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闵老归正 道明除邪

却说沙悟净见不敌闵老，便逃至山脚。正无策时，一老者唤其名，言其可助之。此老者之相貌，分明与长安助白龙者一般相貌。悟净问道：“汝有何计？”老者道：“君先前不敢攻闵老者，因其有藤甲护体也。”悟净道：“此藤甲何处而来？”老者道：“此乃句芒所赐法术，非自然生长之藤甲也。此藤甲无形无色，但见闵老将拐杖触地，便可召唤藤甲。”悟净惊道：“如此，何时才能攻得？”老者笑道：“此藤甲虽刀枪不入，但有一缺点。”悟净道：“什么缺点？”老者道：“此藤甲持续时间甚短，只须等待片刻便消除了也。君多加注意即可。”悟净谢道：“公果是神人也。敢问姓甚名谁？”老者笑道：“吾姓徐，名图，字子进。”悟净道：“吾若成功，皆凭公力也！”老者又付其一锦囊道：“战句芒受困时，可拆之。”悟净拜谢。老者徐徐而去。

悟净得了老者指点，乃复上九华山。见闵老正朝前走去，背对悟净。悟净挥铲欲击之，又念其是地藏门下人也，乃又收兵刃。闵老却已发觉，回身道：“手下败将如何又来？”悟净道：“来杀汝也！”闵老笑道：“方才如何不下手？”悟净无以应。闵老乃以杖杵地。悟净知其已唤藤甲护体也，乃不攻击，静待闵老出招。闵老道：“看我一招！”乃复使先前招数。悟净亦有经验，乃翻身躲过。周旋片刻，悟净料其藤甲已没，乃击之。闵老中招，大惊，暗思道：“这厮如何识得吾招数？”却又忙唤藤甲。悟净再与其周旋。

话休絮烦，且说悟净与闵老周旋了十几合，念非长久之计也，乃虚晃一枪，又回山下。背后有人道：“悟净如何又下山来？”悟净看时，乃老者徐图也。悟净道：“吾与闵老纠缠多时，不能有制其之术，乃退回也。”图笑道：“藤甲但能挡君之直接攻击耳。若用他物相助，藤甲焉能起何作用？”悟净道：“用何物？”图道：“藤甲五行中属何？”悟净道：“属木。”图道：“孰克木也？”悟净大悟，拜谢老者道：“若非君之言，破闵老不知在何时！”图道：“切莫伤其性命。”悟净道：“吾知也。不必多虑 。”乃辞老者而去。遂于复上山。上了山麓，大骂闵老出战。闵老徐徐现身，笑道：“汝已退两番，如何有胆再来？”悟净道：“前两番乃吾不忍耳，今番汝命必亡！”闵老先唤藤甲再来战。悟净便走，闵老紧随其后。追到一处密林，不见悟净身影。闵老方欲退，忽见四方火起。闵老大惊，欲奔逃，左右不得脱。忽听得悟净喝道：“闵老，今日肯归降否？”闵老道：“吾乃句芒之臣，今日有死而已，如何肯降！”火势甚大，灼其藤甲。闵老倒地。

悟净忙灭了火，见闵老已晕厥，体内邪气未消，惧其再生魔心也，欲杀之。忽见身旁有一白纸。悟净思道：“这里方起了火，这纸如何无恙？”乃拾起视之，见其写着几个大字：灵魂摄取。悟净忽感体内有法力相逼，顿时元气大增。悟净观看良久，知其义也，乃作法取了闵老体内邪灵——原来悟净已习得此招数。许久，闵老方醒，道：“此是何地？”悟净方放心，道：“汝被句芒迷惑了心智，与吾战多时，今日邪气方退去也。”闵老恍然大悟，又记得其儿道明亦被句芒魔化矣，乃告于悟净。悟净道：“吾愿助汝。”闵老拜谢。

却说道明整日于神光金陵修炼，魔力大增。一日忽觉神情恍惚，无心修炼，乃问句芒。句芒笑道：“此是汝心怀杂念耳。但需静心。”道明称谢。句芒道：“吾观天象，悟净已破了闵老也。汝可速往双溪寺御敌。若事成，吾必将重赏。”道明领命而去。

却说悟净与闵老一同到了双溪寺。闵老忽然屏息敛声。悟净相问，闵老道：“吾闻得吾儿气息。”悟净大惊，道：“道明藏于此处？”忽闻得前方有人 大叫道：“吾于此处等汝多时也！”视之，乃道明也。闵老叹道：“吾不想汝今日堕入魔道！”道明叱道：“休多言！反我句芒大人者必死，汝欲当个‘先驱者’耶？”悟净怒道：“句芒乃犯九华山之恶贼，汝不思破贼，反助贼耶？”闵老轻声道：“其心已被句芒迷惑，不可说服也。”悟净道：“闵老法力尚存焉？”闵老道：“藤甲已破，亦可挥杖一战。”悟净道：“汝且上前迎敌。吾自有计策。”闵老领命向前。多年父子，今日反目。闵老心怀怜悯不肯用强，道明魔气冲心只顾残杀。两人各知对手招术，见招拆招，不分胜负。战至十余合，道明忽觉无力，口吐献血，倒于地上。一旁悟净现身，大笑道：“此招果然有用！”闵老道：“是何招数？”悟净道：“先前吾于天庭时，曾习得‘傀儡娃娃’之术。此术可空造一傀儡，然后击之，如此敌人亦受攻也。吾先前被通天教主收了法力，然此术尚存。不想今日用上。”闵老道：“此招果然厉害，然吾儿已这般模样，尚能生还否？”悟净笑道：“莫慌。”乃再使“灵魂摄取”之术，取出道明体内邪气。忽见春风拂过，甚暖。道明徐徐而醒——已还旧日之貌也。后人有诗曰：

闵老忍心战道明，沙僧傀儡显神功。邪力终究难胜正，双溪寺前过春风。

却说道明苏醒，闵老忙扶起。道明道：“吾记得方才与句芒交战，如今如何到此处？”闵老乃把先前之事详述一遍。道明悔道：“吾若不逞能，安有此事！”闵老道：“此非汝之错。今后不可再逞能。”道明道：“今后再不敢矣！”乃回寺。

却说句芒正于神光金陵上无事可做，忽有小妖报曰：“道明已被受降矣！”句芒大惊，道：“沙僧竟有如此武功！”又报曰：“悟净欲往神光金陵来也！”句芒忙传令：“各部小妖，严守各关，擒得沙僧者重赏！”小妖闻令，忙往山腰各处把关。却说悟净于双溪寺，将闵老、道明父子安顿，道：“汝且留于此处，吾去神光金陵战句芒。”乃辞两人而去。正是：才见寺前收妖气，再看岭上战祖巫。未知此去运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