都一直稳定在南京和苏州之间的区域定居，这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巧合。
身后的地面传来了突然想起的窸窣之声，随后又有不少的落樱花瓣被气流卷入了空中，虎南他们也到达了这里，他们也没有任何耽搁，径直走上前来，当卡里尔看到了虎南，还微笑着点了下头，看起来他们早在之前就已经见面过，只是从未和方星提及。
“虎南，看起来你并没有违背我等之间的约定，感谢你的诚信。”
“所以说，这就是兄弟会的长老之一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还以为应该是住在戒备森严，并且到处都是觉醒者的科技的避难所内呢？”
雷牙仍然没有学会改变对别人说话的态度，就和以前一般，口无遮拦，不过卡里尔并没有理会，而是将他们带到了茶桌旁，随即席地跪坐，对于人类而言这并非难事，但是对于兽人来说，自身的生理构造实在是难以实现，他们也只好选了一个更加实际的姿势。
“传统的东方设计……看起来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不过，我们应该开始进入正题了吧？”方星还没等卡里尔动手，便自行召唤出了一个精致的陶瓷茶杯，青色光滑并且带有冰块裂纹釉质的失传哥窑技艺，瞬间就在他的手中得到了复原。
“是，不应该再有拖延，情况并不乐观，”卡里尔随手一挥，就在桌面上放出了一团涌动着，不断扭曲的黑色液体，“你们都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虚空，只不过，我们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具有实体，以及纯粹的形态……”雷牙回答。
“没错，这是浓缩到极高程度，具备了液体的物质形态的虚空能量，他们可以在顷刻之间产生巨大的破坏，而在拥有时空力量进行控制的人手里，更是如此，不过，如果你们知道凌霜的能耐的话，你们就应该至少有点疑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具备这样强大的实力，可以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轻易做到接近我们最优秀的成员的力量？
“这一点，我确实怀疑过，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能够指出他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能力，我们找遍了克纳尔德的每一处，都没有任何的档案和记录能够进行说明……”虎南说道。
卡里尔收起了虚空液体，随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尝试从虚空中进行窥视，寻找你们的宫廷到底做了什么才可以逾越你们生来只能使用残缺的质能力量，然而，我们在将要找到答案的时候，每一次都直接遭到了驱逐，你们宫廷中的某些人，正在进行着某些秘密的工作，如此机密和严格，甚至意识到了可能被虚空窥视，并且进行反制措施的程度，虽然我们无法得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但是这一切，一定会和一名叫做‘永夜’的远古神明有关。”
“永夜？那个觉醒者们崇拜着，一直想要复原来拯救自己的存在？”雷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动作。
“看起来你们的确知道这种信仰，但是，你们只知道了所有的事实的一部分，觉醒者并非简单的是来到我们太阳系进行殖民扩张的侵略种族，实际上，另有原因，永夜，被他们奉为宇宙中的黑暗和时空之神，可以任意改变时间和空间的运行，或者扭曲引力改变任何事物的运行状态，时空使这种受到升格的存在，也是他的意志的体现，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
卡里尔拿出了一个密封好的卷轴，拆封之后，缓缓将其在桌面上展开，一开始虽然是空无一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黑色的虚空液体，开始逐渐爬上了纸张的表面，他们并非是毫无规则杂乱无章地进行延伸，而是在蜿蜒曲折形成线条的同时，逐渐构成了一副气势恢宏的画卷：在迎面而来的夺目光辉面前，黑龙形象的永夜挺身而出，召唤出了不计其数的虚空卷须，将其拉向自己饥饿难忍的腹中，而他的身后，全都是因为四处蔓延的光芒而恐慌不已的芸芸众生，躲避在永夜在光明面前所投射出的巨大阴影之下。
说起来，这黑龙，不就是自己在凌霜失去控制之后所见到的事物吗？方星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对未来的预言吗？等等，永夜是个兽人？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力量，和他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啊。”虎南并不理解这一副由虚空着墨绘制出来的图景的意味，不过，他或多少能够感觉到，这应该是某一时刻即将发生的事件。
“这就是永夜吗……凌霜在抵御袭来的伽马射线暴中，变成的事物，我即使是接近它，全身都仿佛要被快速膨胀的时空撕裂成碎片，我只能勉强抵御它的影响，差点就无法坚持。”方星在思考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根据觉醒者的描述，任何胆敢接近永夜者，都会在凝视它的那一刻就被夺走灵魂，就算是精神足够强大可以维持自身，其身体也会在转瞬之间被强烈波动的时空所撕成碎片，除非是能够作为另一个真神的容器的存在，才可以突破它毁灭一切的力量的阻挠，触碰到它代表着最为纯粹和极致的虚空的身躯……”卡里尔说到这里，神情也开始愈发呆滞和无力，仿佛在自己的双眼中，也看到了那所向无敌，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着世间万物的景象。
