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恶魔，堕天使，电锯人
所有逃到世间的恶魔都记得那一声被送出地狱的轰鸣
“嗡！！！！！！！”
光环落在贫瘠的土地，烟尘四散而逃，好似惊厥的难民。
帝国的战线已经推进到了边界，不见战火，只有被酷刑鞭打的世界。
莫斯提马从光环中落下，这是她离开罗德岛以来，第一次返回帝国的疆域之内。迎着暖风，她看向天空，却看见了诗画般的一幕。
“天空……碎了？”
天空共同闪耀着三轮明月，但光芒并不显眼，因为还有三颗太阳在更远处飞旋。天空像被砸碎的镜面，破裂出不同时段的白云蓝天。
黄昏与黎明共展，红日与白月齐辉，星辰像灼烧滚烫的石块被扔进天空之海，包裹在沸腾如火的气泡里。
大地是红黑夹杂的，用手捻起一撮黑沙，还有湿润的余温。像刚才下了一场开水雨。
诡异的景色散发出令人心颤的美，她不断抬头看，思考这忤逆上帝的景色到底来自什么样的科技或法术。
有明显弧度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文明的痕迹，蓝色屋顶悬浮在半空，悬下一条长梯。隔着老远也能闻到犹如伙伴呢喃般的烟火气。
虽然是帝国的疆域，但还是给她难得的熟悉感。步伐也随之加快，那蓝色屋顶，也逐渐清晰。
矩形的屋体像个集装箱，看上去只有一厅大小，木制的方块悬浮在空中，构成了刚才看见的长梯。
看样子，像是个酒馆。
长途的迁移很消耗体力，况且她的迁移手段算是效率最低的了，为了保存体力并甩掉追兵，她只能放弃目标点的选择随机运行传送法术。顺从命运，是她不愿做又一直在做的事。
对于漂流的孤舟，短暂的停靠，比远航更值得期待。
拍了拍身上的尘泥，她爬上了这道长梯。现在勉强算是白昼时段，还不见推杯换盏的人，八世纪风格的酒馆只有擦拭杯子的酒保和零星醉客在桌上昏睡。
酒保是个侏儒，踩在高凳子上才能够到桌面。听见迎客铃声，他放下一个透亮的酒杯，露出招牌迎客笑。
“喲，您来了，请问喝点什么？”
刚坐下，迎客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是一个身着西服的男人，很像在城市中随处可见的那种，过了踌躇满志的年纪，棱角和勇气在时光中风化，变作沉着和无奈。
黑西装上有雨渍和泥污做修饰，为颓废增添了积分层次感。
他看了小莫一眼，似乎对那一成不变的微笑很满意，然后坐到了旁边。
但小莫却注意到，他肩上有帝国的时钟纹章。
酒保似乎认识他，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笑盈盈的。在他坐下后，更是把毕生所学的奉承都写在了眉眼之间。就连那矮小的身形也好像要窜出柜台了一般。
“这不是特普斯老爷吗？！今天您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
他似乎也习惯了别人的这种态度，抬手示意他安静些。
“给我一杯松弛吧。”
“好好……您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刚转身过去拿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才想起来小莫的存在。
“那边的小姐，您要喝什么？”
“嗯……………”
她当然不知道点什么，这里柜台上的文字她都看得懂，但好像都是些不相关的名词。
正当犹豫时，男人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下了。
“不用想太多，想一个自己现在最想要的状态，说出来就行。”
最想要的状态………
“有安定吗？”
想都没想，她就说了出来，也许真的是太想要了。
“有有有………请稍等………”
酒保开始忙活，矮小的身形像一台调酒机器，各色的原浆在杯子里翻腾，然后被倒入银色的调酒杯里，摇晃时，发出有乐器般的声响。
“最近边境不太平，这个酒馆也是不久前才部署下的。”
男人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像是常年失伴的老人。
小莫托着腮，看着那些瓶子上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
“太平过吗？”
“有过，但那都是人嘴里的闲话了。我可没见过。你看那些士兵。”
他用下巴指了指一个在桌前酣睡的军人。军服上的血渍被酒水溶解后滴落到地板上。像正在融化一般。
“帝国的进攻方案不是人能接受的。看看这些士兵，再不进酒馆喝个烂醉，他们可能都忘了怎么睡觉了。
但他们还是很幸运，有的人，只能永远睡觉了。”
说话间，一杯云雾似的酒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小小的玻璃杯里蒸腾出白烟袅袅，让人担心再不快些喝里面的酒也会随像烟一样散去。
他拿起来，烟状的液体饱满而飘袅，在他的口鼻处形成了一个浓雾区。
当他喝下第一口时，小莫注意到他的神色一瞬间舒缓了，好像在一秒间就醉了似的。
“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
“我向来只喜欢这一种酒，松弛，能让人暂时方下一切，哪怕这时被人捅上一刀我也不在乎了。”
很快，小莫的酒也好了。那是一杯很浓的酒，颜色看起来像木头，装在一个柱状杯里。原木切面的纹理随着杯子的摇晃浮动着。
她拿起来闻了闻，是一股熟悉的甜味。让她无法拒绝。
喝了一口，浓稠的浆液像是固体，含在嘴里，像一块糖。厚重的味道里却有一股雨水和夏天的清香，在饮下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听到了拉特兰修院里孩子们的欢笑。
过了良久，她才注意到自己把眼睛闭上了。
男人又喝了一口。
“这里的酒是用念想调的。调酒师们被统一赋予的能力可以采取醉酒者心思，将他们凝结成原酒。
