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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我的小时候,住在村子里,上学要天不亮打手电筒翻两个山头,双抢的时候干一个暑假的农活,掰着手指头的算吃肉的顿数,用芝麻花抹冬天长冻疮的地方,但是我的父母把我保护得很好,我的童年很幸福也没有觉得苦。 后来我爸妈外出打工,我当了四年的留守儿童。奶奶很严厉,我偷偷看电视要算电视冷却的时间,攒了五毛钱吃方便面要老远擦嘴怕被闻嘴巴。肉最常吃的是小卖部的冻鸭,也一直很馋上学路上一家油条店的油饼。曾经有个阿姨送了我一盒黄金搭档还是什么,椭圆褐色的很像药片,吃起来又甜又苦,很长时间我印象中的巧克力就是这个味道。奶奶要我每天都吃一粒,所以我长大后很讨厌吃巧克力和黑色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更讨厌喝咖啡。 上了初中,学校里有一个比我大一届的学长,住宿舍,吃不起两块钱的盒饭,自己一个星期背一次大米,用食堂的电饭煲,菜只吃咸菜,很努力所以老师有时候会带他吃饭,最后听到的消息是他考上了一个市师范的高中。我当时觉得我比他幸运多了,因为我还可以早上吃一块钱的早饭,一碗粥七个小饺子,还是肉馅的。 那时我妈身体不好生了我妹,她宫外孕几次也不懂妇科,以为生了小孩结扎之后就好了。回家坐月子带小孩那段期间,奶奶态度很差,她又要带我妹又要早起喊我起床,给我准备午饭放进保温桶里。我觉得我妈简直是神仙,我穿衣刷牙洗脸的功夫饭就好了。午饭总带米面,有时候我收拾得快还会看她做会儿,一小撮盐一点猪油放多多的味精,滋味很足,但是圆滚滚的面里面老有白白的小颗粒,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不是米虫。后来她总说那段日子是作孽。 农村消息闭塞,我当时最爱看的节目是湖南台的变形计和少儿台的艺术创想,我经常想着我比那些大山里的孩子幸运多啦,做得农活少,而且我还有妈妈和妹妹陪着我,每天晚上8点就能上床睡觉。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过得比我好,但是真的大部分人才是跟我相似的,我还能骄傲自己学习好且不费力,可以只靠这点无需羡慕别人。 现在我是一个不满足的人,爱是抱怨现状,也爱否定自己,有点贪小便宜还又嘴硬,但是我很少有物欲,不会说生活很糟糕,因为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并且没有被那些所谓“悲惨经历”影响。贫困可能在我身上留下烙印,但我仍然记得那时我最爱在割完稻子后去田里捞田螺挖荸荠,爱用蜘蛛网去粘蜻蜓蝴蝶,爬树打弹珠抓天牛斗蛐蛐螳螂当孩子王,暑假在旅游车站看到爸爸那一刻的激动。所谓苦难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读书真的很有用,它能生动地刻画还原记忆,也能让人在亲历更大的舞台时不会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