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官方小说《破败之咒》第十章

第二部分 “举棋不定，不若以身涉险。” —— 卡玛维亚古谚 王后伊苏尔德的日记节录 我已然发觉，自己正身处夹缝之间 我出身低微，现在却成了王族——而且是一国之后我在两个世界之间漂流，如同幻影，二者皆是，却又无一适从。 与佛耶戈新婚不久，我便已经察觉宫廷对我的热情逐渐冷淡。廷臣与贵族们不齿于我卑贱的出身和外邦血统，所以若非必要便视我为无物。骑士团的各位宗师在我面前也只会与佛耶戈晤谈。就连仆人们看我走近也会诚惶诚恐地垂首——在他们眼里，我已是王族的一员，与他们有天壤之别，并且理所当然地与其他贵族一样，心怀鬼胎、残忍暴虐。 能让我感到自在的人，除了佛耶戈之外，便只有卡莉丝塔。她会听我说话，会看到我的存在。更令我欣喜的是，她和我一样，希望建立一个更加仁慈的卡玛维亚。而其他人呢？全都希望我立即消失。他们甚至会觉得，如果当初佛耶戈挑选了一个更登对的妻子，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种感觉让我难过了好一阵子，心里很迷茫。可我后来意识到，我所处的位置——这一个令人不适、尴尬，也是独一无二的夹缝，正是我最合适的处所。地位赋子了我极高的特权，让我可以成为横跨天堑的桥梁，连接起一无所有的人和拥有一切的人。也只有这个位置，能够让我将两方团结在一起，谋求共同的利益。 佛那戈的爱，还有倾听的意愿，给了我很大的希望。他并不完美——谁又不是呢？——可他希望变好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卡玛维亚能够变好。他会兴致勃勃地与我彻夜长谈，商量着种种可能带来兴盛的举措。有了他的支持，还有卡莉丝塔的守护，即便宫廷中疑虑重重、阴云密布，我也坚信我们会取得成功。 是的，我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各占一半，却又两头碰壁，但我仍感激自身的际遇。我欣然接受。在我眼中，未来正徐徐展开，洋溢其间的是光明与希望。 第十章 永恒之海 崭亮的卡玛维亚大船上，卡莉丝塔手持长矛，在甲板上疾奔。这艘船名为“剑鹰号”。卡莉丝塔直奔剑鹰的左舷栏杆，几欲冲出舷外。可她一脚踏上雕栏，又用力蹬转开来。她凌空出手。长矛从后甲板上方划过，刺穿了悬在空中的沙袋。 卡莉丝塔轻轻落地，站直了身子活动两肩。她走向旋转不止的沙袋，正要取回武器，忽然听到一旁有人拍手叫好 卡莉丝塔从沙袋中拔出长矛，撒出一些细沙。余光瞥见船长那魁梧的身影此刻正闲靠在船尾的桅杆上看着她。船长名叫薇尼克斯，是个直爽利落的瓦斯塔亚女人她五官粗犷，一双黑眼睛明亮有神。她的毛发如同皮毡一般，脸上和手臂内侧颜色略浅，其他地方则是更为浓密的红褐色。一对形同水猴的毛茸圆耳，穿有十多个耳环，指爪短租，指甲涂成了艳粉色。 船长道：“我的水手都在打赌，看你什么时候会把长矛甩进海里。有人赌一小时，还有人赌一天。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你一次都没失手。” 卡莉丝塔道：“抱歉，让各位失望了。” “欸，你不用跟我道歉。”薇尼克斯笑了，露出了她的小尖牙和显眼的犬齿，“我是唯一赌你不会失手的人。 所以你保持住，让我小赚一笔。” 卡莉丝塔夸张地欠身道：“我尽力而为。” 太阳无情地抽打在他们身上。十几天过去，卡莉丝塔没有见到半点陆地的影子。永恒之海名副其实，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是一片无垠。好在风向对他们有利，航行十分顺利。 卡莉丝塔虽是在海边长大的，但她极少出海。她曾想象海洋中四处生机勃勃，但此时看来，这里似乎更像是一片荒芜。头几天，他们还看到了众鸟群飞，龙鱼腾跃，甚至还有一头巨大的镰鲸破浪而出，惊现船头。但后来的几天，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一开始，广阔的海面充满了新奇感。卡莉丝塔坐在船舷上荡着腿，兴高采烈地看着鼠海豚在“剑鹰号”船头的白浪中欢乐地翻腾有时候，她只是躺下身来，静静享受阳光、木头的吱呀声和“剑鹰号”的律动 很快，这一切开始变得单调。为了让自己有事可做，卡莉丝塔住到后甲板，把这里变成了训练场。