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十六章.溺死

    城市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喧闹。

    无论哪里都是一样。

    贫民窟和旧货市场，高端的学校和楼房。

   人是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死去，为什么存在，没人思考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楼顶的虎斑犬孤独支撑着，等待最后一刻的温暖。可迎接他的，只有漠视与旁观。 

    他想起曾经和小狼薮猫度过的时光，也记起过去经历的歧视和虐待。水面很浅，可他看不到底。人生很长，但他走不到头。只是冬日里刺骨的冷水也好过埋没的人性，他踏空，坠落，看血色染红湖面，把他淹没，沉溺。

    我明白，你们都是好人，你们很好。尤其是你，愿意帮助我这么多。

    希望你们能走下去。

    谢谢你。

    巴启。

   “…仟？”

    看着水面漂浮的尸体，尖叫声，议论声，围观的人群向大脑蜂拥而至，让我无处可逃。 猛地惊醒，周围是一片空白。扶着床边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一幕，我心有余悸。

    走向阳台，凝霜正靠着栏杆抽烟。我有些意外，像他这样温儒尔雅的人也会抽烟。应该是看到我走过来，他掐灭烟头，揉了揉我的脑袋。

   “别担心，你只是惊吓过度了。”他告诉我。

   “嗯。”我拍开他的手，“别把我当小孩。”

   “所以。”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他死了，对吧。”我接上他的话说。死啊。我长叹一声，对他伸出手，“给我根烟。”

    凝霜有一点我很喜欢，能一眼看出的事，他从不多问。识趣地递给我根烟，他划亮了火柴。

   “噗。我还以为你会用火机呢。”我笑出声。天气依旧阴沉，雨滴顺着房檐缓缓落下，他手里摇曳的火苗便是此刻最明亮的东西，带来短暂微光。点燃香烟，猛吸一口，很难受，嗓子里一股烟味，像要窒息似的。果然，我还是不适合抽烟啊。

   “别逞强。”凝霜拍拍我的后背，把烟放到自己嘴里。

   “多管闲事。”我对楼下吐口痰，一呼一吸都充满香烟难闻的味道，“我想喝酒啊，会吐。想抽烟，也抽不下去。妈的，天天都要装好孩子，累死了。”

   “那就不装呗。在这儿，没人听的见。”他把风衣脱下来披到我肩上，往前吐了口烟。

   “我倒想发泄。很多时候得忍着。”我拉紧风衣，哪怕它并不能抵御多少寒冷。乌云包围了天空，雨点越下越大，头在恍惚间有些发痛，我揉了两下鼻尖，靠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张望。

   “那现在呢？”他往我这凑了凑，“温柔样子装够了？”

   “没装够。可能一辈子也装不够了。”我勾勾手，让他把头凑过来。踮起脚尖，对着他鼻子咬了一口，我松开牙，把头靠在他肩上。“这是回敬。”

   “·····你呀。”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搂住我的腰，“从来都不像狼。像猫。明明是只野猫，偏偏装作被驯化的模样。”

   “你就巴不得我嘴臭。”我从他尾巴上扯下几撮毛，忍不住笑出来。明明该压抑的，偏偏笑得很大声，连凝霜也跟着笑出来。笑够了，停下来看着他，我猛地蹦出一句：

   “当时啊。要有人拉他一把就好了。”

    凝霜突然止住了，安静地看着我。

   “可惜没有啊。”

   “每个人都在旁观，在看他的笑话。他活够了，活腻了，没什么值得留念的。走了也好，不用活着遭罪。”   

    自始自终都没什么他可以留恋的。想起鲜血染红的湖面，想象他在湖水中挣扎、沉溺，最后却孤立无援，烟与哈气混淆在一起模糊了视线，从眼角滚下的泪像在诉说我的懦弱，连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也许这时候流泪就不会被发觉了。我想。凝霜看了我一眼，把头转过去。

   “这世道啊，要么被加害，要么就老老实实做个旁观者。”把手伸到雨里，又触电般的收回来，凝霜按住我的肩膀，很重、很沉。我知道他在担忧，但我给不了他回答。只是看着渺茫的前路，连心也跟着迷茫起来。

   “别活得太累了。你还没好好享受呢。”他说。

   “霜。”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约会吧。和我。”

   “····”他沉默了，我紧拽着他的手，用尽力气想汲取一丝温度。

   “地点我选好了。就是附近新开的游乐园。”我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揉皱的小票，“我···先走了。”

    还想和你再飙一次摩托。

    我没能说出口。

    阳台上只留下凝霜一人，烟很呛，确实如巴启所说，烟灰洒在地上，零星的火光被熄灭，一切又归入昏暗。无论是前路，还是人生，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