喝下后，就能营造人们所渴望的意境。但这个浪漫的能力却叫“纸醉金迷”。”
小莫对他的科普不感兴趣。浮想驾驭着思绪，飘摇在回忆里。
当沉醉逐渐占据上峰时，却发生了剧变，好像糖里夹了一块刀片，割伤了品味甘甜的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她又变得清醒，刚才的安定，就如虚幻一般。
男人注意到小莫的状态，很惊讶。
“怎么？不和你胃口？”
“也许吧，糖多了，倒有些腻。”
思绪回到现实，她想起了刚才诡异的天空。
“天空怎么碎了？”
“时间恶魔干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微醺，一只手扶着杯子，另一只敲击桌面的节奏变得凌乱。
“恶魔？”
“来源于人恐惧所产生的实体。时间恶魔，就是来源于人对时间的恐惧。
但现在大多数恶魔都只能寄宿在人的体内，像士兵一样为帝国效力，真正的恶魔不在战场上。”
“时间也是吗？”
“你指什么？为帝国效力？当然！与帝国为敌可不是明智之选。不效力……就得死………”
说完，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烟雾环绕着他的头部。像在头上放了块干冰，透过袅袅白雾，他肩上的时钟纹章和那双暗红色的眸子也亮了起来。
“祂让我来找你，莫斯提马。”
被叫上名字小莫并不惊讶，她现在可是帝国的通缉犯。在踏足帝国疆域时，她就已经准备好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微笑着，她看向这个半醉的人。手却悄悄扶上了双杖。
但当她要挥动双杖时，他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醉醺醺的摇着头。
“不不不………我不是来抓你的。我不在乎那一丁点儿的赏金和荣誉。我有个忙要你帮。”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明白，可我也不……不明白，我不想背叛帝国，真的不想。但祂叫我来找你。”
“祂？那个海面上穿长袍的人吗？”
“祂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但都是祂。你能见到，也印证了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现在她对这些怪力乱神的摆布和高高在上已经有些厌恶了。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祂说，在那之后，你可以返回罗德岛。”
罗德岛，这三个字像飞散的火星，把刚才饮下的酒一并点燃，化作烈焰绽放在她的眼中。
她的逃难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如果按相对时间算，已经一年了。
牵挂除了思念，还有担忧。她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啊………又是这种眼神………。”
男人似乎对这炙热的眼神很熟悉，把头埋在双手里撮动。
“你一定很想念那吧，莫斯提马。”
“所以，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句话，便等价于：我什么都愿意做。
“其实也没什么，最近贸易协会又召开了一个会议，作为悠然公司的话事人，我不得不参与。”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
“是应该我去的，但………我不想参加。”
“为什么？有仇家吗？”
“不是有，是全都是。哎…………”
酒已经一滴不剩了，他也告别了片刻的松弛。
“莫斯提马，我们虽然是不同性质的生物，但无可否认，我们都有一部分来自恶魔。而恶魔是以人为食的，人的恐惧让我们壮大，人的灵魂将我们滋养，人的肉体让我们饥肠辘辘。
但恶魔要是只有一只，就好了。
物竞天择，莫斯提马，物竞天择
恶魔现在也必须屈服在法律之下了，所以我们在帝国內成立了公司，悠然，就是我的那个。我们把时间买给顾客，让他们用灵魂或者肉体来交换，以此，我们得以生存下去。
忙碌的母亲用三根手指换来了和陪伴女儿的三天无忧无虑，绝望的病人用听力换来了最后一个月的时光去和爱的人告别。
有时，我都觉得我不是恶魔了，我只是一台机器，为人类服务的机器。但我并不讨厌。
可现在要吃饭的恶魔越来越多，相比那些饿疯了在人的梦里私自交易的恶魔不同，那些大公司的手段更加残忍，他们施行的交易可以在支付者促成下一笔交易时有所优惠，以此，他们的市场飞速蔓延。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饥肠辘辘。
就像我说的，要是恶魔只有一只就好了。
莫斯提马，“大吞并”就要来了。”
她耐心等待特普斯解释这三个字，看得出那张依旧年轻的脸上正在经受恐惧的考验。
“最大的恶魔公司叫纵心，如果你进入过中心区，你一定看见过那魔鬼般的招牌。它的话事人正在尝试吞并所有的恶魔公司，现在已经开始执行了。在这场暴风里，没有树能站得住脚，只能被连根拔起，然后变成风暴的一部分。
我不想那样，莫斯提马。你可能无法想象吞并对恶魔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你将变成吞并者的一部分，彻底被吃掉。连意识都不会留下，我不想那样，我还想靠自己的腿脚去奔跑，靠自己的双臂去拥抱，靠自己的嘴喝下这一杯杯该死的松弛………
但我还能吗？”
说完，特普斯的全身颤抖着，一口长气，带走了老恶魔心念的一切。
“就算我替您去，似乎很难对改变大局。”
莫斯提马依旧冲他笑着，这不动的微笑背后是不可见的强大，在尝试安抚这个苍老的灵魂。