每天，她都要进行好几个小时的严修苦练，从伏地挺身和索具攀爬，到不断重复的突刺、步法、转身和格挡。 “你可能饿了，公主。”薇尼克斯船长向卡莉丝塔抛出一个面包。 卡莉丝塔应手接过，说道：“请别再这样叫我。” “随你怎么说，公主。” 卡莉丝塔只得摇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用面包敲了敲栏杆，眉头皱了起来——硬得像块石头 薇尼克斯道：“下面有汤。有汤就咽得下了。” “谢谢你，船长。”卡莉丝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 天刚亮地便开始训练，而现在太阳已经快要爬到头顶正上方。这一次，她终于忘了时间的流逝。 船长道：“我们正在接近你那片神话岛的估测位置。如果它们真在那儿，我们明后天应该会经过。” “你真的觉得它们不存在？” 薇尼克斯吸了吸鼻子，胡须也跟着一颤。“我可没说我不信。我在海上见过的怪事可不少，不会随便否定这些东西。人人都长命百岁的神岛？这跟我见过的最离谱的事相比还差得远呢。但这不代表我们一定就能找得到。如果这些岛屿被刻意藏了起来，就更不好说了。” 卡莉丝塔极目远跳，望向地平线。如果数百年来都没人能够找到福光岛，那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找到？这很可能完全是浪费时间。她喃响道：“也许我根本不该来。” “那不就错过了这些？”船长笑道，一面指了指周遗景色。“剑鹰号”并非卡玛维亚舰队之中体量最大的船只，但迅疾非常。无风之时仍然可以靠划动船桨前行，而一旦有些许微风，它便能充分展开层层船帆，如利刃一般划破水面。 然而，在永恒之海的广袤之中，“剑鹰号”渺如一叶扁舟，任凭风浪摆布。他们要是沉没了呢？这片海毫不在乎。明日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世界也不会就此停摆。想到这些，便让人不觉生出沧海一粟之感。 薇尼克斯又道：“你想啊，你要是还留在阿洛维德拉，现在会干吗？垂头丧气地待在宫里，等着王后咽气？别怪我说话太直啊，那你还不如来这儿呢。至少你现在有事可做。就算没什么结果，那就没有呗。” 说罢，她转身返回了船长室。卡莉丝塔则细细思索她刚才的话。卡莉丝塔并不介意别人如此耿直。恰恰相反，这倒让她耳目一新，十分受用。若她祖父尚在，也会欣赏船长的作风。即使面对未知和疑虑，卡玛维亚的雄狮也一向是当机立断的。 卡莉丝塔正起身要去找汤，忽然听到瞭望员在主桅杆上高声呐喊，同时一只手指着正前方。卡莉丝塔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来到主甲板，飞身绕开水手们，直奔右舷。 “拿着。”她将长矛递给一个惊慌失措的女舱员，自己则一步步爬上索具。“剑鹰号”高处的风朝她呼啸而来，船身的摆动越发剧烈，她的五脏六腑也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摇晃。最后，她终于来到狭小的瞭望台，让上面的水手吃了一惊。 卡莉丝塔问道：“看到什么了？” “自己看吧。”说罢，那水手递过一根细长的银管。 瞭望台上站不下两个人，卡莉丝塔便将索具缠在腿上，固定好身子，然后小心地接过瞭望镜。她将瞭望镜放在一只眼前，眯起另一只眼睛，旋转长管末端调整焦点。“看哪里？” “看地平线，正前方。” 卡莉丝塔一次又一次调整瞭望镜，皱眉道：“我看不到地平线。” 那水手道：“问题就在这儿。” **** 一片白雾挡在他们面前，如同一堵巨大的城墙，高耸至数百英尺之外。由于看不清顶点，天际线也一片迷蒙，白雾的真正高度实在无法估量。 卡莉丝塔从未听闻何种迷雾会来得如此突。实在是不对劲。推动“剑鹰号”的风对它似乎毫无影响，那雾气倒像是固体一般，不肯消散。 而“剑鹰号”正径直向它驶去。 “船长，一百码！”大副叫道。 卡莉丝塔瞥了一眼薇尼克斯。这位瓦斯塔亚船长两手抱臂，紧着前方。她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她乐在其中。 卡莉丝塔问道：“以前碰到过吗？” 船长微微露出犬齿。“从来没有。应该很有意思。” “五十码！” 水手们降了几面帆，减缓航速的同时保留足够的动力。薇尼克斯不断瞥向手中那只精制的黄铜罗盘。“稳住航向！” “是，船长！” “二十码！” 