“神的容器？难道他们并不是一直都存在，而是要通过献祭进行召唤的吗？这听起来，还真有些宗教的意味，不过这么一说，我们所有兽人以及方星，都的确在体内拥有着自己的能量，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确实可以被称作是一种，容器，然而，如果说他们对于兽人型的永夜的崇拜，是远早于我们被创造的时代的话，难不成，我们的诞生，是为了……”瑾年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固，他从未想到，多达数十万兽人的产生，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力量的目的，虽然尚未确认，但是这瞬间在他的内心中，砸下了一片阴暗的空洞。
“只有在注入了最为纯粹的力量，随后再放弃掉原本的灵魂，使自己和它合二为一，才能将神召唤于世上，这是觉醒者的描述，似乎任何想要这么做的人，都必须完全放弃掉自己的一切，包括灵魂，彻底沦为纯粹力量的载体，我不知道凌霜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方星所见的都是事实，以及在土卫一的战斗中的确暴发出了传说中的力量，我们就只能如此认为，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永夜的容器，虽然，他居然可以一直拥有自己独立的理智和思维，这实在是不可思议……虽然看起来在成为永夜的时候他依然不能控制自己，但是如果能实现在拥有理智的情况下，同时还可以拥有永夜的力量……那么……”
“那么，难道这就是威利所做的事情吗？制造出了包含着纯粹黑暗的容器？” 虎南打断了卡里尔，“怎么会这样呢……不过，现在想来，这可能还真的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依靠了，如果觉醒者再度杀回来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虎南？从城市地下涌出的黑暗，真的是我们要活下去必须拥有的事物吗？放弃掉我们身为白霜的后辈的光明信仰？”雷牙的语气十分严肃，伸出手抓住了虎南的肩膀，他并不希望平时一直在教导和监督自己的首席法师之一变成他自己所憎恶的力量的信徒。
“在必要的时刻做出改变，难道不正是一个智慧的人应该做出的决断吗？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就像是我们的宇宙来自于光明和黑暗的交汇一般，我们的存在早在一开始，就已经不可能和真神那般纯粹和彻底，但是这同样，也是我们得以做出改变，选择一条截然不同的命运的资本，虎南，把我给你的影缚拿出来。”
虎南拿出了被赠与的黑色太刀，黑色的刀鞘和刀柄，除了看起来不太寻常以外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不过卡里尔拔出了刀刃之后，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就立即让在场的所有其他人都极度警觉，毫无反光黑色的冰冷金属上，正在散发出一阵黑色的雾气，方星立刻意识到，隐藏在经过千锤百炼的锐利刀锋之下的，正是能够斩断空间的虚空能量。
“虚空灌注？然而，我们又不是堕落者，虎南是怎么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持有和使用它的？难不成……”雷牙抓得更紧了，然而，无论他如何感受，都没有察觉到虎南的体内拥有任何的黑暗存在，这毫无疑问并不符合自己在宫廷禁军中所学的一切，他的表情一度凝固，随即陷入了疑惑不解之中。
“你们的堕落者，仅仅是一种称呼，并不能实际上区分出任何的兽人，更不是相互敌对的理由，你们运用被给予的质能之力击败了你们的造物主，觉醒者的黑暗部族，但是在数百年后前来复仇的，实际上是另一批截然不同的派系，他们完整的质能力量，自然可以轻松击败你们，现在你们所需要做的，不光是探明凌霜的身世，以及找到将他制造出来的始作俑者，同时，更是要将受到你们驱逐和迫害的堕落者兽人团结起来，共同面对随时有可能重返现实中的光明觉醒者，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此事事关你们所有兽人，整个人类以及整个太阳系的安危，我觉得你们不应该有任何怠慢了，记住，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虚空的黑暗，而且是其中最为纯粹的，只有这样，我们在即将到来的泛滥光明面前，才有可能拥有一线生机。”
“可是，我们到底该如何……”
佩德罗刚想进行进一步追问卡里尔，他和虎南等四个兽人，就随着他轻轻一挥手，就消失在了方星眼前，如果说会面已经结束，那么他也应该随之一同离开此地，然而，为什么只有他仍然留在了此处？
“方星，你觉得你得到了那个粉色的命运之石，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卡里尔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愣在原地。
“我知道你最近所遭受的这一切，让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消化和理解，我们并没有料到，让兽人返回现实的引发人，居然会是你，这就和我在二十万年前的长江边上，见证了兽人城市发生的灾难一样，难以接受，但又无法拒绝。”