“不不不，您不需要去，我会去。您需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也许………也许可以改变大局。”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已经压到了最底，眼睛不时向上翻动，好像在怕谁偷听到一样。
“真希望你的决定不会害了我。”
“不会的……莫斯提马，也许这项决定，会造成些麻烦，但也可能结束这场灵魂界的金融闹剧。”
男人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块金色的怀表。纯粹无暇的金属光泽像一颗被摘下的星辰。
“尽管这块是零时赶制，但依旧足以象征身份。祂告诉我你在叛逃前没有被植入怀表，用这块可以帮你躲过身份识别。但因为没有嵌入神经，联络系统还未激活。你可以把它放在兜里，记得别露出表链就行。
坐标和具体内容都已经导入其中了，投影屏可以显示。”
特普斯说完，转身向酒馆外走去，停在了长梯前。高瘦的西装下显现出恶魔的姿态，数个三眼的面具嵌入在漆黑的身躯里，一双破烂的翅膀开始展开，很快就延伸至整个酒馆。
小莫拿起怀表，一个投影屏从圆形的屏幕中投射到面前，四个不连续的数字代表一个坐标点。看得出，是一个三门世界的坐标。
这时，旁边沉睡的士兵，柜台前的侏儒酒保也都变成了骇人的恶魔。
士兵们站起身，展开双翼站到了特普斯的后面。
“喂，特普斯。”
“啊？”
应答她的声音从沉闷的男声变成了沙哑的嘶吼。
“你是什么恶魔？”
她看见墙壁上倒映的双翼开始收敛，特普斯已经变成了全身黑羽丛生的人形怪物，想必那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他转过身，面向莫斯提马，三双缝眼在羽毛脸上像裂口一样发出红光。
“尊敬的莫斯提马，我就是击碎天空的怪物，时间恶魔。”
说完，他深鞠一躬，后仰着倒入了后方的天空。莫斯提马回头时，只看见破碎的天边，一只巨大的渡鸦飞向旭升的残阳。
酒保小鬼站到柜台前，也对她深鞠一躬
“您也快些启程吧，虽然三门的时间过得快些，但会议很快要开始了。”
此时，帝国边境的另一端。会场外各路的商业名流都披上了人类的外皮，似乎这样谈论商业更自然些。
但所有人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在等待召开会议的人出现。所有人身上都带着象征自己公司的纹章，千奇百怪，其中佩戴者最多的，是一个图似心脏的纹章。
赤红的色调加上写实的构造，一颗颗栩栩如生的心脏席卷整个会场
佩戴心脏的人都满脸关切，佩戴其他纹章的人则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表情。
“贵公司近况如何？”
“呵呵……多谢关心，无可奉告。”
目前还没有在协议上签字的都是大吞并的反对主力，但大势所趋，纵心的吞并势在必得。这些纹章也都成了最后一颗大树上的摆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连根拔起。
特普斯从二层的鸟笼状入口中落到会场，却没有人留意他，这该死的气氛已经够压抑了，没功夫再容忍寒暄了。
意识到人已到齐，那些佩戴心脏纹章的恶魔们猛然站得笔直，向会场中心列队成了圆形的阵列。眼中都发出木讷的红光。异口同声的向其他恶魔叫喊。
“欢迎各位，参加本次会议，我相信这会是最后一次。”
“我不会签字的。”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却来自一位老人，他卧坐在摇椅上，老态龙钟。在他胸前，佩戴着一个红色的十字。
“恶魔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自由，是我们仅剩的奢侈。”
“但您手下的员工可不这么想。”
“是的，为了一口饱饭。但只要我还在，还能死皮赖脸的摇头晃脑，你！死之恶魔！你就休想拿到我的公司！”
当他说出那个名字时，其他还保有意识的恶魔不由得开始远离他。
那群红眼的恶魔笑了，他们的话语由不同的声音组成刺耳而骇人。
“死亡是人类的终极恐惧，也是恶魔的终极形态，我的到来，是给诸位提供融入终极的机会。但现在，得由我亲自化解各位的顽固无知了。”
红色整列散发出凛冽杀气，像一群饥饿的红蚂蚁，向那位老人爬去，很快，他就被红光包围。
人群里发出肉体被撕裂和血液流出的声音，他们胸前的心脏纹章也开始如真心脏一样搏动。
其他恶魔都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想着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了。
红色的整列中老人的躯体已经被啃食殆尽，一个全身没有皮肤的彪形大汉出现在整列中心。
那是那位老人的真身，疾病恶魔，塞克。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可笑！”
但人群没有停下，继续向他涌去。巨大的身形高过这些匿藏在人体里的魔鬼，就像一个巨人，但已是强弩之末。
“疾病恶魔，你横行人类历史，我很荣幸你能的加入。不管以什么方式。”
巨人在蚂蚁的啃食下，发出了哀鸣，然后逐渐崩解。
啃食完这尊巨人，这群血淋淋的人又看向其他瑟瑟发抖的恶魔，眼神里是说不尽的饥饿。
特普斯注意到人群中多了一个红色的人，是刚才那个老人，此时他的双眼也发出木讷的红光，前胸的十字变成了搏动的心脏。
他被“吞并”了。
“我……我不想死！！”
一个人猛的发作跑向了会场大门，可大门已经被人群堵死，红色的人群眼神木讷，脸上的笑意如出一辙，正死钩钩的盯着他。
“我不想……不想死………”
他倒在地上，发出呜咽。恶魔是没有眼泪的，但这只恶魔却在可悲的尝试哭泣。
他失败了。
一个红色的人掸了掸身上的血渍，向他伸出手。
“你不会死，加入我，你会永远的活着。”
崩溃让他已经无法承受，如果被吞并可以让他远离恐惧，那他愿意。
