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架空】《少年游》第7章

第七章:女寡妇
文管家前脚刚走,文竹和文简后脚就到了,也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
俩人进屋,先是闻到一阵恶臭,文简扫了眼,看到老仵作跪坐在一具红衣女尸旁,手里捧着半成型的胎儿,瞧得仔细,他旁边蹲着个眼生的青年,脸色发白,垂眸端碗,身子在微微发抖。
“汪——汪汪!”旺财瞧见文竹,两只眼睛立即瞪得溜圆,呲牙怒视,吠叫。文竹大惊,快步躲在文简身后,拽着他的衣裳,边小心地偷瞄旺财,边心里思量对策——若是它扑来,先把文简推出去抵挡一下,然后跑到桌子旁,抡起凳子,砸!
一砸鼻,二砸腰,砸死也算是报了扑棺之仇。
想着血腥画面,文竹手心出汗,腿也开始打颤。疯狗咬人,人必死,就算得罪文简,被赶出文府又如何?保命要紧……
令文竹没有想到的是,旺财仅朝她走了几步,就停住了,似乎畏于文简,不敢上前。八爷那边拿起鸡骨头扔旺财,边扔边训,说什么它再不听管,就拿它炖狗肉锅子之类的。旺财委屈的呜嗷了两声,默默退回到八爷脚边。
“你这小丫头莫怕,有我管着,它不敢怎样。”
文竹缓缓松手,从文简身后走出,行礼。
八爷点头,又看向文简,道:“难得见你小子一面,快过来陪我喝酒。”
“八叔知道我是不善饮酒的。”文简嘴上说着推辞的话,身子却早已入座,还用眼神示意文竹给他倒酒。八爷随意瞟了俩人一眼,小口抿酒,道:“这次回来待多久?”
文简捻搓酒杯,道:“事太多,待不住。”
“你呀,就是不想待,还事太多——”八爷嘀咕,埋怨的瞪向文简。“也不知一天天的,替你那外公忙些什么,连爹娘都抛了,终身大事更是没个着落,要我说你四叔家的丫头就不错,还喜欢你……娶了多好?”
“少爷要是喜欢,可真立马娶了罢,省得我家那傻儿子,天天不死心。”老仵作突然出声,道:“这次赈灾他也跟着去了,义正言辞的说是为救济百姓,要不是亲生的,我都想打断那小崽子的腿!什么救济百姓?分明就是耽于女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仵作满脸怒容,边说边整理刀具。
八爷哈哈一笑,道:“别气别气,来来来,老何,过来喝两盅!”何仵作应声,不过没立即上桌,先洗手焚香喝醋,给自己收拾了一番。
期间文简说身边缺人,之前伺候的因家事告假一年,他此番回家,也有寻人之意。何仵作听了,立即举荐身边青年,说是故人遗孤,叫王厚德,数月前投奔于他,做事麻利,人也机灵,可惜不是学仵作的料,要是少爷缺人使唤,可以考虑一下。文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再看看。
三人聊着,文竹站在文简身侧,细盯桌子上文管家遗落的金钗……她来文府之前,曾投宿于荒村,接待她的女寡妇,头上正戴着这枝金簪,因为觉得奇怪,她还多瞧了几眼。现在回想,那棺中面目狰狞的女尸,好像确是之前见过的女寡妇。
“你这小丫头叫什么?几岁了?”八爷话头突然转到文竹身上。
“回八爷,奴婢叫竹儿,十五岁。”文竹答道。
“之前一面太过匆匆,都没来得及瞧见长相,现在细看,这眉眼竟和普容有些相像。”
普容,文简母亲的小名。
何仵作打量了文竹一眼,默默低头喝酒,不发言论。
“八叔喝醉了。”文简道。
八爷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你父母姓甚名谁?”,只干笑几声,转头和文简说了别的话——“我送你那串佛珠可还戴着?”
“每日都会盘上半个时辰。”文简伸出左手,将衣袖向后拨了拨,露出一串泛着油光的黑色佛珠。
八爷哼哼了两声,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八叔所赠,自是珍惜。”文简敬酒,话题就此岔开。
酒过三巡,饭菜已净,八爷褪下腕间佛珠,用撕扯过鸡肉、裹满油脂的双手拨动着,问何仵作:“验出了什么?”
“死于两天前,二十五六年纪,脑后有磕撞,但不致命,是被活活闷死的。肚子里怀着个男胎,估摸有三个月了。她衣袖染有大片药渍,老朽用热水浸了一碗……闻着是安胎药的气味,不过银针探之变黑。”混着风过缝隙的尖鸣声,何仵作将检验细节一一讲出。
“阿弥陀佛……”八爷闭目,念了句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