“所以，你说的这一切，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方星看向这名来自遥远过去的古老存在。
“你是这一切的核心，方星，一切因你而起，也最终将会以你而终结，要简单易懂的话，只有你身上的完整质能力量，可以拯救身为永夜的容器的凌霜，既然是你将他在疯狂状态下两次救出，就已经证明了你拥有的资质，以及你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只有你可以遏制不受控制的黑暗，随后教导他最终成为他应该成为的存在，在这一切的过程中，你必须陪伴他，直到命运中的对决到来，和他一同战胜你们宿命中的敌人。”
“哦……嗯，好吧。”方星仍然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也只好点头答应。
“那么，拿着这个。”
卡里尔从长袍的内测拿出了一片十分轻薄，类似于丝线织成的轻纱一般的轻盈布料，它们看起来完全无视重力，甚至，还会自主地向上漂浮，而当方星接过之后，发现他们全都是由闪烁着的发光粒子所构成的，这应该是一种光子构成的物质，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并不能分辨出。
“这是什么？”他看向卡里尔。
“把它披在肩上，你就知道了。”
方星按照卡里尔所说，将布料以披风的形式盖在了自己的肩上，一开始并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但是没过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在生长出一个从未拥有过的肢体，自己的神经，正在向背后上方的空间中进行伸展，而随后没过多久，他就能够自如的控制新生长出来的部分，当他能够看到自己新增的部分后，发现这是一对由透明的朦胧物质所构成的光之翼，它并不具有实体，甚至伸出手还能直接穿过它，但是居然能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随心所欲的扇动。
“辉光之翼，这是我赠与你的礼物，它现在已经和你的灵魂紧密连接，即使切换身体也不会丢失，孩子，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需要用上它，必须要和凌霜一般，能够纵横八大行星的每一处角落，找寻到所有这一切的真相。”
“这还真是，慷慨？或许我不得不说一声谢谢，还从未有人能够对我如此热情。”
方星仅仅是轻轻挥了下双翼，就轻松的升入了空中，就和凌霜一般毫无难度，不过，此时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在资料库所寻获的档案，在兽人回归之前，联邦曾经参与过一次超光速虚空引擎的测试，兄弟会是否会它有所关联？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卡里尔就率先猜到了方星的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你父亲的事情，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至少，不是以这副杀害了无数无辜生命的身体来见我的时候，快走吧，其他人还在等你呢。”
卡里尔朝凌霜挥了挥手，就消失在了一缕黑烟后，四周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人在，或许也是时候离开了。
总是心中有所不甘，他还是驱动着这对赠与的双翼，朝着地平线的远方快速飞去，随着距离的拉远，周围的景物也开始逐渐四散崩解，露出了无边的黑暗，原来他们安排的见面地点，只是一个建立在虚空中的微小时空泡而已，他径直向前，突入到了虚空之中，相比于之前的毫无头绪的迷失状态，如今这片冰冷的维度，早已经不再是他所害怕的对象，他看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细线，一直将自己引导到了离开的出口，随即冲了出去。
他再一次回到了热闹而繁华的新罗马集市上，果不其然，一起同行的其他四人早已经在此等候，不过相对于先前的两手空空，四个兽人不知何时都拿上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总算是回来了呢，我们都扫了一圈了，你才回来啊，真是的。”雷牙看起来甚至都有些不耐烦了，大概是虚空的关系，难以控制到达的时间差，这才让他们等了这么久吧，不过，兽人居然会对人类的商品感兴趣，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嗯，是回来了，而你们也够过瘾了吧，说好的不拿公款消费的……”
“这里是影矢号舰长卡洛斯，能听见吗？”
影矢号突然发来了通讯，按理说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调查任务，不应该会需要在同级之间进行通报，除非是有什么紧急的突发事件出现。
“这里是方星，有什么情况？”他回答。
“我们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觉醒者的虚空折跃门，并且……特伦特掉进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你说什么？！该死，所有人，到影刃号集合！”雷牙大声喊了出来，十分焦急地拉上了方星朝着星港的方向冲去，这才刚刚离开虚空，现在又得要和它进行亲密接触，虽然并不愿意，但是也别无他法，只能先找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才是正确的办法，有什么时候不是这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