梦境恶魔拉住了死之恶魔的手。
瞬间，他的眼睛也变成了与其他人一样的红色探照灯。他也开始窥视，窥视着这些还活着的魔鬼们。
一块投影屏展现在会场华丽的灯光下，几条搏动的线急转直下，那是恶魔的灵魂市场。
一条赤红的线像一条毒蛇，在荧幕上直奔上方。又像一道高昂的绝壁，把其他曲线压在不可翻身之处。
特普斯看见了自己的那条，还在中段，但也在复潮之下难以脱身。
“那么，各位。”
这些红色的人又开始齐声说话了。
“我们直接跳转到最后环节吧，请各位表态，我们，绝对尊重您的选择。”
说完，近百人同时笑起来。眼口射出红光，铺满了整个会场。
死之恶魔，开始点名了。
“云眼博物，以丰富广博的收藏闻名世界，从三门的奇珍异宝到黑火纪元的流落珍品都一应俱全，一一成列在您无垠的博物馆內。您通过精明的交易囤积了大量有形和无形的资产，但和那些艺术品一样，你们都是没落王朝的产物，是时候回归时代了。”
荣华覆灭，这是恶魔的悲凉时刻。
宣读完墓志铭，他不忘询问墓主的意见。
“空间恶魔，您的态度是？”
人群中，手帐从那位优雅绅士的手中滑落，他颤抖的摘掉眼镜，将它们叠好放在西装的口袋里，好似不想再直视残酷的世界。
他胸前纹章的图案，是一只半睁的慵懒眼睛。
“女士们，先生们……我选择经营艺术，就是想借那些躲过时代浪潮的物件给我一丝安慰。我原以为，那些陶瓷，玉器，油画，珠宝，是脱离政治和军事苦海的白莲。可不曾想过，白莲也有掉落之时。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死之恶魔，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用颤抖的身躯面向人群，说话的气流都在颤抖不息。
众人向前一步去迎他，高声喊道：
“当然！只要您肯加入我们，加入伟大的纵心！”
“把我所有的文物………全部毁掉……”
其他恶魔都很吃惊，他们以为这老家伙会留下几件的。自从来到帝国他没有别的爱好，对这些器皿玩物却比人还上心，有时他们还挺羡慕他这股子孩子般的执着。
死之恶魔的个体互相看着。
“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为什么？”
“我不想她落入你这种人之手！她们是圣洁的，是历史的结晶，容不得你们染指！”
在称呼这些古董时，他总情不自禁的用“她”。
“可以！当然！那是您的选择！现在，加入我们吗？空间？”
老绅士深吸一口长气。
“我答应。”
话语刚落，红色的光芒就蒙上了他干净的眸子，看上去不想个恶魔。但很快，那双眼睛也变成了一座赤色灯塔，转向照耀其他的恶魔。
与此同时，投影屏上云眼博物微弱的线，消失了。
特普斯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前面的数百人构成的绞刑架上有他的名字。
他怀疑小莫到底能否完成自己交托的任务，因为就算她直接溜走自己也无能为力，身为恶魔的他，第一次开始祈祷。
运行精准传送对莫斯提马不是难事，但依旧会消耗大量体力，白色的光环在潮湿的小巷內展开，从中落下无人察觉。
电车轰鸣，人群嘈杂，多种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几乎让她忘记了任务的存在，拿出金色的怀表，投影屏只显示了一行不明的文字。
“找到电锯。”
电锯，在莫斯提马的印象中，在罗德岛，那是有的同事钟爱的武器。奔走的链条比刀刃更高效，但初次使用可能会让你的双手和链条一起颤抖。
想到着，脑海里浮现出特普斯拿着电锯冲那些商业名流们大喊的画面，但她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电锯？电锯？？电锯？？？
农具店应该会有卖吧。
关掉怀表，刚准备走出小巷。身后传来了找东西的声音，找什么的呢？找死的。
“嘿，去哪啊？美人？”
“别急着走嘛，赔我们玩会儿。”
几个体型相差甚远，纹身倒是一个风格的人从两头进入了小巷。
几个拿着钢管，为首的，则把玩着一把蝴蝶刀。看手上的伤口，应该是最近才开始玩。
小莫苦笑着摇了摇头，顺势靠在墙面上。转头看向领头的那位。
校服被他蹩脚的艺术品味改造成了短袖，头型也像刚用甜品糊的。一副穷苦，要强，但又不值得同情的模样。
看见小莫看他，老大有点紧张。这是近来他们团伙劫掠的第三起了。
第一起，被一个高年级的揍得够呛，医药费倒是要了不少。
第二起，抢了一老太太的袋子，里面是给孙子做的便当。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对方腿脚不便但得照顾父母双亡的小孙子。他们就凶残的帮老太太把午饭送到了附近的小学。
可谓是战绩辉煌。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这是第一次有女孩这么看老大。老大刚熟练的蝴蝶刀技艺又掉链子了。
“哎喲！”
蝴蝶刀刃，手指和一把刀柄，做了个两面包夹芝士。
见老大挂彩，小弟们深知气势不能倒。
“大哥！你对我们大哥做了什么？！”
“给我打！”
小弟们争先恐后，要给大哥报这自作自受之仇。但小巷实在太窄了。三两人一挤一绊，就倒做了一团。手中的刀具也腾空而起，向小莫那边飞去。
小莫抬了抬手，黑锁显现，刀具定格在了空中，然后纷纷落下。
小莫尴尬的笑了，本来虚无的微笑变得有几分发自内心。
看见这一幕，混混们发挥出了唯一会的技能，站起来，拔腿就跑。
白送上来的向导，可不能放他们跑了。荒时之锁在巷头巷尾环形链接，任由他们奔跑，跑够，也跑不出莫比乌斯的环状时间。
小热身，跑了半小时。
混混们惊恐的跑到虚脱，才瘫倒在地上喘起粗气。
“你……你到底是谁呀！？”
“别怕，帮我找个东西。”
“找……找什么？！”
“电锯。”
“大哥！买吧！”
“是啊！大姐说找不到就罚我们跑一天，我们实在跑不动了！”
“就是，大姐也是讲道理的人！”
三个小弟看着大哥和他们寒酸的钱包，不顾农具店老板的疑惑，开始了热血青年的砍价。