现在他们眼前就只有那堵雾墙了。感觉很不真实，仿佛他们正在驶向虚空。卡莉丝塔屏住呼吸，指节紧扣栏杆，渐渐发白。她差点以为船会撞上那片白茫……可他们竟然驶入其中。 白雾微凉，湿气缭绕，他们仿佛航行在雨云之中。太阳已经消失不见，水面没有一丝微风，“剑鹰号”的船帆全无用武之地。卡莉丝塔看到海面好似湖泊，一平如镜，四下里只有“剑鹰号”发出的声音：船木微响、绳索摩荡，还有水手们不安的脚步声。 薇尼克斯船长深吸一口气，合眼叹道：“这雾气里有古老的魔法。感觉……太棒了。” 卡莉丝塔并不意外，这是奥术造出的迷雾，唯有如此方能解释。瓦斯塔亚船长满足地长叹一声，重新睁开双眼，眼中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周身笼在一层柔光之中。 卡莉丝塔道：“你在……发光。” 薇尼克斯笑道：“远古时候，我们的种族就是从魔法中诞生的。现在就像是……重新被点燃了。” 卡莉丝塔瞥了一眼薇尼克斯那只精致的罗盘。指针很稳定。“还在航线上吗？” 船长点头道：“还在。虽然我们走得不快。”说罢，她抬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船帆，大声令道：“好了，姑娘们、伙计们，该划船了！来吧！” 船员们纷纷出动，各就其位，打开出桨孔，将金色的长桨伸进那片怪异的静水之中，然后随着大副的呐喊声，整齐划一地摇动船桨，“剑鹰号”也开始向前滑行。 他们似乎在阴森静谧的迷雾中行驶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太阳，也就难以知道确切的时间。船长的罗盘显示，他们的航向仍保持不变，但照此情形，他们似乎会一无所获。浓雾之外，很可能不存在任何事物。又或者，他们已经栽进了某种魔法陷阱之中，无论再划多长时间，都不会有任何进展。 当卡莉丝塔发现头顶上方有动静时，如释重负地指着前方叫道：“鸟儿！” 薇尼克斯呼道：“可不是吗！有鸟，就说明也有陆地。”船长转向卡莉丝塔，颇不情愿地点头道：“看来你那个神话岛也没那么玄嘛，公主。” 卡莉丝塔道：“那，岛在哪里？” “问得好。” 又走了一段时间，前甲板上传来一声高呼：“我好像看到前面有动静了，船长！” 没过多久，卡莉丝塔也看到了——似乎是白雾变暗了。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难道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福光岛？ 随后，他们骤然驶出了迷雾，突如其来的风浪让“剑鹰号”剧烈地摇晃。然而他们眼前并没有岛屿，只有开阔的水域。 船长咒骂一声，吼道：“我们兜回来了！”接着便又咒了一声，还比之前骂得更大声、更粗俗。 卡莉丝塔道：“可你的罗盘呢？” 船长递给她看。指针先是疯狂旋转，然后渐渐变慢，最后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卡莉丝塔道：“我们又回到起点了？” 船长道：“几乎分毫不差。看来那片岛不欢迎不速之客。” **** “剑鹰号”又试了三次，三次都被迷雾逐出。每次驶入，他们都尝试了不同方法，却无一奏效。 第一次，他们一进入迷雾就向右急转，沿着雾气边缘划行，尝试摸清雾气的范围。可是不知怎的，他们发觉自己掉了个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紧接着就突然冲出了大雾，回到了起点。第二次，他们试着在迷雾中蜿挺前行，希望误打误撞能遇见那片群岛，但大雾再次不为他们所动。最后一次，他们刚一进入雾气便原地掉头，朝着来处驶去。这一招看似荒谬，但他们并没有立即驶回开阔的海面，反而在雾中逗留了更长时间。卡莉丝塔不禁开始认为他们用计战胜了这片诡秘的迷雾。 几只毛色闪亮的海徽忽然从镜面般的水中冒出头来，看着“剑鹰号”驶过。卡莉丝塔吓了一跳——它们看上去和船长真是像极了。 薇尼克斯低吼道：“别说出来。” “说什么？” “不管你在想什么。反正别说出来。” 这些生物的出现更说明岛屿就在附近，可就是不肯现身。“剑鹰号”面前的迷雾逐渐稀薄，尽管他们努力改变方向，避免离开迷雾，但他们很快又回到了开阔的海面上。 刚从迷雾中脱出，他们便立即被黑暗吞没，狂风暴雨迎面扑来。迷雾本身似乎散发着淡淡幽光，而当他们被困雾中时，夜幕已经降临。