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87记）

我从文件夹里取出画像，将其展平，摆在白色的被单上。

方方正正的画纸，女人的头像跃然呈现，只黑白两色，便画就深蕴神魂的一张脸。

看到这张脸，杨医生愣住了。

这一刻，他的真切眼神出卖了他的心。

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惊异、读出慌乱，更读出了难以掩饰的、被勾起的痛。

“这是……哪里来的？”

“一笔笔画出来的，我请人画出来的。”（我答到）

“这就是……你在梦里见到的女人？”

“是，就是她。”

“嗯，画得真好。”

杨医生慢慢伸出手，轻轻触摸画像。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一件极易受损的珍贵艺术品。

“思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到这个女人的？”

“我记不清了，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她，不是在梦里。”

“不是梦里？”

“是我的幻觉里，一个病人的幻觉。”

“病人的幻觉。”

“我出过车祸，留下脑损伤后遗症，有幻觉再正常不过。”（我跟了一句）

“是什么样的幻觉？”（杨医生问到）

“在施新制药的打卡机屏幕里，我的脸变成这个女人的脸。”

“施新制药。”（杨医生重复到）

“我不光亲眼看到过她的脸，还亲耳听到过她的声音，我确定那不是从机器里发出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讲的，听起来很不像真的。”

“是，这的确像是胡乱编的，但我知道，这就是真的，因为我有一个‘知音’，唯一一个可以听我、信我的人。”

“那个人是谁？”

“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他死了？”

“死了，被他最相信的人害死了。”

我看着杨医生抬起头，将目光移向我。

“思歧，这个女人，我也梦到过，不是不止一次，而是很多很多次。”

“很多次？”（我一惊）

“我的病，正是因为她。”

“你……你说什么？”

“她很不安心，一定要回来，她有一个没能完成的愿望，很难受、很痛苦。”

杨医生的眼泪突然掉下来，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是吗？”

“我知道。”

“她是谁？”（我紧跟着一问）

“她就是我过世的妻子——余馨。”

杨医生此言一出，我的心重重一颤。

“她……她是你太太？”

沉了沉，杨医生拿起放在矮柜上的那本油画集《意难忘》。

翻开内页，很快，一张彩色相片映入眼中。

“给你看看，我和太太的合照。”

接过照片，我一眼就辨出上面笑着的杨医生。

这正是出现在黑白相片中的那个杨医生，而他身边的、顺沿着轮廓被裁剪掉的就是他的太太——余馨。

她的真容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她穿着的正是一件白色连衣裙。

至此，我终于弄清了神秘女人的身份和名字。

她已然不在人世，但她曾经就是活生生的。

“你梦到她，是因为夫妻情深、念念难忘，可我梦到她……”

“我没想到，她会去找你。”（杨医生的一双眼睛看着我）

“你太太，余馨，为什么要找到我？”

“这个问题，如果你早些问我，我还真的答不出，但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我望着杨医生）

“因为，她不愿你和她一样，违背自己的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