“老板，这电锯能不能便宜点。”
“哎，小伙子，我就赚个零头。你要便宜，自己买铁锯，链锯，年纪轻轻，自己动手嘛。”
“不行啊，一定要电锯。”
“那没办法了，实在不行，我这有把坏了的，你看行吗？”
小弟和大哥对了对眼神。斥百家巨款买下了这把神似电锯的玩意。
回到小巷，莫斯提马面前已经放了十来把各式各样的电锯，正一一试用。
“不知道这些够了吗？”
小弟们为自己的收获感到愧疚。
“大姐，抱歉！我们只能找到这一把了！”
这电锯生的锈都比刃厚了。
“这是电锯？好旧啊………”
“实在太贵了………您这么有钱干嘛不早说啊。”
“钱？”
“是啊，这些电锯光一把就够我们兄弟吃一个星期了。”
小莫摊了摊手。
“我没给钱啊……”
“对不起！老板，我们大姐脑子有点不好使，您多包涵，你看着电锯都没用过的，现在还给您。”
“你们啊！再不还回来我都该报警了。”
“可别可别，要不这把坏的也送您了，好吧？”
赔完罪，几人无聊的游荡在大街上。小莫已经习惯了在异乡无所事事，只是背后跟着的几个小弟有些无奈。
“大姐，您放我回去吧………”
“但电锯还没找到。”
小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能没有你们带路啊。”
正在漫步，一股子香味袭入鼻腔。碳水炙烤后的香气，加上奶制品的浓厚，还有水果的酸甜。是萨科塔无法拒绝的甜食。
她转身，站在了可丽饼店前。
后面的小弟们窸窸窣窣，这时大哥有了主意。
“大姐，您饿了吧。”
“嗯………”
“走吧走吧，我请您吧。”
坐到小摊的木桌前，小弟们很快就端来了一大盘甜品，摊位上的人不算太多。倒也不引入注目。
“您先吃着，我再帮您拿点。”
但这句话之后，这群货就作鸟兽散，逃走了。
小莫看出来了，但就目前来说靠这几个人恐怕难以完成，一边思考，一边享受甜品的慰藉。
但小莫没料到的是，这群小弟没给她结账就溜走了。
“您好，一共是…………”
看见桌上的账单，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跃迁走人。
一个人接过了账单。
“那个……我付吧………”
是个高中生，校服和刚才的几人一样，杂乱的金色短发下面是一对滚珠绿眼，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嘴碎尖牙。
“那就没问题了。”
服务生倒是很高兴，自己不用贴工资了。
男孩带着一个小姑娘黑色长发垂下，双眼中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和淡然。
“谢谢，请问怎么称呼啊？”
“啊………叫我电次就好啦……”
这种羞涩倒是挺纯粹的，纯粹的好色。
“那个……你怎么称呼？”
“莫斯提马………”
“你日语说得不错啊………”
说话时，电次一直挠头，小莫好奇再这么聊下去他会不会秃掉。
但这让拉着他手的小姑娘很不爽，眼神也变得犀利。
小莫确实有某种奇怪的魅力，她会让大部分男人都望而生畏，但却有两种人被她深深吸引。一种是能看懂她的人，到目前她只遇见过一个。而一种是更本看不懂她的傻瓜，电次的后者。
感知不到那股不详和深邃，似乎也只剩下超然的美感了。
电次看着她的脸，起伏的胸脯和短裤外露出的大腿，似乎没法从任何一样上把眼光移开。
悄悄的猥琐更加猥琐，暗暗的好色最为好色。
拉着他手的小姑娘嘟着腮帮子，但电次根本没空搭理她。
小姑娘见被无视，拉住电次的手，放到嘴里，猛的一咬。
“啊！！！奈田多！！你干什么！？”
“笨蛋电次………”
“咬我还说我笨蛋！？”
小莫无奈的笑了笑，心里还在想着电锯的事。
“那个……你家住哪啊？莫……莫什么来着？”
又是一个记不住她名字的人。
“莫斯提马。”
“噢对，莫斯提马………嘿嘿”
“我刚到这，没有住处。”
此刻电次的心中，已经把孩子叫什么都起好了。
“那请来我的房子一起住吧！”
“好啊，麻烦你咯。”
“耶！芜湖！……咳咳………快走吧。”
小姑娘奈田多又嘟起了嘴。
“欢迎光临寒舍！！”
确实是寒舍不假，小出租屋內虽然简单，但家具一应俱全。地上乱扔的衣服和食物构成了第一道防线，隔绝外界的红尘滚滚。
刚进入，一股馊臭气就笼罩了小莫的鼻腔。
“这是谁弄的呀？！我明明打扫得很干净的呀！”
电次又开始自顾自的作秀。
奈田多每一句都毫不留情的揭穿。
“就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这里的住户显然不只他们，房间內跑动的声音让小莫本能的警觉起来。
出现的，却是几条大型犬，看上去没有攻击欲望。
头上的耳朵又让她想起罗德岛。
几条狗和两人都很亲近，但看见小莫时，却纷纷露出恐惧的神态，嚎叫着跑回了房间里。
“嘿嘿嘿！对客人友好一点啊！”
“没关系……”
很快，电次整理好了客厅。尽情的展现着自己的机动能力。
“来请用茶～”
绿油油的液体，不知道是用什么泡的。
“辛苦你咯，电次君。”
小莫学着刚在电视里看到的叫法。
电次汗流浃背，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翻腾。
奈田多没有看电视，一直恶狠狠的看着莫斯提马。
莫斯提马还在思考着电锯的事，按照相对时间，明天黄昏之前再找不到，事情就彻底完了。但电锯，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休息一下吧，电次。”
把吨的垃圾甩下楼道后，电次才坐到了客厅內。
“呼………呼…………”
莫斯提马托着腮，看见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
“辛苦咯。”
“没……没事………”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其实是客套话。
电次龌龊的想法却已经溢出了双眼。
“那我可以……要个奖励吗？”
这对话的灵感来自玛奇玛。
“奖励？”
“对呀对呀，比如…………”