黎明前的几个小时，乌云和大雨逐渐退散，船长这才能借助星星判断此刻的位置。 他们已经来到预计位置的西边，偏了好几天的航程。 薇尼克斯道：“比起卡玛维亚，我们现在离蟒河三角洲更近。要想回去，我们要么花上几天时间绕过这烦人的迷雾，要么试着穿过它回去。不过，天知道我们最后会跑到哪儿去。” 卡莉丝塔指向那堵雾墙道：“我们还不能回去。佛耶戈说得对。福光岛就在那里！” 薇尼克斯道：“指不定还在月亮上呢，我们上了天准能找着。”卡莉丝塔握紧拳头。明知福光岛就在附近，却是咫尺天涯，这比一无所获还要糟糕。她说道：“我不能空手而归。” 薇尼克斯道：“谁知道王后撑没撑到现在？” 这当然也是卡莉丝塔一直害怕的事，但她决定暂且不去理会这种担忧，只道：“这片雾一定有通过的办法。” “好吧，我先去睡了，公主。”船长宣布，“等你想好怎么办再叫我吧。” 卡莉丝塔回到狭窄的船舱。船长曾想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还说“看在你是公主的分儿上”，但卡莉丝塔回绝了。甲板底下，水手们大都已经在吊床上鼾声震天，但睡觉的事，卡莉丝塔想都没想。她点燃了一盏灯笼，挂在船身拱肋的一个钩子上，掏出她的油皮包，爬上吊床。 阵阵海浪拍打着船身，卡莉丝塔也随着“剑鹰号”轻轻摇摆，一面翻阅努尼奥给她的手写笔记和一沓纸。在她动身之前，这位老咨议官与几位学者彻夜不休，将佛耶戈查阅到的所有蛛丝马迹都誉抄出来。她仔细翻了几遍，拼命寻找可能有用的线索，任何线索。但里面除了天马行空的幻想，什么也没有。 天将破晓时，她突然注意到其中一页纸的侧边草草记了儿行字。她方才读过这一页，但并没有注意到。她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将那沓纸侧过来，放在灯光下。那几行字是努尼奥亲手所写，端正流畅。 取终点与起点的星图，两相参照，可知此次航程大约耗费十日。 她重读努尼奥所批注的正文部分。那段文字摘自晦涩冗长的译文，原文是艾卡西亚人基兰关于福光岛的记载，其中详述了他所看到的星座、吃过的早饭，以及与日俱增的赞叹之情。里面没有任何关于前往岛屿的实用信息，但这也许并不重要。努尼奥大约已经发现了什么…… 卡莉丝塔从吊床上爬起来，跑出船舱，一路上水手们连声哪囔，骂骂咧咧，她只当没听见。她径直跑到船长室，猛地闯了进去。 船长方才睡得正酣，此刻睡眼惺忪地看向来人，迎着晨光眯了眯眼。她一丝不挂，被单也只盖住了一部分身体。 “您要上来吗，公主？”薇尼克斯带着睡意，不怀好意地笑道，完全没打算遮一遮她的裸体。 她显然是在说笑，目的是让卡莉丝塔感到不适……她的目的达到了。卡莉丝塔只觉得脸在发烫，急忙移开视线。 “不必了，谢谢。离这里十天左右的航程内，有几个港口？有数百年历史的那种。” “你就为了问这个，来搅了我的美梦？” 卡莉丝塔道：“这很重要。” 薇尼克斯从床上起身，依然不准备遮羞蔽体，卡莉丝塔只好转身面壁，摇头感叹船长的自信。在她身上，毫无羞耻感可言。但卡莉丝塔也感到钦佩。船长的那种自由，是身为公主的她永远无法奢望的。 “十天？好吧，大概可以到亚玛兰欣海岸，不过到不了什么大港口，也到不了哈雷尔港，更不可能越过海岸到白塔尖。我看，十天航程的范围内，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芭茹，也就勉强能到吧。” 卡莉丝塔道：“芭茹。是在……蟒行群岛？” 薇尼克斯道：“没错。那儿的人有点意思。他们已经在那里待了很久。水手一流，领航也是一把好手，而且天不怕地不怕。别人大都拼命躲开住在海底黑暗里的那些生物，这芭茹人倒是特意去找它们。他们专门猎海，简直是一群疯子，而且还天天晚上猎。你现在可以转过来了，公主。” 船长一身混搭风格，招摇之至，紧身皮裤配着高筒靴，里面一件皱巴巴的花衬衫，外面一件几乎拖到地上的天鹅绒外套。“看起来怎么样？”她一面问，一面摆出夸张的造型。 卡莉丝塔哭笑不得地说道：“看起来你已经准备好带我到蟒行群岛去找一个向导。” 薇尼克斯笑道：“那就来吧，公主。”她打开门，领卡莉丝塔出去，一面道，“你可以再跟我讲讲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呢，得想想要怎么跟船员解释我们干吗还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