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墓碑的坟地
“咳咳咳咳咳,没事,没必要去医院”“你已经这样咳几日了,身体怎么受得了?”他摇了摇头,然后笑着推开了母亲的手说:“我又没有肺痨病,干嘛去医院呢?”随即拉上书包,打算出门而去,不过在书包上身的一刻,他又顿了一下。他到了学校,众人又是说笑着,他也只是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了异端的声音,也不是没有人问过,他也只是摇着头说“我又没有肺病,干嘛要去治呢?”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头已经被撕开了口子,说话时也嘶哑着嗓子,里头也像是卡了沙砾,不少的回答也只是摇摇头,毕竟医务室里头给他的回复也是没有病。
他又能怎样?只是低着头,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几句,哨声又响起来了。要跑早操,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知道每天起来还晕晕乎乎的时候出去跑步,不仅身乏体累又扬的满脸尘土,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咳的,又或者是其他的。他有些喘不上来气,这个倒不是因为嗓子,而是人与人之间太挤了,又都无精打采的,脸上有什么,他也看不到,这种压力总是压的人喘不过气。
不出他的所料,没跑几步自己就已经不想动了,而这时候沙粒随着前人的脚步扬进了自己的喉咙,他撑着身子离开了队伍,跪在地上身子有些软,捂着喉咙和嘴猛咳,究竟是因为之前的病还是喉咙里的沙粒,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咳得喉咙生疼,头也被咳的发昏。他此时耳膜一个刺痛,楼上的那些站在台上的领导大喊着不要掉队,他们或许不懂,落后的理由不只是没有前进的动力。他想撑起身子,但还是有些费力,他索性就直接蹲在那里了,他抬头时才发现,队伍要在操场集合了,只有他还蹲在角落。他站起身子朝着自己的队伍走去,他现在还分不清是哪一个,这走的有些慢,还控制不住的咳了几声,他有些羞燥,他明白有人在看自己,尤其是台上的领导,被他们注意不是什么好事,无论他们要找自己做什么。他抬头看了看,找到了队尾几个他面熟的身影走进了队伍,他确信自己不会走错,因为其他队伍的人他基本不认识任何一个。同学们也都挪开了身位,让出了属于他的铁座。
他低着头,这次还弓着身子,他不想引起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注意力,虽然他知道这是在骗自己,那也总比身处高处却对真正的困苦不明白要好。他此时却听见了上面的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讨厌自己的名字,他用正常的速度走了上去,上面的人觉得他走的太慢,下边的他觉得自己走的太快。他低着头,可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他抬头想要争辩些什么,只一眼,他便明白了。眼前这人并非什么大恶之人,但却浑身长满了刺,它的刺不断延伸。占满了他人的生存空间,即使间接压死了别人,反正他也根本看不见便也不在意。这也吓了他自己一跳,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对面的人倒是先来了一句“还记得我在说什么吗?”他在下面有在听,可是根本没有在意,他想起了自己老师说过的一个故事,他上大学的女儿出去实习和同事们混的关系都很好,却因为没有当面向领导辞职,而被扣下了相关资料,这确实不够正式,但是强调的却是对领导的尊重。“怎么不说话?把自己磕成哑巴了?”对面的人把的音调提高了两调,他只是低着头说“我……我没有病”“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跑操?”受不了,而他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一直在说自己没有病一样,他也明白自己咳的挺严重的。
台上冷场了一两秒,或许也觉得逗他没趣,便将他一推,这一推他的面色变阴沉了下来,身子微颤了一下,最后一步步下了台。又说了些场面话,便各自带队回去了,但他实在是走不动了,他老是走过来问他“怎么样啊?”他咳着说自己没有病,接着在老师走后,他便提着自己的身子迈步,在不知道哪一处,倒地不起。
听院子里哭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想要的说法,学校也只是说些客套话,都说他是因为咳嗽死的。因为他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只有这一点,在诊所里的医生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尸体,叹了口气,说他知道死因,不是因为咳嗽死的。“那他是因为什么死的?你只是摸了一下尸体怎么知道的?”“我的诊所在出口,他每一次出去的时候,看他每天出去时的状态,变化也差不多太多了,至于他的死因。”医生快速抬头看了一下,又继续低头看尸体。“心脏停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