小莫当然知道他想干嘛，但眼下还有问题需要他回答。
“可以哦，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知道，电锯是什么吗？”
电次的心脏，猛跳了三下。
她确实很漂亮，说不出的漂亮，也有一种其他女孩身上没有的气质，这点很像玛奇玛。但电锯？为什么她要问这个？
啵奇塔总是在关键时提醒他，刚才那三下跳动他能感觉到不是心脏梗塞这类的问题。是啵奇塔给他的警示。
这个女人，有问题。
“你问这个干嘛？”
莫斯提马知道，找对人了，如果回答是快速且肯定的，那多半与她要找的东西不是同一个，但如果刻意隐藏，必然是这个神秘名词背后的知情者。
莫斯提马凑近了点，脸几乎快要贴上去。
“是什么嘛？电次君知道的吧。”
她用手捋着电次的领带，观察他的反应。
“我………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奈田多又一口咬在了电次的手上。
“啊啊！！！你干什么？！”
“太近了…………”
顺势，电次也脱离了莫斯提马的束缚。
夜晚，莫斯提马被安置在房间的床上，电次原想让奈田多也睡在床上，但小姑娘更愿陪电次睡地铺。
“喂，奈田多。”
“嗯？”
小姑娘从被窝里探出头。
“你觉得她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
“你还会不知道？”
“我不记得她的气味，从来没闻见过，是很恐怖的味道。”
“啊………麻烦。”
“还不是你好色，想着什么美少女偶遇……”
“这是男人的本能好吧！”
“还不是好色。”
“哎………是，那明天怎么办？”
“今天晚上办吧。”
“怎么办？”
“杀了她。”
“不好吧。”
“没关系，她不一定是人类，她身上没有人的气味。”
“那好吧。”
凌晨时分，狗狗都在熟睡，电气来到了房间前。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数到三，我们就冲进去。”
“好。”
“三……”
电次刚准备数二，奈田多就已经冲了进入，冲着被子一顿乱捅。
没有鲜血直流，只有空空的被褥。
找遍了整个房间，也不见她人。
莫斯提马当晚并没有睡，她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于是跃迁进入了图书馆，开始阅读，但当查找电锯时，却只有农具使用指南上有。
查阅无果后，她偶然看见了一张报纸。
“电锯人？”
第二天，莫斯提马准时出现在了早餐席上。
“啊………早安啊，电次君～早安啊，奈田多。”
小姑娘自顾自的吃着，沉默不语。
电次则打着哈哈。
“早………哈哈，早………话说，你昨晚为什么不在啊？”
“怎么？电次君昨晚来找我了吗？这么心急啊～”
话题便在田奈多怨恨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了解到电锯人的信息后，小莫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吃完早餐后，就拉着电次说想去人多的地方逛逛。
恐惧已经把电次的好色心消磨大半，但还是有不少在作祟。
来到闹市区，十字路上人潮拥挤，小莫找了个机会甩掉电次，在人群中转眼便消失不见。
凭借信使的速度，很快就甩掉了电次，计划可以施行了。
她褪下伪装，露出那对光环，和漆黑的魔角，让蓝色的能量体在身上凝聚，变作一个被蓝色包裹的人形。
“来吧，电锯人。”
“恶魔！！！”
路人惊叫，把消息奔走相告。
小莫扮演的恶魔就这样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漫步，人群立刻四散而逃，伴随着苍蓝色的轰炸，这里有恶魔的消息也传遍四周。
“喂？电次吗？”
“是我，怎么了？”
“东三区有恶魔出没，麻烦去处理一下。别轻敌，这次的………有点不一样。”
“收到收到，马上来！”
挂断电话，电次朝那个方向奔跑。
“刚把人弄丢了，现在又来了恶魔……”
小莫站在当中，子弹和普通的打击在荒时之锁下根本不起作用，蓝色的能量爆破也只是破坏一些器材和设施，她并无伤人之意。
“电锯，你在哪呢？”
“嗡！”
电锯拉响的声音穿过战火硝烟，三条电锯冲入战场当中，向那蓝色的恶魔袭去。
“总算来了。”
小莫只顾躲闪，她需要时间将这个混蛋击晕。但当她看见邋遢的校服时，也很惊讶，电锯人就是电次。
电锯挥舞得很快，但也破绽百出。
小莫抬起右手，黑锁就定住了电次的右臂，像被一股力量抓住一般，难以动弹。
他没有犹豫，立刻用左手切断了右臂，右手停滞在空中，伤口血液喷涌。
血液喷出时，小莫留意到伸出的电锯正在往回缩。
黑锁再次拧动，锁住了他的左手。
这次没法再切了，一个蓝色的爆破在电次的身下聚集。
“嘣！”
血液殆尽后，电次又变回了人形，小莫也解开了伪装的恶魔姿态。露出人的外貌。
远处武装部队的射击伤不到她分毫，她就这么慢慢的走过去扛起了只有一只手的电次。
“你……？为什么？”
“乖，好好休息吧。”
“汪呜………”
跃迁法阵在脚下成形。
“电次！！！”
奈田多的一声喊叫刺破人群无意义的扫射，一条锁链从小姑娘的身上长了出来，眼看就要够到电次。
法阵却已经在那一瞬间成形。
运行传送，目的地在世界之外。
“啵奇塔？”
“嗡！”
“我们输了？”
“对，但不是电次的错。”
“那是为什么啊？”
“有人在呼唤我，电次。那让我想起了好久以前。”
“在遇见我之前吗？”
“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总是听见绝望的哭喊，然后顺着声音过去，就找到了一个人和欺负他的人，然后我干掉了那个欺负他的人，给了那个被欺负的人一个拥抱。每次都是这样。”
“哇哦，你是英雄吗？好厉害啊！”
“是吧是吧！”
“然后呢？”
“然后就把两个人都干掉了。”
死之恶魔的点名还在继续。
“三千，以书店为名，贩卖知识和灵感。你曾成就过不少学者，也曾玩坏过许多傻瓜。九界之内的知识都匿藏在你的藏书阁內，外部的图书馆只是你双眼的延伸。那想必你也看到最后的结果了吧。”
红光投向人群的后方。
“你的态度呢？宇宙恶魔？”
走出人群的却是一个小姑娘，没有恐惧的颤抖，娇小的身形依旧步伐轻盈。
“那么，也请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死之恶魔欢快的迎上前去。
“当然！有求必应！”
小姑娘躲开了他伸出的数百双手。
“有求必应？”
“对！”
“这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不是恶魔哦～”
所有恶魔眼前一亮，脑袋里同时发出了电锯开锯前的“嗡”一声。
死之恶魔崩坏的笑凝固了，红色的人群表情变得疑惑不解。
宇宙转身环绕这些红色的人漫步，其中一些个体还像伸出手去抓她，但被她俏皮的躲过了。
“成立公司是我们苟且偷生的选择，为了生存，我们放弃了恶魔的特征，向人类学习，也逐渐向人类靠近。我们的力量都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崩解，但只有你是永恒的，死亡是永恒的。”
人群三言两语的符合。对这奉承很满意。
“说得好！然后呢？”
“但总有那傻的不怕死的人，总有那大风吹不断的大树。我见过祂，祂身上电锯从生，嗡嗡作响。死亡，你在来到这之前，难道没有听到过吗？”
人群抓她的频率变得急躁，她在大厅里继续躲闪着。兴奋的看着他们慌乱的步子。
“你难道没有听到过“嗡！”的一声吗？”
慌乱的，又何止是死之恶魔，所有恶魔都围在一起，谈论起消失了许久的“嗡！”声。
显示灵魂股值的投影屏上出现了又一条奇怪的曲线，那曲线是黑色的。图标不是某个公司的纹章，而是一把电锯。
死之恶魔的红光在那黑线飞速上升时开始下降。
“那是什么？我居然……恐惧祂…………”
此事幸存的恶魔们互相看着，然后同时举起了手，用爪子，刀具，在手腕上割了一道伤口，血液从里面流出，在手臂上画出符咒一般的曲线。
异口同声，他们开始吟唱起遗忘已久的祷词。
“
当哀嚎声声作响，当祈求奏响乐章！
当锁链绽放恐惧，当希望崩解渺茫！
”
“
当恶魔无可阻挡，当明天止步疯狂！
”
“
当地狱空空荡荡，当魔鬼辘辘饥肠！
”
“
当世界暗淡无光，当杀戮钟声鸣丧！
”
“
我呼唤您！！！
”
“
我呼唤您！！！
”
“
以我眷属之名，两条性命献上！
”
“
以我凡夫之躯，慰您辘辘饥肠！
”
“
以您凶煞之体，斩除至暗时光！
”
“
当至暗吞天食月，让电锯轰鸣作响！
”
“
当至暗吞天食月，让电锯轰鸣作响！！
”
“
当至暗吞天食月，让电锯轰鸣作响！！！
”
“啵奇塔？什么东西，好大声啊。”
“有人在叫我哦，电次。”
“我们是要去哪？”
“去世界之外哦，电次。这次能让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吗？”
“我不行吗？要是你又失手干掉了祈求的人怎么办？”
死之恶魔咆哮了一声，企图打断着古怪的吟唱。但这棵脆弱的巨木在狂风下没有被连根拔起，依旧坚挺着。
“嘿嘿嘿，你们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会有人来救恶魔？哈哈哈哈………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诞生的了吧！”
死之恶魔展现了自己的实体，红光下，众人的影子开始扭曲，聚合，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怪物，上面有无数个白色的签名，每一个都是被它吞下的恶魔。
巨大到连空旷的会场都显得渺小，它扭动身体向众恶魔扑来。
就在要触及到时，众恶魔的吟唱结束了。他们齐声喊出了最后一句时，地上的血液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中间，画着一个头有电锯的犬类动物。
“
我们呼唤您！！！当曙光破晓之际，让电锯轰鸣作响！！！
”
此时跃迁中，小莫看见法阵越过万千世界，自己需要不停调整方位才能保证目的点无误。
这时听见一个来自电次身体的微弱的声音。
“嘿，世界外的人。”
莫斯提马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我不是电次，我是住在他心脏里的电锯恶魔。我就是你要找的电锯哦。”
“嗯，我知道。”
“一会儿会有一场苦战吗？”
“会的，我很担心你能否胜任。”
“没问题，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
“把你的力量暂时借给我。”
“为什么？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并不关心到最后如何。”
“但如果我像以前那样无法控制自己，你的雇主也会被我杀死。那样你会拿不到报酬吧。”
小莫瞟了一眼声音的来处
“所以呢？电锯，你要我怎么做？”
“抱一下这个男孩子，这可是我们的愿望啊。”
“你们恶魔还真是浪漫啊。”
“因为只要心脏贴在一起，就不会分开了。”
会场內，死之恶魔的狂爪已经抓住了特普斯。
“时间，就从你开始吧。”
特普斯闭上眼，作最后的祈祷。
就在利爪要将他刺穿时，一声巨响让整个会场都开始振动。
“什么声音！？”
隆隆接连作响，天灾步步逼近。
当感觉到这骇人声响的主人只一墙之隔时，声音停住了，这是不灭巨木让风暴逆向的前奏。
只听得一声爆鸣，巨大的冲击在死之恶魔和祈求者之的墙面瞬间爆裂。
刹时间，烟尘涌起如奔浪，轰鸣滚滚似惊雷！
烟尘后，隐隐约约有一高大身形魏然耸立。
三双眼睛在高大的怪物脸上发出明亮的杀气。
前两双都是红色，最后一双是幽幽的蓝色。
嗡！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烟尘散尽，屠龙的勇士身上背满电锯。
条条链锯上齿刃奔走如野兽搓齿，
把把电锯，
身宽底厚刃飞薄，杀人不见血光嚎
紫菀菀，蓝洼洼，霞光万丈瑞彩千条。
漆黑钢甲乃是自千人诉求为材，无畏之勇所铸。
5米往上，身形魁梧而壮硕，背上电锯苍蓝闪耀。
电锯奔走，撕开至暗。火花喷涌，绝望烬燃。
死之恶魔解除实体，红色的人群惶恐的逃窜，却还是被巨大的电锯拦腰斩断。
死之恶魔的个体也开始恶魔化，龙，鬼，妖，弓，剑，蛇，蛙，蜘蛛…………
各显神通却不见有半点作用。
空间，法律，暴力，情感，伤口…………
高阶的恶魔咆哮着向祂释放人间的苦楚。
战斗中，电锯不断用蛮力打破恶魔们对战斗的认知。
空间的结界是可以被撕开的，法律的责令是可以被无视的，暴力的伤害是可以被抵挡的，情感的控制是可以被清扫的，伤口的流血是可以恢复的。
是啊，电锯恶魔为什么强大？
恐惧是恶魔的源头，而无畏，便是他阻挡龙火的坚盾，也是他斩杀魔龙的利剑。
恶魔们躲在废墟里，在狂响的震慑中。他们每个眼里都流出了清澈的泪水，像流干了千百年无泪的诅咒。
原来，恶魔也是会哭的。
三分钟內，死之恶魔已经损伤大半，但这些恶魔再怎么杀也没用，如果抓不到它的实体，死亡就永远长生。
厮杀的电锯，开始在纷乱的战场里寻找着什么，祂在找影子。
突然祂锁定了一片，蓝色的火焰越烧越旺，几乎到了爆炸的程度。祂一声咆哮下，一条巨大的锁链从链锯里飞出，在空中变成了锁链，荒时之锁锁住了所有人在逃跑的影子。
然后像把蜗牛扯出壳一样，把死之恶魔从地面上活生生的扯了出来。
“怎么可能！？”
“嗡嗡嗡嗡嗡嗡！！！！！！！！！”
链条拉着这个不死的黑影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刀，便切开了他的肚膛。
数千万人发出惨叫，黑影上一个个白色的名字被从生死簿上划掉。
数刀连下，投影屏在血气和烟尘中显示出纵心公司跌落的曲线。已是强弩之末。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杀了我！”
嚎叫声里，风暴逐渐平息，电锯人站在狼藉的废墟上，像一颗不倒的巨树，感受着飓风停滞后的惬意。
黑影开始萎缩，红光也开始退却，直到那黑影上之剩下一个名字。
“Death”
那是它自己。
听到闹铃般的嗡嗡声，被吞并的恶魔逐渐缓醒过来。只见废墟之中，一个伟岸的身影将死亡打得遍体鳞伤。
电锯人张开血盆大口，里面的每排，每颗牙齿，都是一把电锯。
祂要完成最后的使命，吃掉它。
“不要……不要…………”
“够了！”
特普斯和刚才祈祷的恶魔们向这边走来。
“世界不能没有它，死亡，是平衡的关键。”
电锯却真的停住了，转而面向他们，缓步走来。
恶魔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祂要做什么。祈求者和凶手都会有一种结局。这是电锯的规矩。
“走吧，各位。”
几个老恶魔步履蹒跚，向巨树奔跑而去，逐渐打开了手臂，去拥抱伟大千刃之躯。
脸上露出笑容，幸于风暴停止，欣然赴死。
但在中途，电锯人却停住了，从盔甲满布的身躯里，飞出了一团连着血管的肉球，是个犬科类的东西，头上还带着电锯。
它慢悠悠的跑过来，然后跳到了特普斯的怀里。
“时间，这次我记住了。我没有杀死祈求的人。”
“您！？我很荣幸！真的很荣幸！”
“这些话就不必了，我也有个祈求。”
“请说，请说！！”
“世界之外对那孩子还太早了，他还没准备好和一切诀别，请帮我把他送回去吧。”
“好，在下一定照办。”
说完，血管一下子把这团软乎乎的肉球拉回了那副身体。
老恶魔和刚苏醒的恶魔们都围了过来，沐浴在祂的荣光下。电锯由下至上，逐渐停转。最后上方的眼睛逐渐暗淡。
巨大的身躯开始崩解，盔甲和刀锯变成血液，流淌在废墟的里，像一条红色的小溪，钻入地面的裂隙。
完全散落后，里面是两个相拥的人，在身躯瓦解后，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
但两人接触的不只是心脏，莫斯提马和电次的嘴唇叠合在了一起。
在分开时，舌尖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唾液，藕断丝连。
“哈！？”
电次发出疑惑的喊声。
莫斯提马还是那副永恒的微笑，但已经可以看见愤怒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她向众人挥了挥手，运转传送，草草作别。
“哎！只是亲一下而已啊………”
不等电次回味，特普斯就领着他到这些古怪的人面前，有的激动得和他握手，更有甚者要趴下来吻他脏兮兮的鞋。
“哈！？你谁啊老头？你们都是谁啊？！”
莫斯提马对刚才的吻有些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对祂允诺的回报的质疑。
“喂喂喂，我的小莫。”
白雾笼罩，又是这个无端的海面。
“你们就这么出尔反尔玩弄凡人吗？”
“没有啊，你可以回去了，你的博士，正面对一场危机。没有你，他可能难以挺过。”
“危机？什么样的？”
“会失去一些东西的危机。失去家人，失去权利，失去朋友，失去………一切。”
此时的帝国工业部中心区，失控的拟态阳光飞旋着，罗德岛和总部內，都不见博士的身影。
午夜时分，失踪了数小时的电次突然出现在公安部内，全身的衣服干净得像刚洗过。对失踪后的事，他绝口不提，这次傻小子的平静让人觉得陌生。
录完口供，他拉着奈田多的手，慢悠悠的返回。
“所以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
电次的沉默一直到了凌晨，太阳开始升起，借着最后一丝清醒，他面向睡在一旁的奈田多。
“世界，好小。”
“电锯人？”
“电锯人。”
“emmmmm，有点联动活动的意思，对恶魔设定的构建比较新奇。”
“借鉴了DC《康斯坦汀》中恶魔灵魂市场的设定。”
“看结尾，《小莫逃跑记》和主线会有交汇点了吧。”
“嗯，主线也快结局了。”
